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张老大、老懒、浆糊、年华在一个车上,村支书赶着车,张秃子,村支书和田二娃在另一个车上,当然,那个车上还有一具尸体。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慢慢地走着,在寂静的黑夜里撒了一路的铜铃声。
坐在车上,大家都久久不说话。由于这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得很近,田二娃想说也怕前面听到,不过挨了那一顿揍,恐怕此时也不敢说什么。
大家对这李大仙的死都感到意外,更是可惜。当然,每个人认为可惜的一面是不用的。在张老大眼里,他看重的李大仙没法给自己弟弟看坟地了,而在钟山等人眼里便是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至于在田二娃眼里,那就不好说了。
钟山坐在车上,盯着后面的马车的田二娃。这个小人看来今后得好好防着点儿,省的他不定某个时候使个阴招儿,而且他和李大仙貌似有着某种关系,这需要自己要暗中好好查一下了。
张老大掏出旱烟袋子,拿出一张纸,卷了一个纸筒,放在唇边,用舌头舔了舔粘牢,然后将碎烟叶装了进去,用手指将纸筒的开头拧紧,然后掐掉,取出洋火将旱烟点着。
红色的火苗顿时在黑暗的夜里一明一暗,随之一道浓郁的烟草香味弥漫开来。
张老大将烟袋递给钟山。钟山摆了摆手,说道:不会。
张老大便烟又递给了年华。年华顺手接了过去,自己也兀自开始卷烟。
估计是烟抽得过快,或者被风灌的,张老大咳嗽了几声,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
【264】 尸体放哪()
“钟先生,你看现在李大仙也死了,接下来的事怎么办?”
张老大说完这话,一直看着钟山。
众人也都看着钟山,等他如何回答。
钟山明白张老大的意思,首先第一个问题便是张老二的坟地的事情。钟山想了想,虽然这风水之术并非自己最为擅长,但是一般的理论还是懂得的。看了看年华,他朝自己点了点头,心下便有了主意,说道:“如果信得过我,那我就和年道长一起试试。”
张老大刚才见钟山一直不说话,很是紧张,此番听说,忙开心地连连说道:“好好好,那就辛苦各位了。”
钟山说道:客气。”既而又说道:“那这李大仙的尸体该如何处理?
“听说李大仙只有一个侄子了,但是在北京,别人也是多少年都没见过了。现在我们只能将尸体先弄到村里,待明天去他们村问问别人,看看能否找到他的侄子。”张老大回答道。
钟山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马车走了一段时间,前面出现一层黑黑的影子。钟山心道估计是到了这张家祖坟了吧。待马车继续往前走,果然便是。他心里忽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那个白衣男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这张老大的弟妹穿着一身孝衣后半夜跑到这里到底是为什么?若是梦游又为何会单单地跑到这里呢?看她那样子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等等,钟山忽然心里灵光一闪。莫非那个白衣男的出来就是等着张老二的媳妇的?
钟山想到这里,忽然看了看年华和浆糊。
浆糊正偏着头,看着身后的马车。估计大脑里还回荡着揍田二娃的爽意中。年华抽着烟蒂,火光一明一暗,将他的脸映得微红。
年华咳嗽了几声,然后往车外吐了一口痰,吧唧吧唧嘴,然后说道:“这大仙的尸体你们打算放到哪里?”
