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真好,一群差不多大的朋友们成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什么烦恼都没有,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些,玩儿的游戏也简单幼稚,却成为一生当中最美好的回忆。”
兰海军缓缓转过身来,憨厚质朴的脸上挂着真诚的笑意,不大的双眼在星光的映照下,同样亮晶晶地,闪耀着激动的光辉,毕竟是夜晚的星光之下,他并没有看出秦雅芙的不开心,继续怀念着曾经的幸福时光。
秦雅芙轻轻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是啊,小时候什么都不想,还真是幸福!”
哪里像现在?要面对各种不得已的是非,做令人痛苦、无奈的选择啊?
秦雅芙在心里暗暗难过,如果当初林子航不步步紧逼,不是束缚得她太过难受,她何必逃离?没有逃离,又何来拾不起,放不下之艰难呢?
想到这里,秦雅芙心理的天平已经慢慢倾向于放弃打电话了。
人的想法,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仅仅因为外界一丁点儿的影响,就导致结果偏差到十万八千里之外,比如此时。
“看样子兰总和秦姐从小认识呀!”女教师也跟着秦雅芙来到院子里,恰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毫不避嫌地插进话来。
女教师似乎对兰海军和秦雅芙都特别感兴趣,当然,也难怪她会这样,毕竟这种小山村的生活单调乏味,她又隐约流露出不是很甘心待在这里的样子。
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好奇外面的世界本也无可厚非。
尤其兰海军虽不英俊潇洒,但胜在后天自我修炼得儒雅大方,气度不凡。
而秦雅芙更是长了张看似不是很出众,却又绝对不难看的脸,她的性子温和、随性,跟什么人站在一起都不显突兀,她的身上自有一种静谧、柔和的美感,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何止是认识?”兰海军转回头看了女教师一眼,傲然地笑笑,“雅芙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她呢!”
“那时候你才多大呀?”女教师愈加好奇,她的个头跟秦雅芙差不多高矮,她平视着秦雅芙,细细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奇怪地问道,“你们的年龄相差应该不是很多吧?”
“我们之间差了四年零三个月二十四天,小时候的我,还是蛮有力气的,看见我妈妈抱她,就跟着抱了下,别说,真就抱动了呢!”
兰海军详细讲出跟秦雅芙的年龄差距,甚至兴高采烈地谈及对于秦雅芙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印象的往事,这令她有些别扭,却又没什么可反驳的,只得更加低了头,抿紧嘴角,保持着沉默。
“兰总真细心!而且,青梅竹马的感情可不是个个都是甜蜜温馨的!”女教师兴奋地鼓着掌,随即忍不住摇头叹息,神情落寞下来,“我也有一群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可惜,长大后,出人头地都远走高飞了;留下的,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就是缘分吧,从雅芙一出生起,我们就熟悉得如同彼此的影子一般!”兰海军说得兴起,眼神温柔地望向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的秦雅芙,不自觉地就抬手理了把她垂到眼前的头。
“海军哥,你干嘛呢?”秦雅芙出于本能反应地抬手拨开兰海军的手,脸色不大好看地瞪了他一眼。
因为兰海军刚刚说完小时候“抱”秦雅芙的事,令女教师有种错觉,怎么听着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更像是“打情骂俏”呢?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秦姐真逗,小时候都抱过了,现在碰下头有什么关系?”
