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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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煞-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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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她高出半头,她给他穿衣时,还需踮着脚尖。

她手环过他的腰,为他系腰带之时,他却忽而伸手在她身后推了一把。

她立时重心不稳,跌入他怀中,鼻子恰撞在他坚固的胸膛之上,鼻尖酸疼,他身上少年儿郎血气方刚的味道扑面而来,充斥她鼻息之间。

她心跳有些快,抬眼恶狠狠瞪他,“你干什么?”

景珏却似笑非笑的低着头,“你真的正值月信么?”

宁春草心头一慌,连忙将他腰带系好,退后一步,“自然是真的。”

“要我怎么帮你?”景珏看了看自己通身衣着,似对她的搭配比较满意。

宁春草听闻此言,甚是惊喜,“世子爷稍等,烦请世子爷寻一人,我将此人画像为世子爷画出!”

她连忙来到左侧间桌案旁,铺了纸张,研墨提笔。

外头丫鬟小厮这才听到动静,请命进来服侍。皆被景珏打发走。

宁春草不敢耽搁时间,唯恐自己画的慢了,这位爷再反悔。幸而昨日练了一天,记忆中那女子相貌,越发明晰。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女子的脸,已经纤毫毕现的呈现于纸上。

“寻个女子?”身后景珏忽而问道。

他脚步极轻,宁春草被吓了一跳。

景珏伸手拿过画来,细看了看,“脸生的不如你,不过你这画到真画的不错,还真是琴棋书画都能拿得出手?”

“承蒙世子爷夸奖。”宁春草连忙笑意盈盈的下拜。

“谁夸你了?”景珏冷哼一声,将画折起,塞入袖中,“别忘了抹药。”

他指了指她的脸,“脸毁了,爷就毁了你。”

说完,负手而去。

宁春草翻了个白眼,好话到他嘴里也能变得刺耳难听!

不过那带着淡淡荷香的药膏,果真甚是好用,昨晚折腾了两三次的伤口,今早竟一点痛觉都没有了。

她寻到一把海兽菱花镜,对镜上药,发现那伤口已经愈合,疤痕浅浅,想来他说不出三日能好,不是空话。

景珏临走,没有吩咐将她安置在哪儿。亦或是有所吩咐,可她却并不知。

睿王府水深,单是这院中,莺莺燕燕的就是一大群。宁春草并不敢乱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梦魇未除,再招惹了人祸,她可真要吃不消了。

她窝在世子爷的房中,并不出门,倒也没人来撵她。一日三餐,外加两顿小食,都按时送来,有饭吃,还不用干活儿,更没人让她给晨昏定省。这世子小妾的日子,真是比宁家庶女的日子好过太多。

只是一连三四日,都没再见过世子爷的人。

他自从拿走了那张画像以后,就一去不归。究竟有没有帮她找人,找到了没有,皆不得而知。

宁春草在这两三日,吃得好住得好,唯独睡不好。夜夜噩梦缠身,真是要人命了!

宁春草甚至怀疑,老天让自己重生,是不是根本不是为了让她改变宿命?而是为了让她受折磨,嫌弃她前世死的太痛快,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的?

她顶着黑眼圈,顿觉人生无望的时候。

世子爷却神清气爽的回来了,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先检查她脸上的伤口。

见伤口已经长好,且只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痕迹,粉脂轻轻一压,就能盖过,这才微微点头,“伤养的不错,这几日,莫用粉脂,仍旧用我给你的药膏。”

宁春草连忙应下,心头焦急,“世子爷寻人之事,可有结果了?”

“几日不见,你不问我好不好?倒只关心你要找的人?”景珏不悦哼道。

宁春草陪笑,真难伺候,“自然不是,世子爷濯濯清朗,气宇轩昂,一看就知过的甚好。哪里还需要奴家多问?”

景珏冷哼一声,目光落在她眼下青灰之上,“看来这几日,你过得并不好?”

“王府一切都好,吃穿用度皆是上品,丫鬟仆从也都尽心。”宁春草连忙夸道,“世子爷真是宽厚仁爱之人。”

景珏没理会她的奉承,沉声问道:“仍旧噩梦不绝?”

宁春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跟我来。”景珏转身向外。

宁春草瞪着他的背影,倒也不敢违背他,快步追上他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院子外头停着一辆马车,像是特意等他们。

景珏没理她,先上了马车。宁春草刚要开口问去哪儿。

车里便传出极为不耐烦的声音,“快点!不去就算了,爷还忙着呢!”

宁春草踩上马凳,他有什么好忙?不就是和一群狐朋狗友逛花楼么?今日时辰尚早,花楼的姑娘们怕是还没起呢吧?

她刚坐稳,马车就动了起来。

景珏撇她一眼,面上有些得意,“若不是遇见爷,你这噩梦,一辈子都别想摆脱。”

这话,是寻到那画上女子了?

宁春草心头大喜,脸上挂出合宜微笑来,“多谢世子爷!”

