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玩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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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两玩妃-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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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水患发生,他在别院见到她。

宫华叫她苹果,宫华不喊他还不觉得,他一喊,萧瑛发现世上果真没有比苹果更适合她的小名了。

圆圆的脸、圆圆的眼,微微一个不自觉的笑容,就会让人联想起苹果的香甜,她是小苹果,一个让人垂涎三尺的红苹果。

他很忙的,有太多的事需要布局,他经常过了三更天才能入眠。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时时想抽空去瞧瞧她、逗逗她、吓吓她再唬唬她,然後等着她出人意表的反应,在心底暗暗快乐着。

郬说他这种行为很不好,他同意。

可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不是人之常情?

他喜欢与她同桌吃饭,听她一面吃东西一面胡扯,还扯得似模似样,让人听得津津有味;他喜欢拉着她快步走,喜欢她软软的掌心贴在他的手中;喜欢一把雨伞圈起一方宁静,喜欢纳她入怀,享受淡淡的幸福。

他更喜欢把她气得蹦蹦跳,看着她脸上因生气浮起一层红晕,像熟透了的红苹果,然後等着观赏她拚命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强抑下满腔怒火的可爱模样。

很多的喜欢促使他去招惹她、碰触她,直到他发觉自己会因为她与宫华的玩闹而妒嫉,发现在她激动地抱住宫节时会引出他满腹怒火。

他知道,该停止了。

停止他的喜欢、停止他的情不自禁,甚至停止……他想她的慾望……

门外传来两声敲叩,萧瑛回神。

「进来。」

门推开,慕容郬缓步进屋,灯火映衬出他英挺的五官,一身黑色劲装,显得他身形益发挺拔修长,他潇洒地一撩衣摆,唇一撇,似笑非笑。

「黄庭已经混入临田了?」萧瑛出声问。

「是,飞鸽传信中提到,顺利的话,这几天他就能带兵迎战倭寇。」

「水师都督李晋海那边呢?」

「收到信後,再加上新添的千名士兵,他如虎添翼,已经打了两回胜仗。」

「很好,希望本王没错看他们。」

「不会错的。」慕容郬微微一哂,萧瑛不明白他那些部下的能力,他可是一清二楚。

「被华哥儿发现的那名盗贼已经查出来,他是勤王萧镇的人,汾县的天咒说法,也是他让人传出去的。」

「勤王动作频仍,看来,他打算出手了。」慕容郬板起刚冷眉目。

「是啊,难以想像,当年他可是一手极力促成萧栤坐上帝位的人,才短短几年,就想把人给扫下台。」

「当年他不见得就没有那个野心。」

「他有,只不过那时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如今萧栤在位五年,国库虚空、水旱连年,鞑子年年来犯,天下文人骂声不断,带兵大将已存异心,萧栤这张龙椅,想必坐得难安呐。」他叹气摇头,嘴边却衔着畅意笑容。

「可惜,萧栤一心防着你,在你身边布满眼线,却没想过勤王已经准备好造反,你想,是不是该给咱们的皇上提个醒儿?」

「提了。帚儿姑姑已经替我们把消息传回京城。」若是皇帝单方面挨打,他也不乐见呢,总得两虎有相当的实力竞争,他才能安收渔翁之利。

「你又演戏给她看了?」

「可不是,世间还有谁能够让本王粉墨登场,也只有她才有那麽大的福气。」

福气?慕容郬眉微挑。他日,皇帝要是知道帚儿姑姑传回京城的全是假消息,震怒之下,她不知道会不会被凌迟。

慕容郬向前一步,看清画纸上的女子,他心一凛,浓眉紧蹙。

看着他骤变的脸色,萧瑛明白他误解了什麽,温柔一笑,春风似的和煦。

他与郬结识於少林寺,两人都是少林俗家弟子,因得方丈大师因缘,故而拜在方丈门下。

郬五岁起就在少林,而他只待在少林短短七年,那还是母妃为保全他的性命,想尽办法争取,才能安然将他送出宫,後因母妃病情日渐沉痼,父皇下旨召唤,他方回到宫廷。

那年,他十五岁,在少林生活多年,他无法适应宫廷里的尔虞我诈,但为了生存,他无法不与人周旋。

那时,皇后和大皇子萧栤是他生存的重大隐忧。

在母妃因病去世、他却发觉母亲的死因不单纯时,他知道,自己将是下一个被铲除的对象,母妃死前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求他为自己报仇、不求他争夺帝位,只要求他平安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他再不显山露水,他不理朝政,镇日沉醉於温柔乡,却暗地经商、扩展实力,为自己图谋日後出路,父皇训斥,他全然不放在心上,他要的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母妃死去那天,小喜来到他身边,那天是三月十九。

