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脸黑成了锅底灰。
立马端正做好,在自己大哥面前虚蒙向来乖巧听话,纵然这样,还是被水竹一脚踢到对面坐着去了。方才还是热情四溢温暖如春的虚蒙火尊,这一下突然就成了冰清玉洁寒如冰窟的水竹水尊,一时没适应来的越泽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算是将刚才的醉意敲醒了几分,回过神来的人也知与身边人一个礼数,再没了方才的不拘。
见他醒来,水竹只坐在那里道:“太子殿下近日劳累,琼浆玉酿虽是极好,但总的说来也是烈酒,还是少喝些为好。”
越泽揉着有些发痛的太阳穴,也奇怪纵然自己再不济,如何方才那几杯就给醉了,当下只点头算是应了一声,看他那个样子,水竹又冷冷瞥了对面人一眼,虚蒙挑挑眉梢转过头去,再不与他对视。
乾宇殿内喧哗半日,终于迎来今日的主角,天帝携帝后自玉帘后转身而出,少天尊亦携少天后之手从正门而入,当下只要举行拜天地仪式,殿内众人喝彩喧嚷一片,热闹非凡。
他们越是热闹,越泽的那个小小角落就越发显得冷清,一旁的水竹向来性子冷淡,也不与他人一起凑热闹,单单将那边一对新人瞧着,虽然新娘的脸被一层红纱盖着,但也总能够凭着那样的轮廓看出个一二来,不觉一笑,“无怪乎少天尊肯为她度修为救一命了,此般良人,当真是可祸国殃民之色。”
不知这位仙尊对于“祸国殃民”这个词是否存在着误解,用到这里总让人听着不是很舒服,但越泽更奇怪他前面的话,就顺口问了一句,“度修为?”
水竹望着那边还有些走神,“嗯”了一声,“听说前些时日这女子不知为何丧命,仅剩一丝游魂留在无稽崖下,是少天尊过去将她带出,并度了几百年的修为给她,方救回一命,不过此番也只是个凡尘女子了。”
丧命?游魂?凡尘女子?几个词在越泽脑中来回辗转,似乎有意识到什么,可终究是想不起什么。
此时已经彻底整理完毕的苍瞳从那边过来,瞧着热闹的人群也是喜上眉梢,在下面的时候他与越泽已经有了交情,此番也不见外,只拍了他的肩膀嘿嘿笑了两声,“现在看这小女子当真是小家碧玉,完全无法想象她在战场之上与那妖龙厮杀之时的英武。”
一句话似乎成为了整个事件的点题者,越泽一发看了他,“你方才说什么?”
苍瞳从那边回过神来,“啊”了一声,接着道:“她去过战场你不知道啊?就是那一日你为救少弼将军身陷妖龙圈套的时候,听人一说找不到你,这丫头转身就没影了,后来我就再没见过她,没想到这一转眼还成了少天后了。”
越泽心中好似被雷击中了一般,整个人愣在当地,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终于能够想起那天夜里那个人在自己耳边说的一些话,一字字一句句现在终于能够对上号了,可笑自己居然还一直以为是自己那匹马成了精,要对自己表达心意呢,可现如今……
抬头看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人,微微颔首不言不语,带着一丝柔弱与娇羞,哪里像个能够在战场之上与敌人厮杀的人,她掩饰的好生厉害,以至于自己完全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倘若今日自己没有来此,是不是就再也没有机会知道这些真相了?在自己的心中,她宁愿将自己装点成为那般冷酷无情的人,居然也不愿告诉自己真相,良淑,你到底为了什么?
越泽想要过去拉住她问个明白,然而此时衣袖却被一人拉住,回头一看,清屿山九玄天尊义郡正将他瞧着,眼中含笑,却总让人感觉冷得很。
“太子殿下,她既是为你选择了这条路,你就莫要辜负了她的一片心。”义郡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越泽阴沉的眸子将他冷冷看着,“你既然知道一切,还要执意这么做么?”
义郡,“我为你,更是为她,我只要看着今日她的姻缘落定,谁也不许再生是非。”
越泽实在是不明白眼前这个人的思维,正要再问,义郡又开了口,“太子殿下,她现在已是个普通的凡尘女子,少天尊在给了她这一条命的时候,她就注定要嫁给这个男人了,你需得记得人妖相间,你也已是有家室的人,除了能在这个时候祝福她还想做什么?”转过头看着年轻人,“你还能做什么?”
