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用这种方式止疼。
医生说,这种症状叫做弹震症,属于一种战争精神病。
在那片树林里。一枚手雷在距离乔松很近的距离爆炸,导致他的左耳失聪,每次发作,右耳以尖利的鸣响来重播爆炸当时的巨响。左边大脑则报以疼痛来回应。
除了开点保证睡眠的药物,不管是军医还是普通医生都表示对这个病症无能为力。只有乔松自己知道,侥幸活下来的他,必须做一件事情。这病症才会消失。他坚信,右耳的鸣响不是炸弹的爆炸声,而是战友们逝去亡灵的呼喊声。
他必须为他们报仇!
目标人物走进一栋半旧的五层楼房。乔松站在铁门外。闭上眼,凝心静听对方的脚步,辨别上完一层楼梯后转换下一层楼梯的脚步变化,心中默数一楼、二楼、三楼。在第三层楼的时候,目标打开门进去了。
自从失去一只耳朵的听力后,乔松发现自己仅剩的听力竟然提高了。夜里,不管多细小的声音,他都能找到其发出的位置。他觉得这是逝去的战友们,在给自己提供帮助。
一个拎着一堆蔬菜的女人走过来,头发略微有些蓬乱,粗糙的脸上说明她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脸提供过任何营养和修饰。她还牵着一个四岁的小女孩。
来到铁门前,女人摸索了半天才从磨破边的皮包里找到钥匙,打开门的当口,显然她一只拎着东西还拿着钥匙的手是不够力的。乔松伸手帮她打开了门,和她一起走进了这栋楼。
小女孩扎着两根小辫蹦蹦跳跳的样子,让乔松觉得很心酸,他记得廖连长的女儿大概就这么大时来过连队一次,在一堆深沉军绿色的中,红碎花点的小裙子显得很耀眼。
廖文辉的遗体被发现时,只剩下一半的身体。另外的一半怎么找都找不到。剩下的那一半,右手紧握着打光了子弹的手枪。那枚手雷是朝他炸来的。犯罪分子很聪明,杀伤力大的武器都用在他和带着突击步枪的樊国红身上。
樊国红没有被炸死,他是作为重点袭击目标被许多枪击中而死的。乔松在医院里,听到前来探病的战士们说,樊国红被打成筛子眼,脸上的弹孔都有五、六个,面目全非。
乔松一步一步的上着台阶,他高大魁梧的身形,还有低调的打扮,让女人很警惕。她拽着蹦蹦跳跳的女儿,戒备的坚持走在乔松的身后。
三楼来到。乔松看了一眼,共有五户人家。女人见乔松不走了,连忙走到最左边的一间,迅速打开门,躲了进去。
排除一户,只剩下四户。望着四扇一模一样的铁门,乔松心想。
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那颗子弹打偏了。偏了0。3厘米,没有打中心脏,也没有碰到心室大动脉,在一个难得的空档里穿过。他才得以活下来,成为那场战斗中唯一的幸存者。
躺在医院的每一个夜晚,他都没有因为自己单独活下来而感到庆幸。相反的是,一种强烈的罪恶感一直包围着他。大家都死了,就他活着,作为连指导员,他竟然没有死在普通士兵的前面。
牺牲的战士们被追认为烈士,活下来的乔松则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遇。
罪犯被劫走,战友们都牺牲,这不可能给于唯一活下来的他立功奖励。而造成这一切情况的发生,也跟乔松没有什么关系。上级领导里已经有几名为此受到降级处分。乔松其实是受害者。
他在军队医院里默默地躺了三个月,除了饱受弹震症的折磨,还有那天遇袭时的场景,在梦中不断地以各种形式回放。
一块块褐色潮湿的土如雨点洒落,无声中,他看见肚子破了一个大洞的方宏杰朝自己走来;
赵全安那英俊阳光的脸变成一个白色的影子,额头上,有一个由黑色窟窿形成的第三只眼;
还有被割开气管的胡奇,一次又一次的被袁超抵着身体枪击,打光子弹,直到扳机扣着空枪,击锤撞击着枪槽发出的“铿铿铿”声,让乔松在疼痛中醒来。再也无法睡去。
终于在彻夜的半失眠状态下,他悟出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在他们的队伍里,有内奸。
据乔松了解,这次来回的路线是廖队长同总队里几个领导连夜定下的。知道他们行军路线的人不超过四个人。连乔松都不知道的路线,竟然有毒贩提前埋伏,他相信在这些人中,有人被毒贩买通了。
悟出这个想法后,乔松感到背脊阵阵发冷,恐慌和悲愤一起涌上心头。
树大有枯枝,军队里的确会存在少数这样的**分子,可是如果范围划定在自己的领导之一,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感受。
他出院后,由于弹震症的缘故,虽然回到了部队里,但没有被安排任务,处于半休假状态。
于是,他开始了自己的调查。
