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天,李福陈武从乡下回来,查到姚家是二十年前搬到镇上的,据说好像是从府城搬去的,这些年在当地做了不少好事善事,诸如怜贫爱老扶危救困等,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此外,两人还查到姚家在乡下还有不少田产铺子,乡下的老房还养了不少看家护院的。
再没两天,高升查到了姚家在府城有一家当铺,且利用这个当铺偷偷地放印子钱,估计郑氏和姚家合作的就是这个生意。
这下谢涵怒了。
她是真没想到这个郑氏竟然如此冥顽不灵,她自己吃过放印子钱的苦竟然还想着去挣这种黑心钱,她到底想干什么?
元宵节这天,谢涵仍是像往年一样把杜家、李家都喊来聚聚,不过今年多了顾璟一家。
饭后,谢涵把谢耕山、小月、谢泽、谢鸿、谢潇喊到了书房。
“小妹,该不是我娘又惹什么祸了吧?”小月一看来的都是二房的人,只除了一个郑氏,心下不免有点慌慌的。
谢涵笑了笑,看了司画一眼,司画从书桌下面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包裹放到书桌上,打开包裹后她退了出去。
“小妹也是的,吓死我了,干嘛又给我送燕窝?”小月一看是包燕窝,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涵姐儿,这燕窝不是那天你二婶给你送来的吗?”谢耕山倒是认出了这包东西,那天郑氏是当着他的面拿出来的,且还解释了半天,因此他印象比较深,毕竟他们家这样的人家是极少见到这种精贵东西的。
“二叔认得就好。”谢涵笑了笑,紧接着把除夕那天发生的事情先说了一遍。
“不可能啊,那天晚上的燕窝我媳妇和小五都吃了呀,连我娘自己也吃了呀,怎么可能有问题?”谢泽第一个反应过来了,提出了疑问。
“对啊,我是第一个吃的,我娘也没拦我,我现在不好好的?”谢潇也回过味来了。
“小五别着急,你吃的燕窝肯定不是这包燕窝,以小妹的聪明,她既然发现燕窝有问题怎么可能还会给大家吃?”谢鸿倒是想到了另一层。
“可咱娘并不是清楚小妹会换燕窝啊?”谢泽还是不太相信谢涵的说辞,或者说他不肯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是一个没有人性的人。
“这包燕窝我第二天命司画拿去给杜郎中看了,杜郎中说一次两次没关系。”谢涵说完,把杜郎中的原话复述了一遍,然后把司画去试探小月的话也重复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我还纳闷好好的大年初一司画怎么会有空跑来找我闲聊?”小月倒是信了,脸上一片惨白。
谢耕山是黑着脸,谢泽、谢鸿、谢潇三个是面面相觑。
“小妹,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娘,我娘怎么会害你呢?她,她。。。”谢泽还抱有一丝希望。
“对啊,她,她就是贪财了些,怎么可能会害你?”谢耕山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巴巴地瞅着谢涵。
“不知你们还记得去年她借印子钱买庄子一事?”谢涵把她参股姚家私下放印子钱的事情抖落出来。
“小妹,你说的是我娘吗?我娘怎么可能这么坏?”谢潇的眼圈红了。
“二叔,大姐,三位哥哥,我今儿把你们喊到这里来,是因为我还拿你们当亲人,但二婶绝对不行了,她已经不是当年的二婶了,我决计不会把她再留在我身边了,谁知道她下一次又会拿出点什么来,我不可能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所以。。。”
“涵姐儿,你放心,我会管住她的,决计不会有下一次。”谢耕山忙许诺道。
谢涵摇了摇头,“二叔,你保证不了的,我想她走到这一步未必是她自己愿意的,她收不住手了,当年元元的见喜已经给我一个教训了。”
“元元见喜怎么回事?”小月的身子晃了一下,扶住了书桌。
谢涵见问,便把当年谢澜见喜前郑氏送衣服的经过说了一遍,“这件事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这是元元唯一的一次意外。还有就是,去年我才知道二婶手里竟然多了一千两银子的私房,问她她说不出来历,所以我就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块了。”
“小妹,会不会你搞错了,我娘,我娘的银子,要不,要不,把我娘喊来问问,我娘怎么可能会去害小弟?”谢潇上前扯了扯谢涵的衣袖,结结巴巴地说道。
小月听了这话擦了擦眼泪,拿起书桌上的燕窝,“我去问个明白。”
“大姐,你怎么问?问出来之后呢?”谢泽问。
“问出来之后?”小月茫然了。
是啊,问出来之后呢?