“现在道谢,为时过早。”景珏傲然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嘴角却有些微微上扬。

第20章 灼灼桃花林

马车跑了不短的时间,从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驶过,道路渐渐不那般平坦,外头也渐渐越发宁静。

宁春草正猜测着,他这是要带自己去哪儿,车夫却“吁——”了一声。

马车停下,世子爷起身下车。宁春草也连忙跟了下来。

也许就要见到记忆中那陌生女子,困扰自己前世今生的梦魇就要露出真面目,宁春草期待又有些忐忑。

但她面上却平静的看不出什么。

景珏回头盯了她半天,失望叹了口气,“原以为你会很激动呢。”

宁春草点头,“多日不曾安眠,如今就要破除梦魇,怎能不激动?”

他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大步向前。

行了良久,宁春草才认出,这里是法门寺的后山,自己跟着嫡母来过法门寺两次。香客都是从前门入寺,这后山小道,是供寺里的和尚挑水练功时用的。平日里鲜少有人经过。

景珏带着她走后山小道做什么?

他不说,她也没问,跟着他越来越快的脚步,她走的气喘吁吁。

眼见小道要从一片桃花林中间穿过之时,他却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捂住她的嘴。

他手上有淡淡冰片混着菖蒲的清凉香味,手心干燥。

她正在大口喘气,被他猛的捂上嘴,甚是难受。她摇头示意,却被他半揽着肩头,拖到树后。

她后背紧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之上,他的体温透过衣衫,传递到她身上。

不知是因为此情此景,有些做贼心虚的紧张,还是两人贴的太近,宁春草隔着后背衣衫,觉出他鼓鼓的胸膛下,砰然有力的跳动。

她好奇他在躲什么,耳边的风却夹着隐约的喘息声传来。

她探头向那喘息声传来的方向看去,灼灼桃花林中,两条身影缠绵在一起。但离得甚远,看不清楚。

宁春草前世毕竟也是嫁过人的,离着远,但听着风中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便不难猜出两人正在做什么。

她脸有些热,却也知道世子爷不会无缘无故的带她来看这种事。

“太远,我看不清。”她仰脸低声说道。

两人贴的很近,她仰脸之时,他恰低头靠近。她温润的唇,堪堪擦着他的侧脸而过。

两人都微微一愣。

不过只有片刻,景珏先回过神来,勾着嘴角邪笑道:“想靠近看看?”

宁春草点头。

“你还有这种嗜好?”景珏嗤笑一声,伸手揽住她的腰,脚步轻微的向桃花林密林深处靠近。

宁春草鄙夷,不是他带她来看的么?不靠近,怎知那一对男女是谁?

景珏脚步很轻,却也很快。

缠绵在一起的两人正激情四射,并未发现有人靠近。

女子嘤咛娇喘,不绝于耳,身上头上环佩随着两人激烈的动作,叮当作响。

宁春草心跳加快,脸上发烫,纵然从心里来说,她并非无知少女,可如此近的距离,看这种事,也是两世来的头一次。

她捂住脸,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看。

那男子是背对她的,女子一面娇喘,一面俯首在男子肩头。

那女子似乎是在男子肩头咬了一口,男子闷哼一声,动作更快。女子声音有些破碎的愉悦,并在剧烈的欢快中,抬起头来。

恰是这一抬头,叫宁春草看清楚了她的脸。

果然和前世她在产房内,看到那张陌生女子的脸,一模一样。

梦中几番再见,她绝不会记错!

“就是她!”宁春草捂住心口收回视线。

景珏不屑轻笑,“爷找人,还能找错?你没看出那男人是谁?”

宁春草一愣,这般激烈的情形,她一心只顾看那女子的脸,哪里顾得上那男人。景珏这般一提醒,她才眯眼朝那男子背影看去。

两人激战似乎刚好结束,男子松懈下来,趴伏在女子胸前。

宁春草只看了一眼,便连忙收回视线,面色清冷,口中更是冷冷道:“一点儿都不让人意外。”

景珏嗤笑一声,揽着她的腰,快步而去。

他的衣摆擦过地上稀疏的草叶,却并未发出什么声响,更未惊动激情过后的两人。

直到出了桃花林,顺着后山小道,到了山脚下,登上马车,宁春草才吐出一口浊气,这厮带她来这儿认人,绝对是故意的!

马车上,她背过脸,伸手挑着车窗帘子,并不理会似笑非笑看她的景珏。

“怎么,爷这么帮你,临了,连声谢谢都没有?”景珏语气嘲讽。

宁春草强笑转过脸来,“多谢世子爷!”

“谢个屁!你别忘了你如今已经是爷的妾室了!”景珏冷脸嘲弄,“爷不管你以往和那李布有何瓜葛,日后再让我知道,你还惦记着他——哼!你大可一试!”

宁春草无语,还不如不谢。

景珏嘲讽之后,半晌不见宁春草辩解,车厢里寂静,唯有风卷车帘,马嘶车动之声。

估计是又觉得无聊了,长臂一伸,将她从窗边拽到自己跟前,“你为什么要找这女子?忘不了李布?”

