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以为臣弟要做什么？对陛下献身吗？臣弟还不至于做出这般龌龊的事来。”冷眸回视，她现在这样算什么？好似自己会将她如何似的。
芷西尧咬了咬下唇，她这皇弟还真与众不同，凤临的男子哪个不柔弱娇媚，羞怯怜人？怎么到他就变样了呢？
“朕还未曾想到这事，皇弟倒是先心领神会了？看来你那思想虽不龌龊，但也绝对纯洁不到哪去！”
闻言，凤语心呆愣，低垂着头，在一旁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这左御医一时半会的也赶不来，不如就先让三皇兄医治吧，而且陛下也不是不知道皇兄的医术如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凤琰心焦虑的看着那绷带上的殷红又艳了几分，赶紧出声劝说。
会医术又如何？再精湛又怎样？即使他是这世上医术最为高明的，她也不用他帮她医治！“不用皇弟操心，朕这伤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上。”
“何必宣什么左琳玉呢？直接唤逐尘来不就好了吗？他的医术亦不错，伤口处理好了，便可温香软玉入怀，成就这些年来，陛下心中的好事，那岂不美哉？”冰冷的开口，讽刺之言尽出无余！
“凤允！你好大的胆子！这就是你与朕说话，该有的态度吗？满嘴不敬之言，是谁给你的熊心豹胆？”蛾眉紧拧，双眸的凛冽怒扫，不容任何人侵犯。
凤允丝毫不惧怕的与她对视，傲然的立在她身前，“那个人，不就是陛下您咯。您刚刚说完的话，不会这么快就给忘了吧？”
她是让他随意，但没说让他如此放肆。“身为臣子，对君主不敬，该当何罪？”
“轻则闭门思过，俸禄减半；重则斩首，以儆效尤！”凤琰心心中隐隐不安，不停在一旁对着凤允使眼色，让他别再这般张狂，惹恼女皇，可凤允却不领情的直接忽视，口气冷硬，挑衅着她。
“凤允听旨！”
虽极不情愿，但，他还是跪了下来。“臣弟在！”
“凤允以下犯上，不敬在前，后又不思悔改，即刻起，关入神风塔三日，闭门思过，以恕尔之罪。”芷西尧煞有介事的说着，心中却也没有真正恼他！想他会这个样子，定是与洛心脱不了干系！
“臣弟谢主隆恩！”起身，拍了拍衣摆处的灰尘，心中却因她的话，而诧异不已。闭门三日？这罚比以往的都来得轻许多！而且神风塔，她为何要指定他去神风塔？皇姐不就是被关押在那吗？
“琰心，你负责押解他去，若你敢违逆朕的意思，那就和他一起关禁闭！”照琰心对凤允那个模样，若不徇私，她才不相信。
“臣妹不敢！臣妹遵旨！”低头的一刹，她忍不住吐了吐粉舌，这陛下也太精了吧，连她打什么鬼主意也猜得到！
凤允不理会琰心的叫唤声，由怀中拿出了个紫金小瓶递给了语心，“这药帮陛下涂上，你自己也抹些，下次不管发生何事，别再那般做了！你若有个什么，要三哥怎么办？”
“心儿知错了，心儿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凤语心接过小瓶，头垂得更低。
最后带着探究，冷撇了一眼女皇之后，凤允才阔步走了出去，潇洒自得，一点被处罚的感觉都无有。
两人出去，门再次关上之后，芷西尧才脱去外袍，让语心帮她解开绷带，抹药。这药涂在肤上，冰冰凉凉的，很快便将肩膀处的炙辣感消了下去，让她不由得啧啧称奇。
“琰心，你有没有觉得…陛下变了？”从刚才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言谈性情，眉目神情，无一处找得出与以往的她相似的地方。
凤琰心叹息，为着自己悲惨的未来哀悼。“是变了，自从发生了二皇姐叛变弑君之事后，陛下的性情就变得比以往更为古怪难懂了。”
“是嘛？”他疑惑着，不是常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吗？即使受了再大的打击，从前的习惯性情也不该改变才对！就算真的变了，也不该变化如此之大吧！
听闻自从那之后，陛下就再未宠幸过任何后宫妃嫔了。虽然后来的月悠茗似乎打破了这一说法，可如今观察起来，陛下似乎对男子起了排斥之感。
刚才，他不过是极其平常的，帮她查看伤口，她却表现得那般激烈紧张，以及，他捕捉到的那一抹飞速闪逝的厌恶。
“还记得皇姐那时用的是什么毒吗？”
凤琰心细想了一会，才肯定的答道，“鸩毒！”
凤允眼眸中有着什么闪耀着，令人读不懂。“鸩毒？你确定？”
“当然！要是你不信，一会到了神风塔问问二皇姐不就知道了！”对于这个二皇姐，她甚为不喜欢。虽然是三哥的双胞胎姐姐，可她就是没办法像对待三哥这样对待她。
“嗯！是该好好的问问了！”鸩毒，这世间无人能解。
他倒是好奇，如若陛下朕的饮下了，何以还能安然无恙？或许，这其中有着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
、第五十六章 疑心
