《最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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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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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老头子跟前,从他手头接过一叠公文,只看了一眼,吴节就是一愣,突然感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这叠公文总的来说有两件事,一件是御使弹劾景王在湖北藩地侵吞百姓土地,要求朝廷依法办理。

另外一桩则是景王写信说他要进京给父皇拜年,人已经走到河北境内了。

第一件事情还好办,既然内阁将这弹劾折子转到宗人府,估计是不想走司法途径,以免伤了朝廷脸面。大不了由宗正府出面,让他把土地退回去。然后,皇帝再下一道诏书,训斥就是了。

不过,这事却有一桩麻烦的地方。御使们在弹劾景王的折子上除了将景王痛骂一通之后,不知道那一股筋犯了,竟然扯到裕王身上。说同为王爷,同为陛下的亲生骨血。怎么景王就藩的时候,陛下就赏赐了那么多财物。而裕王俸禄仅够自己和家人、府中的差役、侍卫的日常开支和工酬,而这笔俸禄有时也不能如期领取。

景王可以在藩地为所欲为。而裕王朱载垕只能郁闷地困在自己的府邸,他和他的家人还受到锦衣卫的监视,特务们严密观察着裕王府的动静,上至王爷下至侍从,让王爷生活在形同软禁的环境之中。

陛下这样做就是绝大的不公。

……

明朝的御使有一项特殊才能,可以将一件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无限拔高,最后将火引到皇帝身上。

吴节略一思索,提起笔来,代替嘉靖在纸上写了一道很简短的圣旨。大意是。皇帝知道景王的日子不好过。但朝廷自有制度,藩王的俸禄都有一定之规,不能随意更改云云。着令景王,将侵吞的土地都退给百姓,将来也不得滋扰民间云云。

这种机关公文虽然都是古文,但大概格式和现代社会也没什么区别。吴节学得就是这个专业,却也难不倒他。

从头到尾,吴节都将这事的性质控制在景王行为不检的范围之内。

若是上升到法律层面。处理起来就复杂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不得不说,这个景王是个恶徒。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和裕王为储君之位争成那样,将来隆庆皇帝登基之后,会饶过他吗?

写好之后。吴节将圣旨交给皇帝。

嘉靖看了一眼,突然淡淡一笑:“你倒是什么人都不得罪,两面讨好。少年老成是好的,可若是一碰到事情就先想着不得罪人,却是不对。好吧,大过年的,朕也见不得这种烦心事,准了,原文发过去。”

吴节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嘉靖给猜出来了。心中有些佩服。这个嘉靖,在揣摩人心上还真是有一手。景王毕竟是皇帝的儿子,只怕他也不肯采用法律手段。他们自家人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搀进去做什么?

相比起第二件事来说,景王侵吞百姓土地一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景王和裕王为了争夺太子一位,早已势成水火。

景王的封地在湖北,可被册封之后,这家伙就一直赖在京城不肯就藩,怕的就是一旦离中枢。将来嘉靖若有个三长两短。裕王一登基,就没他什么事了。

在京期间。景王有可以结好严党,引为盟友,很是搞了些风雨。

后来高拱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联络起一大群官员,在上半年将他给轰出了京城。

他在湖北才呆了没几个月,现在又想借过年探亲的机会回京城。

还来了个先斩后奏,前脚请求回京陪父皇过年的折子刚送到京城,后脚他的人已经到了河北。

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景王这次来京城,就没打算再回去。

可天子也是人,百姓过年合家团圆,你总不能不让皇帝父子团聚吧。

也因为这样,内阁才将这事转到宗人府,让皇帝自己决定。

“景王要进京一事,大宗正怎么看?”皇帝缓缓地问。

这事关系到朝局,牵扯太大,嘉靖也有些为难,忍不住出言咨询,目光落到大宗正身上。

可问了半天,却没有听到回话。

定睛看去,大宗正已经闭上了眼睛,脑袋像鸡啄米一样不停点着。

嘉靖声音大起来:“皇叔,醒醒,朕在问你话。”

大宗正本有王爵,论起辈分来还高嘉靖一辈。嘉靖的声音很大,但大宗正却打起鼾。

“这个皇叔,这个时候竟然睡得着。”皇帝苦笑一声,转头盯着吴节,眼睛里有一点绿光闪烁:“你没睡着吧?”