第21章 困兽

宁春草垂眸,沉默片刻,“世子爷既然能找到她,必然也清楚了她的身份吧?”

景珏得意一笑,“那是自然。”

“那她究竟是哪家姑娘?”宁春草急切问道。

景珏收回手枕在脑后,“你还没回答爷的问题呢。”

宁春草皱了皱眉头,“李布只是我姐夫,以前如此,以后更是如此!我若对他有心,当日又何必推拒陪嫁?”

景珏幽暗深邃的眼眸微垂,嘴角溢出一抹轻笑,“那你还寻这女子作甚?”

“在我噩梦之中,这女子害了我姐姐,我姐姐浑身是血的喊我救命。带血的手抓着我的脚踝,阴冷恐怖,仿佛要将我拖入地府之中。”宁春草半真半假的说道,“我猜,若是能寻到这女子,知道这女子的身份,叫我姐姐有所防备,也许噩梦就能破解了。”

景珏灼灼桃花眼凝望她,似乎在揣度她话里真假。

宁春草满面真挚,“世子爷仁慈,帮我寻到这女子。这女子竟真的和我二姐夫有关,且在法门寺后头苟且偷欢!岂不是正应了我那梦境?只怕他日,她会害了我二姐姐。烦请世子爷告知,这女子究竟是何人?”

“李布的远房表妹,杨氏旁支,行七。人唤杨七娘,闺名不得知。”许是她真挚的表情打动了景珏,他未再刁难她,爽快说道。

“多谢世子爷!”宁春草连忙在车中福礼。

景珏侧过脸哼了一声,“你知道了又有何用,你的嫡母嫡姐,多番苛待于你,对你又没有什么真情在。你管她死活!”

听闻此言,宁春草很想点头大大赞同。

跟嫡出的姐妹们相比,她就像是宁家养的丫鬟一般,甚至还不如丫鬟。丫鬟尚且不能随意凌辱打骂,还有月钱可拿。而她,自小在姐妹嫡母面前,要打就打,想骂就骂,即便她小心翼翼,什么错都没犯,一脚踹上来,她连躲都不能躲。

一次四妹打她,她退了一步躲开,便惹恼了姐妹们,几人让家仆将她捆起来,吊在树上凌辱。

直到有一次,她偷偷绣了一首酸诗在帕子上,被二姐姐发现,二姐姐将帕子夺去,拿去参加了聚会。聚会上显摆,被一群姑娘郎君恭维的飘飘然。发现她的可用之处,这才对她态度温和起来。

后来发现她不但会写几首酸诗,会许多针法,竟是琴棋书画都能拿得出手,才越发对她好了,常常将她带在身边,利用她来博才名。

对她一直都不过是利用之情的二姐姐,她还真没什么好感。

倘若二姐姐被害死的事情和她无关,她才不想搀和进去。前世她在产房之中,瞧见李家主母那阴冷的笑容,至今仍觉心底发寒。若是有一点办法,能让她不要噩梦缠身,她绝对不打听半点李家之事!李家主母岂是好招惹的?

可偏偏,让二姐姐知道这陌生女子的存在,是她能想到破除噩梦的唯一办法!

“若是能救二姐姐一条命,就当是结善缘,积善德了。”宁春草笑着说道。

景珏不屑嗤笑,“你想告诉你二姐?”

宁春草连连点头,“也不单是为了二姐姐,想来如此,我就不用被梦魇所困。”

“小爷可不是无缘无故做善事,乐善好施之人。”景珏邪笑摇头,“你休想告诉旁人。”

宁春草闻言一愣,这还碍着他事儿了?

景珏却是抱着肩膀不再开口,风卷动车窗帘子,窗外漏进的阳光落在他玉面之上,他脸上透出棱角分明的冷峻,长而微屈的睫毛随着马车轻轻颤动,眼眸紧阖,勾起的嘴角显得狂野不羁。更显示出,他绝不会让步的固执冷厉。

宁春草被带回睿王府,关进先前她一直住着的院子中。

屋宽院阔,可偏偏没有自由。

世子将她扔回来之后,就不见了人影,更是交代了丫鬟紧紧盯着她。

衣着饭食一应俱全,绝无亏待,只是她刚想抬脚出院门,就由丫鬟冷不丁的冒出来,“宁姨娘,世子爷有交代,您不能出去!”

她若想硬闯,那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丫鬟,一只手就能将她拽回去。

在宁家的时候,她尚且能在苏姨娘的帮助之下,偷偷的溜出去。可睿王府显然比宁家的看守严谨多了,她莫说溜出偌大的睿王府,她就连世子爷这院子都出不去。

就好像,被人豢养起来的宠物一般。

倘若没有噩梦夜夜缠身。宁春草觉得,就这般坐吃等死的日子也不错。

可偏偏不管白天黑夜,只要她一困倦打盹儿,那漫过脚踝的血就会重现眼前,姐姐的声音越发凄厉,“春草,救我……”好似总在耳边回荡。

春草忽的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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