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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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之剑- 第10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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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燕堡伯爵好像已经被人遗忘在了黑牢的角落之中,当他们收复这座城堡之后,将他从潮湿阴暗的地下救了出来。

这一切都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叫人感到有些不安,迪尔菲瑞自己也弄不明白——她的叔叔,她父亲的弟弟,那个篡权者去了什么地方。

燕堡的居民呢,军队呢,仿佛也统统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布雷森听到迪尔菲瑞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不由摇了摇头,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种往事沧桑的感觉,几曾何时,他们会想到今日的这一天。马登队长或许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三个得意弟子,如今会成为王国的三极。

而其中最不成器的那一位,如今成就却最高,或许是因为他的出身,或许是因为达鲁斯后人的身份,但他在安培瑟尔一战中的力挽狂澜,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奇迹。

“布兰多,芙蕾雅,你们现在如何了呢?”

想到那个过去总是看不对眼的家伙,在这一刻,却也成为了一种沉甸甸的记忆压在心间。自从安培瑟尔一战之后,他就明白自己在与那个可恶的家伙的争夺之中,失去了最后的先机。

因此他退出了那场争夺,一个人来到北方,在这里他有了一个新的开始,新的爱情,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事业与为之奋斗的方向。而过往的那些感情与记忆,如今都纷纷成为了心底最美好的,关于少年时代的臆想。

布雷森走神的片刻,曼里克却已经向着迪尔菲瑞鞠了一躬:“您来得正好,迪尔菲瑞小姐,我们正在讨论和你有关的事情。”

“喔,怎么了?”

“你看看这边。”曼里克来到露台边,指着不远处一片森林说道:“这些东西总有些古怪,它们一直都在这个地方吗?”

“不。”迪尔菲瑞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至少我离开燕堡之前,还没有这些东西。”

那是位于燕堡北方的一片森林,在迪尔菲瑞的记忆中,那是一片终年常青的林地。林地中还有一个园子,承载着她童年的记忆,那片在盛夏郁郁蓊蓊的林地,在深冬会被染上一层墨色,然后就会开始下雪,当积雪将大地与森林都变得白雪皑皑的时候,就是燕堡一年一度出猎的日子。

她至今都还记得那人声鼎沸的场景,无论的大人还是小孩,在新年之中脸上都会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仿佛是对于来年的期许。

但现在,那片林子却变得扭曲而可怖,森林中生长着紫色的水晶簇,树皮表面也反射着不自然的光泽,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色泽;那冰冷的光芒好像是幽鬼的目光,叫人不寒而栗。而森林深处,矗立着一座古代的遗迹,黑沉沉的巨大建筑,压在众人心头,让人感到压抑而无法呼吸。

“那遗迹我倒是在巴尔塔北方的某些地区见过一些类似的东西。”布雷森这时候忽然说道:“有很多地方都在一夜之间出现了这些遗迹,不过学者们还没有搞清楚它们的来历,只怀疑可能与不久之前的黑月坠亡的事件有关。”

“你怀疑这地方也是在一夜之前出现的?”曼里克询问道:“森林的异变可能与这些遗迹有关?”

“迪尔菲瑞小姐的回答也证明了我们的猜测。”

“不,我想森林中的变故可能另有关系。”

“怎么了?”两人都异口同声地回过头来看向伯爵千金。

“早在我离开燕堡之前,我就听说过一些传闻,比如森林中出现怪物,巨大的水晶什么的。”迪尔菲瑞回忆着,昔日的阴影仿佛又一次笼罩心头,她皱紧了眉头:“从那个时候开始,领地内就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迪尔菲瑞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顾忌。”布雷森开口道:“你不妨直说。”

伯爵千金面现犹豫,有那么一瞬间她显得有些软弱,但很快便坚定起来:“曼里克先生,布雷森先生,因为这关系到我家族的一个秘密,我的父亲可能正是因此才会遭遇这一切,我一直怀疑这一点,但直到今天,我才下定决心说出来。”

“迪尔菲瑞小姐,如果这是你家族的秘密的话……”

“不,两位,我信得过布兰多先生,你们是他的部下与朋友,我想我可以委托于你们。”

“委托我们?迪尔菲瑞小姐,恕我们有些不太明白。”

“请随我来吧。”

地下室中。

当迪尔菲瑞打开那黑沉沉的木箱的一瞬间,她感到身后的两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

“这是?”

“这是狮心剑?”

“可怎么可能,它不是在……”

布雷森和曼里克脸上都有些错愕的神色。

伯爵千金用温柔的目光眷念地看了平躺在木箱中,熠熠生辉的宝剑一眼,然后才念念不舍地重新合上箱子。

她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两人,开口道:“这不是狮心剑,狮心剑不过是它的赝品而已。”

“什么!?”

