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潋一抬手,让他起来:“时间紧急,咱们长话短说。”
陈之焕连忙拍了拍衣袍起身,见那些影卫直觉地守在门口,都不敢让人去给宗政潋泡杯茶来。
“靖王殿下如此匆忙而来,所为何事?”
虽说他这越州离上京城有些距离,可是皇上病危、靖王去西洲祈福的消息他还是知道的,怎么本该前往岳阳山的靖王爷,这会儿却出现在了他的书房里?
宗政潋也没跟他废话,直接将二十四厢军调令拿了出来:“本王要你做一件事。”
下午。
一行人起身离府。
门口的守卫看着他们的总兵大人亲自将那气势出众的墨袍男子送出门外,顿时瞪大了眼睛。
果然不是简单人物啊。
总兵府外,青山手中把玩着马鞭,对宗政潋道:“祈福的仪仗队现在已经快接近安阳了,咱们昼夜不停,明天一早就能重新与队伍汇合。”
宗政潋点了点头,面色如常:“那就速战速决。”
仪仗队那边顶不了多久,一旦让人知道他们中途离开了队伍,那他们所做的安排就全部白费了。
“马不行了。”一旁,红叶插嘴补充了一句。
他们连着赶了那么久的路,人咬着牙还能硬撑着,可马却不行了。
宗政潋道:“今晚赶到千禧城,绿影已经让人给我们备好了马,也准备好了替换的影卫。谁要是坚持不了了,可以换下去休息。”
所有的影卫自从被选出来的那一日起,无不以跟随在宗政潋左右为毕生幸事,这时候要他们服软被人替换,他们是谁也不肯松这个口的。
“爷,我能行。”
“我也能。”
“我也是。”
……
所有跟随的人纷纷表态,青山一笑,和红叶对视一眼:“我和红叶自然不用说了。”
宗政潋看着众人,俊眉一扬,神色清明:“那好,咱们走。”
疾风骤雨,马蹄声急。
祈福的礼仪队伍快要接近安阳城的时候,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拦在了城外的一处山林里。
眼看这雨好似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打头的礼仪官和侍卫长两人走到后面的马车前面,请示道:“靖王殿下,如今雨是越下越大,强行赶路是不行了。可又不知道这雨何时能停,若是误了祈福的吉日,该如何是好?还请靖王明示。”
马车之中,没有人回答。
赶车的影卫冷哼一声:“靖王殿下最近为皇上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以休息一会儿,去了岳阳山之后,又得继续忙碌起来。你们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别什么也拿来烦咱们王爷?”
礼仪官忙赔不是:“是下官冒昧了。”
那侍卫长却并不吃这一套。
之前就说靖王殿下在休息,他是要休息多久?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该他拿主意的时候,怎么可能以此理由来推脱?
莫不是……
他一怔:“莫不是,靖王殿下根本不在这马车里吧。”
这句话说得有些大声,几乎好多人都回过头来,瞧向了这边。
那侍卫长左右张望:“还有靖王殿下的贴身护卫呢?那个叫青山的,怎么也不在了?”
说着,他就要上前一步,掀开车帘:“为了靖王殿下的安危,还是让我们检查一番比较好吧。”
然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那幨帷,就被一颗飞蝗石击中虎口,猛地弹开。
他退后两步,就见马车顶上蹲着一人,不是那青山还能是谁?
“我说这位大哥好讨厌哦,这么多人还偏偏记着我名字呢,你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青山抱着马车顶盖,还故作一脸的娇羞。
那侍卫长连忙恶心地别过头去:“谁对你有意思!”
话音才刚落,就听隔着幨帷,里面有声音淡淡传了出来:“先让大家避雨吧。”
一字一句,不急不缓,却偏偏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侍卫长打了个寒噤。
宗政潋,真的在马车里!
是夜,两道黑影,直奔燕、赵两州而去。
第157章 谋算,未来的出路()
坤宁宫里。
长长的一排宫人俯首跪地,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高座之上,莫清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一只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桌案,小拇指和无名指上那镶嵌满宝石的黄金指套仿若尖利的兵刃,看得人心惊肉跳。
玉柳低眉垂眼,小心翼翼地立在她的身旁。
偌大的宫殿里没有一点声音,连一旁莫清欢养的波斯猫似乎也知道气氛不对,乖乖地趴着没叫。
炉鼎里,熏香袅袅,转眼飘摇。
就在底下众人以为他们要像这样一直跪下去的时候,莫清欢那画着精致眼线的眉眼缓缓上扬,殷红的唇角边勾起一抹冷笑:“现在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恨不得把本宫给抽筋扒皮了?”
