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明远师弟的医术你学了几成?”明净打断了这两人的题外话,因为他也感觉明空的那句话有些不合时宜。
可惜,明空对解毒制毒也是一窍不通,不过他说他身边有两本明远大师当年留下的手札。
谢涵一听便动心了,“能否借阅一下?”
“成。”明空说完看了看谢涵,又看了看朱泓,“你们两个打听明远师兄做什么?”
谢涵见此只好又把她和明远的渊源学了一遍,同时也把明远大师圆寂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奇怪的是当得知明远大师圆寂时,明空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反而是一片了然的悲悯。
原来明空师傅两年前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明远跟他告别,他当时便觉得不好,只是他打听不到明远的具体音讯,因而便没法确认。
“既然你们和他也有这么深的渊源,老衲就带你们去他的住处看一眼吧。”明空很是豁达地说道。
“如此有劳了。”谢涵求之不得。
明空带谢涵和朱泓去的是当年他和明远两个住的地方,这间屋子后来便成了明空一个人的禅房,倒是还保留了一些当年的印记,至少墙上的字画都是明远大师的手笔,此外还有一整面墙的书架,据明空说,书架上的册子有不少是明远大师抄录的佛经。
“我能不能看看这些佛经?”谢涵问道。
“不用看了,你想要的东西在这。”明空说完从书架的底层抱出了一个被牛皮纸包着的书册,封面上满是尘土,一看便是很多年没有人动过了。
第九百二十三章、连环计(一)()
谢涵见到这个牛皮纸包虽然可激动,可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情问道:“这是?”
“这是他当年留下的几本书和手札,说是送给有缘人,这么多年了你们是第一个来打听他的人,加上这位女施主和师兄又有这么深的渊源,因此,理应交给你们。”
谢涵刚要双手接过书卷,朱泓从一边抱走了,“回家再看吧。”
谢涵点点头。
“这还有两本医学手札,也送你们吧。”明空又从书架上抽出了两本泛黄的册子,这两本册子不禁毛边磨损得厉害,里面的书页也有不少破损的,一看就是被经常翻阅的。
谢涵接过册子略翻了翻,里面记录的多半是他行医的一些感悟,其中也有些偏方的记载,可惜没有看到制毒解毒方面的内容。
“这墙上的字画也是他的,你们若是有感兴趣的也可以摘走。”明空见谢涵翻完册子后略有些失望,指着墙上的字画说道。
“不必了,这就已经很不错,我再也没想到这一趟净莲寺竟然会有如此的福缘。”谢涵笑道。
“对了,你们方才提到什么解毒?老衲能不能问问病人是谁?”明空见此略一寻思,猜到了谢涵失望的缘由。
“是三皇子殿下。”朱泓先一步说了出来。
毕竟朱渊的病情现在还是一个秘密,传了出去肯定会引起朝堂的动荡,可朱济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淮王?”明空摇摇头,“老衲这就爱莫能助了,曾经有人找到过老衲,老衲也去淮王府试过,可惜老衲终究是才疏学浅。”
从明净的嘴里谢涵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当年明远大师在净莲寺的时候从没有摆弄过什么毒物,因此他对此也是一窍不通。
从明空大师的屋子出来,谢涵总感觉有点恍恍惚惚的,一方面是她刚从一间不大的禅室出来,突见外面的太阳自然有些刺眼;另一方面是感慨明远大师的三生三世,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诚如明净大师所言,世事无常。
朱泓见谢涵有点精神不济,忙扶着她道:“涵儿,是不是累了,还是饿了,不如我们回家?”
