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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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煞-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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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景珏重复了一遍。

程颐面有讪讪之色。

景瑢舔了舔嘴唇,喃喃道:“早知道,刚才就……”

话没说完,被景珏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他低头不语,宁春草也没有多言。她打小就没出过京城,京城城郊的法门寺是她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连在睿王府她都有迷路的时候,更何况在几千里之外的青城山?

“便是到了青城山主峰,咱们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寻找紫玄真人啊?”程颐低声说道。

“鼻子底下不是路么?”景珏冷冷说道,抬头努力分辨着方向,抬手一指,“还往西南走。”

说罢,他举步走在最前头引路。

宁春草几人跟在后头,谁也不敢多生抱怨。

日上正中。

密林之中虽然到处都是树荫,可晌午的太阳,让树林下头蒸腾起来许多的热气,林中不透风,热气蒸的人有些心浮气躁。呼吸闷闷的,心里更是闷闷的。

“我饿了。”景瑢又叫道,“两天了,就啃了几块鸡骨头,吃了几个野果子,还要赶路,神仙也要饿死了!”

他这次没敢瘫坐在地上,只是扶着树干哀嚎。

没等景珏发火,程颐连忙开口,“属下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打到什么吃食?”

见景珏微微颔首,程颐立时提步而去。

宁春草连忙捡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她不敢抱怨,可她也很累啊。

不曾料到的是,程颐离开没多久,远处就传来打斗之声。

第96章 梦里人

原地休息的三人听闻打斗声都是一愣,如今藏身在这密林之中,人都恍若惊弓之鸟一般。

“去看看。”景珏提步欲走。

景瑢竟腿软爬不起来。

宁春草倒是立时就从石头上跳了起来,可她起来的太猛。眼前一黑,一头就朝地上栽去。

景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你还是原地坐着吧!”

宁春草连忙摇头,心中一时慌乱非常,“是程颐,程管事!”

她恍惚记起。此情此景,她似乎见过。不知是在那个光怪陆离,她甚至分辨不清的梦中,她见过他们坐着休息,程管事遇袭。

“快去救他!”宁春草按了按额角,那漆黑眩晕之感已经退去。

景珏目露担忧,也不再多言,快步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哪有这样咒自己人的?”景瑢落在后头,抱怨了她一句,“不但是扫把星,还是个乌鸦嘴!世子爷是倒了什么霉,才遇见你这么个小妾!”

宁春草扭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景瑢,“你再啰嗦,小心我念咒。咒你!”

许是她语气太过狠厉,又许是她表情太过狰狞,景瑢竟被她吓了一跳。连还口都忘了。

景珏速度快。

当宁春草和景瑢从后头赶上来的时候,景珏已经投身加入了打斗。

果然是程管事遇袭,围攻他的正是大巫手下的黑衣人。木团肝号。

黑衣人人多,有十几人之众,瞧他们功夫,也比先前遇上的那些人更为厉害。且他们在林中躲藏赶路,吃不好睡不好,完全没有这么些个黑衣人那抖擞的精神。

才一照面,就有些落了下乘。

程颐肩头,大腿都受了伤。

宁春草心急,却帮不上什么忙,她只能躲的远远的。不给他们添乱,就已经很好了。

“这,这……我应该上去帮忙吧?”景瑢缩在宁春草身边,低声问道。

“你行么?”宁春草问他。

景瑢摇了摇头,好似手脚都在发抖,“这些人看起来,比先前埋伏在马车边上的人可厉害多了,我……我怕不是对手呀?”

“真没用!”宁春草揶揄了一句。

景瑢哼道:“你有用,你不是会念咒么?你也念咒控制这些黑衣人呐?就像那大巫控制我们那样?”

宁春草缩了缩脖子,这个,她真不会啊?

眼看程颐又受了一剑,景珏右臂上也挂了彩。

宁春草急的恨不得真跳出去,跳个巫舞,念个巫咒,叫他们都倒下——如果她会的话。

她闭目之间,仿佛看到了梦中的景象。看到梦中的刀光剑影,看到陪她一路走来的程颐,景瑢,景珏一个个在她身边倒下。

心头一震绝望划过之时,她身边的景瑢却“呀!”了一声。

她睁开眼。

只见局势立时大变。

因为有了另一人的加入,黑衣人稳居上风的情形立时逆转。那人身形快似闪电,刀锋更是凌厉无比,他刀锋过处,皆是鲜血撒地。连惨叫声都变的破败。

宁春草不由捂住嘴,另一只手捂住心口,唯恐这鲜血淋漓的场面,向她的心吓得蹦出来。

先前落败的景珏和程颐,在一炷香的功夫后,手提着长剑,剑尖不断往下滚落着血珠子,面色苍然的站在一片尸体中间。

“又见面了。”从天而降的救醒拱手说道。

他那般高大的身形,此时看来,更添伟岸。

“多谢姜郎君出手相救。”程颐咳了一声,拱手道谢。

景珏哼了一声,面露不屑道:“说了别跟着我们。”

“巧遇而已,并非有意相随。”姜伯毅对他的冷言冷语,不以为意,温厚笑道。

宁春草被景瑢拖着从树后跳了出来,“郎君功夫真好!若有机会,郎君也教教我?”景瑢笑嘻嘻的上前。

姜伯毅瞧见宁春草和景瑢,还未理会景瑢的话,先拱手朝宁春草躬身行礼,“恩人!”

