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颜有些不相信:“他会那么好心?”
月芽儿眨了眨眼睛,信誓旦旦地道:“是真的!奴婢可没撒谎,王爷吩咐的时候,整个卿暖阁的丫鬟婆子都听到了,可不止奴婢一个人呢。”
“duang~~”
好似有人拿着一块大锣在盛安颜的耳边猛地一敲,震得她有些头昏眼花头痛欲裂。
她揉着两边的太阳穴,龇牙咧齿,瞠目欲裂:“宗!政!潋!”
昨日好不容易刚对他有点改观,他丫的转眼就来算计她一遭!
她算明白了,那个睚眦必报的臭男人,一定是恨自己昨天揭穿了他和红叶的关系,又一时拿她没有办法,干脆就想出这样的损招!
什么“昨晚累着了”,什么“今天早上抱她回来”,什么“当着所有人面吩咐不许打扰她休息”……
一条一条地结合起来,不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人家,他宗政潋昨晚在这里过夜,和她盛安颜有什么有什么了吗?
虽然从名义上来说,一个是夫,一个是妻,也没什么不妥。
但是!
靖王府的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除了红叶,宗政潋不在任何一位夫人那里过夜。
可有了她这一回之后,不是大张旗鼓地告诉别人,从进门那日就没有得过宠幸的靖王妃,终于又重新获得王爷宠爱了!
古语有云:枪打出头鸟。
古语又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古语再云:但凡得宠的,到最后都没好下场。
以前红叶得宠的时候,有宗政潋宠着护着,旁人也不敢搞出什么大动作。
可是自己这回就不同了,宗政潋那家伙把自己推出去当靶子,明摆着就是替红叶挡枪的。
自己可没个后台没个背景,真要呜呼哀哉了,那岂不是让小宝儿成了孤儿?
嗯,估计也不会。
宗政潋那家伙,一定会把她耍够了,然后再伸手拉她一把,毕竟孩子不能没娘不是?
而自己,明知道是他挖了坑引自己跳,却还不得不对他感恩戴德、多谢救命之恩。
怎么想着那么悲惨呢?
月芽儿看着盛安颜坐在床上愁着眉苦着脸,有些疑惑地问:“王妃您这是怎么了?王爷对您那般的好,您怎么还一副快要哭了表情啊?”
盛安颜抽了抽鼻子,悲悲戚戚地道:“是啊,就是因为他对我太‘好’了,所以我都感动得要哭了呢。”
月芽儿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笑:“王妃就别伤心了,以后王妃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奴婢这就去取衣来,替王妃更衣。”
说到更衣,盛安颜突地才想起来,自己杂七杂八了想了那么半天,还没问出自己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呢。
她连忙叫住月芽儿:“那个……今天早上你们王爷走后,你们有没有进来伺候过我?”
月芽儿笑着道:“王妃您糊涂了?王爷下过命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王妃的。”
盛安颜听着这话,点了点头。
也对,要是月芽儿她们来伺候,肯定不会把衣服扔得到处都是。
那么就剩下宗政潋了……
盛安颜五官皱在一起,有些烦闷地挠头。
可宗政潋不是有断袖之癖吗?扒她衣服做什么?
第63章 过夜风波()
果然如盛安颜所料,宗政潋在她房里过夜的消息,不用一早,就传得整个靖王府上下皆知。
百花苑的八角凉亭里,几碟瓜果点心放在打磨光滑的大理石桌上,一只涂了红色丹蔻的纤纤素手拈起一颗腌制的蜜饯梅子,顿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唉,咱们这种人,到底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注定是孤老在这王府后宅的命了。”桃月唉声叹气了一回,斜眼微抬,瞥向一旁静然品茶的红叶,桃花眼里眸子一转,又换了张笑脸,“当然了,姐姐的命跟妹妹们自然是不一样的,谁不知道,咱们王爷最宠爱的就是姐姐您了。”
红叶斜斜倚靠在凉亭的栅栏上,长长的红色裙摆拖了一地,一头墨发飘逸,虽未着多少珠钗,却自有一股清冷妩媚的气质。
她一手握着青玉的茶杯,目光望着小花园里的景致,好似并没有听见桃月说什么。
桃月也不恼,一边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甲,一边慢悠悠地道:“说实话,妹妹到王府这么久了,从没见王爷去除姐姐您那儿的地方过夜过。妹妹原以为,王爷该是真心实意喜欢姐姐的。却不想,半途杀出个王妃……哎呀,瞧我这嘴,怎么敢说起王妃的不是了。”
红叶这会儿总算是回过头来,冷冷地瞥了桃月一眼:“你想说什么?”
