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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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煞-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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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玉婠闻言,心下委屈,却只能起身蹲身行礼,“世子爷教训的是。”

世子爷一开了尊口,事情很快便商定下来。

李布将杨氏女接入李家待产,待孩子生下来以后,放到宁玉婠身边抚养,杨氏女送出京城。

宁夫人觉得此办法甚好,宁玉婠勉强同意,李布也点头认下。

景珏见没热闹可看了,便握着宁春草的手,大步向宁家外头走去。

宁家人皆起身相送。

宁玉嫣竟厚颜凑到景珏身边,低声道:“那日品茶,被误了事,小女其实对许多茶都略有研究的,世子爷若是……”

“爷对茶,并不感兴趣。”景珏嗤笑一声,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宁玉嫣脸上一僵,双颊上的羞红很快便褪去颜色。

世子爷的脚步却连丝毫的停滞都没有。

宁春草被他拖着手,脚步匆匆,可总是觉得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

临上马车前,她回头去看。恰接触到李布那一双灼热似火的眼眸。

李布见她看过来,立时扬起嘴角,冲她轻笑。目光缱绻眷恋,颇似情圣。

他身边的宁玉婠似乎也发现了,狠狠向宁春草丢来眼刀子。

宁春草皱眉,飞快的上了马车,将外头那一干子的目光都隔绝在马车外头。

这件事,至此,对她来说,算是彻底了解了吧?宁玉嫣已经知道那杨氏女的存在,知道杨氏女已经怀有身孕一月余。

前世在产房之中那诡异的场景再不能出现了!她也不会在因此受陷害了吧?

马车缓缓而动,外头恭送的声音渐渐远去。

宁春草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前世的宿命,至此,才算是真正被改写了吧?

她会好好的活下去,苏姨娘也会好好的活着。她们都不必枉死,不必背负着不清白的罪名含恨而终。

“满意了?”满是邪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嗤笑问道。

宁春草抬眼看着景珏,并未开口,但接触到他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时,她脸上有些热。

想到适才在众人面前,她的脸颊擦着他的唇而过,她心头就有些慌。

景珏忽而倾身,伸手将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来,低头又将唇落在她脸上。

宁春草心头一惊,“你做什么?”

景珏却一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用温暖的唇,在她脸上轻轻蹭过。

“荷香膏还用着?”景珏低声问道。

宁春草嗯了一声,那淡粉色带着荷香的药膏,不禁让她脸上的伤口完全愈合,没有留下丝毫的疤痕,更有润泽肌肤,让皮肤保持光洁嫩滑的功效。没有女人不爱美,有如此好的东西,她怎会拒绝。

“用吧,”景珏语气十分轻微,轻微的她险些没听清,“我喜欢这味道。”

他将她半揽在怀中,一路就这么抱着她,亲吻着她的面颊,直到马车在睿王府的垂花门外停下。

马车一停,他像是翻脸不认人一般,伸手将她推开,“下去,爷还有事儿!”

宁春草皱了皱眉,这阴晴不定的性子真让人讨厌!

她跳下马车,还未站稳,马车便一溜烟尘,飞快离去。

垂花门内立即冲出两个仆妇来,宁春草吓了一跳,却见她们却是追着那马车跑了几步。

人哪里会有马跑得快?跟在马车后头,除了能吃几口灰以外,并没有什么用处。马车更没有因为她们的呼唤,就停下来,反而跑的更快了。

“世子爷呢?”仆妇转过脸来,带着尘土的味道,喝问宁春草。

宁春草指了指马车,“世子爷说,还有事。”

“我就说早点出来!”

“若是一早叫世子爷瞧见咱们,马车都未必停呢!谁知道世子爷只扔下她就走了!”

“马车刚一停,咱们就不该犹豫,那时候就得上来!”

“你现在说什么不都晚了?”

两个仆妇皱着眉头一脸遗憾的抱怨道。

倒是并未再理会宁春草,一前一后入了垂花门。

宁春草有些莫名,也跟着进门,一个眼熟的小丫鬟恰好路过,见她招呼道:“宁姨娘回来了?世子爷没有回来么?”

宁春草指了指两个仆妇的背影,“不知世子爷是不是瞧见她们,没下车就走了。”

小丫鬟掩口而笑,“难怪呢!那两位以前是在王妃身边的老妈妈,王府里没人能拿得住世子爷,唯独那两个老妈妈出面,世子爷还会卖她们几分面子。”

“那怎么见了她们就走了?”宁春草好奇道。

“宁姨娘今日不在府中,难怪不知。听闻昨日世子爷打伤了冯尚书家的小郎君,冯尚书今日上书弹劾王爷,说王爷教子不严,请圣上惩处王爷。”小丫鬟压低了声音道,“圣上一向偏袒咱们王爷,可王爷又不在朝中,寻不到王爷,就派了宫里的嬷嬷来,将晏侧妃给说教了一顿。”

丫鬟站直了身子,朝那两个仆妇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晏侧妃挨了训斥,自然要好好管教世子爷。可世子爷哪里能服她管教?”

