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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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煞-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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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去休息了,这个时候,他也累极。

可脚步不受控制一般,竟悄无声息的向宁春草所住的院子里。缓缓行去。

他就是为了离她更近一些,才在这么晚了还到城郊的别院里来的吧?不然他完全可以在京城里的姜家大院里歇了。

别院里安静的好似只有他和月光的存在。

他飞身跃上屋顶,脚步轻盈的像猫一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知道,她正在屋内安睡。

虽然看不到,但是隔着屋顶,隔着墙壁,能这般靠近她,能这般照顾她,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也叫他觉得心安。

他垂眸,在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叮嘱自己,这不是喜欢,不是想要占有什么。他只是为了弥补,弥补十年前所亏欠的,弥补他心中的愧疚。更是为了谢恩,谢她青城山救命之恩。纵然她不出手,他也未必会死,但古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知道,她看着他的目光背后,藏着对另一个人的神情缱绻,藏着对另一个人的放不下。

所以,他一定要保持好最后的距离,不叫她觉得压抑想逃离。

姜伯毅坐在房顶上,深深的吐纳着夜里冰凉的空气。

空气里似乎有积雪融化的寒意,可他坐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一点都不觉得冷。甚至觉得有温暖从心底,缓缓的一丝丝渗出。

第195章 杀人

姜伯毅猛然间大胆的想到,京城里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她还不知道吧?倘若她知道,睿王世子要娶旁人了,她会是什么心情?什么表情?会不会对那个人彻底失望,彻底绝望呢?

倘若让那个人从她心里走出来,那旁人是不是就会有机会走进去呢?

可立时,他就不住摇头。

他不敢冒险,纵然在旁的事情上都可以无所畏惧,在面对宁春草的时候,他却不想做一丝一毫没有万全把握的事儿。一丝一毫的风险也不想冒。

姜伯毅坐了良久,忽而起身,抖了抖衣袍,正要飞身而下的时候,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了一声响动。

他微微皱眉。侧耳细听,她睡觉也睡不安稳么?

本是安安静静,悄无声息的屋子,却突然之间传来打斗之声。

似乎还有利刃,划破空气之声。

夜里太静。或是他听觉太过敏锐。这般声响,从她的屋子里传来,直叫他觉得胆战心惊。

顾不得犹豫,更顾不得这是夜里要避嫌,他几乎是眼睛不眨的从屋顶飞跃而下。抬脚踹开了房门。

屋里原本漆黑,突然大开的房门外透过灯笼的光辉,更透进了月光,以及积雪上返照的光芒。

屋里的情形,已经清晰可见。

宁春草手握短剑,招招狠厉,直取她面前婢女的性命。

婢女惊慌之下,只能狼狈躲闪,毫无反击之力。

可这婢女却不是旁人,正是她平日里最是信任。最是依赖的绿芜!

姜伯毅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形,绿芜是他送给宁春草的婢女,自然是他精心选出来的人。绿芜对宁春草的忠心,他是信得过的。宁春草平日里对绿芜的信赖,也皆能看出来。

可这会儿,绿芜狼狈躲避,宁春草招招致命,却叫人惊诧的目瞪口呆。

“阁主,娘子她,她许是梦魇了!”绿芜瞧见踹开门的姜伯毅,立时大喊道。

慌忙躲避之时,她可能有些许的分神,胳膊上不留神,就被宁春草手中短剑划伤。

那短剑极为锋利,绿芜半个袖管,片刻就被血水濡湿了。

姜伯毅看向宁春草,她果然只着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必然是从被窝里爬出来才会这样。

梦魇?梦魇中要杀人么?

眼见绿芜受了伤,躲避更加仓皇狼狈。姜伯毅不再犹豫,飞身跃进屋内,手刀又稳有准的劈在宁春草的后颈上。

宁春草握着短剑,猛的向前劈刺的动作一软,整个人都向地上倒去。

姜伯毅长臂一捞,将她带进怀中。

可她的手指竟然还紧紧的握住那短剑。紧得关节都泛着苍白的颜色。

姜伯毅只好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将短剑从她手上夺下。

绿芜一面捂着手臂上的伤口,一面大口的喘气,她额上已经冒出汗来,心有余悸的看着软倒在姜伯毅怀中的宁春草。“幸而阁主出现及时……”

姜伯毅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垂眸看着怀中人,“点灯。”

他吩咐一声,横抱着宁春草,一步步向内室的床边走去。

绿芜捂着受伤的手臂,慌忙点亮了灯烛,一个个灯烛亮起,驱散了屋内的黑暗。

宁春草被放在床上,双目紧闭,眉宇微蹙。眼皮微动,似乎在同什么做着挣扎,她呼吸微微有些紊乱,小脸儿之上,一片煞白。

“你先去包扎,然后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姜伯毅吩咐道,他的眼睛却一瞬也没有离开宁春草。

绿芜应声退下,简单的处理了伤口,很快便折返回来。

看得出,她也十分担心宁春草的状况。她们主仆之间向来和睦,宁春草连句大声的斥责,都未曾对她说过。

晚饭时候,宁春草还同她玩笑,谁知道。没几个时辰之后,熟睡之中,宁春草会突然将利刃指向她的脖子。

真是回想起来,都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若不是她自小习武,向来睡的轻,梦中也十分警觉。此时怕是已经做了剑下亡魂了吧?

