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薄薄ⅰ安荒艹陨洹薄
在吃饭方面,黄榛子倒是罕见地坦率和直白,一如她从来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入冬天冷,周末吃饭的人又多。不过短短一会儿,黄榛子就热得满头大汗,觉得先前久治不愈的感冒也会因为这一顿痊愈。饱食之后再套上羽绒服,浑身的热气都被包裹起来,就算在外面行走也不会觉得冷。
因为黄榛子要上楼换衣服,曹迁只好将车子停在工商大学的宿舍楼下面等。单元楼张贴着停电通知,看样子直到明天早上才会来电。在这个冬天不供暖的南方城市,如果晚上连空调也没有,简直生不如死。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黄榛子踩着过膝长靴,穿着毛呢大衣出门了,她拖着一只二十寸的行李箱,倒像是要赴一场旅行。
可是事实上,他们明天就可以回来。曹迁打开车窗,远远问了一句,“不穿羽绒服?”
黄榛子摇摇头,姐们结婚的大好日子,穿臃肿的羽绒服干嘛,必须要足够漂亮才能撑得起场子。等她上了车,曹迁根据陆宇飞发来的定位开始导航。车上开着空调,穿毛衣也不会冷。黄榛子在副驾折腾了一会,把大衣外套扔在后座。
曹迁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好家伙,她大衣里面顶多也就是春秋上班时候穿的套裙。
“冷不冷?”曹迁问。
“有暖宝宝呢。”黄榛子已经在后腰贴了一片。
曹迁虽然不是陆宇飞和杜垚感情生活的见证人,至少也目睹了他们从在一起到分开的全过程。那时候陆宇飞有点轴,杜垚又拧巴,两个人好端端的分开了三年,最后又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
起初曹迁觉得,两个人分手后一直都没有找到下家,电光火石之下旧情复燃也是情有可原。后来他隐约觉得,这两个人大概都是喜欢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的傻子吧。
回想起自己的大学时光,曹迁不由唏嘘,分明是同寝室的兄弟,陆宇飞都要和从小在一起的姑娘结婚了,可他还单着。他暗示性地问了黄榛子一句,“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拍漂亮的婚纱照?”
“当然。”别说拍婚纱照,对于黄榛子来说,她不拒绝一切让她变得更美好、让她更热爱生活的东西。
“你理想中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曹迁又问。
“成熟、稳重,年龄比我大一些,也不能大太多。”黄榛子回答。
曹迁“哦”了一声,单从年龄而言,他已经被她排除在了候选人之外。
他们在服务区暂时休息的间隙,黄榛子犯了车瘾,主动申请驾驶半个小时。曹迁想起国庆去轿顶山的时候就是和黄榛子换着开车,在众多女司机当中,她的技术可圈可点,也就默许她开车上路,再说他上午加了半天班,这会能靠在副驾舒舒服服地休息也不错。
曹迁放下座椅,半躺着和陆学霸聊微信,听到对面挺热闹的。背景音乐很喜庆,司仪的声音浑厚稳重。
“我们在彩排。”陆宇飞有气无力地回复他,看来今天累得够呛。
“新生代表演讲的时候,也没见你彩排过。”曹迁挖苦他。
“那种小场面不需要准备。”陆宇飞回了一句。
靠,老子当年竞选学习委员的时候,还在宿舍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天的稿子呢,曹迁在心里嘀咕,他居然说在全院师生面前发言是小场面。
黄榛子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反而如释重负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曹迁问。
“说实话,我以前对他的了解不多。就他那副对人爱理不理的样子,我特别担心垚垚一门心思喂了狗。”黄榛子说话素来直白,“还好他认真起来了,否则我以后少不了要劝离。”
“人家还没结婚呢,你就想着劝离?”曹迁目瞪口呆。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还不如单身的时候快乐,何必要结婚呢?”黄榛子反问,“离婚也没有什么不好。”
扯远了,扯远了,曹迁连忙把话题拉回来,“这么多年就没有符合你标准的男人出现?”