宁春草点头轻笑,伸手拖住丫鬟的胳膊,“咱们且不回世子爷院中,我不认识王府里的条条小道,你陪我走走?”

这丫鬟是世子爷院中的丫鬟,平日里和她也算较熟,知道她如今正蒙世子爷恩宠,便笑着点头,没有拒绝。

宁春草似乎是无意识的乱走,其实是寻着昨晚酒醉之时,那一点隐约的记忆在走。

她想去寻一寻昨晚那院子。

第39章 新的梦魇

“宁姨娘怎么走了这条路?”丫鬟惊讶问道。

眼看昨夜那院子就在前头不远处,宁春草举目而望,低声问道:“怎么,这条路,走不得?”

“倒也不是走不得,只是如今甚少人走,这条路原本是通往如今正院最近的路呢!”小丫鬟低声说道。

“既是最近的路,为何甚少人走?”宁春草脚步仍旧往前。

那院子外头一丛湘妃竹,郁郁葱葱,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很是有些宁静之感。

丫鬟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人,才轻叹一声,“宁姨娘不知道也不奇怪,婢子乃是王府的家生子,这才听闻过。”

宁春草好奇看她。

丫鬟见自己知道的比眼前这位半个主子还多,便有些得意的说道:“听闻这院子以前,是王妃住着的,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王妃没了以后,王爷就封了这院子,不许任何人住,院子里只留了两个洒扫的仆妇。”

“王妃住过的?”宁春草垂眸低声问道,“王爷是情深之人么?”

听闻睿亲王的口碑并不好,她第一日进王府,便听闻睿王爷在百花楼里,因争夺妓子和人起了冲突,还被人给打伤了抬回来。能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何人争风吃醋的男人,会是情深之人么?

可那日她被误抬进王爷院中,被王爷掀了盖头,却是瞧见他酒醉之后的深情专注的双目。

也许饮酒和贪恋美色,不过是表象?他为了掩饰伤痛的伪装?

“婢子从庄子上来到府上的时候,王妃已经不在了。听闻王妃十分美丽端庄,王妃在世之时,王爷可不是现在的样子!十分得圣上倚重,夫妻二人感情和睦得很。只有晏侧妃一个侧室,王爷连通房妾室都没有!那可是王爷!”丫鬟咬重了尾音,感慨道。

是啊,那可是王爷,连一个妾室都没有?莫说他是铁杆儿的皇室,就连自己的爹,那种商户男人,还纳了几房小妾呢!

“老辈儿伺候的人说,王爷变成如今这样,皆是因为王妃不在了,王爷伤心过度,这才纵欲过头儿了。”丫鬟小声说道。

她话音刚落,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连忙拉着宁春草躲在一旁的花藤后头。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临近。

“不是说世子爷的车架回来了?怎么还不见人?”

“许是没下车,就又走了,王爷如此,如今世子也是如此,睿王府这是……”

“姐姐慎言!晏侧妃让咱们请宁姨娘,咱们就请,无妄的话不可多说!”

另一仆妇连连应声,两人走远。

待脚步声远去,她和那丫鬟才从花藤后头走了出来。

“看来晏侧妃寻不到世子爷来说教,是要拿姨娘您来管教了。”丫鬟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宁春草回头望了一眼那院门紧闭的院子,“平日里这院门开么?”

丫鬟连连摇头,“不开的,只有两个粗使仆妇来打扫的时候才会开上一会儿。”

昨晚她分明瞧见院门敞开,她才会误打误撞的摸了进去。

昨夜那抱她回去的男人,虽在她混沌酒醉之中没能看清脸,但定然是王爷了。

“雪娘是谁?”宁春草又问了一句。

丫鬟连忙踮起脚尖捂上了她的嘴,冲她连连摇头,“这是王妃的闺名,我也是在庄子上听我娘说过。姨娘是从哪里听来的?”

宁春草讪讪一笑,“忘了从哪儿听得一耳朵。”

“莫要在世子爷面前提及,世子爷是要发怒的。”丫鬟虽不信,却还是叮嘱道。

宁春草点头记下,同丫鬟一道往回走去。

那两个仆妇果然在院中等她,请了她往晏侧妃的院子里去。

晏侧妃倒是并未为难她,也并没有的多说什么,只语重心长的道:“你若明事理,就该知道,世子爷仗着身份,如此行事,只能将自己的前途尽毁了。”

宁春草抬头深深看向晏侧妃的时候,她却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摆手叫她下去。

宁春草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莫非是她想错了晏侧妃?晏侧妃并不是要对世子不利?而是真心一心一意的为世子好?又不是她亲生的儿子,且王爷和她也都年轻,纵然她现在无子,也不能说以后就一定没有。她会掏心掏肺的对世子好么?

