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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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娇-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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瑀哥儿小小的人儿,莫说要闯进去,就是大喊起来,里面的人也未必能听见。

他一个人折腾了许久,见实在没有回应,又不敢浪费时间,这才灰溜溜地回了来。

到底年纪还小,遇到点挫折就有些受不住。

他眼睛有些微红,语声带了些哽咽地问道,“五婶婶。我五叔会不会有事?”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西天逐渐染上了瑰丽的云彩,天色也暗沉了些许。

等到了夜里,不论是救援,还是自救,都要比白日艰难上许多。

崔翎咬了咬牙,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你五叔一定没事的。不过……”

她话锋一转,语气突得变了,“瑀哥儿。等会儿五婶婶要做一件事。若是吓着你了。五婶婶提前跟你说对不起。

但是,不论我怎样做,你都不要害怕,我不是想要伤害自己。只是想要离开这里。你乖乖的,不要动,留在这儿,明白吗?”

瑀哥儿不知道五婶婶接下来要做什么。

但他却坚定地点头,“嗯,侄儿知道了,不论五婶婶做什么,都不害怕。我不动,就留在这儿等父亲!”

他虽然年纪小。但见识却不凡。

听五婶婶刚才所言,已经明白五叔极有可能从其他的途径逃生。

龙须沟那里的地形,他曾经听祖父说起过的,十分险峻复杂,倘若无人接应。就算五叔安然从地煞阵中逃出,也会十分艰难。

他人小言轻,主帐的兵将不给他放行,他见不到父亲,自然也没有办法叫父亲去领兵救援。

可他知道,五叔不能再等了。

崔翎冲他安抚地笑了笑,“真乖!等五婶婶带着五叔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说罢,她便又到营门前,“几位小哥,我真的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在身,事关你们小五将军的生死,请开个方便之门,放我出去。”

守门的小哥十分为难,但却不肯让出一步,“请五奶奶不要为难我们。”

那人指了指主营的方向,面上露出万般地不忍,但行动却无比地坚决,“军令如山,我们不能放五奶奶离开!”

崔翎呼了口气,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严明的军纪,袁家军才会所向披靡。

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去责怪他们。

但她必须要走,五郎说不定还在龙须沟的某个山头上饥寒交迫地等着自己呢。

崔翎不知从何处寻了把短小精悍的匕首,将刀刃抵在自己脖颈,“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但你们也不要为难我,我真的是要去救你们小五将军的性命。”

她执着匕首步步紧逼,“现在,不是你们故意要放我走,而是我逼迫你们如此,所以,你们大可不必再为难了。”

那群兵士见状不好,分了几个人赶去主帐报讯。

另外几个却一个劲地劝崔翎,“五奶奶,您快将匕首放下,万一不小心伤到了您,小五将军回来也会心疼的!”

他们言语之中,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

甚至觉得,五奶奶一定是悲伤过度,以至于精神上出了幻觉。

越如此,他们越觉得责任重大,万万不能叫她离开,否则若是出了事,就算将军们肚量大不责怪,他们自己也要自责的。

其中一个为首的悄声对着另外一个说道,“赶紧地,去找了王军医大人过来,就说五奶奶好像得了癔症,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看还得带点保心丸,估摸着五奶奶闹过这一阵后,力气衰竭,可能要晕倒。”

癔症……神志不清……

崔翎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咆哮而过。

好吧,虽然她的表现是看起来有点歇斯底里不大正常,但这不还都是这群家伙逼的?

她只是想赶在天黑之前去龙须沟救回自己的男人而已,为什么会被看成是神经病?

若不是她现在急着出去,真的想要劈头盖脸地骂这群脑子不会拐弯的一顿。

但现在她没有时间。

崔翎觉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时候到了。

她的匕首不插。进去,这些兵士一定以为她只是做做样子的,看他们围得那么紧,一点空隙都不留,就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放开她的打算。

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系了一匹高头大马,那马正好奇地望她这边张望。

她咬了咬唇,将匕首往里面一捅,有殷红的血源源不断地冒出。

崔翎恶狠狠地说道,“快给我让开!若是你们继续逼我,信不信我当场死在这里?”

她接下来的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你们也不动动脑子想想,是放了我走的罪名重,还要将我逼死的罪名重!”