绿芜看着床上双眸紧闭,却似乎十分痛苦的娘子,眼眸中仅有的一丝埋怨也不由被担忧取代。

“阁主,娘子这是怎么了?”绿芜小声问道。

姜伯毅抬眼看她,“她脉象有些乱。却并不是病症。你且说说,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婢子正在熟睡,娘子夜里不习惯有人守在她身边,所以婢子是在外间的软榻上睡的。”绿芜跪地说道,“正睡着,突然觉得有劲风袭面。婢子惊醒过来,就看见娘子一言不发的握着短剑,刺向婢子脖颈。婢子翻身躲开,娘子却步步紧逼。好似不取了婢子的信命,就誓不罢休一般。”

“今日白天可发生过什么事?或者。她见过什么人?”姜伯毅微微皱眉问道。

绿芜连连摇头,“没有啊,娘子就在园子里转了一圈,还写首词,又自己谱了曲子。弹唱了一下午呢。晚饭时候都是好好的,还同婢子玩笑……哦,对了,娘子刚才要杀了婢子之时,眼神似乎和平日里不一样!”

绿芜不由抬手按住心口,平日里朝夕相处的人,半夜里突然要自己的命,是谁想起来,也会觉得头皮发麻,心惊胆寒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又说道:“娘子的眼神很直,直愣愣的像是……像是……”

“像是没有灵魂一般?”姜伯毅问道。

绿芜连忙点头,“对对!就是这样,空洞洞的。就像是没有魂魄,十分骇人!”

姜伯毅垂眸看着宁春草,眉宇中间拧成川字,很早以前,他曾听闻过,人被控制住心神的时候,会是那么个情形。

那她适才,要杀绿芜,也是被人控制住心神了么?

“我开一副安神的汤药,你去叫人……你亲自去煮了来。”姜伯毅起身来到桌边。提笔蘸墨,写下一张药方,交给绿芜。

绿芜接过药方,目露担忧的看了看宁春草。

“你去吧,我会守着她。”姜伯毅沉声说道。

绿芜颔首。缓缓退了出去。

次日下晌,宁春草才在痛楚中醒了过来。

头痛,脖子也痛。

头痛像是没睡好,脖子疼却像是被人给打出来的。她揉着脖子按着床,挣扎着坐起。

屏风外头立时传来脚步声。她侧脸看去,“绿芜”两字还没唤出口,就是一愣,舌头都有些打结道:“姜大哥?你,你怎么在这儿?”

姜伯毅看着她的目光却满是担忧,她所看不懂的担忧。

“一大早的,姜大哥……”

“娘子,这已经是下晌了。”绿芜捧着个漆盘,也从外头走了进来。

宁春草闻言,不由皱眉。她还奇怪。一大早的,姜伯毅怎么会在她的房间里?“我怎么睡了这么久?你也不叫醒我?”

她抬眼向绿芜看去,这才猛然间看到绿芜胳膊上,被包扎起来的伤口。

“咦,绿芜,你受伤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伤在胳膊上?”宁春草像是完全不知情一般的问道。

绿芜在她问话的时候,不由向她的眼睛看去。

她眼睛纯净,尽是疑惑担心,一点遮掩或是虚情假意都没有。好似,她真的完全不知情。

绿芜无奈叹道:“不伤在胳膊上。就要伤在脖子上了!婢子还是宁愿伤在胳膊上的!”

这话说的,叫姜伯毅不由狠狠瞪她一眼。只可惜她是背对着阁主的,并未瞧见这犀利眼神,只觉背后忽有戾气,回头去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宁春草听闻这话,更是大吃一惊,“伤在脖子上是什么意思?在这里,竟还会有人敢伤你性命么?”

绿芜十分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长长叹了口气,要怎么跟她说,取她命的,不是旁人,就是娘子您呢?

“昨晚的事,你一点都不记得了么?”姜伯毅突然问道。

宁春草点了点头,突然嗅到绿芜端上来的汤碗逸散出一股子药味,她不由皱起眉头,“这是什么?”

“安神汤。”绿芜说道。

“我都一觉睡到下晌了,睡的还不够安稳么?要喝什么安神汤……”宁春草的话未说完,突然瞪大了眼睛,“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绿芜扯了扯嘴角,“娘子您先把汤药喝了,婢子再告诉您!”