这目光中带着一丝期盼,又带这一丝古怪。

看得出来,嘉靖还是想见景王一面的。

作为一个父亲,因为有二龙不相见的箴言,他已经十多年没见过老大,这次过年肯定也不会例外。

如果景王不来,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这个春节也过得冷清。

嘉靖是天子没错,但天子也是人。又一把年纪,说不想儿子也是假话。

只不过,他身为皇帝,很多事情却不好亲自说出口来。

嘉靖这个心思吴节如何看不明白,他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你们老朱家自己的家事问我这个不入流的小官做什么。历史,天家皇位之争最为残酷,不能轻易涉足其中。

这种事情就像是押宝,押对了,一飞冲天,荣华富贵。押错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问题是,他根本不需要押宝啊。只需按部就班地考进士,入翰林,将来官居一品也不是什么难事。

景王和裕王之争,他躲都来不及,怎肯被牵扯进去。

这一点,这个大宗正可情形得很,索性装睡着了。

大宗正地位特殊,可以倚老卖老,但吴节不可以。

吴节:“这是陛下家事,不是外臣可以过问的。”

嘉靖面上煞气一闪:“朕就问你。”

他也是动了真怒,倒不是冲着吴节而来的。

说句实在话,他这几日确实是想儿子了。人一老,偏生喜欢热闹,喜欢那种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

可景王已经将满朝的文臣们都给得罪干净,如果嘉靖真要不管不顾地诏景王进京,可想而知,文臣的折子立即就会将他给淹没了,即便你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嘉靖也是没法子了,一看到吴节,心中顿时大动:这个吴节素有大才,又急智过人,或许他会想出法子来也不一定。

“是。”吴节心中无奈,略一思索,立即有了主意;“陛下,按照我大明朝的制度,每逢春节,各地的藩王都要进京觐见天子,礼制使然。臣就问陛下一声,景王是不是我大明朝的藩王?”

嘉靖眼睛亮了,淡然一笑:“吴爱卿所言甚是,那么,景王一事,朕就不用管了。”既然有这个成例,就按规矩让景王进京觐见好了。至于什么时候觐见,又在京城呆多长时间,还不是皇帝他一个人说了算。反正有没有人规定时间,就算觐见一年又如何?

吴节点头:“正是,一切按制度办。”

这个时候,大宗正突然不打鼾了,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吴节一眼。

嘉靖今天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等大宗正退下之后,他笑眯眯地从长案上拿起一本小册子递给吴节:“爱卿,给你的。”

“这是……”吴节有些疑惑,翻开一看,正是皇帝的御笔,誊录得都是自己这阵子同严世藩比试时所写的诗作。

嘉靖感叹一声:“真是字字珠玑,偏偏精美,千古绝唱啊!你总算赢了那严世藩,没给朕丢人。马上就是春闱,朕命你,一定要考个进士出来。”

过不了两天,景王终于进京觐见皇帝,陪嘉靖过年了。

就像是一滴水落进油锅。

至于朝中闹成什么样子,却不是吴节所需要关心的。

吴节觉得这事有些麻烦,说起来,因为李妃的关系,他同裕王府也算是有了人情。可景王一事弄成这样,只怕裕王那里会有误会。

“没办法啊,王爷那里有误会就让他误会吧。嘉靖那关不好过,我也是不得以而为之。想来,裕王府的人也能理解。”

这一日,依依带信过来说,彩云姑娘想请吴节过楚腰馆,以便当面致谢。

吴节正为景王一事头疼,接到这个口信之后,心中一动:还是过去看看,改换一下心情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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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因为他是吴士贞

作为京城一等一的青楼,楚腰馆的格局同普通的勾栏、瓦当自然不同。

进得馆中,首先就是一间大得惊人的大堂,里面的陈设极尽精美之为能事。地上铺着官家制造淘汰下来的金砖,亮得可以照见人影。厅堂里也一水儿的紫檀木家什,再加上长明不熄的红烛,用灯火辉煌亮如白昼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大堂还有一桩妙处,并未完全封闭,中间是一个小庭院,摆着一丛腊梅花。淡黄色的花儿开得正灿烂,冷香中,有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让人分不清雪花和梅花的区别。

即便敞着风,坐在厅堂里却不冷。小庭院四周都用薄纱遮挡,厅堂里也设了地龙,烧了火炉。再加上烫得温热的米酒,妈妈和龟奴殷勤的笑容,让人有一种温暖如春之感。

大厅堂后面有许多院子,不用问,就是楼中姑娘们的别院。

不过是一座青楼的大厅堂,富贵景象已不输于公卿大夫的豪宅,真不愧为京城最大的销金窟,特别是在彩云重新夺回花魁的头衔之后。

后世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左右吴节就来到了楚腰馆,他之所以来这里,一是为了改换下心情。再则,自己和彩云在京城文化界弄出这么大动静,彩云又说要当面致谢。无论从人情还是礼貌上看,吴节都觉得有必要来一趟。

