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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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有所思-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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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珠瞄他一眼,又在纸上落了笔:“没有。”

    阿圆抱怨:“怎么这么慢!”

    甄珠抬头,斜他一眼:“你当这是画鸡蛋呢?画个圈圈就行了?”

    鸡蛋?

    他“啊”地张大嘴,眼睛更是睁地大大地,“踏踏”地便跑到甄珠跟前。

    “我先看看,谁知道你画的什么鬼,万一把小爷我画丑了怎么——”“办”字还没出口,他就已经看到了画纸上怒放的牡丹,以及牡丹花前,那已经用炭笔勾勒出轮廓的人形。

    虽然还未细画,但只看简单线条勾出的轮廓,但看得出是个轻袍缓带,长身玉立的年轻公子。

    “这是我?”他指着道。

    甄珠点头。

    不是他还是谁。

    阿圆瞪大了眼,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那人形,正想上手摸,便被甄珠叫住:“去,再去站那里,弯着腰,摸下那牡丹花——不准摘!”

    阿圆撇撇嘴,将已经握住花茎的手收了回来。

    然后便是一段漫长枯燥的时间。

    她的目光不断地看着他,认真地,专心的,眼里除了他仿佛再没别的东西一样。这眼光叫阿圆十分不适应,他站一会儿便忍不住扭一扭,还时不时跑到甄珠跟前看画的进度,把甄珠烦地不行,每次都要轰一次,他才肯老老实实再站回去,一边站还一边伸长了脖子,好像这样就能看到她画了什么似的。

    等到暮色浓浓时,甄珠才慢慢地将色上好,看着那猴子一样不停扭来扭去的身影,道:“好了。”

    阿圆立马风一样窜了过来。

    一过来就趴在画板上看画。

    灰瓦白墙的背景,一丛牡丹开着大朵大朵的粉色花朵娇艳欲滴,而花朵上方,一个锦衣俊秀满身富贵的少年公子低头抚花,如玉一样的面庞映着灼灼娇花,正应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虽然那花是牡丹不是桃花,却更衬了少年公子的满身贵气,花与人,恰好入画。

    他趴在画前,一寸一寸打量,想挑出什么毛病。

    可却越看凑地越近。

    忽然一只温软的手伸出,擦过他鼻间,按着他肩头把他往后推,“退后一下,写几个字。”

    他扭头,就见那女人绯红的唇十分不文雅地咬着笔杆,笑地一脸荡漾。

    把他推开,她便提了笔,在画面留白处写下四行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却正是他方才心中所想那诗。

    可是这画里画的是牡丹不是桃花不说,这诗里的美人,可是女人!

    他气得猫眼圆睁,正欲说话,却忽然看着那字愣了下,又看看她,旋即神情变得古怪。

    “你的字跟谁学的?”他问道。

    甄珠不解,看着那字,潇洒肆意,疏朗开阔,字迹俊秀,且隐隐已有风骨,正是她临了登临贴大半年的成果。

    她有些得意,道:“不过临了些字帖。”

    他脸色更古怪了:“那你临的字帖一定很好。”

第30章 搬家() 
“什么字帖?我看看。”阿圆道。“好的话我也临。”

    甄珠头也没抬:“不是我的字帖;要还给人家的。”说道这里忽然拍了下脑袋,嘟囔道;“上次忘记还给他了”

    找个时间让阿朗去还吧。

    阿圆眼睛闪动了一下;却异常地没再坚持。

    暮色浓重到已经看不清画纸上人物的五官时,阿圆终于走了。

    临走时;他喜滋滋俯身,小心翼翼趴在画架前;拿了夹子,揭掉画纸。

    一只纤长白嫩的手忽然出现在眼前:“诚惠十两。”

    他顿时愣住了,瞪大眼睛,抬头看那手的主人:“你说什么?”

    甄珠重复:“诚惠,十两。”

    “你居然跟我收钱!”阿圆指着自己鼻子;怒了。

    甄珠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收?我画地那么辛苦,难道白画的吗?其实十两还是低的,这是友情价了。不收也可以,画留下就行。”

    阿圆更怒:“小爷的画像怎么能随便流落在外!”说罢,脑子里忽然冒出前几天夜里看的那不要脸的图;他的脸登时红了。

    这不要脸的;画要是放她这里;万一她拿他画那种不要脸的画怎么办?必须拿走!

    甄珠笑:“那就给钱啊。阿圆少爷应该不会缺这十两银子吧?”

    阿圆气得当场就要翻荷包,正翻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手立马停下来;反而指着甄珠鼻子叫道:“你还好意思收我的钱?我刚刚帮你出气好不好!”