宁春草将碗往一侧轻推了推,瞪眼看向姜伯毅,“姜大哥你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第196章 不受控制

姜伯毅垂眸,一时没有立即回答。

他似乎是在思量如何开口,才能不叫她太过自责。

可宁春草也许已经明白了什么,她皱眉看着绿芜包扎起来的手臂,突然醒悟般摸向自己的枕头。

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摸到自己从不离身的短剑!

“是我?对不对?”宁春草忽然握住绿芜的手,“是我伤了你,对不对?”

绿芜避开她的视线,“娘子,您先把药喝了!”

“我若没病,喝什么药?我若病了,我自己怎么感觉不到?我一睁眼,就觉得今日里怪怪的……”宁春草皱眉。猛捶了一下床,“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就不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么?一定要我这样去猜?”

“你似乎被什么给魇住了,”姜伯毅终于缓缓开口,“所以做出些危险的举动来。”

宁春草闻言。懵懵懂懂的看着他,半晌,她才哦了一声,“你是说。我被魇住,然后试图杀了绿芜?绿芜侥幸躲过,这才胳膊受伤?”

姜伯毅看着她,缓缓点头。“是。”

宁春草扶额,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努力回忆,想要找出脑中是否有残存的记忆,却只叫自己头痛加剧。

“娘子别想了,反正婢子也没事儿……”绿芜见她面色痛苦,不由安慰她道。

宁春草却是连连摇头,“我想不起来啊……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知道她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冤魂,有时候自己也会顺着那冤魂的心意,而非自己心意,做出杀人的举动来。

例如那延庆观的玄阳子,就是在她并非自愿的情况下,亲手杀掉的。

可是即便她并非情愿,但回忆起来的时候,也是留有印象的呀,甚至连她动手的过程,细细思量,也能记起来。

毕竟,她同那冤魂用的都是她的身体。可谓是相通的,如今甚至有时候,那冤魂的情绪她都能够感知。

怎么可能她做了什么事,而自己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呢?

“不如,让二爷来给娘子看看吧?”绿芜忽而说道。

提到姜维,宁春草立时毫不犹豫的摇头,“不不不。我不要见他!”

说完这话,她才意识道自己说了什么。好似身体的反应已经快过了她思考的速度。

姜伯毅见状,也有些诧异,“你怕见姜维?”

宁春草张了张嘴。她不怕啊?她为什么要害怕姜维?可拒绝却像是身体里的本能反应。她点了点头,这应该是那冤魂的拒绝。不是她怕见姜维,而是那冤魂不想叫她见姜维。

“是,我不要见他!”宁春草说道。

绿芜和姜伯毅闻言,都更为担忧。

“娘子……”

“对不起绿芜,我伤了你,可我并不是有意的,你知道。我如今最是信任最是依赖的人就是你了。我真的并不想伤害你!”宁春草握住绿芜的手,认真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娘子!所以才叫您见二爷呀,您不明白的事情,二爷一定明白的。梦魇什么的,二爷最有办法了!”绿芜安抚她。

宁春草却是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见他。不见他。不如这样,夜里的时候,你们谁都不要守在屋里,将门反锁了,只把我一个人锁在屋里,这样我就不能伤害别人了!成么?”

宁春草说的小心翼翼,眼神里都透出可怜巴巴的意味来。

这话听着更是叫人觉得心酸不已,一个当主子的,夜里睡觉的时候,无人伺候身边不说,还竟要被反锁起来,真叫人寒心。

“罢了,”姜伯毅立时就不忍了,“不想见他就算了。昨晚只是意外,日后小心些就是了。”

阁主都发话了,绿芜自然不好说什么。

见宁春草眼中满是愧疚。绿芜笑了笑,“娘子别担心,婢子没事儿,小伤而已。以前学武的时候,不知道受过多少伤呢,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宁春草颔首,微不可闻道:“谢谢你。”

不知她是在谢绿芜宽慰她,还是在谢姜伯毅体恤她的情绪。

看着宁春草将一碗安神汤全都喝下,姜伯毅才转身离开。

他心下其实十分担忧,也十分赞同绿芜的意思,这时候,也许是应该请姜维来看看她的情况。

可见她那般明显的抗拒。他又不忍勉强她。

入夜,心惊胆战的不止宁春草一人。绿芜也十分的紧张。

不过她随身带的短剑,已经被收起来了,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

纵然如此,绿芜睡的也有些不踏实。宁春草叫她不要守在屋里,她夜里不需要人伺候。可绿芜却是不听,硬是在外间睡了。

半夜里,听着里头已经均匀的呼吸声。绿芜却有些睡不着了。

生怕昨夜那般叫人惊恐的情况再次出现。

可幸而,并没有,宁春草一夜安睡,什么都没有发生。

临到日出前晨光熹微之时,宁春草都只是翻了几个身而已。绿芜这才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心思稍定。

宁春草起身,瞧见绿芜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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