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风呼啸,震荡得尘埃飞起漫天密布。
“你个混账东西。。。”
陡然传来穆丰一声冷哼,随即一道掌声拍来,山腰仿佛卷起一道小旋风,将枯枝败叶,碎石沙粒带起,飞入半空跌落江水之中。
“公子发怒了。。。”
被尘埃扑了半身的熊孩子,低叫一声。
天苍涯没有防备,半个身子被穆丰劈空一掌带起,飞起数丈高跌了下来,虽然没有伤痛,但那张脸已然涨得通红。
没人注意时,他吐了吐舌头:“倒霉,忘记了,这里离少谷雅居不远,这么多的尘埃,搞不好那些仆妇婆娘得打扫一天。怪不得公子要发怒。”
天苍涯可是知道,穆丰这人脾气很好,对谁都十分和气,不论是太玄大能还是仆从婆娘,都如沐春风般。
真要有事!
比如,他突破什么的,别说掀起点尘埃,就拆了半个少谷雅居,穆丰都不会发怒。
可像他这么没事开作什么的,就别怪穆丰发飙,让他吃点苦头了。
不过,天苍涯就这么贱,发泄一番,让穆丰骂一气,举重若轻的修炼竟然突飞猛进,半日功夫较前两天的成果都大。
到晚上休息前,他都在想,时不时在作上一通,没准还能提高一些。
不过想一想,又没敢。
白天是第一次,穆丰其实没在意,可要明知故犯的再来一回,搞不好要真吃苦头的。
那?
洗漱一番,天苍涯躺在床上,透过窗口望着天边月,骤然想起谭月影来。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谭叔叔应该上岸了,他应该向南直奔天贶山了。
路线,应该怎么走呢,逆流三千里,然后向南,我也这么走吗?
在胡思乱想中,天苍涯沉沉入睡。
隔两个房间的楼上,就是穆丰的修炼室。
穆丰有属于自己的主卧,只不过半年以来他几乎没在那里休息过。
修炼室,就是他的休息室,这个,这有张大年、傅一搏、苏久文三个知道。
又是一天过去,本来应该休息的他倚着窗口望着天边的月,空灵的不知想着什么。
穆丰和孝野那点伤,半年以来早就修养好了,不止如此,就连晋升太玄境身体的亏空也修复好了。
正常来说,他早就应该离去,之所以没有离开,他的借口是给傅一搏苏久文补元培基,后期是为了张大年那点情分教导几天傅一仲苏景文这十几个孩子,再后来他的借口是瑜白令,是给天苍涯天官雕像解密,再后来是接下应该是寿山令的任务,保护天苍涯一个月。
是这样的吗?
别人不知道是不是,穆丰还能不知道吗?其实,真正的原因是,穆丰不知道他应该做什么?
回九华别院吗?
他是有点想师傅,想师兄弟们。
可即便是想了,即便是回去,然后呢?
然后,穆丰还是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人生再世,做任何事都应该有个原因,有个为什么吧。
偏偏穆丰再世,就不在想做什么,什么为什么,连做什么都不知道,还去那找那个为什么?
你说找父亲?
那个父亲是谁穆丰都不知道,找他做什么?
严重点说,就连那个父亲找到他了,他看不顺眼,认不认都是个问题呢?
别说什么因果报应的话题,别说什么你担了这个肉身就要应这个因果。
你的父亲,给予你生命的因果,你必须要承担,必须要给予回报。
我报你个头,我让你给的,想的话,你要我还你,认你,得看你顺眼,否则,认你做什么?
上一世,穆丰就不认因果认人情。
为了人情,岳飞岳鹏举,他宁可前半生为他守护,后半生拖着半残的身子毅然赴死。
这一世,他仍然只认人情不认因果。
穆静文是他母亲,他认,即便半疯半癫,因为穆静文用生命为他补元培基。所以,即便九龄之躯,他也怒杀三日,用生命在谿谷重狱,留下小毒物的名头。
至于父亲,连母亲都不认,连荀洛都不如的人,他认他做什么?
真得,不是他生性凉薄。
在这个世界上。
荀洛,为了母亲无怨无悔的付出,这个人情他认。所以成为他生命中的唯一,唯一肯于付出的人。
至于其他人,没有。
九华别院,师傅、师兄、师弟们,加在一起能算半个吧。
不是为了别的,还是因为那里给他一个家的感觉,虽然待的时间短,但那里没有利益纠缠,对任何人都能无怨无悔的喜爱。
所以,当悲哥失陷天涯山脉,即便又天罡境的魑他们在,穆丰仍然毫不犹豫的闯了进去。
太常道长他们闻听,也会毫不犹豫的追上去,即便身受重伤也毫无怨悔。
不过,这种人情对穆丰来说,想还很简单。
但他没有想还的意思,师兄弟之间,感情好不是嘴上说的,就是这种人情一点点加上来的。
“只不过,现在还不到回去的时候!”