神风塔，单独建于南部偏院，是一座八面、七层的阁楼式塔。塔各层以琉璃瓦铺盖，转角处设有鎏金斗拱，各飞檐翘角下都挂着个驱魔风铃，每当风过，总能听到那悦耳的铃音响起。
凤琰心朝着塔外把守的侍卫一挥手，让其打开塔门后，便随同凤允一道走了进去。
望着眼前一身朴实衣着跪在佛像前，虔诚的喃念着经文的女子，凤允讶异的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转变。没想到褪去狡诈谋算外衣的她，竟也能有这样淡静的时候。
“皇姐！”凤允淡唤了声。
凤绮心听闻那声音，身子一僵，缓缓起身疑惑的回望向他。“皇弟？四皇妹？你们怎么会来此？”
“二皇姐怎么这般见健忘了？每年浴火节，陛下都要来此的，我等当然也要跟随前往啊。”虽然她给她的感觉是有些不同了，可她还是无法原谅她。
是啊，已经到浴火节了。凤绮心失神的望了一眼塔外，“陛下她…还好吗？”
“当然，陛下洪福齐天，好得很呢，莫不是二皇姐还在痴心妄想，打着什么主意？”鄙夷的扫了她一眼，言语带刺着说道。
凤允眼眸微凛，泛着淡淡的幽光，虽然他同样不喜欢自己的姐姐，可她毕竟与他一奶同胞，他根本就无法恨她。“琰心，你先回去吧！”
“好，我这就回去向陛下复命去，不碍着你们姐弟叙旧。”凤琰心一脸不稀罕的说完，便匆匆走了出去。
绮心敛眉，不解的看向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她就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来陪你一起面壁思过咯。”凤允走到她刚跪的蒲团处，坐了下来。
看着他满脸的不在乎，她却不由得替他担忧。如今的陛下，不比以往，她已不再是那个她能够轻易掌控的皇姐了。“你又惹陛下不高兴了？”
“算是吧。”毕竟这次的惩罚实在太过轻了，让他一点受罚的感觉都无。“皇姐，我想问问你，当初你真的让陛下喝下了那鸩毒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这事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再提及。
凤允淡淡一笑，并未表现出什么，只是极淡然的说道，“皇姐忘了吗？你皇弟我最喜欢研毒制毒了，我只是好奇，如若那真是鸩毒，陛下到底是如何解的？”
绮心探究的看了他一眼，才略带的痛苦道，“确实是鸩毒，那毒是我亲自放入酒里的。”
“那皇姐可是看着陛下喝下去的？亦或者说，这途中一直没有被他人碰触过，发生被换的可能？”捻了撮颊边垂晃的鬓发，绕于指尖把玩着，好似对此事并不是很在意般。
绮心回想，排出了被人调换的可能，“这酒是我亲手交予林意蕴的，他亦是亲眼看着陛下喝下，其中绝不可能被人掉包。”
“哦？皇姐何以那般确信林意蕴就不会搞鬼呢？毕竟当时陛下如此宠爱于他。”
“他不敢，除非他不顾及他妹妹的死活，以及那件事，否则他绝不敢随意妄为，与我作对。”林意蕴爱妹极深，光这一项，他便挣脱不了她的摆布了，更何况他还有其他把柄在她手中！
他对于这些事并不感兴趣，反而是另一件他很想知道。
“皇弟听闻，当时林意蕴关陛下的幽室只有一个出口…如果不是林意蕴帮忙，陛下是如何逃脱的呢？”
她怎么忘了，这个皇弟，越是表现得不在乎，就表示其也想要得到。他到底在怀疑什么？
“这事已经过去了，现在再来追究还有什么意义吗？如果真是林意蕴放了陛下，我倒是该感谢他一声。”让她没有铸成大错。
知道她不愿说之后，他亦不勉强。毕竟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其他的疑问，该由当事人来回答。看来他回去之后，有必要见一见林意蕴。
凤琰心回来之时，正好看到左琳玉离开。
“陛下，臣妹已经按您的旨意，将三哥关进了神风塔里。”嗯，陛下的气色比刚才要多了。
芷西尧步下床榻，手不经意的点了点下颚。“绮心有没有说什么？”
眸子溜转了圈，思考着那些话有没有说的必要。“也没什么，她就问了声陛下您过得可好而已。”
还知道关心她？看来她也有些悔悟了吧！“你三哥他，有没有与你说什么？或者问了你些什么？”想起凤允离开时的那抹探究，总觉得有些蹊跷。
这回，她倒是没多想，随意便开口答了，“三哥就问了下鸩毒的事情，您看，三哥还是很关心陛下您的，您就看着他这份心上，别再怪他了。”
鸩毒？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事？“你三哥还有说些什么吗？”
“三哥还说，陛下您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您看看，如果三哥不关心在意您的话，怎么连您改变这细微的事都注意到了呢…”
琰心在一旁不停的夸着凤允如何的好，却没发现女皇的异样神情。
凤允，看来朕真是小看你了。竟然没有察觉你起了疑心，还心软的让你有机会去见凤绮心，找证据。
这回是朕大意了，可下一回，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第五十七章 心的魅惑
