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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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之剑- 第7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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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加入了他的舰队,成为了年轻的舰长。

如今想起来,那是他事业的起点,也是他成为埃鲁因领主的开始,在那之后,又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在这位贤者大人的教导下,如今的他已经沉稳了许多,也知晓了关于这个世界更多的秘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而是一位真正的领主大人了。

过去的经历和麻烦,而今已经变成了一份沉甸甸的回忆。

他脑海里最终只剩下一幅画面,那是于松的山野,星夜低垂,群山如寂,起伏的丘陵,松涛之间屹立着一栋孤零零的建筑,那漆黑如墨的黑夜之中,清冷的月光犹如流水一般淌入回廊之中:那是一幅赝品油画,一把寒光闪闪的骑兵剑,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还有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

那就是一切的开始。

……

狮子圣宫之内外,一场大雨正主宰着帝国中枢的夜色。

深邃的穹顶之下,瓦拉身披红色圣袍,手持代表着金色圣炎的金辉权杖,这位愈显苍老的大神官今日却佝偻着身躯,浑浊的目光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白银女皇一袭黑色的长裙,胸前别着一朵漂亮的白色蔷薇,仿佛送葬人的礼服,她冷笑着打量着这座圣堂,笑容中毫不掩饰地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仿佛圣殿不可置疑的威严与神圣在她眼中都不过是尘埃。

一道闪电划破苍穹,在垂向地面的大拱窗的木栅格之间依次穿过,就像是一幅描绘灾难与末日的版画,将大圣堂内所有人的脸孔映得一片雪白。蜡烛的光芒在白茫茫的雨夜中只剩下微弱的一团,直到闪电从天际蜿蜒远去,大厅内才重新被温暖的光线所笼罩,但瓦拉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一条条影子正在拱窗外聚集,仿佛无声无息的幽鬼,黑暗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光芒,由远及近,逐渐汇聚成一股洪流;瓦拉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到这一切,那些充满野性的、浑身覆满鬃毛、露出獠牙与利齿的野兽在远远近近的屋顶上纵跃,昂头发出一两声悠远的长嗥,远远的,从更远的街区响起应和的尖叫声,虽然是在瓢泼大雨的夜色之下,全城的狗都仿佛疯了一般尖叫起来。

一切有如末日降临之前的景象。

瓦拉心中冰冷:那是罪民,塞尼亚的狼人,最后一个流淌着敏尔人血脉的民族。而今天,他们又回来了。

一个个人影,在他面前重叠,那些曾经高大的、光辉的圣像,他所向往的先贤们,在经历了那场可怕的剧变之后,笼罩在他们身上神圣的光辉逐渐消散了。一盏盏明灯依次熄灭,前路终于陷入一片漆黑的迷雾之中,那是过去几十年中他所曾经目睹的景象,亲眼看着朝气勃勃的圣殿走向垂暮,人们坚定不移的信仰逐渐动摇,陷入了自我怀疑的绝境之中,未来的道路早已湮灭,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忽然间记起了自己接过圣冕与权杖的那个片段。

那时金色的阳光笼罩着整个狮子圣宫,宫阙的尖顶闪烁着最为耀眼的光芒,然而,那却是日落之前的盛景罢了。

……

塞尼亚人博尔顿从噩梦之中惊醒时,紫色的闪电从正天际蜿蜒而过,窗外稀里哗啦下着瓢泼大雨,他躺在单薄的木床上,脸色被电光映得一片雪白。“芙妮雅?”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却没人回应,他愣了一下,才记起自己的女儿已经搬去瓦尔哈拉暂住了,她在那里和那些德鲁伊的长老们学习掌握森林女神的力量。

黑暗之剩下窸窸窣窣的雨声,已经偶尔亮起白茫茫的电光,博尔顿却感到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雨夜没有月亮,但他却仿佛能听到内心中那个强烈的呼唤,那来自于塞尼亚人血脉之中野性的本能,通常只在魔月的光辉之下才会激发出这种最原始的破坏欲望,但今天却有些反常。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侧耳倾听屋外的动静——格鲁丁死后,整个绿村就在那个年轻的领主大人的安排迁徙至此,位于群山与森林的环绕之下——在山野的夜色之下,他通常能听到林涛起伏的声音,但在这个雨夜,他只听到一两声穿透雨幕的嗥叫声。不知道是森林中的狼,还是别的什么野兽。

博尔顿默然无语,隐隐的不安中他忽然回忆起之前的那个诡异的梦境来,据说人在从梦中惊醒时,对于残留的梦境记忆格外深刻,对于他来说此刻正是如此,之前梦境中最为可怕的那几个场景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梦境中的场景诡异而荒诞,但他却隐隐感到几分真实。