穆丰搓了搓手指,看着天空高悬的明月,想起苦行道君张姒,想起苦行道,想起白翎军,想起即将道来的匠师交易大会,他突然感觉手指发痒。
“张姒,应该是个好对手!”
自打出生本地,到现在,一直感觉有些迷茫的穆丰,突然对未来的生活感觉到一点兴趣。
毕竟是外世转生的人,没有胎中之迷的蒙蔽,让他始终跟这个世界有一种疏离感。
人与人之间的淡漠,让穆丰无法融入太多的情感,所以他一直都尽可能让别人亏欠于他,而不想亏欠任何人人情。
即便尤绡红让他心生涟漪,可该转身离开时,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离去。
如果有缘,终会相遇。
人情意外能让他兴奋的只有武学。
两世皆为武痴的人,能吸引他注意的只有武学的巅峰。
那里,风景才是最美的。
不经意间,穆丰仿佛在天边想到天涯内域无间谷底的老不死,还有老不死口中的白老子。
一人仗剑走天涯,是何等美丽的神话啊!
还有十二天。。。
穆丰身子向后一仰,躺在地板上,静静的合双眼。
我不相信,这样一个地方,有这样一个人,你会不来。
而一旦你来了,你一定会感觉道惊喜。因为,有我在这等着你呢?
许是太玄大能身合天地,神感相交。
在这一刻,穆丰骤然感应到一泓湖水微波荡漾。
一位布衣道者脚踏湖水徐徐而走。
微波陡然而止,一道一道涟漪仿佛石刻一般停在那里,道者仰望弦月,目光精芒爆射,穆丰目光微阖恬静的脸模糊间浮现出来。
“古台府。。。”
就在道者轻声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穆丰双眼缓缓睁开,嘴角微启,恬淡的笑容点点浮现。
“临猗府。。。”
两张面孔,一张恬淡一张淡漠,四目相对之际,弦月陡然破散。
就仿佛静谧的井水被投入石子一般,井水跌宕起伏,四下溃散再也形不成一张镜面。
“临猗府,狐唐的狐家。。。”穆丰淡然一笑:“苦行道君已经到了澄州,快了,就要见面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进城()
除两位太玄大能,相隔千里神交于天。
看似很玄幻,实际除了他们也仅有古台府内罕见的几个人稍有所感,其余众生皆茫然不知。
“是谁?”
花陌披衣而起,站在窗口向外眺望。
“花施主也感觉道了吗?”
观行上师婆娑着走了过来。
花陌凝重着,点点头。
“好强大的气息!”
程炳渊推窗跳了出去,站在房顶遥望远方。
“一个在这里,一个在那里,难道是。。。”
都天玉虎谈开崖批书公文的手一顿,脸色变幻着,似怒似喜。
他的气势深渊如还,在穆丰和道人神魂相交时就已然察觉。
也正因为他的修为比花陌他们深厚,才更能体会到,天空之上千里相交这两人的修为如何的惊人。
“几乎都在我之上。。。”
谈开崖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奈。
武修就是这样,修为差上一线,几乎就是天壤之别。
谈开崖的手顿了一下,脸色恢复漠然,一字一句的批阅下去。
实际呢,他的心海一直在翻腾着,在思索着:“那个在南方千里之外,千里之外,那为位置是,临猗府。难道,是他。。。”
一个搅动九州的人名出现在他心里。
“如果是他,能与他争锋而不落下风的会是谁?”
