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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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之剑- 第7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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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无”的世界,卡丝缇尼雅的领域。

虚空之中生长出一个人影,“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女巫长袍,脸庞也遮掩在兜帽的阴影之下,因此看不清容貌,无从判断年龄,只能透过阴影之下白皙的下巴尖可以判断出是一位妙龄的成熟女郎。

布兰多一眼就看到在虚空中闪烁的对方的命定之星。

倾述之星,琴惑座主星。

“你是杯之月的女巫,你是安薇的继承人?”

西德尼本来正欲出手,但在听到布兰多的话之后停了下来,这位狮子圣宫的圣女像女士冷冷地盯着这个藏头露尾的女人,仿佛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她就会毫不留情地将她击杀。

但那个女人只是谦卑地向布兰多鞠了一躬:

“大人,我们女巫只继承十二月与星座的力量,这力量从不来自于某一个人身上,大人你所说的可能是我的前任,但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女人的声音沙哑而成熟,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魅力,但听来却有些耳熟,布兰多记不起自己在那里听过这样的声音,按理来说特点这么明显的声音他应该印象很深刻才对。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是不是女巫的其中一种魔力,只皱起眉头问道:“你是在澄清关系么?”

他并没有急着出手,因为女巫主动展示自己的命定之星这说明对方并没有恶意。

当然,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正是。”女人直言不讳:“女巫只效忠于真正的黑暗之龙,大人,第十一月的女巫,卡丝缇尼雅的信者,前来为您效命。”

“然而眼下黑暗之龙倒是有两个。”布兰多不以为意地答道。

“作为掌握着改变和创造领域的女巫,若是连命运的多变都看不穿,这也未免太可笑了,无论双子女神如何玩弄和操纵命运的线,但我却能清晰地看到一团乱麻的线背后那个清晰的答案。”

“那就是您,大人。”

布兰多很想说你的前任,先前提到的那位安薇女士,虽然同样也是掌握着改变和创造领域的杯之月女巫,但她的选择倒是和你截然相反。

何况连他自己都说不好自己到底是不是黑暗之龙,至少从他自己来说,他从未这么自认为过。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你叫什么名字?”

“提尔,这是我的真名,以杯之月为名。”

女巫主动暴露真名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但她们从不会对自己所属的月亮撒谎,对方似乎在表达某种善意,说明她确实是没有恶意的。

然而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布兰多知道至少有三个女巫可以变化自己的国境,假设对方并非杯之月的信者,那么这一切就毫无意义。

因此他还是不敢轻易相信对方大约是看出了布兰多不豫的脸色,那女人微微一笑道:“大人,我并不奢求一开始就获得您的信任,不过我带来了比较重要的消息,你不妨听一听。”

布兰多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轻信来历不明的信息,但哪怕是假消息,背后也一定透露着某种意图。

布加的巫师有一句谚语:“谎言不会撒谎——”,正是这个意思。

……

圣康提培宫中。

白银女王静静地伫立于落地拱窗前,目光注视着清冷的白蔷薇之园,如牛奶一般的月光倾洒在静谧的森林中,像是一个梦境。

“那个人还在鲁施塔附近么?”

她忽然开口道。

声音冷得好像结了冰。

在她身后,女巫之后与孤高之月的女巫阿嘉特丽斯从阴影之中显露出身形,在她们身边,站着另一个高大的身影。

若是布兰多在此,一定能认出那正是失踪多日的龙后格温多琳。

但此刻她的状态并不好,脸上和身上都布满了伤痕,巨龙很难受伤,但一旦受伤就难以恢复。

一层黑色的阴影覆盖在伤口上,这些阴影仿佛有生命一般蠕动着,偶尔让她痛苦地皱一下眉头。

白银女王却对这诡异的一幕熟视无睹,只看向两位女巫。

“是的,陛下,他们还在,他和那个女孩都还在。”女巫之王略微点了一下头。

“那就好。”白银女王也点点头:“内线已经将消息传递了过去,他一定以为我的目标是西德尼那个女人,所以他一定会亲自到场的。”

她微微侧过头:“我会给他一个意外之喜,你们可准备好了。”

女巫之王与阿嘉特丽斯互视了一眼,点点头。

“城内呢,有没有什么异常?”

女巫可以从人的梦境之中偷听到他们内心之中的秘密,拥有了这个手段的白银女王,已经从鲁施塔城内抓出了不少她潜在的反对者,还有那些意图谋反的人。

但这一次,女巫之王却皱了皱眉头:“有一些异常。”她答道。

“怎么?”