越泽竟是无言以对,“可……”
义郡,“可你欠她的,这没错,但是这份情谊不一定非得表现在儿女情长之上,以后还债的机会多得是,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越泽,“……”
第133章 岔子()
看似繁华热闹的喜庆之下亦有着一场残酷的无情,当真是一家欢喜一家忧,良淑也万万想不到,在她身着凤冠霞帔被众人围绕贺喜的时候,亦有着一双眸子在远处一个角落默默将她看着,有着不忍,有着留恋,有着不甘,有着幽怨,可最终所有的一切却又都被现实打败,剩下的,只有无言。
眼看一场普天同庆,却不知正孕育着怎样一场血海风波……
然而在这场血海风波之前,又有着一个小插曲,就在良淑与晟睿刚刚拜过上苍,殿外就忽然闯进来了一个人,既不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也不是风流倜傥的儿郎,而是一位挺着孕肚的仙娥,由于跑的太快又太仓促,进门的时候脚下被绊了一下,整个人眼看就要扑倒在地,亏得离得较近的两位仙班及时出手扶住方才挽救了她那腹中胎儿,然而仙娥来不及道谢,抬头便是一通哭诉。
由于激动导致她说话不是很连贯,不过总体听下来大致也能听懂她所要表达的意思,大概好像就是自己已经是少天尊的女人,曾为他斟茶倒酒陪坐通宵,守身如玉空度良辰,现如今更是为他破了少女之躯身怀六甲,却被他狠心关入那不见天日的禁地之内,自己苦受摧残,他却在此携他人之手要成就一番良缘,她不甘,她不愿,故此拼命逃出那个禁地来此要讨个说法!
女子哀怨泣不成声,说出的话更是让在座的所有人为止一惊,然还未等良淑反应过来,那边的女子就已经被追来的人给生生拉了下去,中途又拼命挣脱,一发扑到了晟睿的面前,痛诉他如何毒蝎心肠,一边又死死扯了一旁新娘的华服,诅咒她这个贱人今生不得好死死后也要遁入无极地狱永无翻身之日,好歹最后被晟睿叫来的人一巴掌打晕了,架着两条胳膊拖了出去。
良淑显然是被方才的一幕给惊着了,从来还没被人这么骂过,一时呆愣,待到晟睿将她唤回来的时候,姑娘更是从他手中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那是一种先天反应的惯性,着实让晟睿不堪。
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在座的人看在眼中疑惑在心中也总不能够胡言乱语,只有那边越泽暗暗攥紧了拳头,眼中已有了火焰,却终究被水竹一片冷水浇灭了,“那女子原本是个疯人,你不会真的相信她所说的话吧?”
越泽阴沉的看了他一眼,不语,水竹拢拢袖子微微一笑,“七界原本都是一个模样,深深宫苑,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想必在太子殿下那里,也发生过诸如此类的事情吧?”
话说的如此轻巧,以至于让越泽无言以对,转头再看另一边的人,义郡也只是轻轻扣着茶杯不说一句话,纵然这尴尬的场面如何尴尬,最后还是天帝在上面圆了场子,喜事方才能够继续下去。
但晟睿心里没底啊,眼瞧身边人那般模样,“你……没事吧?”
红纱之下的良淑顿了一时,最后一句“无事,继续吧”,恬静的让晟睿更是心中有些惶恐,奈何今日不能出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其他人见此状也都互相一乐,就当刚才的事是个小玩笑得了。
乾宇殿内再起喜色,然而一对新人刚刚拜过大地厚土,妖王夜炎又突然而至不请自来,身后更是跟着顾风一众大将,看着是来贺喜,可总让人觉得气氛不是很对,然而人家又是一脸笑意,无论怎么着,天帝也不能叫人轰出去。夜炎来的不是时候,正赶上人家新人拜天拜地,换做一个稍微懂事的人必当要等他们拜完方才开口贺喜,然而他一进来便是抢了主角的风采,大嗓门一开,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他那边。
天帝心中不满,可还是得笑着问话,“妖王向来不参与这类事情,今日倒是给了我厚大的颜面。”
夜炎哈哈一笑,“我儿越泽大婚的时候您也不是送了贺礼去么,可算是长足了我的面子,俗话说滴水情面当涌泉相还,我今日便亲自过来与你贺喜,不能让别人说我薄情不是?”
天帝在上面微微笑,越泽在一旁看着自己父王与人家寒暄,又怎看不出他今日过来并非是为了道贺,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却又有着一丝的期盼,自己竟然在期盼这场婚礼不要顺利的进行下去。
好好的一场仪式中途就被这么打断,天帝原本快些寒暄完毕继续刚才的事,奈何夜炎这次摆明了是来砸场子的,可又不知他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因那妖龙闯出封印再次祸乱他妖界的事情?可自己早已表明心意,这件事放到以后再说,他今日过来是个什么意思?天帝眉头微蹙,看着下面人道:“夜炎,你明知今日是我睿儿大喜之日,想做什么?”
