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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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门-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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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么?”

    宫振冷冷道:“是万岁要问她的话,可不是我。”

    “那你便送她去就是了,为什么要绑?”林慎觑眼道,“宫振,难道你就这么点气量胆识么?”

    宫振一把从随从手里夺过绳子,绷在手里扯了两下:“看来你当年在那个妓/女,叫什么来的?那个妓/女,有个酒窝的那个,啊,秀林。”宫振歪了歪脑袋,讥笑道:“你当年吃的亏还不够多么?”

    林慎勃然大怒,向宫振扑了过去。

    也不知宫辰从哪里冒了出来,扑在宫振身上抱住他,一个劲地纠缠。

    趁着混乱,柳青门似乎看见容佩对着她做了个手势,她还没有来得及领悟,就感觉一只手横了过来,圈在她的腰畔要把她抱起来。

    柳青门大骇,拼命地挣扎起来。

    “蠢货!她怀孕了,你别这样抱她!”容佩忽然抢上前两步,比划着说道,“横着抱!别压到孩子!”

    那人顿了一顿,果然改着将柳青门打横抱了起来,带着她奋力一跃,从墙上跃了出去。

    柳青门急切回头:“平安!”

    那人闷声说道:“一个小丫鬟,林慎能把她带出去的。”

    那声音虽然蒙在面具之后,但听上去异常的耳熟。柳青门愣了一愣,伸手要去摘他的面具,却被那人一闪头,躲开了。

    来人似乎早有预备,抱着她翻身上马,疾驰着出了城门。

    奔波之中,柳青门只觉得腹部一阵一阵的作痛,不知道是着急的,还是颠簸的,下坠感越来越强了。

    疼痛之中,柳青门抓住他的手臂,几乎要将他的手臂掐断了。

    那人吃痛,低下头看了看她,惊道:“你,你还好么?还能再忍一忍么?再过一小会儿就能出城了。”

    柳青门咬住牙,胡乱点了点头,问道:“崇谨,崇谨呢?他人在哪儿?”

    那人似乎顿了一顿,这才回答道:“他在城外。”

    柳青门便捂住了腹部,忍住剧痛,说道:“那你快点,我能撑得住!”

    快马加鞭,赶在城门戒严之前出去了。

    那人将马驱赶到江边,江风袭袭,卷起江浪涛涛滚滚,一浪追着一浪,把船只晃得飘飘摇摇。

    他翻身下马,将柳青门也抱了下来,皱眉道:“风浪这么大,你怕是不能”

    柳青门站稳脚,急道:“崇谨呢?”

    面具人拥着她往江边走:“去前面,他在船里等着呢!”

    及至上了船,柳青门顾不得腹部阵阵绞痛,将船的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却没有看见林琰的身影,再跑上甲板,船却已经驶出了岸边。

    “你干什么?”柳青门大惊道,“崇谨还没来呢!”

    那人道:“我们约定好了,到了时辰,无论来没来,这船都得开!”

第五十九章() 
醒来的时候;天地似乎都在晃动。

    柳青门闭了闭眼睛,等待这阵眩晕过去了,这才撑着坐了起来。腹部似乎有股微微的暖意,使她安心了不少。然而她只微笑了片刻;旋即想起了上一刻的处境,跌跌撞撞下了床;向船舱外奔去。

    带她出来的那人此刻正背对着她,手边放了一只盛满蚕豆的大碗,一面往水里扔蚕豆皮;一面往嘴里抛蚕豆粒。

    这么闲适安逸的姿态;柳青门几乎要以为刚才的那一切,都不过是梦了。

    她扶着船舱的门稳了稳身子,问道:“崇谨呢?”

    那人抛蚕豆粒的手顿了一顿;随即毫不迟疑地将那枚蚕豆粒抛入嘴中嚼了两下,方才缓缓:“他既然不在这船上;那就说明他没能赶上来呗,那么大惊小怪的,倒不像是你的风格了。”

    柳青门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憋不住自己的一腔怒火。她三步两步冲了过去;一把端起那只大碗;手腕上使劲,碗里的蚕豆便哗啦啦全部滚入了江水里面;很快沉沉浮浮;消失不见了。

    “那是崇谨啊!”柳青门对着他几近咆哮;“石屹,那是林崇谨,是你的发小啊!”

    石屹叹了口气,摇头道:“多好的蚕豆啊,可惜了。”

    柳青门怒极:“你——”

    石屹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你大概是忘了,你和容佩摆房的那一日,就是我和林琰割袍断义的那一日。我今日能来接你,其实已经算是卖了林琰一个天大的面子了。”他擦着柳青门往船舱里走,也不看她,只说道:“他现在人在宫家,能出什么大事?还是先看顾好你自己,和你肚子里的那个罢!”