这句话实在太有分量了,周围的兵士一下子有些错愕。

就趁着他们错愕的这一个空隙,崔翎立刻突围,向着马匹的方向奔跑。

她动作生硬地想要努力爬到骏马的身上去,但是爬了好几回,都以失败告终。

好吧,作为一个在伯府内院长大的娇娇女,她不会骑马才是正常的。

其实。前些日子在来到西北大军大营的路上。袁五郎曾经教过她如何上马。如何控制,后来有机会,也带着她在附近溜达过几圈。

但她虽然记住了该如何上去,但是没有人帮她。她一个人还难以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啊。

眼看骏马上不去,后面的追兵又赶上来,崔翎顿时觉得人生一片无望。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深沉冷峻的声音,“你在干嘛?”

她转过头去,看到一张十分熟悉的中年男人的脸,正是曾经绑架过她一回的柔然狗贼纪都!

崔翎的身子猛地往后一跳,手中的匕首条件反射地对准了纪都胸膛。

她颤声说道,“是你这狗贼!你不要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还虚张声势地在空中化了几道。

纪都一脸无奈地望着她,想了想,还是提醒她说道,“你想要偷的是我的马。你不过来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千辛万苦才寻到的名驹被你牵走?”

他轻轻咳了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柔然已经和盛朝谈和,我是正大光明出现在这儿的,可不是什么狗贼。”

崔翎愣了愣,随即醒过神来。

身后不断传来“五奶奶!五奶奶!”的叫唤,像是有无数兵马就在后头,立马就要抓她回去。

她来不及思考,冲着纪都问道,“你会骑马对吗?”

纪都莫名其妙地点头,“柔然的男儿不会骑马,您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呢?我当然会!”

柔然最具有威慑力的是铁骑,游牧民族,马匹是生存的基本条件。

纪都身为柔然第一勇士,若是连马都不会骑,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更令人无语的是,假若他不会骑马,又怎么会有坐骑?

崔翎忙上前拽住纪都手臂,“太好了,你快点上马,带我离开这里!快点!”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迫切,纪都不由自主地就答应了。

他动作迅捷地解开马绳,翻身上马,然后将她拉了上来。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做到了,然后加紧马腿,策马狂奔,很快就将追赶上来的兵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等到离开营帐老远,纪都才猛然回过神来他做了什么。

他不是奉了阿姐的命令前来和袁家军议事的吗?

议题才刚开始谈到第二项,他是因为中途有点尿急才出来解手的,这不是解决完了,心血来潮想看看自己的爱驹,才打那经过的吗?

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摊上了这事儿?

他强力将马驭停,皱着眉问崔翎,“真奇怪,凭什么你叫我走我就走?我又不是你的仆人,凭什么要我听你的差遣?”

再说,他都不知道她这样火急火燎的,是要去哪,要做什么。

崔翎咬了咬唇,愤愤说道,“你绑架过我,害我生了一场重病,这就是你欠我的!”

她目光微深,一字一句说道,“两国正在和谈,但要怎么谈,却不由你呢。倘若我在阿爹面前告你一状,就说你企图害我杀我,你说结果会怎样?”

想要她忘记之前的事,那就必须要按照她说的话来。

101救回

纪都举手投降,“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真的,柔然和盛朝现在已在和谈,不再是之前生死对立的敌国,对于之前他奉命去掳劫袁五郎妻子这件事,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他和袁家的人之前有过交锋,晓得这家人最是爱家护短……

好吧,那次的事,也的确是他不对在先,虽是奉命行事,但手段过于阴暗卑劣。

他理亏在先,一直都担心这一点到了谈条件时,会让镇国大将军狮子大开口。

既然眼前有这样一个和解的机会,他自然……舍命陪君子了!

纪都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吧,你到底是为什么从营帐逃出来,想要去哪里,又是去什么?总要告诉我一二,我才好跟着你瞎折腾吧?”

崔翎瞥了他一眼,“你问的有点多。”

她四下环顾,略有些茫然地张了张口,最后星眸微闪,咬着唇说道,“父亲去了龙须沟,你带我去找他!”

想要给袁五郎救援,靠她一人之力,根本就不可能。

她只是个连马都不会骑的弱女子,虽然平素常练早操,身体素质强过寻常弱质闺阁女,可追根究底,也不过是个娇滴滴的伯府千金。

方才无法求得袁三郎袁四郎的帮助,为了不耽误时间,这才行了非常之计。

但头脑被冷风一吹,一时的冲动褪去,她才醒悟过来,光凭她自己是不行的。

恰好镇国大将军带了兵马去了龙须沟,她必须要找到他们,才能保证袁五郎的安全。

纪都耸了耸肩,心里暗暗觉得这娘们真讨厌。

虽然是他理亏在先,为了求和,不得不答应她的无理要求。

但是,他也有好奇心的啊!

