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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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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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打行的人,被他这么一呛,倒就哑了。

    这年头讲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所以他替丁一来赴约,倒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不过打行中人,行走市井,讲道理不见得行,死缠烂打却是在行,马上就有人问道:“你算什么东西?俺边上这位刘大哥,看到没?牛栏街就是他一把刀砍出来的!当时对方有数百人,硬被他一把刀杀破的;前年顾家屯和李家屯争水,请他去,一把刀就把李家屯砍得不敢出村,江湖人称杀破天!这位黄二兄,独保价值十万两白银的红镖,从京师出发去到广西,一路上大战二十场,小战四十二,保得货主人货皆安,人称托塔天王!你呢?你有什么鸟本事,替丁容城出战?你让老子们拿哪只眼看你?”

    “学生本是庸人,是先生怜我勤勉,教我读书识字,方才晓于大义,实在也无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杜子腾依旧没有生气,若不论对历史大势上的预知还有丁一的黑科技,单就处世上论,城府不见得比丁一差;正如论拳脚,陈三因为本身过人的身体素质,不动刀的话不见得不如丁一。

    这些人,本就是在卫所里素有勇名又经选拔、淘汰留下来的,出色本就是就应份的事:“那夜随先生踏营。于敌营之中杀了几个瓦剌人;后来在西直门那边,领着手下兄弟,送了四五千瓦剌鞑子去见他们的长生天,虽有兵部堪验记录首级,但说来也非学生一人之力,实是先生教导有方,袍泽骁勇听令,学生有愧,有愧!”

    这叫有愧?还是叫打脸?

    打行的人一时愣住了,真的不知道怎么答他。这边说一把刀砍出一条街。一把刀威吓得整条村不敢出来,保镖从北到南战了多少场云云,人倒好,跟你说杀鞑子,一下几千。一下雪夜入敌营,还是兵部有记录的。不是随口吹。

    “好。俺敬你是条汉子,便来会会你!”号称杀破天的刘大哥眼看再说下去,也只能自取其辱,便提着一把铡刀,磨得雪亮的刃,在这黑夜里映着雪光。煞是吓人,他站了出来,便来寻杜子腾动手,“河间府刘云。请赐教。”

    “容城门下杜子腾,请赐教。”

    刘云大约离着杜子腾有四五步也就是十米左右,他使的是铡刀,也就是扣上架子就可以铡草的那家什,戏台上包拯包青天用的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那玩意,只不过去了下面那个铡刀座。

    使得了铡刀,就有一点,臂力过人,否则如此沉重的铡刀挥舞起来,哪里把握得住?

    刘云自然也不例外,他发力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四五步正好是最佳的距离,这些在江湖上打滚的汉子,一辈子也没听说过人体结构力学之类的词,但不妨碍他们为了自己的生死,而去总结和提炼出一些保命的东西。

    他在等杜子腾动作。

    只要杜子腾动了,看清了重心的所在,一铡刀过去,便如巨斧,没个重盾的话,用什么来扛都不好扛,而铡刀斩过去一拖,杀伤面也绝对够大……刘云想着一刀,只用一刀就好,不要害了这杜子腾的性命,一个是人家为国征战,也是响叮叮的好汉,再则丁一的名声在江湖里也是极响亮的,刘云不想和丁一结下解不开的深仇。

    但杜子腾并没有如刘云这样的想法,伸手从后背擎出一根短矛来,然后他的腰便使劲地向后拗,整个身体如同一张弓慢慢地扯开,刘云看着不好,这是要投矛啊!他心中不由得发寒,但这下根本就不可能退,也不可能避——杜子腾是圆心,刘云处在圆周,若是距离远便也罢了,就四五步,这边出手那边就已中招的事,怎么避?

    刘云只好拼命。

    他也顾不得留手了,留手他便会死。

    但他终于没有拼成命。

    因为在离杜子腾二步也就是三四米的地方,“唰!”短矛投出,立时便透胸而过,将刘云钉在地上。

    “承认,学生手底下疏松得很,也就随先生杀鞑子时,学得几下粗使的行伍把式,有辱师门,诸位见笑了。”杜子腾这么说着,带着谦逊,还有几分羞涩,在他身前的刘云,铡刀早已脱手飞出,两只手沾满着自己的血,死死攥着矛杆,因为身体每往下滑,便是剧痛。

    但他终于抓不住了,滑到了底,身体砸在地面上,生生痛死过去,那杆斜斜插在他身体上的短矛,沾满了鲜血,看上去,象他的墓碑。

    没有人再站出来,至少河间府这个打行里,没有人再站出来跟杜子腾讨教了,他们跪下称道:“小的拜见哥哥,今日方知哥哥之能!从今往后,只要哥哥二指宽的纸条送到,我虎威打行赴汤蹈火,在死不辞!”

    不服软?容得了不服么?