夜炎笑,“贺礼我都带来了,您说我想要做什么?”
说着便让人将带来的几个锦盒打开,锦缎之中裹着的居然是妖龙的五脏六腑,还在咕咕冒着热气,一股血腥味很快就遍布了整个殿堂。
天帝拍案而起,大怒,“夜炎,你放肆!”
夜炎依旧笑,却笑得有些狰狞,“天帝,你听好了,今日我来,是与你算总账的!”
天帝,“我早就说过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又为何在今日坏我好事?”
夜炎,“我就是要趁着今日人多,让在座的众位做个见证,看看你帝王之家那些肮脏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
此言一出,可谓大忌,敢问这七界之内谁敢与天帝说出这样的话来,众人皆惊,一时间殿内安静的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越泽没想到自己的父王会选择在今日,一时坐在那里也是苦笑。他纵然是妖界的王,但有时候做事总会莽撞的像个孩子,可就是这样的莽撞,却让自己有些惭愧,他的莽撞并非贬义,换几个词来讲,也可以说是英勇非凡、嫉恶如仇、敢作敢当诸如此类的话,如若他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当年的这个王位,估计也不会是他的了。
越泽坐在那里暗自思量,身为今日主角的晟睿脸色却十分的不好,好好一桩喜事莫名被搅,看着这妖界之王,当真是无礼无术,正要上去说话,上面人又开了口……
第134章 痴人()
天帝之家居然被一个妖界中人指认藏匿着不为人知的龌龊事,换了是谁都会对此感兴趣吧,从未被人这么羞辱的天帝怒容满目,咬着牙道:“你把话说个明白。”
夜炎冷笑,“好,今日我们就把话摊开了说。”
这边正要说个清楚,义郡却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不想发生什么事偏要发生什么事,此时他也是很无奈,只伸手扯了王的衣袖,“今日是我徒儿大婚之日,你莫要在此胡闹,过了今日,我随你如何。”
看着这个人,夜炎一时可怜他,“义郡,今日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还请你莫要多管闲事。”
一把扯出自己的衣袖,夜炎险些将义郡带个趔趄,就站在不远处的良淑忙的上来搀扶,晟睿也在后面过来,看着这着实无礼的妖王蹙起了眉头,“有话好说,还请您自重。”
他不来夜炎也要去找他,只将这人上下打量了几番,最后却看了一边的义郡,“你分明知道他记着你与他的旧怨,却还是要将自己最爱的徒儿嫁给他,难不成过了这么久,你才想起来向他赎罪?”
还未等义郡开口,晟睿就已经双眉紧锁,“你说什么?”
夜炎冷笑,“我说什么?我说什么难道你听不明白么?”转头又去看那边的人,“五万年前你险些将他致死,你想他真的会不计前嫌与你为亲?你以为自己这些时日身体日况俱下当真就只是因为当年的旧病?”
此时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的义郡面色十分不好,显然已经有些生气,“我的事不用你管!”
夜炎,“你不让我管我偏要管,你之所以不说,不就是念及他对你的这个丫头一见倾心么,就想着自己早晚都得死,早死晚死不过是时日多少罢了,你死了泄了她心中的仇怨,便会一心善待你的丫头,可你知道他为何要娶你这个姑娘?不过是为了接近你好下毒手罢了,倘若你真死了,他也就心愿达成,到那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就能休了你的人另寻他处红颜,到那个时候你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义郡,你我相识这么久,我还真是第一回见你如此天真无邪,单纯的以至于让人觉得是个蠢货!”
莫名被骂了一顿,义郡杵在那里一言不语,单单看着眼前人暗暗咬了牙,自己苦苦编织了那么久的网,现如今被他几句话就给毁了,老子与你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你要如此对我?
夜炎瞧着他那小眼神儿呵呵一笑,手指滑过他那削尖的下巴,“我与你无冤无仇,不过是可怜你这个痴人罢了。”
义郡踉跄一步,良淑扶着他略显吃力,却又为方才那人的言语愕然了双目,没等她问什么,晟睿就要上来解释,良淑只看了他,“方才,他说的可是真的?”
晟睿被她那样的眼神定在了当地,想要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突然觉得都是枉然了,只反问道:“倘若我说不是,你会相信么?”
良淑不语,夜炎在一旁冷笑,“丫头,你莫要再受他哄骗,此番我妖界大乱也是出自他手,为迫害我泽儿故意放出那妖龙在我妖界为非作歹残害生灵,当年那场祸乱殃及我整个妖界,他知道泽儿必当奔赴战场,就想着那妖龙能够将他就此致死甚至是魂飞魄散,倘若我泽儿就此赴死沙场,就彻底断了你与他之间的唯一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