四处收集来的情况显示,上级领导们将这次押送队伍出事,归结于危险意识不够,没有充分考虑战士安全,轻敌等几个原因。
因为这件事情受处罚的领导有边防总队的政委,副总队长,参谋长,也就是说总队党委成员里面大部分都收到处罚。可是乔松并不知道那天与廖连长一起参与讨论的路线的是哪些人。
这让他找不到方向。
在苦闷和病痛的折磨下,他带着活下来的内疚心情,去一一拜访死难战友的家属。
直到在廖文辉的家里,她的妻子拿出了廖文辉的日记。在最后一篇日记里,廖文辉写下了当晚与他参加讨论执行任务路线的几个领导。
乔松如获至宝。按照日记上的记载,他对里面记录的三个人进行调查。其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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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幸存者的调查:
第十三章 三分之一()
“四月四日,晴。
参与执行任务的人员已定。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要一起去。虽然领导们认为此次行动在极其保密的情况下,危险系数降低,但我仍然担心我的战士们。乔松毕竟是文科学生出身,实战经验几乎没有,如果由他来带队。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我担心他会应付不了。
四月五日,晴转小雨。
与总队长韩炬然、政委喻之文、总队参谋长岳陆桥一起研究行动路线,一定要确保押送万无一失。
总队长要求来去必须走不同的路,另可绕远一些,也要保安全。政委提议走我们当年进行野外生存演习的那条路。总队长也同意了。当年生存演戏的时候,他就是我们的总指挥,那条路线,他觉得很隐蔽,也安全。我想这次行动的风险已经被规避得差不多。
知道我也一起去,大家都很高兴,很开心他们对我的信任。怎么把他们带出去,就要怎么带回来。”
看完最后一句话,乔松心情沉重的合上日记本,然后将它还给廖文辉面色憔悴的妻子。日记里最后几段的内容已经一字一句的全部记在他心里。
终于在一位总队长、三位副队长、一名政委和一名参谋长之中找出当晚参与决定行军路线的三个人。乔松暗自庆幸。同时也感觉到调查之路的崎岖。
他与这三个领导均没有很深的交集。只是在工作上有汇报、交流和沟通,私底下没有太多的深层次交往。就凭日记的记述,很难发现哪一名同贩毒有关联。
但在总队的三位副队长中。有一名副队长金磊,他同乔松的关系比较深厚。对方是他的山西老乡,当初到学校招新兵的时候,是他也参与了,那时候对乔松的印象很不错。
来到部队后,他对乔松的关心比较多,在远离家乡的偏僻军营里。两人成为了可以深谈的好友。
回到西双版纳后,乔松决定向他打听这三人的情况。这是乔松从医院出来后。第一次打电话给部队的人。
黄昏的时候,两人相约在镇上的小饭馆见面。这个叫做曼腊罕的小饭馆颇具傣家风情。朴实的小竹楼,银质的民族小装饰,独具特色的小桌。葫芦形雕花的小灯饰,让小小的店面变得很温馨。包烧烤肉的味道,从一楼蔓延到二楼。
酒过三巡,乔松终于将话题绕到日记里提到的那三个人上面。
“总队长和政委都来医院探望过我。我才知道在林子里,有3名参与伏击的犯罪分子被击毙。”
“廖文辉击毙一个,樊国红击毙两个。”金磊叹了口气,“唉,我们都大意了,要是每个战士手里都有武器就不会有这么惨重的伤亡。”
金磊现在分管的工作是后勤保障。因此被排除在这次总队党委遭受处分的成员之外。
“本来跨境执行任务就不允许带枪械的,领导们为了我们的安危都破例了。”乔松呷了一口小米酒。
“你真的算运气好了,能活下来。当时我听到消息。还以为你幸好,幸好。”
“我一个人活下来有什么用,一起出去的七个人,就我一个人活着回来。金队,你知道吗,其实活下来的才是最痛苦的。”乔松狠狠的干了一小杯酒。
“是呀。对你来说是很惨烈的回忆呢,估计一生都不会忘记。还记得那时候给你送行。谁知一眨眼,全都没了。”
“你那时受伤了,还给我们备了好多干粮呢。现在想起来。真像昨天才发生的事。”
“那哪叫受伤,”金队自嘲的笑起来,想缓和一下悲伤的气氛,“就是给蜂子蛰了一下。只是这版纳的蜂子太毒,小小一只,蛰一下就肿的得老高。擦了碘酒都没有用。那天被你们笑惨了,我记得方宏杰这小子笑得最厉害。”
