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几乎被他环在怀里的小丫头一下子怒了,抬腿就是一脚:“你大爷的!”
居然敢吃她豆腐!
盛安颜这一脚踢得挺猛,赫连云曜分了心,一时不察,竟还真被她踢得退后两步,翻身掉了下去。
而就是他退的这两步,导致“咔擦”一声脆响,那棵好不容易在夹缝之中存活下来的云松几乎贴着树根断裂,盛安颜来不及跳向下一步阶梯,自然也很不幸地,紧跟那赫连云曜而去。
而山顶上,喊了话却久久没得到回应的宗政幽察觉到了异常,连忙朝一众弓箭手挥手:“放!”
那小丫头识时务得很,若是真被逼得没有办法了,自然会笑眯眯地跑过来讨好他,如今久等不出,怕是出了什么变故。
随他一声命令落下,几十个弓箭手对天而射,长箭在空中划开一个圆弧,而后悉数全部插在了那小屋的屋顶之上。
只看那箭支并没有箭羽,而是在后面绑了一根长绳,随弓箭射出之后,那几十条长绳以小屋为中心往外延伸,除开背靠悬崖的后面,其余三面围成一个圆弧。
弓箭手有条不紊地退下,几十个身姿轻盈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跳跃上前,踩着绳子一路直奔向小屋,完全避开了杀机四伏的院子。
蝎子见状心有不甘,却为保门人性命,连忙带着人下了山。
若只是江湖争斗也便罢了,如今燕州的土皇帝燕王宗政幽也带了人过来,他们再待在这里,可就是不想要自己性命了。
虽不知道堂堂燕王为何要参与江湖之争,想来,也是为了毒尊那本《毒物天论》才来的吧。
看来,那本书他得不到,旁人也休想得到了。燕王此人,可是一般人能开罪得起的?
他趁着正乱的时候离开,才刚一走,宗政幽派出去的人就跑出来回禀道:“爷,人从悬崖跳下去,应是跑了。”
“从悬崖跳下去?”宗政幽一愣,旋即唇角一勾,轻轻笑了起来,“盛丫头,你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招来冷绝,他吩咐道:“让山底下的人务必找到人,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冷绝立马领命,先放出一个信号烟雾弹,然后一个纵身,也掠下山去。
而此刻,独峰山的谷底、浣花山庄的背面,盛安颜和赫连云曜摔得狼狈不堪,满嘴是泥,浑身是伤。
盛安颜感觉双腿疼得她快要晕过去,她伸手按了按骨头,有些欲哭无泪:“我两条腿都骨折了!”
赫连云曜身上擦伤撞伤无数,那体内气息紊乱,一句话也懒得说,立马盘腿而坐,安静调息。
盛安颜目光落在他垂在一旁的一只手上,那衣袖下面正在不停地往外滴血,很明显,这家伙也没比她好多少。
第246章 凭什么,带你走()
此地不宜久留。
盛安颜看着此处的小树林,心想着宗政幽带了那么多人马过来,就算用最费时的地毯式搜索,只怕找到他们也要不了多久。
可是……
她两条腿都动弹不了啊!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脚底抹油啊!
“你们几个去这边,你们几个去那边,其余的跟着我!”
不远处有人影晃动,依稀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糟糕!”盛安颜听见动静顿时紧张起来,连忙抬眼朝赫连云曜看过去。
他显然也听见了,迅速地睁开眼睛起了身,那模样,竟是要丢下她先跑。
跟着她跳崖是一回事,和她一起逃又是另一回事。如今宗政幽还不知他身份,要抓的只是这个丫头,那他现在跟她在一起,反倒增加了被发现的危险。
几乎不用多想,赫连云曜就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盛安颜叫住。
“喂,”盛安颜双腿骨折,逃脱是没法了,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借助赫连云曜,“你带我一起走吧。”
这话不像是乞求,她说话的语气平淡无比,好似在和他话家常一般。
赫连云曜回转过头看她,唇边勾起一抹冷冽讥笑:“凭什么?他们是来抓你的,又不是来抓我的。”
盛安颜听见那边宗政幽人马的声音越来越近,却偏还得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因为你也怕被他们抓住。”
她抬眼望着他,轻轻微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不过看你的穿着,应该不是圣元人吧,指不定还是某一国的贵人什么的。你到圣元来做什么,又是怎么被人抓到的,这些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落在燕王的手里,所以才想着跟我跳下山崖、看着燕王的人马立马就逃吧。”
赫连云曜微微眯眼,目露杀意:“所以?”