“这关系到燕堡家族最重要的秘密,你们应该明白我的家族的来历,它是克鲁兹人与圣奥索尔的精灵们妥协的产物,我们家族的先辈从克鲁兹帝国迁徙至此,建立起了这个土生土长的燕堡伯爵领。”

迪尔菲瑞停了停,然后继续说道:“你们应该明白,当年先君埃克从帝国中带出了狮心剑,而那把剑事实上是圣剑奥德菲斯一分为三的产物,因为炎之王吉尔特给他最信任的一位骑士留下的遗令,若有朝一日克鲁兹人遗忘了他们先辈的荣光,那么奥德菲斯的圣剑之魂将离他的后人们而去,去寻找一片真正的净土。”

“在我家族世代相传的传闻当中,这个遗令是真实可信的,但它却关系着炎之王吉尔特与另一位大人物的约定,那或许是贤者艾尔兰塔,或者是吉尔特一直深深所恋的风后圣奥索尔。因为这个约定,我的家族带着另一把圣剑来到这片土地上,落地生根,繁衍生息数百年之久,我们自称燕堡的守剑人,世人皆以为我们是狮心圣剑的剑座。”

……

第三百三十七幕黑暗中(下)

“而事实上,我们世代所守护的,其实正是这把圣剑。”迪尔菲瑞轻轻拍了拍木箱:“它的名字叫做米索尔,是光系的圣剑,它曾经是法恩赞的至宝,但不知为何会辗转来到炎之王吉尔特手上,然后又令我的家族带着它隐姓埋名,来到这片土地上。”

布雷森与曼里克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脸上都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可炎之王为什么要颇费周折地做这些事情?”年轻的舰长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不符合常理!”

迪尔菲瑞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但这是我家族世代相传的传说,而圣剑也确实存在于此。本来我不应该知道这些,但在我父亲被我叔叔陷害入狱之前,他悄悄将这一切告诉了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将燕堡的未来托付给了我。”

“这么说来,达勒男爵一直在拷问你父亲,关于这把圣剑的下落,你父亲一直没有松口,所以他才没有遇害?”

迪尔菲瑞点了点头。

“可它对埃鲁因意味着什么?对于它来说狮心圣剑又意味着什么呢。”曼里克还是难以接受女武神手上的那把圣剑竟是赝品,除了领主大人之外,那是他最崇拜的人:“难道西法赫王室与科尔科瓦王室所掌握的狮心剑,一直以来都是假的?”

“不,狮心剑是真的,它虽然是仿造光耀所铸而成。但它其中孕育了圣剑奥德菲斯的灵魂,而且承载了先君埃克的信念,那剑上的誓言始终束缚着埃鲁因,象征着这个国家的灵魂。”

“那么,这把圣剑,又意味着什么呢?”

“我想有一个人可能会明白这一切。”迪尔菲瑞想到了一些事情,她轻声说道:“我叔叔所图非小,我愈发怀疑这是一个阴谋,或许圣剑今天继续留在燕堡已并不安全,所以我希望能由你们将它带往南方,去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你是说,布兰多?”布雷森问道。

“伯爵先生曾经在鲁施塔与圣剑奥德菲斯产生过共鸣,我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炎之圣剑,光之圣剑背后的秘密。”迪尔菲瑞回答道。

布雷森与曼里克对视了一眼。

“那你呢,迪尔菲瑞小姐。”

“我当然是留在这里,我父亲他身体还没有恢复,等到一段时日之后,我会去参加安培瑟尔的和会。到时候,如果布兰多先生已经返回了埃鲁因,我会亲自告诉他这一切。”

曼里克摇了摇头:“这里并不安全,迪尔菲瑞小姐,我们没有抓到达勒男爵,他可能还躲在暗中。如果我们离开,你和伯爵大人的安危很难得到保证。”

“或许可以这样。”布雷森想了下,说道:“燕堡重振不是一天一日的事情,或许我们可以兵分两路,我护送迪尔菲瑞小姐前往巴尔塔,那里有王室的领地,你们可以前往那里作客。而这把圣剑,则由曼里克先生护送前往南境,相对于我们各自所处的位置来说,他也更适合这一任务一些。”

“这也不错。”曼里克也赞同这个提议。

迪尔菲瑞微微有些犹豫,她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故土,重新夺回了这片土地,轻易并不愿意马上再离开它。但她也明白,曼里克和布雷森说得都有道理,现在她手上无兵无卒,城堡内的老弱仆人,不足以保护她和她的父亲。

她正欲点头,但这时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她的近卫骑士队长罗宁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我们可能那里都去不了了,小姐。”

“出什么事了?”布雷森皱起眉头。

“刚才尼娅在外面巡逻的时候遭到了袭击,有一支军队忽然包围了燕堡。”

“这不可能。”布雷森怒道:“我的部下们呢,他们不是驻扎在城外吗?”