“说起来的确没有。”黄榛子叹了一口气。
成熟、稳重,又比她大一点的男人挺多的,要么已婚,要么忙着追求事业。她在电视台工作的时候,也采访过不少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男人,其中的一些会在采访结束后继续联系她,暗示她想要进一步发展,黄榛子总觉得这些成功人士浑身的人渣味。
所以说到底,即便是择偶条件十分明确,找到一个合适的男人还是很不容易。
“那你要不要考虑放宽条件,比如年龄限制?”曹迁试探着问。
黄榛子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我说过,我有一个弟弟,所以对年龄小的男生吧喜欢不起来。”
短短几分钟内两次遭到拒绝,曹迁都佩服自己的脸皮足够厚,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和她聊天。
第125章 日常恐婚 8()
小镇上和城里的气氛截然不同,越是临近春节,城市里越发乌烟瘴气、人心浮躁,上班族们伺机而动,只待放假通知一出,各自买票回家过年。
岩砂镇的时间就慢了许多,早起有雾,中午艳阳高照,到了晚上还能在外面烧烤夜啤酒。整座镇子不大,开车数十分钟就能贯穿南北。
曹迁开得很慢,一边开车一边看窗外的风景,他还是第一次来到陆学霸的家乡。路过陆宇飞就读的高中学校,曹迁特意停车拍了一张照片。那所学校不大,校园里面是普通的砖墙、水泥跑道,比市区学校的硬件设备差了太多。可就是这么一所不起眼的学校,竟然考出了他们这一届的新生第一名。
杜垚家的饭馆临街而立,因为最近有喜事,门面也装修一新。饭店的二楼有民宿,每当黄金周假期的时候,还能供客人住宿。只不过饭店是老房子了,是两层木质结构的阁楼。
说起来这样的房子早就应该全部拆迁,由整齐划一的楼房所代替,可是政府为了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把岩砂镇更名为岩砂古镇。政府更是斥资修缮和打造了古镇一条街。
距离古镇十几分钟,是大型歌舞表演,叫什么印象。再远一些有悬空的玻璃栈道,还有大片无污染的草场,夏天滑草、冬天滑雪。
曹迁觉得镇子虽小,风景还不错。此时一双新人彩排未归,假如要面对杜垚的父母,怎么都会觉得尴尬,毕竟他当时想要认认真真追求杜垚来着。
曹迁干脆带着黄榛子驾车去往玻璃栈道景区,继而化身为专业摄影师,又给她拍摄了不少照片。黄榛子下一期的彩妆课程还没着落呢,决定就做冬日旅行妆容分享。
参观完玻璃栈道,两个人一边问路一边导航,来到了岩砂镇的滑雪场。整个山坡都是茫茫白雪,比市里的雪要震撼许多。由于临近春节,来滑雪的人不多,偌大的山头空荡荡的,他们两个像是两只渺小的蚂蚁,掉入雪堆里就要消失不见。
当黄榛子从行李箱中取出鲜艳亮丽的滑雪服时,曹迁才知道她是有备而来。绚丽的墨镜、迷彩印花的粉色套装,以及妖艳的大红唇,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不要太亮眼。
曹迁突然反应过来,他怎么没搞几套滑雪服来卖啊,现成的模特和实景,要多拉风有多拉风。
黄榛子对滑雪一窍不通,今天纯属来摆拍,曹迁却不一样,什么滑板车、轮滑、滑雪,他可谓样样精通。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要小露一手,扶着黄榛子手把手地交她滑雪。好在两个人穿得足够厚,就是有肢体接触,也不觉得不自然。
由于老师太负责,黄榛子终于也能玩得有模有样。
所谓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外面天色全黑,杜垚站在楼上往下看,见到曹迁又换了车。他正打开后备箱,帮着黄榛子取行李,两个人有说有笑,行为亲密又自然。
可杜垚听陆宇飞说,曹迁并不承认两个人恋爱了,先前黄榛子也否认了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两个人到底是在干嘛?
虽说曹迁最终没有成为家里的女婿,张美娜女士对他依旧热情如初。晚饭时候不停地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杜垚轻轻碰了碰妈妈的胳膊,她才笑着闭了嘴。
想来只有过年的时候,曹迁才有机会和父母亲戚坐在一桌。妈妈不关心他谈恋爱了没有,只关注明年是不是继续当硕导,要招几个学生。爸爸也不问这些,他觉得所谓成家立业,先立业了在考虑成家的事情也不迟。
晚饭过后,几个年轻的孩子热热闹闹地在厨房洗碗。张美娜女士惬意地靠在沙发上,往杜垚爸爸的怀里蹭了蹭。
老杜有些害羞,“孩子们都在呢。”
“怕什么呀!”张美娜女士向来大胆。
读高中的时候,张美娜就比同龄的女孩子早熟,她既爱美又闹腾,经常被老师批评教育。班里的男生都挺喜欢她,唯独杜尚别不是,他是个书呆子,一心只想着考大学的傻子。
张美娜经常在他面前晃,他只把她当做空气,这让她对自己的美貌产生了严重怀疑。为了引起杜尚别的注意,张美娜写过小纸条,递过情书,还在放学路上堵过他。
可杜尚别不为所动,他还要努力考大学呢。
高二时候,张美娜早恋了,对方是学校的一个混混。那时候她不太懂什么是喜欢,只觉得做老大的女人特别有面子。从那以后,杜尚别见了她就躲得更远了。
张美娜更自由了,每天跟着对象逃课出去玩。那时候的她以为离开学校就是自由,像大人一样不用上学就是自由。
后来有一次,对象带着她去录像厅看电影。进去以后才发现,屏幕上播的是那种片子,并且他一直想要往她身上摸。
张美娜不肯,她从不知道处对象要这样,她一边推拒一边躲,他却一直想要扑上来亲她。张美娜吓得直叫,最后甩了他一巴掌。
她哭着离开录像厅的时候,脸上和身上全是被他殴打的淤青,他说她是个婊子,一个浪荡又虚伪的贱人。张美娜一路哭着回家,又被父母一顿数落和讥讽。
张美娜也不明白,既然男人和女人都要结婚,为什么学校里面没有这么一门课程教他们谈恋爱?她又怎么知道处对象是错的?