“我结婚了!”秦雅芙被说得心烦,皱紧眉头突兀地冒出这么一句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这话反而是自己的心病,一时心塞,跺跺脚,转身跑进屋子里。
她脱了鞋,整个人径直扑倒到炕上,把脸埋进被子里,只感觉天眩地转,心里愤懑难平,却又不知道该找谁泄,就如同个鸵鸟般,顾头不顾尾地把自己囚进混乱的意识里……
“雅芙……雅芙……”
林子航温和的声音,通过电话一声又一声地传了过来。
“哦,我……我……我没事!”秦雅芙觉自己走神了,很自然地用没拿电话的那只手搓了把脸,却现已经流出泪水来。
“宝贝,过去经历过的都是财富,给了我们更多珍惜今天幸福生活的理由,但是以后忆苦思甜,记得等我回到你身边的时候再做好不好?否则,离这么远,你这不是让我跟着你难受吗?”林子航叹着气劝导。
自己的妻子,相处得越久,林子航越了解,秦雅芙就是个嘴硬心软,撞了南墙还不好意思回头,苦哈哈捱着的傻女人,如果他不去找她,她这辈子也不会再嫁他人,却还是宁可选择孤独终老,悔恨一生,也不懂得回旋。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在劝说别人要看得开的时候,明明表现得挺通透的,可是一转眼,到了自己身上,还是一样走不出来。
好在林子航秉承“山不过来,我自过去”的理论,只管按照自己的意愿追求自己的幸福,所以才不会错过。
“你别担心,我没事的,你说的对,每次想起你不在身边时的伤痛,都越提醒我好好珍惜今天的好日子。
子航,你放心,我现在没什么心结,就算偶尔有点儿小情绪,也不过是因为你不在身边的缘故,所以,你快点儿回来接我,咱们一直在一起就没事了。”
秦雅芙哑着嗓子说道,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其实还是很想他。
“哈哈,我老婆现在越来越离不开我了!”林子航笑得无比开心,这是他最爱听的心声,忍不住又是甜言蜜语一番,说得秦雅芙红着脸,直骂他没正经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子,看看有半个多小时了,秦雅芙便张罗结束通话了,虽然他们之间办理了国内长途套餐,可毕竟时间不算短了,而且她也惦记着早点儿哄孩子们睡觉。
林子航听到妻子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也就放下心来,自然答应了她的要求。
秦雅芙挂断电话后,回到她和孩子休息的房间里,看到父亲扶着林逸春骑到他的脖子上满屋子走来走去,逗得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停,秦母抱着同样笑嘻嘻的林逸禾,也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这两老两小倒是玩儿得热闹。
“打完电话了?子航什么时候回来?”秦母看见女儿,笑呵呵地问道。
“嗯,打完了,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经母亲问起,秦雅芙才想到刚刚跟林子航通话,东拉西扯的,他好像真没说到具体回来的时间呢。
“工作要紧,他忙的话,你就先在家里住着,我和你爸正好没什么事,看他们倒是个乐趣。”
秦母尽量委婉地表达着他们对孩子的喜爱之情,毕竟林家人对秦雅芙很好,带孩子也用心,再加上林子航一天到晚地跟着跑,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多留他们母子住几天的话。
“行啊,以后天气暖和了,我们肯定会常回来的,到时候有你们烦的呢!”
秦雅芙微笑着应着,想到哥哥姐姐们住得虽然离父母家不算远,可一忙起来,回来的时间还是有限,从前一大家人热热闹闹聚到一起的时候越来越少了,而人老了,反而愈加盼着儿女承欢膝下的乐趣了。
看到母亲渴盼的眼神,秦雅芙真想爽快地答应她多住些日子再走,可是,再想想那个一心盼着自己回去的男人,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嫁出去的女儿,不能说是泼出去的水吧,但总得顾及到丈夫的感受。
虽说爱情和亲情并不冲突,但适当的时候,更需要相互的理解和支持。
这件事,倒不至于太过烦心,等有机会,好好跟林子航商量下,应该不难解决。
秦雅芙暗暗下定决心,趁着自己没有出去工作前,还是要多抽些时间陪陪父母亲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一箱旧书()
秦父秦母又陪孩子们玩儿了会儿,看看时间不算早了,秦父就先出去了,秦母帮女儿喂饱了孩子,看着他们睡下,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挤在床边,同女儿有
这种母亲间的谈话机会毕竟不是很多,所以,聊得不错。
没过多久,秦雅芙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嗡嗡响了两声。
秦母马上猜到是怎么回事,看女儿取过手机,笑着起身下了地,随口说道:“你们好好聊吧,把昨晚没说的话都补回来。”
“妈,你怎么也学的……”秦雅芙挠了挠头,实在有些不好意,嘟起嘴巴,苦笑着挥了挥手,实在不知道能说点儿什么了,林子航这个冤家,腻人腻得连母亲都开自己的玩笑了。
“呵呵,你们感情好终究是好事,这没什么好害羞的。”秦母不以为意地笑笑,随即,眼神愈加慈爱,语气温柔地叮嘱道,“好孩子,你们不吵不闹,平平安安的就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我知道了,妈,你放心。”秦雅芙轻轻应着,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让母亲操了那么多的心,委实感觉挺对不住她的。
母亲走后,秦雅芙点开手机锁,才现,自己和母亲都猜错了,短信是薛晶晶来的。
秦雅芙听婆婆说过,薛晶晶最近请了年假,住在她母亲家里,她也知道秦雅芙现在在娘家,说最近要回省城,问需不需要捎着他们娘三个一起走。
薛晶晶和莫晗的经济条件说不上太好,也不是很糟糕,她结婚时,三姨心疼女儿,陪嫁了一辆宝来车。
车子虽说不上太名贵,但胜在结实耐用上,莫晗作为男人,自是不愿意用到岳母陪嫁给妻子的车子,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薛晶晶自己开车的时候居多。
这次薛晶晶回娘家便是开车回来的,她担心孩子们睡得早,会打扰到他们,所以特意给秦雅芙了短信。
秦雅芙之前跟林子航正为不想他辛苦来接自己而争执不休呢,现在听说薛晶晶要走,带上他们母子自然最是方便了,于是就问她什么时候出。
薛晶晶说:“你不是才到娘家吗?我这里有点儿事,大概得再晚几天走,你们能等等吗?”