    甄珠疑惑地“嗯”了一声。

    阿圆鼻孔朝天:“哼;来的时候,我替你打了那铁匠一顿。”

    甄珠“啊”了一声,张大眼睛。

    他顿时得意洋洋起来,手舞足蹈地跟她形容方才在街上是如何威风如何厉害,如何把何山打地跪地求饶屁滚尿流。

    “他跟一帮无赖嘴里不干不净说你坏话,被我听到了,我可全是为你出气,我这么仗义,你连幅画都不送给我!”他指着甄珠的鼻子,一脸控诉。

    乍听到何山的作为,甄珠心下微愣,旋即又被这活宝弄得哭笑不得。

    “那谢谢了。”她道。“这画就当做你替我出气的谢礼了。”

    阿圆鼻子一哼,下巴一扬:“这还差不多!”

    等到阿朗回来,阿圆和少八已经打马离开。

    阿朗有些闷,回来也不说话,沉默着做着事,甄珠也正在想事情,倒是没心思注意阿朗的反常,只是饭后,突然叫住他。

    她微笑着,说出的话却立刻让阿朗愣在原地:“阿朗,咱们搬家吧。”

    阿朗抬头,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在这个时代,搬家可不是件小事,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家?阿朗疑惑地看着甄珠。

    甄珠揉揉太阳穴:“这里很好,但是似乎不太适合住下去了。”

    原本选择这里,一来是觉得这里价格,二来旁边就是繁华的街市,生活方便又热闹,市井风情也是别有趣味。如今住了一年多,原本看中的优点的确有,可缺点同样明显。

    这种小门小户小胡同的地方,一发生什么事就左邻右舍全知道,然后就街知巷闻了。普通人家还没什么,便是有什么丑事也就让人议论一阵子,谁家还没个丑事儿,今天你家明天我家,谁也别笑谁。

    但是,她还是有些不同的。

    她注定不会像其他普通人家那样过日子,样貌又太显眼,才找了一个炮/友就弄得这么风风雨雨的,可就算她安安生生地不惹事儿不找炮/友,难道就能清净了么?当然不可能。

    一个美貌有财,大龄单身独居的女子,本身就足以让人兴趣十足了。

    “以前是没钱,只能住这种小院子,现在我也算小有积蓄了,太好的宅子买不了,普通大点的还是可以的,也不用太大,就三进,最好有很大的园子,弄个花园,有花有树有池塘,咱们住不了那么多房间,也没法全部自己打扫,所以要请些人,打扫的,料理园子的,还有看家护院的,对,这个要紧,也要找几个”

    甄珠掰着手指头一一说着,越说越清晰。

    虽然她不习惯自己家里有外人住进来,也不方便让人服侍,但入乡随俗,在这古代,想活得有保障点不被打扰,还是起高墙住大宅比较好。外面那些人,包括何山,为什么能肆无忌惮地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因为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个孤苦无依的单身弱女子,完全没有足以让他们惧怕的地方。但如果她是一座大宅的主人,有仆佣随从,有家丁保卫,情况就会大大不同。

    这是个男权社会,但这更是个封建社会。

    男人欺压女人,富人欺压穷人,不同等级间,等级的压制是大过男女性别的差异的。

    虽然起高墙住大宅也不是说就高枕无忧了,万一碰上恶奴欺主,结果恐怕会比被人说三道四更糟糕,然而总不能因噎废食,总体而言还是提升下阶层,从普通小市民变成富人阶层的好处多一些。

    甄珠把想法说完,便看向阿朗:“你觉得怎么样?”

    阿朗用力点头,眼睛发亮:“好!”

    甄珠笑了:“那明天咱们就去牙行。”

    ***

    甄珠和阿朗商量着搬家的事,那边,阿圆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拿着那画回到官署,天还没黑透,他饭也没吃几口,坐在厅里翻来覆去地看那副画,时而脸红时而傻笑,看到那四行诗,又时而脸色严肃,看得一旁的缺七不住用眼神询问少八今儿少爷出门都干啥了,可惜少八没接收到她的脑回路,傻愣愣地没个回应。

    正看着,外面又有小吏来报:知府大人求见。

    阿圆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见不见。”

    缺七犹豫了下,还是道:“公子,还是见下吧,前两天他便来求见过一次。咱们到底还住在官署。”

    毕竟是一方知府,也不是什么小官小吏的,若非方家本身根深蒂固底蕴深厚,只凭如今方家家主一个户部尚书的名头,其实还不足以让一方知府如此卑躬屈膝,他们如今在人家地盘上,又不是京城,也不好太过拂他面子。

    阿圆一撇嘴:“罢了,让他进来。”

    说罢小心把手里的画卷了,递给缺七:“明天找人裱了,小心些,别弄坏了。”