“还是去看看莲花吧,好容易来了总得瞜一眼。”
朱泓听了撇撇嘴,“有什么瞜的,还没有你好看呢。”
谢涵瞋了他一眼,“小点声,也不怕别人笑话。”
她是想起了方才见空大师说的“人中龙凤”,因而担心朱泓总这么说话没遮拦,保不齐哪天就祸从口出。
当然,这种地方不是训夫的好地方,因而谢涵也就没有多说。
两人信步走到了一处莲花池旁,谢涵正跟朱泓解释这些莲花的品种时,忽然听见附近有争吵声,还有一圈看热闹的人,谢涵本想转身离开,可忽然听见小女孩的哭声,她有些挪不动脚了,命司宝和高实过去看看。
原来是一对兄妹在寺庙里乞讨,谁知不小心冲撞了两位贵人,被对方一顿拳打脚踢的,如今这做哥哥的已经鼻青脸肿,做妹妹吓得痛哭不已。
“给他们几两碎银吧。”朱泓先谢涵一步说道。
不是他不想发这个善心,只是他实在不敢拿谢涵的安危去赌一个陌生人的良善。
谢涵倒是也没反对,不过她叮嘱随安一句,若是对方实在没有活路就送他们去庄子里。
谁知片刻之后,高实领着这两人过来了,“主子,他们非要给你们磕个头,说是想请主子收留他们,不管做什么都行。”
“主子,这对兄妹好可怜的,没父没母的,全靠着这做哥哥的带着妹妹乞讨度日。”司宝红着眼圈说道。
她是想到了他们兄妹,心有所感。
“罢了,就送去庄子里吧。”谢涵发话了。
“夫人,夫人,求求你好心收留我们吧,我会做饭我会洗衣,我什么都会干,呜呜,求夫人发发善心吧。”那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一边说一边向谢涵扑了过来。
好在朱泓早有准备,见对方扑过来,飞出去一脚把她踹开了,倒是也没太使劲,可小姑娘这一跤摔得也不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怎么打人呢?你敢打我妹妹,我跟你拼了。”那个男孩见此突然弯腰低头冲了过来,不过他冲的不是朱泓,而是谢涵。
这次不用朱泓出手,随安一把拎住了他,“小子,你到底是谁?”
“好好审审。”朱泓的脸也黑了下来。
“我们回去吧。”谢涵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好。”朱泓点点头。
临上轿子之前,谢涵忽然又多了一个心眼,命人直接把轿子抬走,她打算和朱泓溜达着走回去,因为她发现此处离小月家不远,她想顺便看看小月去。
朱泓见谢涵这会的精神还好,倒是也答应了,当然了,他也想看看究竟是不是有人想搞鬼。
果然,谢涵一行还没到小月家,高实便骑马转回来了,说是方才的街上发生了一起惊马事件,幸好谢涵没在轿子里,否则的话肯定得受到惊吓。
朱泓眯了眯眼睛,这件事太明显了,顾家是不二的人选。
可问题是对方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也就是说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
因着这件事,谢涵也没有去小月家,而是命高实回去赶了一辆马车来接他们。
马车刚到家门口,谢涵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糟糕了,本来还打算问问祖父的吉凶,可谁知一说起明远大师就忘了。”
朱泓见此忙把谢涵的手握住了,“明儿打发别人去一趟,夫人难道不好奇看看明空师傅送你的那包东西吗?”
“也是,到底会是什么呢?”谢涵有点迫不及待了,很快就把解签的事情丢到一旁了。
不过回到房间刚一打开牛皮纸包,谢涵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她忘了一个人,不对,两个人,圆通师傅和慧通师傅,他们两个跟了大师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学到大师的几分本事,可大师的东西应该是保留了不少吧?
“我明白了,我这就打发人去一趟扬州。”朱泓说道。
“算了,我也是贪心了,先看看这里有没有收获再说。”谢涵说完一边命人把饭送过来一面拿起了一本册子坐在炕上细读起来。
第九百二十四章、连环计(二)()
谢涵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读完明远大师留下的这些书籍和手札,书籍大部分是经济类,谢涵翻了一遍,内容有些晦涩,只得先放了下来。
另一部分则是史记类,上面有明远大师的批注,批注的内容大部分是他对某一历史事件发表的看法,偶尔也会提出倘若是他在这个位置上,他会怎么做。
手札的内容大部分记录的是一些经济理念,其中也谈到如何建立一个商业帝国以及什么是产业构造和分化,尽管有些内容谢涵仍看不太懂,但她明白了一点,一个国家想要发展想要壮大,光靠农业是不行的,还得发展商业和手工业,想必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经济。
此外,手札里还提到了开放海禁以及边境城市和邻国互通有无的各种好处,说什么这是一种双赢的互动。
可能是为了佐证他的这一观点,他列举了一个后世的朝代,是北方的女真族建立的,刚开始的时候也还不错,有两个比较厉害的皇帝,经过一番励精图治,国家算是富庶起来了,可因为后来的皇帝闭关自守和狂妄自大,这个国家被好几个西洋国家用长枪大炮打开了国门,从而便开始了一段苦难的被压迫被剥削的历程。