    柳青门忍了又忍,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石屹没说错,只得攀了船舱门口,那指关节都快发白了,她怔了怔方才说道:“可他毕竟是你的发小,你真的就不在乎他了吗?”

    石屹在桌边坐了,半晌方才说道:“时过境迁了,你明白么?这些年,我自己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现在很多都已经看开了。我今天能来,也是看他过去和我的那些交情。我答应他把你带出来,现在你已经出来了,这还不够么?”

    柳青门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石屹轻笑了一声,再次摇了摇头。

    她看着他的脸色,缓缓在甲板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轻声问道:“这几年,你过得可好?”

    “也有好,也有坏。”石屹终是看了她一眼,笑了,“你不也一样么?”

    柳青门方才也一笑,说道:“我仍是一样的,你却不一样了。”

    石屹颔首:“内子两年前和你一样有了身孕,结果没挨过身产,母子俱损了。”他自嘲似的笑了笑,说道:“你知道么,起初我待她不算好,等她真的走了,才发现,其实许多都是假的,只有身边人才是真的,那时候却已经迟了。”

    柳青门沉默良久,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能明白,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得回去找他。”

    石屹蹙了蹙眉,说道:“不为别的,你也该为你肚子里的那个想一想。如果林琰真的出事了,你的肚子里,可能是他唯一的血脉了。”

    柳青门冷淡一笑,说道:“我不是他妻子,传宗接代可不是我的事。”她扶着桅杆站了起来,任凭风吹起她的发:“我只要崇谨活着,其他的,都可以舍弃。”她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笑了一下,“包括我肚子里的这个。”

    石屹摇头道:“你真是个疯子。”

    柳青门笑着应和:“我就是个疯子了,你叫船夫调头吧!”

    船在第二日早上回到岸边。

    柳青门站在岸边,不知道前路该往何处,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江边的大风将她的披风吹起,将她整个人向江水里吹,她晃了晃身形,扶住她的只有石屹一人。

    “你想好去哪儿先避一避了么?”

    石屹抓住她的胳膊,劲大的令她生疼。疼痛也使她有些清醒了,柳青门淡淡一笑,说道:“我现在算不算是无家可归了?”

    石屹轻轻哼了一声。

    柳青门叹了一口气,提起裙摆,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

    石屹注视她良久,终是跟了过去,问道:“你想好去哪儿了?”

    “能去哪儿?”柳青门笑了笑,“总不能去你家里叫你为难不是?我去宫家,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问个清楚的。”

    石屹冷笑道:“我怕宫振把你活活撕了!”

    “那便叫他千刀万剐了我吧!”柳青门笑着叹了一声,摇头说道,“从前也就算了,现在再叫我舍弃崇谨独活,不如杀了我更利落痛快一点。”

    抑或是旧情,抑或是柳青门有了身孕,石屹到底没能忍心叫她一个孕妇自己找上宫家的门,他把柳青门安排在舅家,嘱咐道:“宫家那里我去问,你不要抛头露面,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柳青门点了点头,叹道:“终是把你卷入麻烦里了,真是对不住了。”

    石屹嗤笑一声,说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要知道,我答应去选择接你的那一刻,我已经被卷入这个麻烦之中了。”他走出两步,停顿片刻,说道:“你也不必歉疚,这是我自己愿意的。”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等来的是宫家的三小姐,也就是林琰的结发妻子。

    宫三小姐在花帘下站了片刻,端详着柳青门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淡淡一笑,说道:“我一直在想,林三郎是为了个什么样的女人连家都不要了。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美,难怪我的丈夫和弟弟都为你痴的痴、疯的疯。以你的美貌,倒也不冤。”

    “美貌是会消失的。”柳青门撑着桌面慢慢站起身,说道,“夫人请坐。”

    宫三小姐在椅子上坐了,理了理披帛,笑了一下,说道:“说起来,倒是应该你上门来拜我,怎么就变成我亲自的来看你了?”

    柳青门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有反驳,只是急急地问道:“崇谨,他现在还好么?”

    “你也算是个痴情的女子了,一上来就问他,连自己的安危也不管。”宫三小姐望向她,“你不怕我带了人来,埋伏在门口,一会儿亲自捉拿了你么?”

    柳青门笑了一笑,说道:“妾就在这里,随时恭候夫人来抓。”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只是担心崇谨罢了。”

    宫三小姐沉默许久,淡淡说道:“我大哥恨极了他,恨他侮辱了我宫家的门楣,也恨他辜负了我,所以要扭送他去万岁面前。然而我的胞弟却为了你,不肯让我大哥这样做。他们两个现在在家里吵翻了天,林三郎已经出去找你了。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柳青门的眼皮跳了跳,随即笑了:“也就是说,崇谨没有被抓。”

    宫三小姐颔首:“暂时没有。”

    柳青门望向窗外,俄而一笑,说道:“那就好。”

    宫三小姐颇为温婉一笑,说道:“你猜猜我为什么愿意亲自来一趟?”