桃月一边偷偷瞧着红叶的脸色,一边叹了口气,道:“妹妹哪能说什么呀,只是想替姐姐抱个不平而已。那屋那位,不过就是替王爷生了个儿子,就被王爷迎回来做了王妃,对姐姐你太不公平了。姐姐若是早生个一子半女,只怕这王妃之位,早就是姐姐的囊中之物了。不会像现在这般……”
她说到这里,突地顿住,瞧着左右没人,这才一只手遮住嘴边,小声地道:“听说啊,昨个儿王妃为了让王爷留在她那里,竟使了一出苦肉计,让小王爷受了伤!你想想,这得是多狠毒的心肠,才想着用自家儿子来争宠。依我看哪,王爷想必也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才留在那里的。”
红叶听到这里,微微地眯了眯眼。
桃月以为自己说得她动心了,连忙又道:“不过姐姐也不必太过忧心,那王妃也就仗着自己有个儿子了。若是姐姐也怀了孕,定能让王爷专宠姐姐一人。”
红叶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我怎么能怀孕?”
桃月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还以为红叶说的是自己的身体有毛病,是以迟迟不能怀孕。
她抿唇笑开,一脸了然地道:“姐姐放心,妹妹这儿有一道怀子的方子,只要姐姐服上十天半月,保证有奇效。本来这是家母千辛万苦从一个老大夫那里求来给妹妹我服用的,可是王爷从不去我那儿,这方子留着也无用,还不如拿给姐姐,做个顺水人情,还请姐姐日后,多多关照才是。”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方子递给红叶,竟是早有准备。
红叶伸手接过,目光扫视一眼,不由勾起嘴角冷笑:“你这是做什么?王妃是皇上亲赐的王妃,是靖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你不去巴结她,来讨好我做什么?难道斗垮了王妃,我就能当王妃了?难道我们两个斗得你死我活了,王爷就会多看你一眼了?也不打盆水照照你现在的样子,堆起一脸假笑的到底有多丑!”
说完,两手飞快地将那张方子撕个粉碎,往天上一扔。
漫天雪白纸片之中,红叶起身,红色的衣袂飞舞,清冷身影飘然离去。
桃月站在亭子之中,贝齿咬着下唇,恶狠狠地一跺脚,尖利的指甲好似要把亭中柱子抓起白痕。
“可恶!”
她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直到顺过气起来,这才转身,朝红叶相反的方向离去。
自古母凭子贵,她倒要看看,红叶这个无子傍身、又渐失宠爱的贱人,最后到底是何下场!
*
卧莲居东临靖王府后花园的莲花池,每到夏季的时候,临窗远眺,自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惬意。
“今个儿采的莲花比昨日的好,看着就精神。”夏竹将新鲜采来的莲花荷叶放在瓶子中插好,浇了水,摆放在屋中的案台上,顿时一股清香扑鼻,满室清爽。
芸娘正在屋里做针线活儿,花绷子上绣的图案已经初见雏形,两只戏水的鸳鸯耳鬓厮磨,就连水纹和水草都绣得那般的栩栩如生。
听见夏竹的话,她抬起头来瞥了一眼,道:“今个儿的看着的确挺精神。你去让人多采一些,给卿暖阁送过去。”
想了想,她又道:“隔半日,也给百花苑的几位夫人送些过去。”
“是。”夏竹应了一声,却没忍住小声嘟囔了句,“就姑娘总惦记着她们,却从不见她们惦记姑娘点好的。”
“我没事儿要她们惦记做什么。”芸娘轻轻地笑了一下,低着头继续绣她的花。
夏竹听到这话,也笑了笑:“也是,被她们惦记着也没什么好的,咱们姑娘只要被王爷惦记着就好了。”
“胡说些什么。”芸娘抬手作势要打,脸上却情不自禁地飞上两朵红晕。
夏竹连忙躲开,求饶道:“好姑娘,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也就随口说说而已。”
“下不为例。”芸娘板着脸轻斥了一声,心里却好似突然裹了蜜,绣花的动作也越发顺畅起来。
夏竹吐了吐舌头,凑过去看了眼,不由“哇”地一声,惊叹出声:“姑娘的绣工原本就是顶尖的,如今更是越发厉害了。那么漂亮的荷包,王爷看了一定会明白姑娘心意的。”
“送不送还是回事呢。”芸娘想着府中的情景,又想着自己的身份,脸上的笑到底淡了下来。
夏竹就想不明白了:“姑娘为什么不送?”
芸娘幽幽叹了口气,道:“府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从来只在红叶夫人那里过夜,何曾把旁人看在眼里过?”