“城外的营地遭到了袭击,大人。”罗宁平静地答道:“我已经命令下人打开城门让大人的手下进入城堡之内了,外面的敌人很多……是一些很奇怪的敌人。”

“奇怪?”

“尼娅她怎么样了?”迪尔菲瑞却紧张地问道:“有人受伤吗?”

“受伤的人不少,不过尼娅她没有大碍。”罗宁的声音停了停:“布雷森先生,你们要上城墙上去看看吗?”

密室内的三人互视了一眼。

“这是自然。”布雷森拔出佩剑,沉声答道。

卡佩罗镇历来是科尔科瓦通往燕堡伯爵领的一条必经之路,在和平时期,燕堡乃是通往帝国东西的两个重要出入口之一;因此作为连接帝国中枢与边境地区的通衢之地,卡佩罗一度是个商业繁茂、人烟稠密的重镇,但自从寒霜之乱以来,帝国的统治中心日益向西法赫与安培瑟尔旁移,卡佩罗的地位也逐渐被更南方的灰山伯爵领所取代,开始从繁盛走向衰落。

而四年之前燕堡之乱开始以来,燕堡的新统治者更是加倍盘剥过往的商旅,这条道路上的商业活动因此变得愈发凋敝,直到今天,这里已经成为一个当年的贸易集散中心,变成了一个再冷清、凋落不过的小镇。

不过镇子昔日本身的规模仍旧存留着,当年为了保护商业活动建立的要塞,也仍旧矗立在灰山北方的山口之中,这里是科尔科瓦王室的领地,因此日日间例行有骑士在此地巡逻。

但今天却有一些特别。

原本此刻早已应该返回的骑士却不见踪影,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在山口间徘徊着,印有星月银百合王室徽记的战袍七零八落地散落在碎石之间,残破的甲胄、折断的剑、冰冷的尸首与漫流山谷的血液仿佛在述说着一场惨烈的战斗。

一支沉默无声的大军正沿着山谷向前开拨,密密麻麻的人流仿佛占据了从远到近的整个视野,偶尔有几头科尔科瓦灰狼在山谷间的碎石上穿行而过,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这漫无止境的行军。

在卡佩罗的哨塔之上,哨兵维连终于被自己的同伴推醒了过来,清晨凌冽的寒意令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到换班了么?”他咕哝着问道。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同伴一把捂住了嘴巴。

“呜呜……”维连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袭来,令他几乎要翻白眼:“该死……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刚刚拉过屎。”

“闭嘴,维连,你不想活了?”同伴惊恐的目光终于让他冷静了下来,对方比手画脚地指向外面道:“你看看外面!”

“外面?”

“山谷里面,该死!”

“那是什么?”维连好不容才推开同伴,爬到垛口上,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是哪里来的军队?是前一阵子那支军队吗,他们从燕堡回来了?”

“那是白狮军团的人,但这些不一样,你看看他们的旗子,他们的旗子不一样!”

维连眯起眼睛,努力分辨着那些黑沉沉的旗子,他把自己有限的记忆中仅有的几种旗号用来对比了一下,但都没有发现能对得上号的。

他脑子里面一声轰响,忽然闪过了一个令他几乎感到颤抖起来的想法。

“快……快……”他哆哆嗦嗦地对自己同伴说道:“不是我们的人,是燕堡,一定是燕堡叛乱了!”

“我们怎么办?”

“快去敲警钟,你这该死白痴!”

当叮叮当当的警钟声回荡在整个卡佩罗的上空时,于是在埃鲁因这一年的暮冬,回响自卡佩罗凄厉的钟声,终于传遍了巴尔塔至西法赫的群山之间。

……

列文·奥内森坐在马车内,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远处的一座灯塔,与闪光之海湛蓝的海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闪烁成一片,那是安培瑟尔海角上最后一座灯塔,它标示着埃鲁因的南境至此而止,再往北,越过鹈鹕堡,就是西法赫的土地。

王长子淡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他真能看到这一切,但蓝灰的瞳孔中的空洞,却遮挡住了这天地之间的一切美景。

他内心中并不平静,这次南境之行,他送走了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但却取得了自己最想要的成果。埃鲁因的未来,第一次显得那么真实且触手可及,近在眼前,仿佛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一面发展。自从寒霜之乱以来王国持续不断的动荡不安,仿佛真的要在这一年的末尾,宣告终结了。

虽然利益受到伤害的贵族们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反弹,但大多数人已经站在了王室一边,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受够了长期起来的分裂与战乱,人们开始感到疲惫了,他们终将放下过去的包袱,开始重新向前迈出步伐。

从安培瑟尔一战安列克公爵败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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