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与你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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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与你共眠-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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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在那边。”

齐俨洗漱完回来已经是十分钟后,小姑娘正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拌着粥,他在她对面坐下,抽过纸巾擦干手。

“这个温度刚刚好,”阮眠把凉得差不多的粥推到他面前,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家里……只剩下这些东西了。”

“无妨。”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黄瓜,刚入口便闻到一股醋味,他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面色平静地吃完了一整块,又低头喝了一口粥。

粥倒是熬得还不错,软糯清香,入口即化。

看来他好像不排斥吃酸,阮眠暗暗松了一口气。

两人吃完早餐,接下来也没什么安排,阮眠就开始照着那份整理出来的考试重点复习数学,男人则是坐在她旁边,继续给她整理其他学科的重点内容。

到傍晚的时候雨开始小了,天黑以后连风都静止下来,台风“鲤鱼”就算这样过去了。

阮眠的国庆三天假期都在对照重点复习考试中度过,假期返校第一天,她早早来到学校,捧着装订成册还包了书皮的考试重点,一边看一边轻笑。

潘婷婷以为她也和自己一样在考试前看小说减压,说不定还是上次送她的那本,刚想瞄瞄她看到什么内容如此心神荡漾、脸颊泛红,没想到回头一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软绵绵啊,临时佛的大腿我们这些学酥可抱不起啊。”潘婷婷又摸出一包瓜子,撕开,往嘴里丢了一颗,“万般皆下品,唯有瓜子香。”

考试什么的都是浮云,闭闭眼就过去了。

不对!

她又重新认真看了一眼纸上的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这像是一个男人的字啊!

“软绵绵,我问你个问题。”

阮眠轻轻翻过一页,边角都要压得平平整整才继续看,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哎,她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写这么好看的字啊?

不过一想到自己又拥有了许多他的字迹,而且这还是他特地为她写的,简直比什么都开心。这次一定不能辜负他的心血,怎么也要考个理想的成绩出来,阮眠在心底暗暗下决心。

潘婷婷凑过来,“这份考试重点是谁给你整理的?”

不等阮眠回答,她又问,“该不会是……梁校草吧?”

阮眠摇头,怎么会想到他?

潘婷婷却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合情合理,“你想啊,上次你借他英语笔记,这次换他投桃报李给你整理重点,还有啊,你们之间现在又没了小霸王花的阻碍……”她嘿嘿笑着同时弯了弯两个大拇指。

简直越扯越离谱了。

阮眠笑笑不说话,继续记重点。

潘婷婷扫了一眼教室,大家都在埋头复习,她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撇撇嘴又转回去嗑瓜子了。

在紧张的气氛中,高三第一次期中来临,直到最后一科英语考试结束,阮眠才有一种真正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应该考得还不错,至少复习到的、会做的部分都做好了,想把这个消息和他分享,可冷静了下,又觉得还是等成绩出来再说,免得空欢喜一场。

考试结束阮眠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的,她泡了泡面当晚饭,吃完回房间看书,大概十一点就上床睡觉。

睡到半夜,阮眠被一阵重物倒地的巨响吵醒,她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却立刻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该不会是家里进贼了吧?她连鞋子都没穿,迅速跑过去把房间门反锁了。

心脏仿佛跳到了喉咙口,她靠在门边轻轻喘气。

不要怕不要怕,门反锁了不是吗?那人进不来的。可越是安慰自己,脑中越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以前在法制频道看到过的入室抢劫杀人案,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床底、衣柜什么地方都行,可双腿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她用力咬住下唇……

从楼下传来的一声高吼刺破死寂,却猛然让她紧张的心松了下来,这声音……

阮眠又凝神听了一好一会儿,这才确定真的是父亲回来了,虽然从小到大她从未在他身上获得过任何的安全感,可此时此刻,她是那么感激他出现,哪怕只是一把声音。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又听到女人的哭声,听起来好像是那个女人的,心里不禁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了,三更半夜的。

入秋的夜晚凉意已很深,阮眠披了一件外套下楼。

楼梯刚走到一半,她又听见清脆的“啪”一声,微微睁大的眸子里尽是王佳心被应浩东一巴掌打在沙发上的画面……

阮眠知道父亲脾气向来不太好,可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动手打人,打的还是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她当即愣在了原地。

应浩东似乎还不解气,气得又扫落了桌上的一套茶杯,“你说你配当一个母亲吗?啊!当年带我儿子回老家,结果一场高烧就把他烧成了哑巴,现在倒好,直接把人搞丢了……”

王佳心蓬头散发,只知道哭,一个劲儿地哭,语无伦次,“我不知道,你来火车站接我们,辉辉很开心,我又刚好遇见以前的同学……我以为他先跟你回家了……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他会不见……”

应浩东又踢翻一张椅子,“总之我儿子要是找不回来,我他妈跟你没完!”