一时间众人皆是无语。
这尸体无亲无故,还不是本村的。放到哪里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放到谁家,谁家也不会乐意的。即使本村的李光棍,还是个活人,都费了那么大周折才弄到村里党支部去,那这么一个死人,更是难受。
大家此时的目光都集中到张老大身上。毕竟请李大仙是张老大的主意,此时出了事自然找他。不过张老大的目光却是落在村支书身上。
村支书明白了张老大的意图,急忙说道:我那是不行的。党支部已有李光棍那么一个半死的人要我照顾,没有地方也没有人力再去弄别的了。”
大家又将目光自然地投向一辆车上的另外一个人,田二娃。
田二娃顿时一脸哭相:“不不不,我老婆孩子胆子小,死只鸡都怕的要死,别说是死人了。”
张老大刚要说话,田二娃又开了口。
“我突然有了个主意。你们看李光棍不是住到党支部去了吗?那他住的屋子不是正好空出来吗?我们不妨把尸体弄到那屋里。怎么不是过一晚,反正明天就送到他们家去了。”田二娃有些小兴奋地说道,他自认为这个主意应该不会有人反对的。
果然,大家都没有发表任何异议。钟山等人并不关心李大安的尸体放在哪里,相反,他更关心的是下午马前突然出现的那个小旋风是偶然事件还是另有阴谋。
入村的时候,村里已开始安静。村支书找了几个人,帮着一起将李大仙的尸体弄到李光棍家里。
话说李光棍家里很脏很破,而且满是臭味,加之今夜要守着一个死人,哪里有人肯在那呆着看护。张老大便又一个人给五块钱,然后准备了几只烧鸡和三瓶白酒。这下立刻好几个人争先恐后地抢着去了。正所谓:中奖之下必有勇夫。五块钱,可是当时农村人一个男丁十多天的收入,何况还有酒肉,又不是一个人在这,好几个人,可以互相壮胆子。
尸体被七手八脚地抬到屋里的炕上,大家便匆匆地用一个布单子给李大仙盖上,匆忙跑了出去。几个人回家纷纷拿了过夜的东西,穿了厚大衣,揣着烟火就都赶了回来。
钟山等人见这边安顿好了,便和张老大、村支书他们赶在马车离开了李光棍的屋宅。
钟山、浆糊、年华和老懒并没回家,而是跟着马车,一行人都到了张老二家里。
此时,老二的棺材已被买了回来,在院子里摆着,刚刚刷上红漆,一股浓浓的油漆味道很呛鼻子。院子里很是安静,他们将车卸下,由田二娃和张秃子将马拴好,然后纷纷进了院子。
院子里找已没了人。除了那口棺材以后,还堆放着很多搭灵棚的架子什么的。虽然十里不同俗,但是这些东西还都是大同小异的,所以钟山也能认得。
“明天就该出殡了吧?”落座之后,钟山问。
“后天。过单不过双。”张老大说道,然后从一旁的桌子上拿来烟盒,自己抽了一根,然后又递给年华和村支书。
张老大嘴里的“过单不过双”,指的是死人若是单日死的,必然初一、初三、初五等,这都属于单日。这样的话出殡的日子要过了下一个单日,比如初一死的,那出殡的日子便是初四。若是双日出生的,比如初二,初四等,那出殡的日子不能过了下个双日。例如初二死的,那出殡的日子便是初四。
张老二是单日死的,所以出殡便是第四天的时间。
这样一来,时间还算宽裕,所以张老大还稍稍能沉住气,不然恐怕今晚也不能让钟山等人休息了。
聊了一会儿,张秃子和田二娃回到院子里。
张老二从屋里拿出几瓶酒,摆到桌子上。“今天大家都辛苦,一个一瓶,也不多,都被嫌弃,回去后都喝几口酒,解解乏。”
田二娃连忙将酒揣到怀里,连连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一天是够累的,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回吧回吧。”张老大说。
“那好,那我明天再过来。”田二娃说着话,就迈步朝院子外走去。
钟山一直盯着田二娃的背影,直到他拐出房角不见。
张秃子冲着院子外使劲啐了一口唾沫:“呸!”
【265】 午夜突变()
众人都被张秃子这一突然举动弄得丈二和尚。
张老大问:“怎么了?”
张秃子不忿地摘下帽子,挠了挠头,然后又将帽子飞快地戴上,继而说道:“这田二娃也真不是个东西,每天眼里都是你这的东西,帮不了多少忙吧,还很会邀功。今天又诬陷钟先生他们。”
钟山顿时笑了笑,说道:“没事的,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张老大说道:“我知道这事不能怪你们,这是意外,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钟山看了看张老大,然后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不一定。”
“哦?”张老大、张秃子、村支书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然后盯着钟山。
“也可能是蓄意谋杀的。”钟山看着三个人。
“此话怎讲?明知道我现在最需要李大仙,要是故意害死他,那分明就是和我过不去呀!钟先生,你赶紧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张老大激动地说。
“现在我还确定不了是不是人。若不是人,那便很可能是天意,天要亡他,也可能他做了阴损之事,有阴魂不放过他。若是人,那便可能是他的仇人了,或者他的利益继承者。想一下,他死了后,他那些家产都是谁能获得?”钟山分析道。
“这还用玩吗?李大仙无儿无女无媳妇,家业当然是留给他的侄子了。”张秃子答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他的侄子回来过吗?现在还无法去做判断,等明天派人去他们村里问问就是了。”钟山说完,打了一个呵欠。
张老大见钟山开始打呵欠,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说道:“时候也不早了,钟先生你们早点儿回去休息。明天还得辛苦您了。”
张老大说这话便站了起来,伸手拎起几瓶酒递给钟山。
钟山连忙摆手,“这个我们不要。”
张老大见钟山不肯收下,忙紧张地问:“钟先生若是嫌这酒不好,明天我就给你们准备好的。”
钟山见张老大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道:“不要误会,道家之人向来是不拿人财物的,道家之本本就是悲天悯人,替天行道,若是收人财礼,便是逆天而为,天可诛之。”
张老大一脸尴尬地说道:“您看我这唉,原谅我不懂,以前李大仙我都是又送钱又送礼的。”
“所以,我才说了那话,可能是天要灭他。”钟山说道。
“钟先生果然非同凡人呀。”张老大一旁竖着大拇指,然后说:“您看,这酒都拿出来了。”
钟山看出张老大脸上的疑虑,估计他心里一定在想: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不收下,是不是没有真本事,不敢接呀?