刚一走进楚腰馆,就看到大厅堂里坐满了人,都是读书人打扮,总数大约二三十人之巨。将宽敞的大厅堂挤得满满当当。

说话的口音也是千奇百怪,有江浙口音、有淮右口音,也有听起来像外语一样的闽南语。这些说话的声音都柔和风雅,显然是进京城赴考的举人们。

下午三点过并不是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古人即便睡得再早,偶尔还是会出来游玩过夜生活。一般来说,到天擦黑的时候。客人才会陆续过来。

可这么早就来了这么多人,肯定都是来见彩云的。

自从彩云借吴节的诗词连连获胜之后,前来求见的举人们如过江之鲫,就没断过。听依依说,更有痴心的读书人一大早就候在外面,非要见她一面才肯甘心。

“人还真不少啊!”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吴节微微一笑。转头看了身边的连老三一眼:“老连,你很热吗?”

连老三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合,显得非常局促。里面的莺莺燕燕穿梭往来,晃得他眼睛发花,连手不知道该放哪里,额头上顿时沁出一层细汗。

“老爷。这里实在是……实在是太热了……”连老三见吴节笑话自己,一张黑脸红了起来。

之所以带连老三过一道过来,吴节其实是抱着避嫌的心思。

自从将蛾子正式收房之后,说来也怪,这小丫头突然变得柔情似水,对吴节也是千依百顺,重话都不说一句。完全不像当初,一句话不对,就横眉竖眼。

吴节也觉得奇怪。说起来,自己当初在南京时就已经收了蛾子,这小丫头早就是自己的人了,怎么现在却像是变了一个人?琢磨了半天,他才算明白过来:自己正式给了她一个名分。

作为一个现代人,很多东西吴节都想不到,也不知道名分这种东西对古代的女子究竟意味着什么。

收了蛾子之后,小丫头一颗心安稳了,一意要做贤妻良母。自与往日不同。

说句实在话。依依两次来家里找吴节,又知道她是青楼的姑娘。蛾子说不恼怒也是假话。吴节同彩云和依依又没有私情,心中坦荡,索性带连老三一道过来。

这个时候,时候,一个龟公笑嘻嘻地迎上来,施了一个礼:“这位公子快快进来,可有熟悉的姑娘?”

吴节:“彩云姑娘在不在?”

一听说是来见彩云的,龟公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一丝得意:“都是来见彩云姑娘的,你看看这里,已经等了不少人了。”

他指了指厅堂里的人,道:“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估计今天是不成的了。要不,公子你换个姑娘?”

开玩笑,都要见彩云姑娘。即便是只说几句话,听首曲子,喝杯酒。这么多人,以每见一个人小半个时辰计算。等到这二三十人都见着彩云,轮到吴节,也不知道是明天还是后天。

吴节摆头:“我不是来喝酒听曲的,是彩云姑娘带信让我过来。”

龟公一惊:“公子可姓吴?”

“正是。”吴节含笑点点头,估计是那龟奴已经得到了彩云的信,让他一看到自己就引进去。

还没等他说话,大厅堂里又是一阵骚动,就有不少举人站起来,纷纷朝前行礼:“依依,彩云姑娘可起来了。”

“依依姑娘,小生刚为彩云姑娘作了一首五言律诗,烦劳递进去可好?”

来这里的举子们应该都是熟客,自然知道依依是彩云的贴身丫鬟。言语之中都很客气,有的人甚至带着一丝讨好和期盼。

……

原来,却是依依出来了。

她一见到吴节,眼睛一亮,连忙走过来,拉住吴节的袖子:“先生来了,我家姑娘已经等了许久,快快随我进去。”

“好,这就去见彩云姑娘。”吴节:“彩云刚起床,呵呵,这都什么时候了?”

依依偷笑:“姑娘这几日实在太忙,整日都有人来访。昨夜同几个士子说诗唱曲,竟到卯时,却将瞌睡耽搁了。这不,在床上歇了一个白天。一起床,就问先生到没有……咯咯,先生请,依依在前面带路。”

吴节点点头,就带着连老三朝后面的院子走去。

吴节刚一到就能见到彩云,当下就惹恼了士子们。这些进京赶考的举人们在地方上,谁不是头面人物,颐指气使惯了。当下就有人拍案而起,大喝:“岂有此理,我等在这里等了一日都没见着彩云姑娘,这人怎么加塞?”

当下,这一句话让众人都爆发了,同时大声指责吴节。

吴节也不同他们生气,只一笑,依旧潇洒地朝前走去。倒是那连老三看到这么多举人老人,惊得捏紧了拳头,护在吴节身边。

依依听到这真喧哗,面露冷笑,转头朝中人看了一眼:“怎么就不能加塞了?”

一个士子上前一拱手:“还请教依依姑娘,是何道理?”

依依冷笑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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