张美娜三天没有上学,直到她回到学校,才知道杜尚别因为打架被学校处分他把她对象打到住院了。
张美娜心里有些感激,又有些内疚,放学时候,她堵在他回家的路上,说了一声“谢谢你。”
杜尚别回了一句“没事”,他走出一段距离,又回头看着她说:“别和那种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张美娜也不知道自己当年哪里来的勇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他面前,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那我和你在你在一起行吗?”
说到当年的事,张美娜心里多少有些遗憾,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直到怀孕好几个月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学校丢不起这个人,直接把她开除了,爸妈也没这个脸,想方设法让她找个男人结婚。
张美娜在家里哭了几天,才听说杜尚别也被开除了,这个傻子跑去和校长说,是他让她怀了孩子,该开除的人是他。
“这些年你后不后悔?”张美娜抬头问起身边的男人,他不是从前的清瘦模样,因为这些年喜欢给她们母女俩做饭,身体已经有当年的两个宽。
第126章 日常恐婚 9()
“老婆孩子热炕头,有什么可后悔的。”杜爸爸搂过老婆的肩膀,然后轻轻和她靠在一起。
二十几年就这么过去,好像眨眼之间,“那时候我没什么钱,你爸妈也堵着气,你就一直这么跟着我,这些年吃了很多苦”
平素聒噪的张美娜安静地靠在丈夫怀里,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瞬时没了声响。他们两个人和别的夫妻不一样,当年做的事叫做一个伤风败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张美娜生孩子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高中没念完就被开除了。一时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议论纷纷。家里丢不起这个人,爸妈更是草草地把她打发出门,这么多年也不肯认她这个女儿。
两个人十几岁就在一起,没受过什么教育,自己还是孩子,就要面对生儿育女养育后代的责任。好在孩子爸有手艺,两人靠着经营饭馆撑起了这个家。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在岩砂镇也算小有产业,虽然不敢说大富大贵,但是至少能给女儿挺直腰杆的底气。
想来他们当年正式在一起的时候,没什么彩礼、嫁妆一说,也没有五金和婚礼,两人就这么一边带着女儿,一边做生意,几年后才领了结婚证。
因为当年的草率和遗憾,夫妻两个决定给女儿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叫她欢欢喜喜的出嫁。
所以杜爸爸把能请的亲戚都请来了,明天一早热热闹闹地送女儿出门。
陆宇飞这些天一直都和杜垚住在家里,可是碍于风俗习惯,准新郎前一天晚上只能和曹迁出去住酒店。
杜垚和黄榛子挤在一张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黄榛子一个人住得久了,满肚子的话没人倾诉,于是一股脑儿地说给杜垚听,直到她困得睡着了。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到几点,杜垚突然被黄榛子的手机铃声吵醒。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那模样比她还激动,“垚垚,起床化妆了!”
杜垚不得不爬起来,老老实实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黄榛子在她脸上涂涂画画。凤冠霞帔是中式婚礼的标配,为了让新娘在寒冬腊月也能美美的,黄榛子索性在杜垚的保暖内衣上贴了两个暖宝宝。
杜垚爷爷一大早赶过来,身上还穿着几十年不变绿色军大衣。家里来了很多亲戚,远的近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凑在一起看热闹。最为开心的要属小孩子们,一群孩子自发地围在院子里看大人们摆鞭炮,那模样像是期待着过年。
随着楼下的“噼啪”声响起,孩子们欢快地跑到婚车前面,嚷嚷着要准新郎发红包。曹迁兜里少说也揣了百十个红包,下雨似的“哗哗”分给了一群熊孩子。单说城市里的婚礼,哪里有这么多亲戚和孩子
好容易上了二楼,陆宇飞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