“行,子航现在也不在家,我们不着急走。”秦雅芙回复道。
“雅芙姐,我以前上大学后就一直留在省城,很少回家,还没什么感觉,可是,结完婚再见到我妈,心情怎么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呢?”
就在秦雅芙以为没什么可说的时候,薛晶晶却又来一条短信。
“忽然现自己一直把母亲的辛苦付出当做了理所应当,以至于忽略了她头上悄然生出的白,和眼角慢慢爬上的鱼尾纹是吧?”
秦雅芙同样深有感触,所以,回复得也很深情。
“对,就是那感觉!”薛晶晶回得很快,深为找到知音而高兴,随即说道,“从小到大,我妈爱炫耀的性子让我很反感,却因为身份特殊,让我学会了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也不表露出来,因此活得很累,对她总是怀着本能的排斥心理。”
“直到后来,长大了,经历了那么多的是非之后,我才渐渐理解了她要强、又无助的心情,再到我结婚,也是闹了很久,才算尘埃落定。”
“坦白说,结婚的时候,我曾经有过松了口气的感觉,以为终于可以远离她了。”
“可谁知道,过年的时候回家,看到他们夫妻的容颜好像苍老了许多,明明我也没走多远,但我妈看我的眼神却带出那么多的不舍来,我一张罗走,她竟然红了眼圈儿,却又不肯说出来,转过身去偷偷擦掉了泪水。”
“你知道那种滋味吗?我都宁可她大声骂我两句,或者哭着说声‘你别走’都好,而她偏偏佯装没事人似的,还特意保持着微笑跟我们挥手作别,唉!”
“那天我坐到车上,哭了一路,要不是公司忙,实在没办法继续请假,我说什么都想回去再陪陪她了!”
薛晶晶一口气来这么多条信息,诉说着感悟,说得秦雅芙的心里酸酸的,她本就是在为父母亲对自己的恋恋不舍而难过,看到薛晶晶也有同感,不由得叹了口气,回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好在我们现在明白这个道理也不算太晚,父母双亲还健在,好好珍惜还来得及。”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每个休息日都争取回家来陪陪他们,你也知道,我妈的性子要强,又爱挑剔,她总说去我家不习惯,而且我又不放心他们坐车,所以,就干脆我回来看他们好了。
我这次请了一周的年假,才过去三天,再加上点儿别的事,大约得在四天后出,就是先跟你打个招呼,省得自己走还挺麻烦的。”薛晶晶解释了晚走的理由。
“行,我跟子航说一下,如果他提前从北京回来,没准儿会直接过来接我们,不过,不管他来不来,我都告诉你就是,如你所说,我也争取在我妈家多住几天。”
秦雅芙的心情有些沉闷,她也想像薛晶晶那样,多陪陪父母亲,只是可惜,她带着两个孩子,来去一趟谈何容易?
也因此,既然来了,就争取明天跟林子航商量商量,容自己多待几天,哪怕薛晶晶有事可以先回去,让他抽空再来接也好啊。
跟薛晶晶完短信,秦雅芙看看熟睡的孩子们,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老去,也会经历到父母亲面对成年、成家的子女们,牵挂、却又不敢说出口的难过情绪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古亲情最是难以割舍啊!
秦雅芙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多钟,不算太晚,但也该休息了,可能是想了太多心事的缘故,就有些睡不着。
按理说,秦雅芙可以跟林子航联系一下,聊聊天也不错,可是想到他出门在外,如果有应酬,自己联系他,便是打扰了;如果没有应酬,既然他没有找自己,或许是累了、困了也说不准,他若是能自己入睡,岂不是更好?
这么想着,秦雅芙就放下手机,下了床。
满屋子溜达了一圈儿,秦雅芙忽然想起她所睡的床底下有个木头箱子。
箱子里面装的是秦雅芙和哥哥、姐姐小时候都很喜欢的诗集、杂志、报刊、什么的。
以前的时候,秦母因为儿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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