盛安颜目光不惧,仍旧含笑看他:“我知道你就算右手受伤了,剩一只左手要杀我也易如反掌。但是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你说我要喊上一声,你能在你出手之前就堵住我的嘴吗?更何况,我能解你身上的针,自然也能在你身上下别的。要知道江湖险恶啊,你当我真傻啊,随便看见个人就出手救人?你信我会这么好心吗?”
赫连云曜眸中杀气一盛:“倒是小看了你。”
盛安颜微微颔首,笑得谦虚:“彼此彼此。”
“前面有人说话!”
“快,围过去!”
“通知弓箭手准备!”
那边显然也听见了他们说话的声音,赫连云曜看着盛安颜那张笑脸,她五官并不是很突出,偏巧组合起来却让人着实难忘,尤其是那笑弧轻扬,瞬间就将那张脸变得生动起来,双目狡黠,笑容自信,好像笃定了他不会丢下她一般。
事实上他还真不会,若是前一刻还不好说,这会儿听完她这几句话之后,他心里也起了疑心。
盛安颜救他的举动在他看来的确有些可疑,若说之前他还怀疑她与那老头儿是窜通好的话,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却又好像与他的想法相悖论了。
在小屋的时候他还能怀疑她是欲擒故纵,故意引他兴趣。那后面的跳崖、踹他掉下来,也是她使的手段?若真是的话,那他就要怀疑她是什么智商了。
心中有疑问,又加之这丫头的确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良秀之辈,他不敢冒这个险,走的时候到底还是顺手带走了她。
只是,你丫的断了一只手不能抱还不能背吗?这像扛麻袋一样扛着她走是要闹哪样啊?!
盛安颜看着地上的花花草草全部都在飞速后退,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可千万别给甩吐出来。
赫连云曜的功夫不错,事实上这次若不是享誉天下的毒尊出手,这世上能与他打成平手还真没几个。甚至还有人说,南宗政北赫连,宗政潋师从大家,武功当为当事翘楚,能被人将他与宗政潋并列,他实力可见一斑。
不过两个人到底孰高孰低却没个具体定论,毕竟,还没打过,谁知道啊。
所以盛安颜碰到赫连云曜,两人躲开宗政幽派出的追兵,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
没错,凡事都最怕这个但是。
赫连云曜身为一个北漠人,而且生存的地方遍地沙漠草原丘陵绿洲,那都是一眼望过去,遥遥就是一片的地儿啊。一到圣元的国土上,到处都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到处都是苍翠欲滴的森林,他一头扎进了大山沟里,虽然成功摆脱了敌人,但是也把他们自个儿陷入了困境。
“所以说……这到底是哪儿?!”
盛安颜看见两边有山,四周有树,天上蓝天白云,地上野草芳香,可她就没看见哪里有路、哪里有人、哪里有城镇。
赫连云曜见此地处于一个山谷凹槽里面,地势也还算平坦,便将盛安颜扔在一边,任由她自生自灭去了。
他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弯刀出来,刀鞘拿在嘴上咬住,左手握刀,刀尖插入右手衣袖,将那袖子慢慢割开,浸满了鲜血的里衣来。
盛安颜早知道赫连云曜的手受了伤,如今看他用不方便的左手处理伤口,便说了句:“我来帮你吧。”
赫连云曜眼也未抬,直接冷冷扔出两个字来:“不用。”
盛安颜也来了脾气:“谁稀罕啊。”
说完她侧脸一撇嘴,却听“咻”地一声,那赫连云曜手中的匕首已经擦着她的脸落在了她面前的草地上。
“你来。”
盛安颜有些惊愕地抬起头,就见赫连云曜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有些无语:“你这人脑袋里有个坑吧?怎么说一出想一出的?”
赫连云曜在她旁边盘腿坐下:“反正你双腿已废,若没有我,你只有饿死在这山谷之中的份,量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盛安颜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事实上她一个学医的,能耍什么花样?
就说刚才要被宗政幽派来的人捉住的时候,她也是胡编乱造了一通,引他带她离开,哪里真有对他做什么?