「仍然无法忘情吗?」慕容郬问,清冽的眼眸里出现一抹不舍。

人人都道萧瑛温柔,唯有他明白,那不过是伪装,一张温柔的面具敷衍了所有人,大家都以为他随和、以为他好相处、以为他体贴善解,却不明白,那只是一种工具,而非一份真心。

他用温柔将所有人排拒於心门外,他用温柔让人对他放下戒备,他也用温柔教人以为他良善可欺,让人误会他不具杀伤力。

曾经,他的温柔是真的,在十五岁以前。

然而宫廷斗争、手足相残,让他清楚明白,温柔於生存无益,但他仍然温柔,只不过那样的温柔已成虚伪面具。

「你说呢。」萧瑛微微一笑。

「离开少林後,你曾经寄了厚厚的一封信给我。你说,你以为整个後宫像一池肮脏污臭的秽水,没想到竟能养出一个像青莲般的女孩,你说,她那双乾净清澈的眼睛,让你突然觉得又能在那个後宫里喘息。」

萧瑛点头,他记得那番话。

那日,他想寻个无人的地方暗自悲悼母妃,却在御花园里遇见小喜,她比他早一步躲在偏僻角落掩面哭泣。

他问她哭什麽,她说她哭自己刚去世的母亲。

他也伤心且更愤恨不已,但为求生存,他不敢哭、不敢表露出半分真实情绪,而小喜不过是个小小宫女,竟不怕受罚,勇敢的为自己的母亲哀泣,他心底受到很大的震动。

他们聊了整个下午,几天後,他动用关系把她调到身边伺候。

「我教她写字、我与她聊天,若不是怕她知道太多误了性命,或许她会明白得更多。」

她只知道一部分的他,那个部分的萧瑛向往自由,不愿意争权夺利,那个部分的萧瑛对皇位半点兴趣都没有,也因此在阴错阳差当中,他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慕容郬接话,「你说,她眼里心里只有你,她连作梦都喊着你的名字,在她眼里你不是皇子,而是一个疼她、护她、真心待她的男子,因此她愿意把一生交付於你。」

那段日子,他接到的每一封信,都是萧瑛对小喜的赞美,他说弱水三千,只愿取一瓢饮,他说他的世界和他父皇不同,他只需要一个女人,而那个人叫做小喜。

两年,他们幸福地过了整整两年。萧瑛的爱情感动了他,让他衷心为好友感到庆幸。

「没错,若不是我无意中发现她穿着夜行衣自父皇寝宫中走出来,发现父皇的汤药被动了手脚,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父皇并非懵懂无知,只是发现自已中毒时为时已晚。

他能做的唯有不动声色,倾全力安排後路,可惜那药比父皇所预估的更加猛烈,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替萧霁做好安排,而那封遗诏在萧栤的一手遮天之下,成了飞灰。

萧瑛叹口气,缓声道:「我暗中跟踪她,她很谨慎,换过几次装、变造过几回身份,若非你自少林赶来助我一臂之力,我永远不会知道,她竟是萧栤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她不叫小喜,叫做关倩,是成王江寇钦的义女。几十个眼线,数万名士兵,让萧栤顺利掌控宫中势力。」

关倩不是娇弱、需要被全心保护女子,相反的,她武功高强,并不在萧瑛之下,这样的女人潜伏在他身边,还真是太看得起他。

於是,他也利用了关倩一回,利用她让自己在父皇驾崩後能够全身而退。

当关倩发现萧瑛知道自己的身份时,哭着跪求他的原谅。

她说她是真心爱他,她说,既然他想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能够被封蜀王,不是得偿所愿?她还说,从未在萧栤面前讲过任何一句不利於他的话语,她说如果他愿意忘记过去,他们可以重拾幸福,共度此生。

他不懂,她怎麽还能够讲出这种话?

在全然的背叛之後,要他遗忘她是弑父杀弟的帮凶,两人快快乐乐过完下半辈子?

是她过度天真,还是她仗恃着他对她的爱可以不顾一切?