“这几周以来有许多人从梦境的世界中消失了,并且消失的人数还在持续增加……”

“邪教徒的把戏。”龙后格温多琳忽然开口道,她一脸不屑地答道:“不用去管那些虫子,他们掀不起浪花来,我们当前最大的目标是那个人,你不要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精力。”

白银女王看了格温多琳一眼,但并未多说什么。

邪教徒确实不算什么麻烦,癣疥之疾而已。

但正是这个时候,女巫之王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猛地睁开眼睛。

她眼中如同融化的银球一样的色彩迅速褪去,露出一双美丽迷人的冰蓝色的眸子,然而眼神中此刻尽是惊疑不定的神色,仿佛刚刚从一个令她惊恐的噩梦之中醒来。

这个噩梦却并未因苏醒而终结,还在继续着。

“谁,是谁竟然将整个鲁施塔的梦境世界固化了,完全封闭了布诺松的国境,是谁竟然拥有这样的力量?”

“怎么了?”白银女王皱起眉头盯着她。

显而易见的,她从未见过这个女人露出如此失态的一面,这让她感到有些不安。

“有人强行中断布诺松和现世之联系,阻隔了所有人的梦境,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

“说重点。”

“我、我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的力量,它简直像是那些先代女巫还在世的时候,只有她们才有能力将布诺松移出现世。”女巫之王喘着气用极快的语速答道。

白银女王皱了皱眉,自从圣者之战时代之后,凡世之间的力量大幅下降是不争的事实,然而这不代表着她可以对一个可以无视这个时代规则的存在熟视无睹。

“她是谁?”

“我不知道,她的力量很陌生,而且她只隔绝了梦境世界不到半个小时,我根本无从追踪……”

“不过……”

“不过?”

“不过我怀疑……怀疑她可能是上一代杯之月的女巫,是尤弗基蕾娅那个疯女人。”

……

第二百零九幕拂晓之焰(十)

虚空如潮水般褪去了。

夜沉似水,窗户打开着,窗帘像是幽灵一般舞动着,蜡烛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月光如银练般泻入屋内。

“你相信她?”久久的沉默之后,西德尼问道。

布兰多沉默了:“她没有说假话。”

但仅此而已,没说假话不代表着心怀善意,谎言不代表用心险恶,真话背后也可以隐藏着致命的陷阱。

两人都不是菜鸟,心中皆明白这个道理。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的计划也要改变一下了。”布兰多答道:“我去叫夏尔和墨德菲斯,西德尼女士麻烦你通知下女士们。”

狮子圣宫的圣女像颔首。

窗外,盘踞着帝都的巨影。

然而阴影之下繁衍的不是繁华的土壤,自从内战开始以来,繁华的光环早已从这座千年之城上褪去了,留下的只有不言的创伤。

生活在这里的人不明白帝国为何而战,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没有听过玛尔多斯这个名字,虽然天天都有传教士在大街上散发传单,每周也需要参加强迫性质的礼拜会,宣扬女王陛下的正义与所谓的历史。

但那都太过遥远了。

他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卷入这场漩涡之中,贤者们错了?那怎么可能呢?

炎之王后人们的骄傲建立在正义的立场上,他们怎么能够继承过去那个黑暗帝国呢?

有何资格?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为这一切而自相残杀。

这是一场帝国的内战,流淌的皆是克鲁兹人的血。

每天都有人死去,是妻子的丈夫,父母的孩子,孩子的父亲,他人的至亲好友。

更多的人失踪在了战场上,了无音讯。

有些人的亲人死在了乔根底冈和托奎宁的狮人手上,但女王没有给予他们相应的荣耀,反而称呼他们为叛国者。

许多人因为这个原因,暗中感激皇长子,还有那个他们素未谋面过的来自于埃鲁因的伯爵大人,因为这两者为他们报了仇。

后来这些人被女巫们揪了出来,上了绞刑架,因为他们通敌叛国。

生活也愈发艰辛了。

很多人怀念以前的日子,这座帝国之都有着用之不竭的物资,每个人都生活得很好,以身为帝国人而自豪,也不用承受失去的伤痛。

而现在呢,荣光不再,每天运送到帝都的物资,却还要优先供应陛下的庆典。

贵族的圈子还在津津乐道即将到来的女伯爵的订婚仪式,但在这个帝国的底层,热情却日复一日的消退了。

直到有一天,所有的声音都沉默了。

黑暗中只剩下无声的表达。

道路以目。

八点一过,晦暗幽深的街道上就开始出现各式各样的人影。

他们穿着不同的服色,有的是贫民,有的是裁缝,有的是烛匠、皮匠或者屠夫,甚至还有底层的官员还有士兵。

但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沉默不言。

仿佛一群幽灵。

两个值守的城卫军士兵看着这一幕,感到自己恍若看到了传说中的鬼怪,不寒而栗。

“今天人更多了……”其中一个士兵不安地低语道。

“巡查骑兵呢,怎么没人来管一下……?”