宁春草连忙躲开,“大侠客气,敝姓宁,莫叫恩人了。”

景珏听闻她报上自己的姓氏,朝天翻了个白眼,面上越发阴翳。

“宁姑娘还好吧?”姜伯毅关切了一句。

宁春草觑着景珏的神色,点了点头,快步凑到景珏身边。

“郎君,能教我功夫么?”景瑢倒是凑到了姜伯毅身边。

“你爹给你请了那么多武师父,你好好练过几日?”景珏开口嘲讽他。

景瑢摆手,“那是他们功夫不行,我看不上!今日一见姜大侠的身手,我就知道,我师父非您莫属啊!”

“不敢当。”姜伯毅自然看得出来景珏对他的排斥,便也不应承景瑢的话。

宁春草见景珏的胳膊上还在往外冒血,便有些头皮发麻,“你,你受伤了!”

她指着他的胳膊道。

“你现在才看到?”景珏轻哼。

宁春草连忙摇头,“一早就看到了。”

“那你就只会看着?”景珏瞪她。

宁春草伸手上前,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没有处理过这种刀剑伤口啊?谁能告诉她,第一步应该怎么做?

“我来吧。”姜伯毅温声上前,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只瓷瓶,拔出塞子正要往景珏胳膊上倾倒。

景珏猛的将胳膊一缩,“萍水相逢的,又是在这么个地方,这么个情形,你的药,我可不敢用。”

这话说的真是直白,一点余地不留。

宁春草觉得这次,这姜伯毅定然要生气了。

却见他只是微微怔了一下,立时笑了起来,他面色不若景珏那般白璧无瑕,倒是更近古铜色,这么一笑,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露出来,显得分外耀眼。

他什么都没说,忽的撩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肩头已经包扎好的伤处,一把扯掉包好的布条,动作太过生猛,竟将伤口又扯裂了,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宁春草看着都觉得疼,他却面不改色的将手中药瓶倾倒在自己的伤口上。

色白微黄的药粉覆盖在伤口上,侵染了鲜红的血,也变成了红色,但不多时,血就被止住了。

“这下,小郎君能放心用了么?”姜伯毅笑着问道。

“谁稀罕你的药?”景珏不屑哼道。

景瑢凑过来,“原本是不稀罕的,可咱们的行礼不是都落在马车上了么?如今身上,什么也没有啊?哥哥你别闹脾气了,赶紧治好了伤离开这个鬼地方啊!谁知道还有多少那巫婆的人在这山林里头藏着?”

连景瑢都来批评景珏了,景珏脸上颇有些挂不住。

他侧脸看向宁春草,却见宁春草低着头,不知在思量什么,默默出神的好似并未听道旁人的话。

姜伯毅不等景珏再出言反对,按着他的肩头,将药粉撒了上去,“有些疼,小郎君忍一忍。”

景珏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冷气,这药真烈,比三七粉撒上还疼!

“我想起来了,”宁春草却猛的抬头,如水的眼睛定定看着姜伯毅,“我在梦里见过你。”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姜伯毅从愣怔中回过神来,脸上笑意越发浓重,“哦,原来姜某和宁姑娘算是旧识了啊?”

景珏气的面色涨红,手指关节都捏的咯咯作响。

宁春草这才反应过来,她在一个算是陌生的男子面前,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是多么容易让人误会。

她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是……”

“你闭嘴。”景珏朝她呵斥道。

这种话有什么好解释的?越解释才越说不清吧?难道她要告诉别人,她的梦有预知前事后事的特殊能力?

宁春草看了景珏一眼,抿嘴低下了头。

姜伯毅笑了笑,也不再追问,手脚十分麻利的为景珏包扎好伤口,看他的手法极其熟练老道,伤口处理的也很好。

他起身又来到程颐身边,“我来吧,伤在肩上,你个一人不方便包扎。”

程颐还未道谢,他已经伸手上前帮忙了。

他语气一直很缓和,脸上带着笑容,行事说话彬彬有礼,和他手起刀落杀人之时简直判若两人。

不拿刀的他给人的感觉是和煦如沐春风,可拿起刀的他,就恍如地狱罗刹一般了。

景瑢一直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姜伯毅身后,连他包扎伤口的手法都看的十分认真。

景珏靠在树干上,低头看着垂眸不语的宁春草。

“你一脸委屈的样子给谁看?”景珏低声问道。

宁春草摇了摇头,“不是委屈,我说错话了,让你丢面子了。”

“你还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景珏冷笑问道。

宁春草连忙点头,“知道知道,我知道。我只是猛然想起来那个梦境,所以忍不住脱口而出……”

景珏冷哼一声。

宁春草咬了咬下唇,低声轻语,“你,别生气……”

“当着爷的面,跟别的男人说,梦里见过,”景珏笑了笑,“你还让我别生气?”