不过,在一个浑身充满戾气的女人面前。他决定还是明智一些,将自己的抗议全部吞回肚中,否则……

也不知为什么,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一行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路奔驰,等到天色终于暗沉下来,龙须沟便在眼前。

借着昏暗的天色,崔翎隐隐远眺到镇国将军带着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正在四处搜寻,连忙大声喊道,“爹爹!爹爹!”

她声嘶力竭。喉咙都几乎要喊破了。

但许是隔的距离看着近。实则很远。镇国将军那头一点反应都无。

纪都听到耳边时不时传来嘶哑破裂的嗓音,像是金属在琴弦上划出的刺耳噪音,难听死了,也叫得人心烦意乱。

不由怒喝道。“不要吵了,我的宝马脚程飞快,不消一刻就能送你去那,你叫不叫,都于事无补的,别再制造噪音了!”

崔翎当然知道她的叫声镇国将军是听不见的,但她无法控制自己。

在她最彷徨无措的时候,在她乍然觉得尚存希望的时候,最让她信任的人出现在眼前。她只是从心底流露出她的依赖罢了。

她怕惹怒纪都,这个凶狠野蛮的柔然人会狠狠地将她扔在这里离开,便只好闭上嘴,不再说话。

果然不消一刻,纪都的马就将他们带到了镇国将军面前。

镇国大将军袁世韬万分惊讶。“丫头,你怎么来了?”

崔翎从马上跳了下来,也不管自己崴没有崴到脚,踉踉跄跄地奔到了镇国大将军面前,“爹爹,五郎尚还有救!”

她回头望了眼眉间带着惑色的纪都,想了想,便将公公大人拉到了旁边,压低声音对他说道,“五郎曾说,他有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崔翎将她的推测细细说给镇国将军听。

与此同时,她不断地盯视着他的表情。

是的,她不懂兵法,只是从袁五郎曾经说过的话中找到蛛丝马迹,然后再配合自己有限的了解进行的揣测和想象。

但事实究竟如何,她却不敢肯定,还需要由镇国将军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判别。

幸好,听了她的话,大将军的面色舒展开来。

他连忙叫过先锋部队,对着领头的低声耳语几句,便立刻有一大群人往山头的方向寻了过去。

崔翎睁着一双大眼,急切地问道,“爹,到底怎么样?”

大将军眉头仍然没有完全松开,但是脸色却已经好看了许多。

他轻轻拍了拍崔翎肩膀,“丫头,这回若不是你机智,恐怕五郎要让我给耽误了。山头路险及滑,天色暗了,那么多人上不去,咱们便在这里等。”

派遣过去的先锋军,最擅长打游击,他们可以适应任何恶劣的天气和环境。

像龙须沟两侧陡峭的山壁,对寻常人来说是死路一条,在他们而言,却如履平地。

假若五郎真的在山顶,那么这群兵士一定有办法将他带下来。

而现在,他和崔翎要做的,不过只是等待而已。

一直等到了翌日的清晨。

天光乍亮,隐约透着青色的微光,朦胧间,从山脚传来马蹄声响。

崔翎连忙拽着镇国大将军的手臂,“爹爹,是不是五郎?”

镇国大将军拍了拍她肩膀,“丫头你在这里等着,爹去看看!”

他翻身上马,一往无前地冲上前去,过不多久,空气里传来他爽朗的笑声,“丫头,五郎无事!你放心吧,五郎平安无事!”

崔翎双脚微软,扶着骏马的身躯这才勉强立直。

果然不多久后,大将军便骑着马而来,他身前袁五郎正软绵绵地靠在父亲的身上。

崔翎连忙向前跑去,看到五郎那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爹,您不是说五郎没事吗?他怎得……怎得是这幅样子?”

微亮的天色下,袁五郎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地睡在自己父亲的怀中,像个孩子。

他身上的铠甲满是脏污,带着血痕,有一股十分浓烈的血腥味道传来。

让人不得不担心他是不是受了重伤。

镇国大将军忙笑着道,“丫头。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五郎无事,就是无事。”

他摇了摇头,“爹已经检查过了,他没有受伤,盔甲上的血是别人的!”

崔翎的心略松口气,只是她还是担心,“那他怎么会这样?”

镇国大将军无奈地笑了起来,“先锋军的队长到发现他时还好端端的,一见到为父就成了这鸟样,我估摸着。许是饿坏了!”

他掰手指算了算。“这都好几日没有进食了。饿昏过去虽然有损威严,但倒也还说得过去。”

随军带了水和干粮的,但袁五郎饿了好几天了,水倒是能喝。干粮嚼着咽不下去,又饿又困倦之下,便暂时昏睡过去,倒也符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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