    别说杜子腾的功夫如何,单这份杀心,出手便是直取性命,一招便决生死,若不是刘云死,那铡刀下去,绝对就是杜子腾死。这打行的汉子,绝对没有人想这么死掉在这里的,何况刘云也是他们之中功夫最好,一照面就死得通透,其他人,还有什么想头?

    杜子腾依旧谦逊地行着礼,温和地说着一些客套话,交代完了场面话,冲着吉达点了点头,后者打了一声唿哨,就在这打行边上二十余步的长草间,四个汉子抬一只桶出来,却是砍成一块块、加了佐料的羊肉,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大锅。放下之后,他们转身便又入了那长草里,被夜幕遮尽了身形,如同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诸位兄弟上京师来,为兄自当尽地主之谊。”杜子腾温和的腔调里,却是把尊卑卡得死死,从自称上就把彼此高低和从属关系按下来了,“都是好汉子,自个生个火,吃喝起来,只是酒就别喝,免得一会见了家师失礼,便就不美了。”

    那些打行的人,已然全无脾气了。

    就凭这么一大桶生羊肉,这么四个大活人,离着自己这么近,自家硬是没有查觉,要是杜子腾想下黑手的话,恐怕连来都不用来,天知道那长草里,还藏匿着多少人?事到如今,杀心不如人,功夫不如人,计略不如人,还有什么好不服的?

    当下便有人问道:“展之哥哥,一会能见着丁大侠他老人家?”

    杜子腾点了点头道:“你是个乖巧的,为兄不怕给你透个底,大侠这叫法,怕是不太恰当,虽是江湖同道一片敬意,但家师毕竟不是江湖人。依为兄看,不如称先生好些。”说罢他又向其他人招呼,“诸位兄弟,呆着做什么?动手、动手!学生去去就来。请!”

    “展之哥哥,请!”

    看着杜子腾和吉达,两人两马向前而去,这河间府虎威打行的一众人等,无不长叹,个中那位高二哥看来老成些,招呼着众人把刘云的尸身收拾起来,却苦笑道:“罢了,认了这哥哥,至少肉管饱,大伙动手吧。”

    却也有人不甘心,说道是:“二哥,不若我等随尾而去……”这是想着和前面打行的人,首尾包夹,把杜子腾做掉的心理了。

    高二哥听着脸色一冷:“江湖好汉!一诺千金重,哪有出尔反尔的?呸!老子羞于跟你这杂碎同处一家打行!”一边说着,高二哥一边望着刚才抬了羊肉出来那个方向,但夜幕下,那长草丛里哪里看得清?可是愈是这样,愈使人感觉,那黑暗里似乎伏着千万精兵。

    被高二骂了那厮,立时也反应过来,马上抽了自己两巴掌,谄媚道:“是、是!二哥教训得是,方才是俺痰迷了窍。”但一边生火烧羊肉,却禁不住低声问道,“二哥,这展之哥哥,您看他能一路打上去么?”

    高二哥没有说话,只是眼中隐约有些期盼,嘴里却招呼着十几个同伴,赶紧生火。

    开始还有人在悲叹着刘云这个河间府的好手,就这么折在京师里。等到加好佐料的羊肉煮起来,没太大的骚味,在这雪夜里围着一锅还没熟却已冒出香气的羊肉,连边上的刘云的尸体,也没人去谈论了。毕竟行走江湖,都是刀口舔血,今日谁知道明日生死?

    这些人都不是第一天在江湖行走的雏儿,他们很快就放下了,开始有人去折了两根枯枝来,在洗马沟里洗了,开始来试这羊肉的生熟。

    慢慢地试着,羊肉终于也慢慢地熟了,他们便吃将起来,很快就吃了半锅,又从桶里倒了一些进锅里,无比的惬意。

    这便是江湖。

    放下,学不会放下,便活不久。

    直到远远的,听见马蹄声的响起,才让这些打行的汉子,从羊肉锅边直起身来。(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待从头(十)【月票加更】() 
这睛朗无风的雪夜里,弯月如钩悬在天际,却见一枚烟花在洗马沟边头冲天而起,炸出满天的灿烂。杜子腾刚好交代完跟前的这个打行,教他们先煮起肉来,便见着这烟花,却就笑了起来,向吉达点了点头,后者就从腰间取下牛角,吹响了起来。

    不一刻,便有两骑马奔了过来,却是刘铁和王越,远远便听刘铁喊道:“小杜,你跑这么快干什么?都十七家了!到我、到我!先生让你回去,下面的我和世昌来耍!吉达,你就不能回去了,先生让你还在边上给我们掠阵。”

    边上刚刚被杜子腾打得服贴的那些打行的人,听着真是想哭。

    这伙打行顾虑着刀枪无眼,都是用拳脚,倒没有什么生死,只有些关节被卸脱的,伤了骨膜之类的伤势。只不过二十来人轮着上了一半,全被杜子腾一两招就解决了,余下的人也就无了斗志。他们觉得极为严肃的江湖盛事,人家这师兄弟觉得是玩耍!这边厢听着刘铁的话,真是只能当作听不见,专心去煮肉了。