警察局那边要过了二十四个小时才立案,说是让他们先回家等消息,呵呵,哪里能等得下去,等案子立起来,孩子都不知道被人拐到哪里去了。只好不停地在外面找,奔波了大半天,连滴水都没喝,此时真的是精疲力尽。

阮眠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砸了一下,狠狠地疼起来,她用力抹了一把脸,跌跌撞撞地往楼上跑。

她脑子很乱,可是却又有明确念头,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阮眠从床头找到手机,拨通号码,“嘟嘟嘟”的声音响了许久,那边都没有人接听,她闭了闭眼,身子软软地落到地板上。

“喂?”在嘟声即将结束时,那端传来一个带着困倦睡意的低哑男声,似乎一会儿才看到来电人是谁,他的嗓音不自觉放柔,“阮眠?”

耳边只听到她沉重的呼吸声,齐俨意识到什么,揉着眉心从床上坐起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哑巴,小哑巴,”阮眠的喉咙极其苦涩,声音一点一点地从那处压出来,“我弟弟……不见了。”

第二十四章

“入夜天气凉,穿件外套,十分钟后在门外等我。”

那边只有局促压抑的呼吸声。

“阮眠,冷静下来,能做到吗?”

“……能。”阮眠从凉意渗人的地板上起来,又加重语气重复一遍,“能。”

那边低低“嗯”一声,结束了通话。她丢下手机,匆匆进浴室换掉睡衣,又在外面加了一件薄外套,这才关门下楼。

客厅里,王佳心还趴在沙发上啜泣,应浩东却不见人影,估计是又出去外面找人了,阮眠刚才依稀好像听到汽车发动声,她脚步没停,直接开门出去。

夜的凉意扑面而来,她忍不住裹紧了外套,在外边站了几分钟,不远处就有一道车灯打过来,泛着寒光的车子稳稳在路边停下,她连忙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齐俨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将车子调个头,冲进夜色中。

他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小姑娘鼻尖红红的,黑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一下一下,仿佛颤在他心里,她忽然抬起头,清澈眸底的无措便毫无遮挡地映入他眼中。

“我们要去哪里,直接去火车站找吗?”

她想告诉他,火车站附近基本上能找的地方应该都被她父亲和他的朋友们找遍了,何况这又是三更半夜……

齐俨面沉如水地直视着前方,声音沉稳,“我们先去见一个我的朋友,他会有办法。”

他会有办法。而不是他应该有办法、他可能有办法。

这个男人给她的是一个肯定的答案,一如那种无助无依的时刻,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毫无疑问。

阮眠心里莫名笃定,他是无所不能的,任何棘手的事对他来说都仿佛淡如指间烟雾。

所以只要相信他,相信他就好,她定了定心神。

大概一个小时后,车子开进城中村,过了一道石桥后在一个小院落前面停了下来。

这动静引起附近连绵起伏的狗叫声,一波盖过一波。

好一会儿后才有一个男人从屋里钻出来,阮眠凑到车窗边看,只觉得那人个子很高,板寸头,走近才看清他穿着背心和短裤,连浓郁的夜色都遮不住他满身的痞气。

该不会是地头蛇那样的人物?阮眠猜想。

高远直接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先找了瓶矿泉水拧开仰头灌了大半,晚上和一帮兄弟去吃烧烤,小老板娘对他有那么点儿意思,一边烤着东西一边脸红红地和他搭话,他觉得有趣便多逗了她几句,倒是没注意她往串儿上撒了一次又一次的辣椒……

“齐哥,要不是事先知道要找的是个小孩,我简直要怀疑丢的是你心尖尖上的宝贝儿了。”

毕竟大半夜的亲自过来,高远知道这人性子,要不是真的在意进心里的人,还真的劳动不了他一根手指头。

“哟!”他这才看到后座还有个小姑娘,“还藏了个小美人,该不会是你的小女朋友吧?眼光可真够好的啊……”

阮眠有些不自在地捋了捋额前垂落的头发,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

高远摸着下巴,啧啧两声,这小模样真是我见犹怜,他印象中齐俨身边几乎没有过女人,那么这小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真是捉摸不透。

“情况怎么样?”

“放心,只要人还在z市,不管是活的还是……”

齐俨一个凉凉的眼神递过去,他立马拍胸口,“保管能找到!”