    柳青门伸出双手,并拢在一处,笑道:“以我一人,换你与崇谨的安生,我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宫夫人,妾身悉听尊便了。”

    宫三小姐挥了挥手,跟来的老妈子上前两步,拿出预先备下的绳子,将柳青门并在一处的双手捆了起来。宫三小姐没有起身,她盯着柳青门,半晌,忽然如释重负一般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其实我真恨你,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你,变得支离破碎了。其实早些的时候还好,都是年轻夫妻不了解对方,结果日子久了,竟然发现二人那般的不相像。大约我不像你那样,事事都愿意顺着他,所以他觉得寂寞了,又开始怀念起你来。自己把自己关在书房,画那些肖像。我曾经偷偷看过一次,画像上的你和你现在并不大像。”

    柳青门轻笑一声,说道:“他怀念的其实都是过去的我罢了。”

    宫三小姐缓缓站起身,摇头道:“我根本不在乎你和他的过去,我只是想和他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罢了。所以呢不要怪我,把洪善宝的那笔账也算在你的头上。”

    柳青门万分配合地也站了起来,微笑道:“我不会怪你,你并没错。”

    “你明白最好。”宫三小姐向两个嬷嬷点了点头,嬷嬷们便一左一右押了柳青门往外走。

    石屹正守在门口,看到这个阵势大吃一惊,说道:“宫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说好了的,你不能为难她的!”

    宫三小姐说道:“石大人,这是我的家里事,你也要插手管么?”

    石屹上前一步,说道:“我答应了林琰要看顾好她,不能叫你这样把她带走。”

    却看见柳青门摇了摇头,说道:“公坚别这样,这是我答应了宫夫人的。只要这样能换得崇谨的平安无事,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慢慢地走出两步,说道:“如果崇谨问起,你就告诉他,是我厌了,不必来找我了。只是我还有个小丫鬟,叫做平安,我欠她许多,请你照顾她。”

    柳青门望着他,温和的笑了笑,说道:“公坚,这些年若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你都原谅吧。此去黄泉万里,怕是永不再会相见了。”

第六十章() 
宫夫人是个磊落的人;虽然恨极了青门;到底没有将她私自投入牢中;而是依照旨意将她扭送到了万岁的面前;听凭发落。

    偌大的宫殿大门在她的身后缓缓闭合,龙涎香的味道醇厚却不甜腻;柳青门低头望着膝下的宫砖,看不出正在想着什么。

    “起来回话吧。一个有了身孕的人还总是跪着,朕看了也不忍心不是。”万岁慢慢地从内殿走了出来,语气中分别不出喜或是怒,“朕允许你坐着回话。”

    柳青门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只是说道:“贱妾待罪之身,不敢殿前失仪。”

    “朕是担心你肚子里的那个。”万岁缓缓在龙椅上坐了,叹了一声,“若你很愿意跪着,那便跪着吧。朕也没有非要你起身的意思。”

    柳青门低垂着脑袋;应了一声“是”。

    紧接着就是良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那头顶上高不可攀的位置传来声音,问道:“和做朕的妃嫔比起来,你还是觉得做个娼/妓更快乐更自由么?”

    柳青门猝不及防;抬起了头:“万岁?”

    “怕了?”

    柳青门摇了摇头:“没有,贱妾只是很惊讶罢了;请万岁见谅。”

    万岁笑了两声;说道:“你也不必怕;朕不打算把你怎么样。朕当年,其实也没能真的看清你的容貌,只记得你的那支思美人。呵,朕的江山里有那么多大臣,朕说一不二,没一个敢对朕表露那种抗争的心思的,只有你,和你那支舞”

    柳青门怔了一怔,笑了:“贱妾后来真是不该为万岁跳凌波舞的。”

    万岁颔首:“你果然聪明。”

    柳青门俯下身说道:“贱妾风尘一妓而,不值得万岁为我烦心。杨钦是贱妾杀的,洪善宝也是贱妾杀的,请万岁治妾的罪。”

    “哦?他们都是你怎么杀死的?”

    柳青门沉声说道:“洪杨二人意欲强迫贱妾,所以是妾用刀捅死的。妾虽然是章台质柳,但平生最恨别人强迫妾了。”

    “既然是这样,你虽有错,但也不是大错,朕有什么好处置你的?”

    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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