一众宫人连忙磕头:“奴婢不敢!”
“呵,不敢?”莫清欢轻嗤了一声,讥讽意味更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这些小贱人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瞧着本宫快失势了,一个个都想骑在本宫头上来了?”
“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敢啊,还求皇后娘娘明鉴!”
一群人在底下不停地磕着头,有些的额头上都被磕破了皮,却一刻也不敢停。
她们甚至不知道她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怎么惹恼了皇后。
莫清欢听着她们求饶的声音就烦,不耐地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都拉出去,一人赏一顿板子得了。”
“是。”玉柳赶紧叫了人进来,将宫殿里的宫人们全都拖了出去。
但凡坤宁宫的奴才,在这时候都不敢求饶的。因为不求饶只是赏顿板子,还能保全一条性命,一旦求饶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那可能明天就再也见不到人影了。
领头那太监悄悄问玉柳:“玉柳姑姑,这皇后娘娘也没说打多少啊,您看,打多少合适?”
玉柳低着声回道:“娘娘心里不痛快,拿这些奴才撒气呢,你也就意思意思得了。皇上病危,这满朝文武都盯着后宫呢,别闹出人命让别人抓住了把柄。”
那太监连连点头:“您就放心好叻,奴才绝对给办得妥妥的。”
挥手让他们赶紧走,所有人一退下,玉柳就回了莫清欢的身边。
这会儿她的气还没消,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她就抱着宗政旭赏赐的那些花瓶玉盏一样一样的砸,砸得满地都是碎渣了还不痛快。
玉柳垂首在一旁,安静地当一个隐形人。
“凭什么?他宗政潋究竟凭什么?!”莫清欢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推到地上,神色狰狞得好似要吃人一般,“皇上这还没驾崩呢,他还不是这圣元的主人呢,他凭什么限制本宫的自由?凭什么不让本宫见皇上?!”
呵,说什么江山帝业比不过兄弟情义,还为了兄长,远赴西洲岳阳山为皇上祈福。
这天底下的人,只怕都信得真真的,对他崇敬得不得了吧!
而实际上呢,皇上重病之后,千秋殿里外的所有宫女太监大内侍卫全部换人,她堂堂一国之母,想要去见见自己的丈夫,却被一帮奴才拦在门外!
还有上次让皇上冷落她的事,还有她三哥被废的事,还有在朝廷之中刻意打压她莫家的事……
那宗政潋,根本就没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哟,这是谁惹着咱们的皇后美人儿了?”苏庆三摇着折扇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三分轻浮散漫的笑。
不用皇后发话,玉柳低垂着头,退出了殿外。
莫清欢扶了扶头上的凤冠,恢复了以往神色:“你来做什么?”
苏庆三边走过来边说道:“私以为,皇上病危,娘娘应该高兴的。却不想来得好似不是时候啊。娘娘是为何事而恼?”
问完不等莫清欢开口,他便一脸了然地自我回答了:“我知道了。能将皇后气成这幅模样的,想来这天下也就只有靖王一人了。”
莫清欢瞪了他一眼:“别跟本宫提那两个字。”
苏庆三笑笑道:“好好好,不提就不提。只是如今那人不在京城,娘娘就不想做些什么?”
“本宫能做什么?”莫清欢想到自己去看皇上,结果在那么多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心里仍旧恨得牙痒。
苏庆三顿时严肃了面孔,走得靠近莫清欢一些,小声地问道:“娘娘有没有想过,若是皇上此刻皇上驾崩,最有可能的皇位继承人,是谁?”
虽然不想提那个人的名字,可是莫清欢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了:“皇上没有子嗣,最后可能的人,自然是宗政潋。”
苏庆三点了点头:“那皇后想不想,在换了个皇帝之后,继续当您母仪天下的皇后?”
莫清欢听着这话,顿时瞪大了眼,半晌之后,她拧着眉,凑过去问他:“此话当作何解?”
苏庆三折扇一摇,轻轻一笑:“娘娘心里是什么意思,这话自然就是什么意思。”
莫清欢垂眼沉默了片刻,没有答话。
苏庆三道:“若是靖王登位,皇后娘娘没有子嗣,恐怕只能封一个没有实权的空头太后,然后终老在这深宫之中了。难道这就是娘娘想要的生活?”