他看到火海降临,大地崩裂,群星穿透云层,从天空之中倒坠而下,山川平移,海水蒸腾,整个世界分崩离析,化为灰烬。一条可怕的巨龙横亘于星空之中,用冷漠的神色注视着沃恩德的毁灭,在那地狱一般的场景之中,他仿佛听到无数人在哀嚎,他的族人、他的女儿,全部葬身于火海,然后所有的重重景象都坍塌了,他又记起好像有一个高大的影子矗立在自己的面前,用不可质疑的语气命令他效忠。

千千万万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化为一个轰鸣巨响。

“黑暗之龙已经复活——”

“时代改变了。”

“听命于她。”

“听命于她。”

砰!博尔顿双目尽赤,忽然重重地一拳砸在床板上,他低沉地咆哮了一声,才抑制住直接化身为狼的冲动。等下一刻他清醒过来,已经是满头冷汗,一股深深的畏惧从他心中升起,这种原始而致命的冲动正是塞尼亚人最大的软肋,但通常来说只有魔月的力量最盛的那几天他才能感到血脉之中这种野性的力量蠢蠢欲动,这究竟是怎么了?

他稍稍喘了两口气,还来不及平复内心中的不安,但砰地一声巨响,屋子的门已经被应声推开。

已经淋成落汤鸡的年轻人站在门外,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开口就道:“博尔顿大叔,不好了,出大事了。”那个年轻人脸色苍白,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村子里来了一个……一个……敏尔人,她说她叫……苏……苏菲雅,是……是个女巫。”

……

一道雪亮的闪电透过窗格,深深地刺进茜橘红色的瞳孔深处,她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身披圣袍,浑身浴血的狮子宫圣女像。就在城堡三楼外的露台之上,西德尼·梅特法里卡站立于雨幕中,此刻脸上带着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早已流干,翻卷的伤口被雨水冲刷得有些发白,一只眼睛因为受伤过重而眯起,不过这丝毫无法改变这位女士冷峻得近乎僵硬的表情,她剩下那只独眼中天使爱若玛的焰环仍旧熊熊燃烧,并冷冷地盯着茜。

虽然多处负伤,血染战袍,茜心中却产生出一种错觉,面前这位女士身上的血,属于她自己的要远远少于她的敌人的。

但此时此刻的帝国首都,又哪里会发生这样的大战。她听说过这个女人的名声,知道能让她伤成这样的敌人一定不会简单,若是克鲁兹人掌控的中枢地区都出现了这样的敌手,那么这个帝国也一定没多少日子可过了,因此只有可能是帝国内部的矛盾。茜在一瞬间隐隐猜到了什么,经过这些日子的熏陶,她也已经初具政治头脑,不再是那个只会迷茫不安的小姑娘了。

何况这些天来白银女王严格地限制了她和侍女们的外出次数,这个举动就隐含了一个信号。

帝国的局势早就一天紧张过一天。

女王已经动手了,看来目标是圣殿,但茜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座狮子宫的圣女像会出现在这里,在自己面前。

茜在迷惑的同时,西德尼也在思考,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这个迷人的山民小姑娘了——新近她已经被封为女伯爵,并且还挂了一个山民公主的头衔。不过西德尼明白,这不是那位一意孤行的女王陛下的真正目的,让山民迎娶一位真正的帝国公主,才能将他们绑上女王的战车,只可惜这个小姑娘还茫然不能自知。

“……”茜微微张了张口,仿佛想问什么,但最终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我是来找你的。”西德尼开口用略显冰冷的嗓音打断她:“女王陛下打算将你下嫁给哈缪尔王子,以巩固她和山民之间的关系,同时确保你能留在帝国。”

茜先是微微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握紧了双拳,山民少女紧咬着下唇,虽然没有说话,但这副神态也足以表明她的想法。

“看来你不同意,你想让我帮你?”

“你……能……带我走?”

“不,我自身难保,不过我要见你那位领主大人一面,我需要你帮我引荐,我可以帮你带一个口信。”

茜紧紧地盯着她。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只有滂沱的雨幕,和雨水哗哗冲刷石壁的声音。

良久,山民少女才嗫嚅了一下,只有一瞬间,但西德尼已经看清了她的口型,只有六个字:

“救我,领主大人。”

……

第一百三十三幕外港的微风(一)

穿过风暴之后,崇高内海的脾性变得异常温和起来,一周之后,确切的说是第八天正午,在僚望手的传令声中,海天一色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弧黑线,那正是梅兹的群山。海员重新测量了舰队所在的位置,确认这里已是法坦附近海域,事实上海平面上已经可以看到挂红帆的帝国巡逻船。

这艘帝国巡逻船正是来自于附近的法坦港,船上的水手在午后的阳光中看到一头从云层之上扎出的庞大舰队显然吓坏了,手忙脚乱了好一阵之后才发出号炮,询问来者何人。

“他们平时是靠近了用风讯术询问,有时候也用旗语,他们现在应该是在示警港口方面。”伊弗拉姆站在船弦边,瓮声瓮气地解释道。

布兰多点了点头,淡淡地回应道:“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

……

“你看清楚了吗,他们说的什么?”帝国巡逻船的船长海尔曼回过头询问自己的副手,这个醉醺醺的老男人酒早就吓醒了一半,他丢掉酒瓶,接过黄铜望远镜,摇摇晃晃地打量着对面这支身份陌生的舰队。

“他们说……他们是布加人的舰队。”大副战战兢兢地答道。

“什么,布加人!他们来这里干什么!你小子没有搞错?”