    还好杜子腾说了一通场面话:“这一路来遇着的兄弟,大都是义气汉子,不肯真的跟师弟我动手啊,小弟能走到这里,仗的是先生的名号,诸位兄弟的抬爱,子腾感激莫名啊!”说着又对那些打行的汉子一揖到地,才让这些人感觉有了个台阶下,连道不敢,又称赞起展之哥哥的本事来。

    只是杜子腾走后,刘铁和王越行离那在煮肉的打行一伙人,吉达却就闷声闷气地说道:“不痛快,这人说许多的话,却不怎么打。好生没趣。”这位本身就是非正常人来着,想来要是一路杀过来,才叫痛快。

    刘铁笑道:“不慌,各人有各人的性子,你随我来便是。”

    接下去王越下场,他倒是自幼就有根底的,打得煞是好看,大致上是如袁彬一样的路子,不单好看,而且恰到好处。又给对方留了脸面,又显得自己技艺高超。由他下场支应的这两个打行,算是真心实意,生生打得口服心服的。

    “行了,世昌。你休息吧,接下去便由为兄来吧。”刘铁皱着眉头看着汗湿重衣的王越。却是道。“回去你少不得要往死里练了,这样不是杀人的功夫。”王越差点没有呛着,啥叫不是杀人的功夫?不是来会会北直隶的江湖同道么?犯得着么?他却不知道,在丁一训练上一年,一些东西便会印上丁一的烙印,而丁一要的弟子。可以是大匠师,可以是进士,可以是化学家,但绝对不包括江湖大侠。

    当刘铁三人来到下一个打行时。刘铁便开了口:“容城先生门下刘铁,替家师赴约。”

    说罢他就放下手来,指着那打行的人道:“单挑,还是一起上?”

    没等人家回答,他又道:“单挑也好,一起也好,我刘铁都是这么应下来,快点,别拖延了,羊肉差不多该煮好,我赶着回去吃呢。要是服气不敢跟我打就呛声,不服就快点来!”

    那打行的人听着莫名其妙,当下有几个有火气的,便开口道:“丁容城的高徒放下话来了,兄弟们,并肩子上吧!”一个个纷纷擎出刀兵,却见刘铁拍了拍吉达的肩膀,后者便吹起了牛角,长草之间一时如波浪起伏,一排一排披了甲的军兵阵列而出,丈八的长矛在月光下映着雪光,怕有二百人上下,一时间枪刃如林一般。

    只听刘铁又道:“瓦剌人有数万骑,我们也是这么扛的!不论你单挑也好,一起上也好,我便这么接着,都有了!举枪!”

    “小的见过刘家哥哥!”没有谁是疯子,就疯子也不会去冲这样披了甲的精锐的枪林。

    刘铁也不教这些甲士重新埋伏回去了,便领着他们,一路平推而去,不到二刻钟,除了将三个大约智商连战马都不如——战马见看长枪还知道止步——的家伙串在长枪上,其他三十七家打行,无不跪地拜下,口称哥哥的。

    这事做得实在有些不地道,颇是狗腿狐仗虎威的味道。

    但刘铁本来就是极会来事的狗腿子,当初入得丁一眼中,凭仗的就是察颜观色的狗腿子本事。看着王越在旁边很有点不以为然,刘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一路打过来,你能行么?我当你行吧,要是打到这里,这些家伙突然反悔,群起而攻之,你扛得下么?”

    王越苦涩地摇了摇头,真要一路打过来,他是没把握,他的打法跟杜子腾是两个极端,极有观赏性又讲究下手分寸,但无疑是很耗体力的。要真能支持到这里,也是乏了力,哪里还能扛得这些打行汉子一涌而上?

    “那不就是了,你有病啊?找罪自己受?”刘铁得意地压低了声音轻笑起来,对王越说道,“结果,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再退一万步说,你觉得这些兄弟潜伏在长草,就不累么?累了一夜什么也不用他们做,下次再出任务,大家会不会有侥幸的心理,以为也就出来凑个人数?长此以往,真到了要面对瓦剌铁骑的强敌,久不见血气的兄弟们,腿肚会不会突然就抽筋呢?”

    王越不知道会不会,刘铁当然也不知道。

    没有人能知道还没发生过的事,就算丁一也不知道历史还跟他所知道的,有多少区别。

    “那么,为什么不做最有把握的事?”刘铁突然掉了句文,“君不见,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王越闻言脸色一凛,整肃衣冠,举手长揖到地,口中称道:“听师兄一席话,解弟之惑,胜读十年,多谢师兄!”他是真的想通了,不是跟那些在如林长矛之下战战兢兢的打行汉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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