“自然不是!”莫清欢冷言道,“只是以宗政潋的性子,如何能容得下本宫?就算容得下,他有王妃,登基之后皇后之位又如何轮得到本宫?更遑论这天下之人悠悠的众口,这一朝皇后两代君主,本宫岂不是要成了千古笑话?!”
苏庆三摇着折扇,慢条斯理地道:“这自古成者王侯败者寇,若是娘娘仍旧是这中宫之主一国之后,只怕天下人敬您畏您巴结您都还来不及,又如何会笑话您?更何况那些笑话您的人,也活不长久,不是吗?”
莫清欢眼睫一动,美目之间有利光一抹。
“而前面两条……”苏庆三勾唇一笑,说道,“若是靖王的王妃不在了呢?若是娘娘手中握着能让靖王成皇的东西呢?”
莫清欢眼睛一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庆三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微微一颔首:“不才,正有一个名正言顺拿下靖王妃的办法。”
第158章 王妃,皇后有请()
勤能补拙?
盛安颜真希望这四个字管用。
眼看着自家宝贝儿子都能在自己面前飞过来飞过去了,盛安颜只能站在原地,安慰自己道:“有可能是因为我是异世之人的血统,和这个世界的气场不和,所以产生了相互排斥的阻力,造成了两个空间的扭曲,是以才不能学习轻功。”
才不是因为她领会不了那轻功心法之中的奥秘呢。
“……”
一旁,陪练的月萱和影八已经无视他们王妃那些不知道说什么的自言自语了。
片刻之后,说服自己从失败阴影之中走出来的盛安颜,又欢脱地跑去爬楼梯了:“来来来,咱们再来一次,我保证这次一定成功!”
然楼梯才爬到一半,就见前院有人跑过来禀报道:“王妃,宫里皇后来懿旨了,要您和小主子去前面接旨呢。”
“皇后?!”盛安颜听到这两个字,险些没从楼梯上摔下来。
这宗政潋一走,她就立马来了懿旨,这不摆明了欺负人吗?
而且,为什么还得带小宝儿一起去接旨?
盛安颜连忙从楼梯上下来,一挥手道:“去回了话,就说我病了,未免将病气过给皇后娘娘,所以就不去了。”
“可是传旨的队伍里还带了一名御医,说王妃若是身体不适,正好可以请御医来瞧瞧。”
咔擦——
一道旱天雷响,将盛安颜劈得有半晌没回过神来。
那皇后娘娘,有必要这样不给人留后路吗?
她连忙问了一句:“懿旨是什么内容,你知道吗?”
那人道:“说是皇上病重,皇后伤心欲绝,想让王妃和小主子进宫陪一下皇后,给她解解闷。”
皇后伤心欲绝?
要她和小宝儿进宫陪她?
这种理由都出来了,看来这趟是非去不可了。
盛安颜考虑了片刻,说道:“你去回了那传旨的人,就说我们换套衣裳,马上出来。”
“是。”
吩咐完毕之后,盛安颜把宗政钰叫到身边来,拉着他的手道:“咱们去小药房。”
宗政钰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兴许他以前的记忆都忘记得差不多了,可是“皇后”那两个字,一定深深地镌刻在他的骨子里,永不会抹去。
盛安颜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放心,有娘亲在呢。”
宗政钰神色松缓了一些,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
盛安颜在她那一堆药物之中翻找了半天,最后总算是找出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瓶子来。
“这本来是用来恶作剧的,不过今天……儿子对不起了。”
她打开盖子,倒了两滴在手上,然后给宗政钰抹在了耳根后面。
“放心,不会疼的,你不要伸手去挠,等一会儿没事了,我就给你解药。”
宗政钰还不知道她娘在忙活什么,只是觉得脸上有些痒。等一走出去,所有人看着他,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王妃,小主子……这……这是怎么了呀?”月芽儿在一旁看着,都快要吓哭出来。
他们小主子以前多么白净英俊可爱迷人的一张小脸啊,这会儿却起了许多的红色斑疹,一直从额头延伸到了耳根后面,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渗人!
她想着去叫大夫,可是转念一想,他们王妃不就是大夫吗?而且小主子是跟着他们王妃进屋以后才长的红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月萱和影八显然淡定许多,只月萱问了一句:“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或病根?”
盛安颜摇了摇头:“不会。”
她家宝贝儿子那么可爱的一张脸,她才舍不得毁了呢。
牵着宗政钰的手走到外面,传旨太监本来还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结果一瞧出来的两人,顿时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
“小王爷……这是……这是……”
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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