“大人,我决计不会搞错,除非他们打错旗语了。”

“那你认为呢?”海尔曼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这是布加人的舰队?”

大副盯着云层上那闪闪银鳞一样的帆海,神色复杂,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那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舰队,银色城邦的舰队。

……

法坦港名义上的主人,领主路德维希·梅兹男爵今天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就在一刻钟之前,他派出的手下总算战战兢兢地弄明白了这支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的舰队的来历:竟真是布加人的舰队,并且听说他们在鲁恩港南面还遇上过乔根底冈人的空军,交过一次手,这样看来这些布加人竟然算得上是帝国的盟友,不过巫师们很少插手凡世的战争,连前一次圣战他们都是冷眼旁观,梅兹男爵一时没搞懂为什么对方会忽然转了性,但对方至少带来了长青走道以南的消息,还有那些贵族难民,这是做不得假的,他那个副手据说还在难民中看到了奥尔康斯伯爵和其他几个头面人物,有这些人作证,梅兹男爵倒没想过对方会在弄虚作假。

不过看到庞大的舰队停泊进港口之内,路德维希·梅兹男爵却难免有些担忧,他担心的倒不是其他,而是这些巫师们会在这里停留多久,要知道供应如此庞大一支舰队的后勤,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是对方能够自给自足,可这么多战舰一下涌入港口之内,难免会对港口造成影响,别的不说,光是泊位就凭空少了一大半,这些可都是钱啊。

另一方面,梅兹男爵作为一城之主,在帝国内也算是地位尊崇,但对方毕竟是白银之民,无形之中就已经超越了凡世之人,帝国向来以文明的中心自诩,但这个中心通常只限于炎之圣殿治下区域,连法恩赞、圣奥索尔都未必卖帐,更别说的别的地方。如今世人大多崇尚文明与秩序,而众所周知这一时代的文明大多传承于上一个时代,已有许多在战火之中遗失,更不用说在黄昏之战之前巴贝尔塔之中贮藏的那些价值连城的古代文献,在这方面白银之民比黑铁的文明拥有先天的优势,更不用说本来就是以“知识的保管者”自诩的工匠巫师们,因此在这个时代的世人眼中,高傲而孤立的布加人简直就是光辉与文明的代名词,天生应当高高在上的,在凡人的贵族中,更是十分崇尚银色城邦的文化,尤其是在各大帝国境内,几乎到了一个病态的附庸风雅的程度。

路德维希·梅兹男爵虽然还算务实,算不上那种铁杆的布加崇拜者,但作为高层贵族圈子的一员,难免也会受到影响,一想到一会儿竟然真要和那些在云端上身披白袍、温文尔雅的工匠巫师们打交道,心里面一时间竟也有了些叶公好龙般的忐忑不安。

要是布兰多知道自己随口编的一个借口,就让一个久经沙场的帝国贵族生出这样一种心态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笑掉大牙。不过至少他是决计不会相信有什么温文尔雅的工匠巫师的,在身为玩家的时候他曾经在银色城邦待过相当长一段时间,他所见的巫师一般有两种——要么务实得很,要么就和科学狂人差不多,而前者大多来自银色议会,后者大多来自银色学会。

此刻男爵大人心中正在盘算待会究竟用怎样的态度来会见这些高贵的客人,外面走廊上就已经响起了噔噔噔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办公室的门忽然吱呀一声应声推开。这个变故让路德维希·梅兹男爵略微一皱眉头,心想这些南方佬还真是不懂礼数,竟然不等通传就直接推门直入,他倒完全没想过外面进来的会是布加人,在他想来白银之民就应当比地上的住民文明得多,断然不会做这么粗鲁的事情。

门一推开,路德维希·梅兹男爵果然没有看到身披银袍的布加巫师,但让他瞪大眼睛的是,他看到一群身披甲胄、外套蓝色战袍、手持长战戟的士兵鱼贯而入,这些士兵当然不会是他的属下,因为他已经眼睁睁看着这些士兵径直来到他面前,一左一右将长矛指向了他。

“你们这是……”

路德维希·梅兹男爵愣了一下,才终于从脑海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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