可她也看出来了,这家伙疑心病太重,恐怕不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那种,她也就懒得解释太多了。
第247章 野外生存,初体验()
疗伤治病什么的,盛安颜本来就是干这个的,所以处理伤口起来自然要比赫连云曜专业得多。
一把小刀在她手里用得干脆利落却又准确无比,将赫连云曜那截沾血的袖子挑开隔断,毫不费力地就给他清理下来,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一道口子深可见骨,那白肉似花朵一样绽开,盛安颜毫不怀疑,如果没有那根骨头挡着,他的手臂会不会像杨过一样齐肩全断了。
“你这伤……”盛安颜看着那截已经露出骨头来的手臂,微微蹙起了眉头。
赫连云曜知她在医术方面有几分本事,如今看她如此表情,顿时挑眉,语气依旧冰冷:“怎么?没救了?”
盛安颜摇了摇头:“倒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伤到这种程度,这男人也没有在面上表露出分毫,说起他的伤处来冷静得好似这只手臂不是他的似的。这种男人,对自己都如此心狠,更何况是对别人了。
盛安颜不想跟他这种人打交道,可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自己双腿不能动弹,他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瞧见他在等她说话,她压着心思,如平常一般说道:“你这伤并没有伤着骨头,要治好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得先找到水源把伤口清理一下,再弄些草药敷着,以防伤口恶化感染。到时候找到城镇了,叫大夫过来重新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开几服药,养个三五六个月也就没什么事了。”
说着,盛安颜抬眼左右看了看,点头道:“这谷中的气候还算适宜,一般的外伤药材都应该生长得有,仔细找找应该不是难事。”
赫连云曜站起身来,望向山谷入口:“我记得进谷的时候,听见有水流的声音。”
盛安颜一听扯了扯嘴角:“那这地方还真是选得好啊。”
赫连云曜没有理会她,径直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又返了回来:“那边有一条山涧。”
盛安颜刚想开口,那赫连云曜就直接将她像拧小鸡崽子一样拧了起来,她顿时叹了口气,无语凝噎。
虽然没办法改变自己此刻的凄惨现状了,不过被拧过去的时候,她还是很认真地看了看左右,然后碰见有用的药材就让赫连云曜停下,她去采下来。等到了那山涧旁边的时候,她手里杂七杂八的草药竟也勉强够应付了。
赫连云曜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如非必要,他是不会开口说什么废话的,所以处理伤口的过程要多安静有多安静。
盛安颜将赫连云曜那割断的衣袖充分地利用了起来,外衣衣袖用来包裹草药,然后用石头砸碎敷在伤口上,白色的里衣衣袖则被她用刀裁成了条,用以包扎伤口。
等她全部处理完毕的时候,她咬紧的牙关一松,抬手擦着额上冷汗,长长地松了口气:“好了。”
赫连云曜侧头在自己的伤口处看了一眼,然后目光一转,落在了盛安颜的身上。
不过处理个伤口,她却好像干了什么体力活一般,满头密密麻麻的冷汗,跟春后竹笋一样往外冒,那张秀气的小脸一片煞白,唇色更是浅上几分,如染缟素。
她靠着一块石头,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睁开眼,轻轻地道:“能给我找几截木棍来吗?我的两条腿都骨折了,得先找东西固定着。”
事实上她应该是上辈子好事做太多了,所以老天爷才让她在赫连云曜这一路如此折腾之下还没直接废了她一双腿,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赫连云曜听到这话眉心一拧,目光顺着下来,落在盛安颜的两条腿上。
这下他倒是没再惜字如金,直接扔给她两个字:“等着。”
没过一会儿赫连云曜便回来了,还带回了盛安颜要的东西。
盛安颜冲着他笑了笑,看着他皱着眉别向一边也没计较,只将自己的袍子撩了起来,用匕首一挑,割破了自己的裤子。
她穿的是男装,处理的又是腿部这等以前露习惯了的地方,所以当赫连云曜突然站起来转身就走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晌,她才好似想通了什么,顿时笑了起来。
她倒不怕赫连云曜会跑,丫的,就那家伙的方向感,不带着人往河里跳就算好的了,要指望他能绕出这片大山,那他们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了。
垂下眼睑,她不快不慢地在自己的双腿上动作着,敷药,固定,割了里面穿的亵衣包扎,她不疾不徐,有条不紊,专心致志做一件事的时候,好像刚旁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痛吗?
肯定痛的,在给赫连云曜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差点没痛得晕厥过去。
可如果她这时候掉链子了,那就对那家伙没什么利用价值了,那她真的很有可能就被扔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谷里自生自灭了。
停下最后的动作,她松了口气,靠着背后那块大石头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平复下来。
她这会儿超级后悔,为了来参加那劳什子的万毒大会,她还特意把随身携带的小药袋里装满了解百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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