谈开崖的手略略一顿,想到另一个神威如海的气息近在咫尺,心头一阵不安,随即又一个人名在心底泛起。
“能是他吗?他似乎很年轻。。。”
谈开崖默默的思索着,翻涌的心海始终不能安定下来。
常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虽然谈开崖不是那么霸道的人,却一样不能容忍能够威胁到他的人在身边徘徊。尤其还是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突然出现的人。
“如果是他,则还罢了,如果不是。。。”
谈开崖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书房内骤然一冷。
二十年前都能毅然决然破门而出的他,岂会是善男信女。
古台府这一夜,风轻云淡,穆丰却不知他一时心血来潮的回击,让多少人彻夜不得安眠。
转眼,十天过去。
傅一搏、苏久文基础兵刃完全入门,剩下再想进阶,全靠天长日久的苦练了。
另外,他俩也没把傅一仲、苏景文这十几个家伙丢下,一替一个的,找空闲时间盯着,紧赶慢赶的把基础拳法传了下去。
他们练的功夫,应名是基础功法,实际上与百姓间流传的基础功法差不多,区别仅是穆丰把无极桩的吐纳心法完美的附加在基础功法上。
如此一来,基础功法无形中多了一种玄妙。能在强筋壮骨之间,温养心神、蕴养心境。在天长日久的潜移默化中改变一个人的根骨、资质,让他们未来突破真元境少了五层屏障。
初时,孩子们只是依靠对穆丰的敬畏,磨练着多多少少都会一点的基础功法,其后,因为对无极十二式的掌握而轻松体会道基础功法的玄妙,孩子们一个跟一个比着的练习。
越是练习,他们越是体会到这个基础功法竟然如此不同。
练功,再很多时候就怕比。
一个人单练,在好玩在有意思的东西,也会感觉索然无味。
一堆人共同练习,互相攀比,共同进步,在枯燥的东西也会感觉好玩。
无形之中,进步神速,待到回首看时才会发现,原来我已经走这么远了,原来我已经抵达从来没敢想到的高度。
事实就是如此,仅仅十天过去。
傅一搏、苏久文掌握了基础兵器,傅一仲、苏景文他们也掌握了基础拳脚。
另一边的天苍涯也在不知不觉间达到举重若轻的程度。
所有人的进步都是可喜的,而这一日,少谷雅居的补给又需要添补了。
张大年叫上老汉,套上马车,自己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巡视,看看谁还却点什么不。
“对了,你俩还跟我进城不?”
等张大年从穆丰的修炼室走出,一眼看到傅一搏苏久文,随口喊了句。
“张叔,我俩的兵器炼好了!”
苏久文闻听跑了过来。
“前两天应该就好了。”
张大年顺着楼梯一直走到外面,向西一拐,随口回了句。
“好了,那得去,这还是我第一柄兵器呢?”
苏久文欢喜得几乎手舞足蹈。
两个家伙身体还未长开,大人的兵器用不了,太长。匕首短剑什么的,不是刃太宽,就是太窄。
因为有穆丰的话,张大年索性寻了一家不错的兵器铺子,特意丈量了两人的身高手臂,订制了两柄。
傅一搏的是柄长刀,苏久文的是柄细剑。
生平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兵器,让两个小家伙激动了好几天。
也就少谷雅居刚添补一车补给,不可能因为他俩特意去一天,让两个小家伙憋闷了好几天,今天听到张大年邀请他俩,立刻一个虎跳跑回屋子换装去了。
“天少爷还缺什么不。”
张大年顺着木楼向西然后向北一绕,来到天苍涯身旁。
虽然天苍涯跟少谷雅居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过因为穆丰、玉胧烟的缘故,现在在少谷雅居是仅此于穆丰的存在。
天苍涯也是刚修炼过,正在静立,听到张大年的问话,心头泛起傅一搏苏久文刚才兴奋的叫声。
我似乎也应该有柄属于自己的兵器。
傅一搏苏久文因为出身的原因,才有属于自己的第一柄兵器。
天苍涯就不同了,他出身高贵是天官高引的外孙,在雁门关是顶级大少,第一柄属于自己的兵器早不知是几岁时拥有的。
至于到了现在,兵刃已经不知换了多少把。
可那是以前,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兵器。
不过。。。
天苍涯想到几天后,似乎应该有一柄趁手的兵器,无论是练功还是什么,都很有用不是。
“嗯,他俩去,那我也去吧。”
天苍涯想想,顺势点头。
张大年闻听就是一愣,不过没说啥,点头应下。
天苍涯已经是第二次跟张大年进城了,第一次张大年没注意,但知道天苍涯购买了几大包东西。
才十天,又要跟去。
张大年笑笑没说什么,人家是少爷,有钱就买喽。
第二百九十二章 挑事()
》从做决定,出门,上车,到走进古台府,整个行程半个时辰。
所有人做起事情干净利落,没有一个犹犹豫豫拖泥带水的,模糊间能看到军营中的风范。
这是半年来穆丰潜移默化的结果。
从上一世到这一世,穆丰的举止行为看似慵懒,做事行事却又着明显的军营风格。
说什么是什么,想什么做什么,不要犹豫,不要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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