对了,这场战争据说是因为鸦片,也就是乌香而引起的,因此也叫什么鸦片战争,手札中列举了很多鸦片的危害,倒是也提到了它的几种镇痛的作用。
而明远大师留下的两本医学手札,谢涵翻看了一下,并没有提到什么制毒解毒,倒是提到一个女人如果生不出孩子时可以在下身的什么宫口处剪开一个口子,待孩子生出来后再用什么肠衣做的线缝合,期间还提到用什么蒸馏过后的白酒消毒。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谢涵命司画把这两本手札抄录下来,原稿再命人送回给明空师傅。
依谢涵的意思,她是想把这些手札和书籍送给皇上,因为她觉得这对皇上治国会很有帮助,可朱泓却没同意,他对手札中提到的女真族建立的国家很有兴趣,尤其对那什么西洋国家的长枪大炮有兴趣。
因此,他让谢涵抄录一份之后再给皇上送去,毕竟这些书籍和手札都是孤本,送出去以后自己想再要回来研读是不太可能的了。
谢涵知道他总理军情处,倒是也没有多想,由于书中的内容比较惊世骇俗,因而她决定自己亲自抄录,在抄录的过程中她还能顺便学点东西,遇到不懂的地方她会找朱泓一起探讨,而朱泓有看不懂的地方也会找她一起研究。
当然了,这是后话。
如今且说那天的突发情况,经过随安等人的详细盘查,那对兄妹是附近的孤儿,家徒四壁,两人年龄又小,因此这做哥哥的只得带着妹妹出来乞讨为生,由于静莲寺这个季节的香客比较多,故而他们成了净莲寺的常客。
这对兄妹本身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那天的小姑娘说是见到司宝一个做丫鬟的还穿金戴银便心生了羡慕,故而也想留在谢涵身边做丫鬟,所以扑向了谢涵想求情。
而那做哥哥的则是见朱泓踹了一脚他妹妹心生愤怒因而才撞向谢涵,说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至于为什么选谢涵,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人单力薄,肯定是打不过朱泓的。
而据随安调查,这对兄妹以往也遇到过类似被人欺负的情形,这做哥哥的都是这样上前护着他妹妹。
不说别的,那天的争吵也是因为这做妹妹的不小心冲撞了贵人,也同样的被人踹了一脚,也同样的是哥哥冲了上去。
“倒是够聪明的,知道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这对兄妹身上,等我们明白过味来,真正的罪魁祸首早就跑了。”谢涵听了朱泓带回来的话冷笑道。
很明显,对方肯定是知道谢涵这些日子经常出门,也专门观察过那对兄妹了,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出借刀杀人的主意,而且他们还留了后手,即便这对兄妹失败了,谢涵的玩性肯定是被打扰了,势必要立刻回府,因而又弄出了一记惊马的策略,只是他们没算到的是谢涵竟然步行了。
“那马的主人查出来了吗?”谢涵问道。
朱泓点点头,“还是没有用,他也是受害者。”
说起来那匹马的主人也是一肚子的火,那天他明明好好的在街上骑着自己的马,谁知道突然不知从哪甩过来一挂鞭炮,那马当即吓得横冲直撞的,不但惊扰了谢涵的轿子,还惊扰了别人,其中还有两个孩子被踩伤了,七八家摊位被损坏了,而他自己也把尾骨摔裂了。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到到底是什么人扔的鞭炮?”谢涵问道。
朱泓摇摇头,紧紧抱住了谢涵。
他是害怕了。
那天的情形若是稍微有一点差池,谢涵肚子的孩子就保不住了,而谢涵的性命也堪忧了。
“涵儿,不若我们也做点什么吧?”他不想再如此被动地挨打受惊吓了。
既然对方用暗招,他也可以用暗招,谁怕谁?
“可是,可是你不是一向不屑于此吗?”谢涵知道朱泓的性子和为人。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别的,我都不在意,哪怕是。。。”后面的话朱泓没有说出来,而是搬起了谢涵的脸细细**起来。
“你想怎么做?”谢涵的眼睛里有水波在荡漾,她是心疼朱泓了。
一个人要被逼到什么份上才会放弃自己的底线放弃自己的原则去做以恶制恶?
这跟真刀真剑的战场还不一样,因为这会伤及到无辜的人,尤其是孩子。
“我,我也得好好想想。”朱泓把头低下来,含住了谢涵的双唇。
他不是需要想想,而是还没有真正下定最后的决心,因为要做,他就要来一招狠的,釜底抽薪,他若把对方的薪抽走了,那么他们的闹腾也就没有意义了。
第九百二十五章、猜忌()
可惜,就在朱泓迟疑不定时,幽州那边又出事了,而且还是祸不单行。
其一是谢涵接到了陈武送来的消息,谢沛带着谢澜几个去祭拜先人时遭遇了一伙蒙面劫匪,谢澜和谢沛的儿子谢芮一同被掳走了,对方开出了一百万两白银的天价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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