钟山为了消除张老大的顾虑,便说:“好吧,既然您这么盛情,那我来安排这些酒的去向如何?没有意见吧?”
张老大一听此话,顿时新笑颜开,连说:“当然当然,当然没意见。”
钟山便将几瓶酒悉数分给了老懒、村支书和张秃子三个人。三个人因为钟山每个人多得了一瓶酒,心里美得不行,连连感激钟山。
事罢,几个人纷纷告辞。
出了院子,钟山忽然对村支书说道:“走,去看看李光棍。”
村支书由于刚得了好处,此时正美滋滋的,忙道:“好,我带你去。”
除了张秃子,几个人没有回家,径直朝村党支部走去。
此时,夜已深,大约已是深夜十点左右。走在寂静的村子里,除了脚步声和偶然想起的狗叫声,别的一切都很安静,甚至能听到男人的鼾声。
走到党支部的时候,屋里还亮着灯。只是房门被从外面锁着,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钟山看了看村支书。
“我自己在这盯着,我媳妇每天定时来给我送饭。”村支书很是尴尬地说,像是一个做错的孩子。
村支书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几个人都进去。
屋里李光棍正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旁边有几把一直并起来的一张简易的“床”,上面放着铺盖。想必这便是村支书的了。
钟山心道:这已算是很不错了。他一个人能昼夜守在这里,也算是难得。
掀开李光棍的身上的被子,伤口已被纱布包着,一股很浓得药味儿,伤口倒是干净。只是这李光棍还是痴傻模样。毕竟才一日的时间,他什么时候能好,还能不能好,都是未知数。
钟山期盼着这李光棍快速苏醒过来,以便能早日从他口中得出什么线索。
几个人在屋里待了一会儿,便决心告辞。村支书将他们送出门外,然后才回到屋里。
钟山三人跟着老懒回家。这段路有些距离。
几个人刚到老懒家里,坐下没说几乎话的时候,忽然听得村里的狗突然狂吠起来,先是一两只狗叫,紧接着,整个村里的狗似乎都被带动起来,声音很响,将这个已沉睡的村子瞬间叫醒。
他们连忙跑到门外,见村子里很多人家的院子里灯光逐渐都亮了起来。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钟山对他们说道。
“我有预感,这事儿很邪乎。”年华说道。
老懒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除了1976年唐山大地震。那个时候也是村子的猫狗牲畜都闹腾的很欢,鸡不进窝,鼠不归洞。
“该不是要地震了吧?”老懒说道,就准备回屋里赶紧把小懒和媳妇喊出来。这个时候,她俩也已走出了院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懒媳妇问。
“不像地震,若是地震,别的动物也应该有反应,现在只是狗叫,所以一定是别的事情。”钟山回答着,也隐隐感觉不妙,为什么将李大仙的尸体刚运回来,村里狗就叫了呢。莫非,这狗叫和李大仙有关系?
钟山和年华等人将自己的疑问刚说完,忽然听到村里有俩男人正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由于那声音实在凄厉,众人竟没听懂是什么话。
钟山不由得心急如焚,忙问:“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好好像是李光棍家方向。”老懒说。
钟山和年华对视一下,说道:“不好!”便急忙朝李光棍家方向跑去。
老懒回头对媳妇和小懒说:“你俩赶紧回屋,将门从里面关好!”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两把手电和浆糊他们一起追着钟山而去。
【266】 午夜诈尸()
待浆糊、年华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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