“休了吧,让她回娘家,她手里也有点私房。”谢耕山咬咬牙,做出了决定。
事实上,要不是他一而再地软弱一而再地念旧情,郑氏早就该被休回娘家了,不冲别的,就冲她对老太太做的那些事也该被休了。
“祖母那边怎么说?祖母受不得气的。”谢泽红着眼圈问道。
“祖母那边我来说。”谢涵说。
“不用,我有主意,祖母那边不用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这包燕窝让娘吃了,我宁可娘变痴变傻留在家里伺候她也不愿她接着害人。”小月咬着牙说道。
小月的果断有些在谢涵的意料之外,因为以前的小月就是一个善良、软弱没什么大主意的人,可如今的小月倒有几分让她刮目了。
只是这种变化却让谢涵心疼了,因为一个人的成长绝不是无缘无故的,她自己就是一个实例。
想到这,谢涵上前抱了抱小月。
“小妹,大姐对不住你,我娘,我,你,你能不能饶了她这一次,我。。。”小月抱着谢涵呜呜哭了起来。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真要逼自己的亲娘吃毒药她也做不到啊。
第六百四十九章、摊牌(二)()
顾琦其实是想留下来的,因为他见谢涵也没有走,依旧跪在谢纾的身边,因此他担心他离开后谢纾会有什么话单独交代谢涵。
可转而一想,他留下来谢纾可能什么都不会说,还不如暂时离开,从谢涵嘴里套话总比从谢纾嘴里容易些,再说了,他还可以安排方氏偷听呢。
于是,顾琦追出去找老大夫了,他想问问谢纾还能坚持多久。
老大夫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倒是也低头开了一个方子,不过仍是嘱咐高升把该准备的东西先准备上。
“还有力气见客说话吗?”顾琦追问。
他是怕皇上知道谢纾吐血昏迷后会亲自上门探视,就谢纾目前的状态,顾琦并不想让他面圣。
可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谢纾这么快就死,万一顾家会同意他的计策,用顾铄来吊住谢涵,那个时候,谢纾想不妥协也难。
“这个不好说,先看看今晚吧,今晚最凶险。”大夫斟酌了一下,说道。
高升听得如此一说,便不肯放老大夫离开,直接把他带去了前院,交代李福好生照看,而他自己则又进了谢纾的房间。
谢纾已经没有气力说话了,谢涵能做的便是抓着他的手,并时不时伸出手替他揉揉紧皱的眉头,告诉他,她就在他身边。
而谢纾也明白,这恐怕是他能清醒地陪着女儿的最后时光,因而,他也不希望女儿离开。
父女两个谁也不说话,一个是有话说不出来,一个是怕父亲听了伤神,两人只是握着彼此的手,静静地感知着彼此的存在。
高升进门看见谢涵小小的身子依旧跪在谢纾身边,眼圈一红,也不忍心喊她下床了,想了想,出去找顾琦了。
不管怎么说,顾琦是老爷的内兄,是正经的姻亲,谢家没有顶事的主子在,这老爷的后事肯定得找顾琦拿一个主意。
顾琦和高升在前院商量事情时,谢家的门口又悄无声息地来了一堆人,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往常这个时候谢家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可今天因为是阿金当值,他才刚出了一个差错,拦了不该拦的人,故而这会便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而他之所以这么晚还没有关门,并不是知道还有客人来,而是因为他知道李大夫还没有出去。
因此,当看到门口又来了一堆人,为首的正是刚才来过的什么公,阿金忙一溜烟地跑出去。
他已经知道王平的身份尊贵了,因此看见门口的这顶四人抬的轿子以及轿子身边的护卫,倒是也猜到了轿子里的人身份肯定比王平还尊贵。
于是,他没等王平开口,便主动向轿子跪了下去,“小的给大人磕头请安。”
王平见阿金跑了过来,本是对着阿金的胸口想一脚把他踹走,没想到阿金突然跪下去,这下倒是正好方便他把阿金的脑袋踢了一个正着。
“哎哟,这位老阿伯,你,你干嘛踹我啊?我,我没拦着你了,我,我只是向轿子里的大人问好,这也不行啊?”阿金不明白,自己这次并没有拦着对方不让进门,怎么磕头问好还问出错了?