    缺七接过画,也没看这让她家公子看了半天的画到底画的什么,只应声答是。

    不一会儿,知府大人便到了。

    知府姓刘,姓氏普普通通,人也普普通通,五十多岁的人,面白微胖,留着小胡须,长相不丑也不俊,若非穿着官服,便是扔人堆里也看不出什么贵人相来。

    也的确不算什么贵人,刘知府出身普通耕读乡绅家庭,又没拜什么名师,无家族可依,无名师可靠,三十来岁考中举人后靠着资历慢慢熬,五十多岁堪堪熬到知府,顶多再过十年便致仕了,运气好再往上升个一两级,运气不好知府就是他的天花板。

    若非这样的关系,知府好歹也是一方大员,对阿圆一个京城来的纨绔也不会这般恭敬到巴结的程度。

    不过阿圆受惯了巴结讨好,也没觉得刘知府这态度有什么不妥的。

    刘知府来也没什么事儿,罗里吧嗦一大堆,不过是问阿圆这些天可曾吃好玩好,问他还想去哪些地方,事先说下他一定奉陪云云。

    阿圆耐心听了半天,见他还是这般废话连篇,便不耐烦了,不吭不气地拐着弯儿地赶客。

    那知府又岂是没眼色的,很快便知道他不耐烦了,于是又笑着说了几句便收了尾,只是最后,又小心问道:

    “公子,您还要在洛城待几日?令悦心堂那事已了,这些天我让人盯着,的确已经不再售卖那‘风月庵主人’的图,坊间私底下也无流传,想来那悦心堂东家也不敢阳奉阴违。”

    阿圆挑眉笑道:“怎么,不耐烦伺候小爷了?”

    刘知府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虚汗,忙道:“哪里哪里,下官怎么敢。只是听闻方大人辛勤国事,几位公子中又只对公子您格外看中,公子这般久居外地,下官唯恐方大人担心您哪。”

    说白了,便是怕阿圆在洛城待久了,他爹思子心切责怪他这个地主。

    这也不是没可能发生的事儿。

    阿圆点点头,没趣儿地道:“知道了知道了,真是,胆子还没耗子大。”

    顿了下又道:“我再留些时日,等走时自会告知你,你且忙你的,没事儿也别来烦我。”

    刘知府笑着应是。

    ***

    刘知府也是住在官署的,与阿圆住的院子不过百米之遥,事实上原本阿圆住的那院子便是刘知府住所的一部分,阿圆来了后,刘知府便赶紧把那院子腾出来给了阿圆住,自己家人倒退后了一步,部分给迁到了偏僻的小院子住。

    回到自己住处,刘知府直接去了书房。

    早有人在书房外等着,见刘知府来了,便双手奉上一封无抬头无署名的书信。

    刘知府进了书房,拆开信看了,有些疑惑地喃喃着:“柳树胡同?怎么又去了那里”

    喃喃罢又摇头,“算了,干我什么事儿。”

    然后便将那信又塞回信封,放在一边,伏案又写起信来。

    这信不长,一会儿便写好了,他把新写的信纸折好,一并放到方才那信封里,又喊来外面方才那奉上信的人,嘱咐道:“还跟往常一般,小心些。”

    那人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去了。

    刘知府回到书房,有些疲累地揉了揉脑袋,低声叹道:“唉双面人不好做啊”

    ***

    甄珠不是拖拖拉拉的人,说去牙行,第二天就真去了牙行,先是买个大宅,把自己的要求跟牙人说了,银子给足,没过几天,便找到合适的地方。

    正像她要求的那样,三进的宅院,有大大的花园,有给下人家丁住的地方,一应设施俱全,稍微修整下便能入住,而这么大一个宅子也就九百多两不到一千两,甄珠怀揣着近三千两“巨款”,买下这个宅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爽快地结契过户,然后就是挑选仆从护卫。

    仆从倒是好挑,牙行里人牙子手里各种各样的都有,有卖身契在手里也比较安心,甄珠便挑了两个做饭洗衣的妇人,两个干粗活的男人,这四人中一男一女恰是夫妻,还带了个十岁的小丫头,也就一并买过来了,充作甄珠的丫鬟。对一个三进的大宅子而言这些人还有些少,不过甄珠也不急,反正还没搬进去,就先寻摸这些人,以后不够了就再添吧。

    仆人从牙行里找,护卫却是要有些功夫的,起码能上马能挥刀的,于是便没从牙行里买人,而是经过镇远镖局的关系,雇了几个有些功夫,但功夫又不太拔尖的壮年男人,虽然酬劳比仆人高许多,但起码若遇事儿了能真顶些用,以后甄珠外出写生也不用太过束手束脚了。

第31章 保护你() 
有钱好办事;不过几天后,甄珠和阿朗就搬进了新居。

    新居位于铜驼坊西北边的清化坊;清化坊靠近旧皇城;往年洛城做都城时,这里住的都是大官豪富;如今虽然比不得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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