宁春草连忙摇头,“你知道,我梦里见过的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啊!”

“不是哪个意思?是哪个意思?”景珏似笑非笑的看她。

第97章 来晚了

宁春草鼓着嘴,想要解释,又觉得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根本用不着解释。

他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故意给她难堪。

她忍不住抬手猛拍了下他的肩头,动作牵动他的伤口,他疼的嘶了一声。

宁春草鼓着嘴瞪他。

“你做错了事,倒还有理了?”景珏咬牙切齐,大约是疼得了。

宁春草嗯了一声。

姜伯毅已经为程颐处理好了伤口,他起身道:“既然在这儿遇上了,也许就是缘分。咱们还是一同前去寻找紫玄真人吧?这里里老君阁不算太远。听闻说,紫玄真人这段时间,常常出现在老君阁。”

景珏又要开口拒绝,他看了看低着头,用鞋尖踢着碎石子儿的宁春草,不知何故又变了想法,他笑着点头:“也好,也省的继续兜圈子了。”

姜伯毅点头而笑,伸手做请。纵然他听出来这“兜圈子”,颇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也没有点破,只当不懂。

宁春草跟在景珏身后,一行人由姜伯毅带路,顺着山林往高处而去。

青城山之所以叫做青城山,便是因为这山上植被丰厚。青翠连绵,极目望去,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绿荫。木女叉号。

“老君阁是青城山最高的山峰。从老君阁往下看,青城山才是最美。”姜伯毅一面带路,一面说道。

他对这山上似乎十分熟悉,这山看起来根本没有路,他寻的地方,却是最好走的地方。

不像是景珏他们自己走的时候,没头没脑的在树林子里头乱钻。衣服脸上都划出不少口子来。

一直叫累叫饿的景瑢跟在姜伯毅身后,倒像是乖巧的猫一般,问东问西,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连他没填饱的肚子也不觉得饿了。

正走着。猛的“咕噜”一声响,叫众人皆是一愣。

几人的视线都寻声向宁春草看过来。

宁春草尴尬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呃,大概是寂寞了,所以哼一声。”

姜伯毅笑着从背上包袱里拿出一只胡饼,“倒是我疏忽了,忘了你们的干粮已经遗失。”

他将胡饼递给宁春草,却瞧见景瑢也眼巴巴的望着他的包袱。他只好将手一摊。

“我也没有了,不过不要紧,若是运气好,今日应当就能见到紫玄真人了。”

几人听他如此说,也都在心中鼓起了劲儿。从京城而来呀,一两千里的路途,一路上又一再遭遇险境,几次险些丢了命去。况且如今还在危难之中,这种阴云笼罩的情况之下。说,快要达成目的了,快要见到想要见到的人了,无疑是阴云中透出的一点点曙光,叫人心生希望。

宁春草握着胡饼,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景珏。

景珏无奈的转过视线,“吃吧,吃吧。”

宁春草这才咬着胡饼,大嚼起来。

几人身上皆有功夫,唯有她是个弱女子,唯一的胡饼自然应该让她享用。宁春草打小不是娇气的人,在宁家那个环境里长大,更是早就学会了忍耐。

纵然爬山辛苦,辛苦之中还要担心千万不要在遇上黑衣人,老君阁爬的可真不轻松。

宁春草一直咬牙坚持,纵然腿软脚软,也不肯落后半步。

眼看山顶遥遥在望,她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憋着的气一松,就有些爬不动了。

她低头,瞧见自己抬起的脚都在抖。这时候,不能叫累,不能拖累的一行人,最是怕吃苦的景瑢都没叫嚷呢,她若说累,景瑢还不知要如何揶揄嘲笑她。

宁春草咬牙苦撑的时候,忽而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几乎承担去了她大半的重量,她半倚在那人手上,这才迈动了脚步。

她侧脸去看,只瞧见景珏面无表情的半张侧脸。

“多谢爷。”宁春草勾着嘴角小声说道。

“你拖了后腿,丢得还是爷的面子。”景珏轻嗤一声,“又不是为了你,谢什么谢?”

这人真是,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宁春草偷偷翻了个白眼,没有和他争辩,有争辩的力气,还不如快些爬山。

几乎用了三四个时辰,他们才爬到了老君阁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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