“别开玩笑了,他们敢管么,那帮软脚虾也就敢欺负下自己人而已。”

“可是,队长……”

“嘘,小声点,你忘了那个城门卫兵么?”

开口的士兵感到背后一寒,下意识地住了口。

他当然记得那个人,还是个年轻人,不太合群,对方不过驱散了这些人的集会,一周前他的尸体被发现在城外的树林中。

因为追查不到凶手,最后也不了了之。

他还听说最近失踪的卫兵又增加了,虽然消息只在私下流传,但偶尔透露出的只字片语还是让他这样的城卫军底层士兵感到不安。

“再说了。”队长又开口,语气愤懑:“我们管这么多又有什么好处?我兄弟死在安泽鲁塔,他下场如何了?陛下管他们叫叛徒,我绝不相信他会背叛我们,现在倒好,那个该死的皇宫总管还想以此为由来调查我,难道我不知道他就是想给自己的侄子安排个位置吗?”

他愤愤地啐了一口。

士兵沉默了。

他有心想反驳,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队长难道说得不对么,眼下发生的正是事实。

他甚至想,或许这份工作丢掉了更好,城内的气氛一天比一天诡异,指不定那天就会因此而丢掉了脑袋。

可丢掉这份工作,自己又应该去干什么呢,日子一天比一天艰辛,贫民窟中已经开始饿死人了,如果他没有了工作,他应该拿什么来养活自己的一家子人?

这就像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压抑得令人窒息。

为什么会这样呢。

帝国究竟是怎么了?

“帝国病了……”一个身披长袍,藏头露尾的男人从两人身边经过,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那蛇一样的瞳孔让他们感到不寒而栗,对方仿佛十分满意士兵眼中的怨望,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走远了。

“疯子!”队长骂道。

士兵赶忙拉住他。

“你不用拉我,我不会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的。”队长愤愤道:“你不要相信他的话,虽然眼下日子是很操蛋,但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更不可信。”

士兵默默地看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

帝国真的病了么?

可是如果帝国没有病,一切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塞缇!”

烛匠的女儿听到有人在人群中低呼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才看到阿尔塞的身形,他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她倾心之人。

“阿尔!”

塞缇这才从自己的迷思之中回过神来,她很想问问阿尔,帝国是不是真的病了,不然为什么自己的哥哥会死在南方。

为什么要有战争呢?

可她明白,阿尔不喜欢和自己讨论这些,他其实很讨厌那些教徒,只是他更痛恨这一切。

“仪式要开始了。”阿尔对她招了招手:“这边。”

塞缇赶紧点了点头,挤开人群跟了过去。

……

“今天……我们在这里……将要终结……”

“这一切……”

喊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人群汇聚得越来越多,一些身穿黑色长袍的家伙在慷慨激昂地演讲着,骚动像是水面的波纹一样沿着人群荡漾开来。

布兰多一行人穿过街道,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一行五个人,夏尔、布兰多、墨德菲斯还有安德丽格,最后跟着法伊娜,都披着长长的斗篷,拉上了兜帽,看起来和场中正在演讲的那些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事实上他们一路走来已经许多次被误认为那些人了,周围的市民都对他们毕恭毕敬,这倒是意料之外的巧合。

“这就是帝国之都,棒极了。”夏尔赞叹道:“真是名不虚传,那些家伙鼓动人心的手段还真有一套,快赶上我的魅惑魔法了。”

“以前不是这样的……”法伊娜脸色不太好,虽然她出生在梅霍托芬,但她学习成长却在这座城市,这座帝国的骄傲之城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

“这恐怕要出事啊。”夏尔忍不住摇了摇头。

布兰多心中也隐有所感,不过他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城卫军和巡查骑兵会无动于衷,难道说白银女王连自己眼皮子底下都控制不住了吗?

她不是有女巫为其效命么?

“打死他……”

“这个女王的走狗!”

一阵喧哗声从前面的街口处传来。

布兰多等人微微一愕,却发现前面人群已经聚集在了一起,中间似乎围着人,正在被周围的人拳打脚踢。

“夏尔,分开他们。”

“领主大人,我们没必要节外生枝。”

“他们挡在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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