她进入王府的时间太短,对王府里的一切都不够了解,人心更是在藏在表面之下,甚至几年几十年都看不清楚的东西,她一时自然辨不出眉目。

景珏不知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晏侧妃,夜里也没有回来。

宁春草乐得不用面对他,一个人睡在他宽阔舒适的大床上。

没有浑身浴血的姐姐,没有撕心裂肺惨叫的噩梦,躺在这么舒适的大床上睡觉,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屋里点着安神的熏香,宁春草很快便呼吸平稳了。

耳边呼呼的吹过寒风,寒风里似乎夹杂着雪沫子,她站在高高的归雁楼上,下面是一汪碧水,两只大雁盘曲在湖边的草窝里。

宁春草有些慌,李布约了她到归雁楼上,怎么不见他人?

“春草姐姐?”有人唤她的名字。

宁春草还未回过头,便瞧见一个黑影飞快上前,伸手猛推在她后背上,力气之大,她竟跟着被推出去。

归雁楼三楼的栏杆有齐腰高,那人力气大的竟将她直接从栏杆上推翻。

她径直摔下栏杆,仰头往上看,只见李布身边的小厮站在栏杆边上,手扶着栏杆,皱眉看她的神情。

风呼呼的刮过耳畔,她身子猛往下坠。

心头大惊。

宁春草忽的睁开眼睛来,抚着心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是梦!不是真的!

她前世便是这般被李布身边的小厮推下归雁楼摔死的。

梦里那种猛然坠落的感觉,让人胆战心惊。

梦魇不是已经破除了么?怎么又梦到前世?她的命运不是已经更改了么?难道还是逃不过一死?

不可能!二姐姐已经知道杨氏女的存在,也知道杨氏女已经怀有身孕,不可能再像前世那般,被人所害。她更不会背负上害死姐姐的黑锅!

为什么还是逃不过梦魇的折磨?

第40章 内外逼迫

宁春草眯眼看了看菱纱格子窗,窗外还是漆黑一片。

估计离天亮还早,才睡了几个安稳觉啊?旧梦已去,又添新的梦魇!还让不让人活了?

宁春草负气躺在床上,拽过被子蒙住头。她就不信了,一个梦而已,真能逼死她不成?

不知翻腾了多久,床上才宁静下来。

腊月的风很冷,空气里夹杂着寒雪欲来的味道。

宁春草摸了摸脸,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泪,还是雪沫子被吹到了脸上,她四下一看,自己正站在归雁楼的顶层,空荡荡的楼上,哪里有李布的身影?他不来,约自己来做什么?

猛的有脚步声,往她身后急奔而来。

她依旧来不及回头,就被大力向前推去。齐腰高的栏杆拦不住她,她一头栽下归雁楼。

猛然间坠落的感觉,扑面而来的兵冷空气让人根本透不过气来。

她脚一蹬,猛的睁开眼睛。

看着孔雀蓝的纱帐,精致的镂空铜香炉,幽幽的安神香,温暖舒适的大床。

没有寒风扑面,没有急速坠落……

“这是梦,只是梦,都过去了,都结束了……”宁春草捂着胸口,低声对自己说道。

她又陷入不敢闭目的痛苦之中。她怕一闭上眼睛,自己又会回到归雁楼上,又会被人猛的推下归雁楼,摔死。

有人说,死过一次的人,会格外眷恋活着的时光。

宁春草觉得这话说的真对。当她从归雁楼上被人推下去,再睁开眼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再也不要那么窝囊的死!不惜一切也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改变了陪嫁李家,改变了杨氏女突然出现在产房,杨氏女的孩子顶替了姐姐孩子的命运,却仍旧摆脱不了这噩梦?

天还没亮,她抱着膝盖坐了起来。

心中隐隐觉得,这梦不简单。倘若先前的噩梦,是在指引她找到杨氏女的话,那如今的梦,又是在指引什么?

宁春草觉得自己应该再去一趟延庆观,再见一见玄阳子道长。

或许能从他那里寻到答案。

天不亮,她也不敢再睡,翻身起床,盘算着用罢早饭,就要设法出府。

可显然她太过乐观。

睿王府不是宁家,她想溜出睿王府,可没有那么容易。

“世子爷没回来,没有世子爷的吩咐,宁姨娘您不能出府。”丫鬟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世子从来没说过,要限制我的出入啊?”宁春草拽过丫鬟的手,借着广袖遮挡,将妆奁中最漂亮的金簪塞入丫鬟手中。

丫鬟偷偷看了看金簪,想退回去,面上却又又不舍,纠结老半天,才低声附耳道:“不是世子爷不叫您出去,乃是晏侧妃吩咐了人。”

丫鬟说完,立即站直了身子,将簪子在袖中揣好。

宁春草眉头皱的更深,这晏侧妃竟然还没有死心,以为如此她就会向她妥协么?

宁春草谢过丫鬟,转身又回了正房。

世子爷那般阴晴不定的脾气,倘若知道她投靠了晏侧妃,还会给她留活路不成?他们争斗,何必牵涉一个谁都不敢得罪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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