“谁说的,你是我们的粮官,不敢得罪,大家都悠着笑呢。”乔松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立即又转入正题,“金队,你认为我们的队伍之所以遭到伏击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犯罪分子有蓄谋的袭击呀,其目的就是要救走袁超。毕竟他身上关系的情报很多,中缅两方毒贩买卖双方都由他搭线。至于劫走他的人据我们分析应该还是中方境内的人。缅甸那边的毒贩,胆子还没有大到在别人的地盘上抢人。”
“对。我也是这么想。他们一早就埋伏在那里,这说明我们的行军路线被泄露了。”乔松终于说出憋闷了好久的想法。
“你说的这个情况在召开会议的时候有人提出来过。怀疑有内奸。不过据搜索队的战士们介绍,在他们搜索袁超的时候,发现有两条从小勐拉通往我们营地的路线上,有人活动后遗留下来的痕迹。相信毒贩应该派出了几只队伍在你们可能行进的路线上埋伏。”金队认真的告诉了乔松不知道的情况。
在出事之后,边防武警配合军队派出的队伍,展开大面积的搜索和抓捕,不过袁超和劫走他的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
“不,我觉得不是这样。”乔松固执的摇摇头,显然金磊告知的情况并没有让他多日以来的想法被消除,“我问过参加搜捕的同志,所谓有人活动的痕迹,是一些烟头,砍断的树枝,被踩踏的草,这些不能说明是毒贩埋伏的痕迹,也有可能是边民的活动痕迹。”
“搜索队发现的烟头大多是万宝路,还有玉溪,我们的边民一般都抽自制的叶子烟。”金队进一步说明,
“在泥地上。踩踏的鞋印提取之后,经过省刑侦专家对纹路的鉴定分析,属于美式军靴中一个叫r的品牌所有。金三角这一带的武装队伍不管是中国人还是缅甸人或是泰国人。都很喜欢美式装备。在伏击你们的现场,也发现这样的军靴鞋印。”
“就因为这些,上级领导们才排除内奸的想法?”
“应该是这样吧。我还不算上级领导,哪能猜到领导思路。”金队笑起来,随即脸色变得凝重,“我说小松,你不会是觉得真有内奸吧?难道要调查?”
“是。我调查。”对于年长自己十岁的大哥乔松并不想隐瞒,“如果我抓不到害死他们的人。我就没有脸活下去。”
“哎呀,你这叫没事找事。害死他们的是袁超和他的同伙,怎么能是我们自己人呢?省里头的鉴定专家都得出了可靠的结论,毒贩们埋伏几班人马在往返的路线上。所以你们才遭到伏击的。”
乔松闭上眼,坚定的摇着头,“不,金队,不是这样。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在我的脑海里,每一个片段我都不会忘记!
劫走袁超的人,总共有十八个,是我们人数的三倍。为什么敌人不是十个、二十五个、或者更多?这说明,对方知道我们参与行动的人数。只要能压制我们就足够了。没有派出五六十人来袭击我们。
那战斗的场面说明。事情绝非这么简单。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突袭,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随便选条路线埋伏起来的态势。他们是一出手。就一定保证能成功劫走袁超。”
望着乔松的神情,金队黯然下来,“看来,你很坚信我们的队伍中有内奸?”
“是的。袁超的人已经无影无踪了,但是出卖我们情报给他的人,一定是一条找到他的线索。我必须从内奸入手。直到最后找出袁超。”乔松狠狠地说。“我一定要为死去的战友们报仇。”
“你冷静点。不过,既然你这么坚信。那我一定帮你。把我见到的和听到的都告诉你,给你做个参考。”金队说着朝乔松端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下杯子,一仰而尽。
趁着吃一口菜的功夫,金队似整理着思路,问道,“那你有没有怀疑的目标?”
“有,当初同廖连长一起研究行动路线的有三名领导。”乔松将名字一一报上,也说出了自己是如何知道是这三个人的。
“如果你的判断准确,这事情很棘手。不论是哪一个被找出来,结果都很恐怖。”听完乔松的叙述,金队沉重的说。
“在我们出动前后,他们这三个人凭你的观察,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没有。”金队想了想,摇摇头,“都挺正常的。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这么一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对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