她这些年来掩藏得极好,因为她知道,但凡她表露出一丝不该属于她的妄想,那她便会被立马送出王府。
“可是昨晚王爷没有在红叶夫人那里,而是在王妃那里过的夜啊。”夏竹一时口快就说了出来,等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第64章 试探底线()
“嘶——”
芸娘恍惚失神间,突地感觉指尖一阵刺痛,等拿起手来的时候,上面一点殷红,已经被针扎出血来。
她放在嘴里吸了吸,神色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你是说,咱们王爷,昨晚是在王妃那里歇息的?”
夏竹知隐瞒不过,这才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整个王府都知道了,王爷从王妃房里出来的时候,还说她昨晚累着了,让任何人都不许去打扰她休息。”
“呵,呵呵——”
芸娘突地笑了起来,拿起一旁的剪刀,将绷子上鸳鸯戏水的刺绣剪了个稀巴烂。
夏竹在一旁,有些心悸地叫了她一声:“小姐……”
“没事儿。”芸娘将绷子扔在一旁,笑着对夏竹道,“绣得不好绞了也罢,等改日再绣个好的。”
“哦。”夏竹胆战心惊地应了一声,不知道她们姑娘为何要对她说这么一句。
或者,是自欺欺人,说给她自己听的?
芸娘伸出食指敲击着桌沿,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她抬起头问夏竹:“百花苑那边是什么动静?”
王爷在王妃那儿过夜的消息既然传得满府皆知,那百花苑那边的几位,应该不会那么消停才对。
夏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奴婢也是道听途说。听说桃月夫人突然约了红叶夫人一起赏花,结果半途红叶夫人就走了,下人们看见桃月夫人一脸怒气冲冲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芸娘闻言,顿时冷哼一声:“呵,桃月那个蠢货。红叶还没失宠呢,她就打起人家的主意了。只怕想来个一箭双雕,结果却被人堵了满肚子的气。”
红叶那人,她私底下也试探性地接触过几次,那可不是什么吃素的善茬儿。
桃月肚子里全是些小聪明,人家可不会放在眼里。
夏竹连忙附和道:“可不是么?桃月夫人见红叶夫人这边没戏了,立马就带了礼品上卿暖阁去了,说是看望受伤的小主子,只怕就是过去拍王妃马屁的。”
芸娘可不管桃月在搞些什么幺蛾子,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句话吸引去了:“小主子受伤了?”
夏竹回道:“听说是受了点皮外伤,王爷昨日从宫里回来就直奔卿暖阁了。”
“那还有得玩。”芸娘闻言却突地笑了起来,叫过夏竹,吩咐道,“你去库里取些珍贵的药材来,让人给王妃送过去。”
夏竹有些不懂地问:“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芸娘不耐烦地一挥手,道:“你去照办就是。”
*
卿暖阁里。
盛安颜揉着眉心,迎接了她的第一位访客。
不,确切的说,是两位。
那桃月夫人大概觉得一个人来太突兀,还拉上了清雅夫人,一进门行过礼,就紧张地道:“小主子可安好?王妃您也别太忧心了,小孩子磕着碰着是常事儿,只要人没事就好……”
吧啦吧啦一堆之后,盛安颜才得以开口插上一句话:“二位有心了,请坐吧。”
桃月一边坐下,一边笑吟吟地道:“王妃说的哪里的话,咱们王府里就小主子一个孩子,这还不得人人都放心尖儿上宠着?”
盛安颜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笑了下:“光宠着也不行,得把孩子都宠坏了。”
“哎呀呀,瞧着我张破嘴。”桃月一脸地懊恼,忙不失迭改口道,“小主子本就是人中龙凤,再有王爷和王妃的疼爱和悉心教导,日后必成大器。”
这话盛安颜倒是赞同,小宝儿的身份,本就是人中龙凤。
可是这些恭维的话听着毫无营养,还浪费时间,偏偏想赶人还不行,免得落人口实。
于是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桃月搭着话,一边在心里将宗政潋腹诽了无数遍。
要不是那丫的搞鬼,这桃月会没事儿来跟她套近乎?
正胡思乱想着呢,就见月芽儿快步到了她的跟前,附在她耳边说道:“王妃,芸娘姑娘让人从库房里选了些珍稀药材送过来,说是盼小主子早日康复。”
从库房里?
盛安颜顿时挑高了眉宇:那岂不是从她兜里拿了东西又反过来送给她?
她思忖了片刻,对月芽儿小声地道:“把东西收下,然后通知各房管事来见我。”
“是。”
月芽儿领了命,退了出去。
盛安颜也正好找到了理由,笑眯眯地对桃月道:“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有点事要处理,恕不能奉陪了。”
桃月立马识趣的道:“王妃说哪里话,是咱们叨扰了。”
说着,同清雅夫人一起起身,行礼告退。
眼瞧着两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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