阿金并不清楚该怎么称呼王平,也忘了刚才谢涵是怎么称呼对方的,情急之下便随口按照当地习俗,尊称对方一句“老阿伯”。
这句“老阿伯”不仅把王平叫愣了,也把轿子里的人叫乐了。
没错,轿子里坐着的人正是当今圣上朱栩,他这次来江南确实是有别的目的的。
前两年两淮、两浙水灾泛滥,他拨了大笔的款项下来修水利,去年春天又花了大笔的银子疏通钱塘江和西湖,并加固了苏堤和白堤以及钱塘江的大堤,谁知今年春天,钱塘江又闹起了水灾,庄稼歉收不说还死伤无数,令很多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彻查后的结果是杭州知府何昶挪用了修钱塘江大堤的银两给他修了行宫。
原本他是可以直接下令把何昶押解进京再行审问的,可他又觉得不妥,他想亲自来杭州看看这大堤和行宫到底修成了什么样子,顺便再看看这两淮和两浙的水利工程有没有瞒着他虚报的地方。
因此,扬州便成了他南巡的第一站。
而他之所以想见一下谢纾,一来是因为谢纾是两淮盐政,盐政、漕运历来是一本糊涂账,是最能藏污纳垢之处,也是他这次南巡想要清查一番的地方;二来,谢纾和何昶是连襟,何昶犯了这么大的事,他不信谢纾毫不知情。
所以一到扬州刚休息了一天,他便打发太监上门宣谢纾觐见,他倒是也风闻谢纾病了一段时日,只是他没想到谢纾的病竟然严重至此。
故而,听了太监的话之后,他决定不顾君臣之仪连夜带着御医上门来探视谢纾,他也是担心谢纾闯不过这一关,同样的,他也等着谢纾向他提供些江南官场的秘闻。
因而,坐在轿子里的朱栩原本是有几分焦虑的,谁知却在落轿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磕头叫什么“大人”,接着便是太监训斥人的动静,正要动怒时又听见了阿金的抱怨,那一句“老阿伯”着实令朱栩听了大为意外,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喊他身边的太监叫“老阿伯”。
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
傻小子好啊,傻小子没什么心眼,或许还能问出几句什么真话来。
于是,朱栩掀开了轿帘,瞅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摸着脑袋的阿金,乐呵呵地问了一句“你多大了?”
“十六。”阿金倒是也不敢跟这些人置气,规规矩矩地回答了。
“在这做了几年的门房?”
“三天。”
“才三天?”
原来是这样。
朱栩一听才三天,便没有了兴趣,放下了轿帘。
王平见此,看了一眼仍是在地上坐着的阿金,依旧用脚踢了踢他,“小子,赶紧起来,把大门全打开。”
“开大门做什么?”阿金又是一脸的糊涂相。
“嘿,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上道,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赶紧的,麻溜地把大门打开。”王公公又踹了阿金一下,不过倒是没怎么用力。
阿金听了这话,没敢再追问下去,一瘸一拐地去把大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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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章、摊牌(三)()
谢耕山几个一看郑氏的动作,更是脸如死灰。
“看来,二婶心里清楚的很,到底是谁给你的燕窝?”谢涵扯了扯嘴角,苦笑一笑,问道。
“没,不清楚,我什么也不清楚,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不对啊,我怎么突然把这燕窝踩坏了,我,我在做什么?我最近怎么老是糊里糊涂的?”郑氏蹲下来开始扒拉着地上的燕窝渣子。
“没关系,我既然能知道这燕窝里有什么自然也有法子重新配,不过我可没有燕窝给你配,直接放进粥里给你喂进去。”谢涵的脸上一片清冷。
“你,你,你什么意思?小小年纪怎么会这么狠毒?我是谁,我是你的二婶!”郑氏忽地站起来跳起脚来指着谢涵骂道。
“很快就不是了。”谢涵冷笑一声,看向谢耕山。
“娃他爹,她,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郑氏惊恐地上前抻住了谢耕山的衣服。
“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谢耕山看了郑氏一眼,闭上眼睛狠心地把郑氏甩出去,随后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由于谢耕山用力比较大,郑氏退后几步撞到了书架上,书架晃动了几下,虽然没倒下来,可有不少书掉了下来砸在了郑氏的头上,小月谢泽几个见此忙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张氏和谢春生两人来了。
原来是新月和弯月过来找谢涵,见到这边的动静,知道事情闹得不小,忙回去把祖母和祖父搬来了。
“祖母来的正好,我有一件事和祖母商量。”谢涵一边说一边扶着老太太回到对面屋子她的炕上,一面细细地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新月一听这消息这么劲爆,忙命身边的丫鬟去把自己父母喊来,吴氏知道了,孙氏、叶慧和李福秀等人也都知道了,梁茵、纪氏、杜郎中几个也知道谢家又发生大事了,纷纷提出告辞,司琴和司琪把人留下来了,并把大家请到了张氏的屋子里做一个见证。
“杜老爷子,你来说说这包燕窝里有什么?”谢涵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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