“只是时间可能要长一点,这每天丢的孩子多了去了,又不知道小孩长啥样,排查起来费时间……”

“我有他的照片!”

阮眠从包里翻出一个相框递了过去。这是她出门前在客厅拿的,总觉得带上总会有用。

“聪明的女孩!”高远痞里痞气地朝她打了个响指,“这样一来就好办了。”他从兜里摸出一部屏幕摔成蜘蛛网的手机,对着相框拍了张照片,发到微信群,又发了一条语音,“兄弟们,眼睛都给我睁大了!要找的小孩就长这样,比这高的矮的胖的都不行,一定要国产原装的!早点找到人,回家还能继续搂着热乎乎的老婆睡觉,行动起来,gogogo!”

他的破手机像抽搐了一样震动起来,一连收进来几十条回复。

“小妹妹,这小孩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弟弟,”阮眠轻声答他,“还有,我叫阮眠。”

“喔~”高远恶趣味地拖长声音,故意大着舌头说,“软绵绵?好名字啊!”

齐俨没搭理他。

阮眠也没心情去纠正他,她问出最关心的问题,“真的一定能找到吗?我听说那些人贩子……”

她说不下去了,转头去看窗外,慢慢把眼底的氤氲蒸掉。

她听潘婷婷提起过,那些人贩子可可恶了,拐了小孩立马就带到别的城市去,离得越远越安全,这些被带走的孩子,大部分都卖给一些偏僻地区的人家,从那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得给那些买他们的人当一辈子的儿子。另一部分不是打折手脚被赶去街上乞讨,就是被挖了心脏……

小哑巴又不会说话,没正式上过学,连字都认不全,更不要说写出来……

他此时会不会吓得一直哭?

那道总是带着期待的眼神一直在阮眠眼前晃,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也清晰浮现: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想讨好她,姿势摆得那么低,他会在应浩东要打她的时候站出来保护她,他会给她留一块蛋糕,他在纸条上“叫”她姐姐……

如果,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会对他好一点,更好一点,哪怕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车子进入市中心,副驾的人早已歪头睡了过去,还不停地打着呼噜。

一道微哑的声音从呼噜声里穿了出来——

“阮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送我一幅画?”

“记得。”

“它叫什么名字?”

阮眠许久才从唇中轻轻抖出两个字,“希望。”

那道彩虹,是希望。

“嗡嗡嗡”的震动声又打破静寂,高远抓了抓鸟窝似的短发,接通电话,那边很快有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跳出来,“远哥,有消息了!”

阮眠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脑袋撞到了车顶,可她顾不上那么多,扶着座椅凑过去听,一颗心之前反复地在冰水里泡了又泡,连血液都几乎停止不动了。

她呼吸轻轻的,脸上的肌肤白得几乎剔透,只有那双水光被濯洗过的眸子,又黑又亮,齐俨看一眼又收回视线。

“卧槽!叫上兄弟们,咱一起过去把他的窝给揣了!”

他说完才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当,捂住手机,“这事你是打算用明面还是私人的方式解决?”

齐俨眉间俱是冷色,唇边却有着淡淡的笑意,“你觉得呢?”

“得嘞!”高远又对那边说,“那就意思意思先卸掉一根胳膊再说,什么!这混蛋还想逃?腿也卸一只下来……”

阮眠听他把这话说得跟吃家常便饭似的,想来背景一定不简单,忍不住心底阵阵发怵,她从小到大生长环境比较单纯,还是第一次和这样的人接触。

但一想到他是来帮自己的,就没那么怕了。

这世上有人披着坏人的皮,心里却住着个好人,也有很多人用一张好的皮囊装裹自己,内心却极其的肮脏黑暗。

他是好人,他的朋友一定也是好人。

“软绵绵你先把耳朵捂起来,最好眼睛也捂住,哥还在吓唬人呢,被个小美人一直盯着会害羞,在兄弟们面前失了威严可不好。”

她的心本来就因为知道有消息了而松了不少,被他这样一逗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高远乐了,得意地朝旁边的人一扬眉,意思很明显:哥们你也学着点,这才是正确的哄女人方式,当然小姑娘就更好哄了。

齐俨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等到了城西的某间出租屋,看到躺在地上不停“哎哟”呻吟的男人,阮眠才知道高远口中所谓的“吓唬”绝不只是说说而已,不过她此时并不关心这个,目光焦急地到处去找。

屋子很小,家具又少又破,几乎一览无余,可并没有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染了一头黄发的年轻男人走过来,毕恭毕敬地递了一支烟,“远哥。”

“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抽什么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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