「你恨她吗?」

「恨。」那麽多条性命,在他眼前被消灭,就算他不曾爱过他们,可他们身上终究流着和自己相同的血。

「既然恨,为什麽不杀了她?」慕容郬追问,这是他长久以来很想知道的答案。

「我不杀她,萧栤自然会杀。」

萧栤是个疑心重的男人,何况他最乐意做的便是打击他,怎会放过他喜爱的女子,何况她已经被识破身份。

「你在欺骗自己,她的武艺高强,只要能从你眼前逃开,岂会笨得跑去萧栤那里自投罗网,萧栤是怎麽对待那些战败士兵的,她比你我都清楚。」

萧瑛沉默。是,他欺骗了自己,而且骗得又凶又狠。

那把名为小喜的刀,始终插在那里,很多年过去了,他无法再爱上任何一个女子,无法对谁敞开心,他用全然的温柔,把所有想在他身上用情的柔荑二推去。

女人於他,只会是工具,不再是感情归依。

清浅一笑,萧瑛转开话题。「这麽关心我的感情问题,怎麽不想想自己,二十五岁了,多数男人在这个年岁已经儿女成群。」

慕容郬摇头,他自己又年轻到哪去,还不是二十二岁了也尚未成亲。

「暴君在位,家仇未报,何以成家。」他回答。

萧瑛点头。国仇家恨呐……「郬。」

「什麽事?」

「我决定了。」

「决定什麽?」

「决定向惠平郡主托媒。」

他需要一桩婚事巩固他的心,不允许自己有半分软弱,苹果……苹果再香,他都不准自己沉醉。

「不会後悔吗?」

「为什麽要後悔?」娶了她,等同於娶进一股庞大势力,站在她父亲身後的,可是无数的武官。「惠平郡主长得不美吗?」他反问慕容郬。

「如果你能放下小喜,惠平郡主那麽喜欢你,或许真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萧瑛幽眸淡淡的望向远处,他早就不奢求好姻缘,不奢求一个真心待自己的女子,也不奢求一段平淡幸福。

「既然我已经决定布局,你那边是不是也该有所行动?」他不回应慕容郬的话,反问他。

「自然是。」

庄子里那些的勇士早已蠢蠢欲动,不如让他们先往北方练练手。

「你下去吧,我得写封信把此事上呈给皇帝知道,让他知道浪子回头,不再恋栈温柔乡了。」

「他会有所警觉吗?」

「如果我娶的是文官的女儿,他大概会警觉,怀疑我想联络文臣的力量反他,但我娶的是武官之女,又是个经他厚赐才得世袭爵位的成王女儿……或许他还会计划把江婉君当成第二个小喜,让她盯牢我的一举一动。可惜他不清楚,这些武官心思已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是啊,这些年,他虽给了武官高位,却又给了自己太大的生杀大权。功高震主,杀!打败仗,杀!贪婪,杀!名声恶,杀!无数的杀戮让武官无所适从,心生胆寒。」

水载舟,亦覆舟,那些把萧栤拱上皇位的将军,自然会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将他从帝位上头拉下来。

「近日里,武官中流传着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鸟尽弓藏,叹无奈。」萧瑛拿起毛笔在指间转了两圈,这是学贺心秧的,但转得没她好。

「那话,不是王爷传出去的吗?」慕容郬挑了挑眉问。

「没证据的事,可别说得太大声,免得闪了舌头。」

慕容郬淡淡一笑,如果连他都不了解这个好友,恐怕再不会有人了解他。

「如果你想进京托媒,再多等个几日吧,即便胸有成竹,也得布置妥当,你那位皇帝哥哥可是喜怒无常的,谁晓得他会不会突如其来使出谁都想不到的手段。」

手段?他不怕,经过五年,他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与之对抗,只不过他还不想露馅,就让他继续蔑视自己好了。

「没问题。对了,你记得转告华哥儿一声,再不久朝廷就会下令,升宫节为六品知府,要他们尽早做准备。」

「会升吗?他才来邑县两个多月,这种升法会不会让人侧目?何况皇帝一向不喜欢文官,怎麽会对他破例?」

「侧目是一定会的,但朝廷不能不升他,正是因为他是文官。」

「为什麽?」

「你没有听到风声,朝廷今年要开秋闱了?那些读书人岂会甘於寂寞,多年不开科考,他们没了出路,成天没事做,只好评家论国、谈天下事。

「皇帝杀得一、杀不了百,杀得了百、杀不了千,只要他们天天耍嘴皮,他屁股下那张龙椅怎麽坐得稳,所以人说,宁愿得罪武夫、万万别得罪文人,因为武夫顶多揍人一顿,而文人的嘴可是杀人於无形。」

「鼓动这个评论风气的,是勤王还是你?」

「这风气哪需要鼓动,只要稍稍加以撩拨就行。」萧瑛的回答给了慕容郬答案,果然,他脱不了关系。

「得罪你,是萧栤人生中最大的不幸。」

对於慕容郬的评论,他一笑置之,续道:「之前,宫节断案之事已传进京城,更有好事者将其故事写成脚本,在戏台上演出,这回水灾预防之事,与邻县那些武官之子治下的地方,更是有如云泥之别。

「既然他的名声已经传开,一则为平息文官之怒,杜绝读书人悠悠众口,皇帝定会将他抬举出来,昭示自己对文官的看重。二则宫节没後台、没背景,易於控制,因此我没猜错的话,皇帝不但会升他的官,还会特加恩荣,升得轰轰烈烈、举国皆知。」

「我明白了,明日华哥儿来上课,我会知会他一声。」

「郬,你觉得华哥儿的资质可还行?」

「习武而言,他年纪已经太大,怕是不会有太大成就,但强身健体总是能成的,不过他意志坚定、性格强韧,又不怕吃苦,倒是一块良材。」

「这孩子年纪尚小,是该好好磨磨。」

「你对华哥儿相当看重,为什麽?」

「是你先看重人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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