翌日，左琳玉一早便候在门外，待她梳洗完毕后，才进入为她换药。
“爱卿昨日何以那般迟才来？让朕等得好生久啊。”昨天她没问，是因为心中有事烦扰，可这不代表她忘记了。
左琳玉刚包扎好，便听到女皇冷冷的话语传来，吓得她赶紧跪下。“微臣该死！请陛下责罚。”
“朕有说要责罚吗？朕只是想知道，你晚到的原因罢了。”如果她能来早些，也不会发生凤允这事。
“微臣昨日在逐尘师父那里，请教医术，因此未能及时知晓陛下传召。”才一会，她便感后背一片湿润，汗流津津了。
逐尘那？为何听到她这般说，心中竟会感到窒闷呢？“爱卿，虽说逐尘是和尚，可毕竟还是男女有别，你还是避嫌些好。”
左琳玉紧绷着的弦立时断裂，“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她怎么会忘了陛下执爱逐尘，竟然还不知死活的跑去与他见面！
“爱卿，以后不要随意揣测朕的心思，下去吧。”心中一阵烦乱，她在介意什么？人家不过是讨论下医学问题而已，又没做什么。
越不愿去想，可心却偏总是出现那两人会面时，会出现的多种情景，逐尘的笑，逐尘的羞，逐尘的淡心，逐尘的冷漠，逐尘的…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起身，再也按耐不住的走了出去。
“陛下，陛下您还未用膳呢。”楚儿追了过去，急唤着。
芷西尧回身，瞥了眼那些清淡的菜色，“朕今日不想吃这些，朕想要吃…笋！”
笋？楚儿错愕，陛下今儿是怎么了？平日里，也没见陛下对吃的太过在意啊！“奴才这就去吩咐膳房准备。”
想也未想，她便脱口而出，好似心，早已为她打好了腹稿般。“不必，膳房的笋早已过鲜，朕要吃新鲜的。”
过鲜？膳房每一日都会送入新鲜的食材，怎么可能有过鲜之说。“那陛下这是要去…”楚儿偷偷瞄了女皇两眼，问道。
“去挖笋。”说罢，便快步走了出去。
直到此时，楚儿才终于明了，原来陛下想吃的并非笋，而是人啊。轻笑了声，追了上去，跟随其后，一道往逐尘所居的竹林而去。
冲动的就这般奔来，可另一半心，却仍有着挣扎，那一道道声音皆在叫着她停止，不要再向前去了，那后果不是她能负担得起的。
进入竹林后，原本狂奔的身影，渐渐变成了快走，最后演变成了漫步，以及如今的再也移迈不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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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情？何物是爱？表面却光华腻人，可一旦挥去了那层迷幻的糖衣，那么一切皆会成残忍，成为心间那一道道致命的伤痕。
“陛下？陛下！”楚儿看着停在那不再前进的女皇，不由得出声低唤。刚才陛下不是还一副心急的模样吗？怎么这会儿到了，却又只是望着，不进去了呢？
“回吧。”深叹了抹气，毅然转过身。
诧异着，难道陛下来，只是为了看这么一眼就走？“陛下…不吃笋了吗？”
“嗯，不吃了。它好好的生长在土中，朕怎可那般残忍的让它堕入万劫不复里呢。”说了句让楚儿捉摸不透的话语后，便起步，向外走去。
只是还未走出几步，身后却传来了那不该出现的声音。“陛下…”逐尘忍不住高呼了声，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后，才又变回了以往的淡静，“贫僧，参见陛下。”
芷西尧站了许久，却未转过身去。想见他，可却又害怕那后果，不敢回身看他。
“陛下，想吃笋？贫僧这有些今早刚挖采的鲜笋，不如让贫僧…”刚才他在屋中便远远望见她走来，本以为她会进来，却不想她又突然改变主意了般，转身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他竟抑制不住心中想要留下她的念头追了出来，出声唤她。
“闭嘴！”她猛的回身，惹得飘落的竹叶又再次舞起，久久才回归平静。
凝望着他，捕捉着他脸上的思绪，丝毫也不愿错过。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直到两人相距一臂之遥时才停下。
“为何要出声唤朕？你想要朕留下吗？”逼视着他，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逐尘微讷，诺诺出声，“贫…僧，只是…”
“还知道自己是和尚就好，和尚就该好好的诵经念佛，摒除杂念，六根清净，其他的什么也不该去奢想，好好的回去当你的和尚吧！”低吼着，道不明此时心中是愤怒，还是失落。
逐尘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只能无措的喃道，“陛下…”
“闭嘴，朕让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