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的耐心是有限的!”见他还在拖延,鲁王不耐烦地道。
天熙帝恨极,更清楚形势逼人,他再无其他选择,唯有颤着手,终于缓缓落了笔。
“父皇不可!!”齐王杀掉一名乱兵,抬头一看便看到被鲁王提剑逼迫着天熙帝,登时大急,如何会不清楚鲁王的打算。
又一名乱兵刺杀过来,他咬紧牙关挥剑将其斩杀,奋力拼杀着往正殿这边来。
眼看着齐王突然迸发出无比的力气,竟是势如破竹一般将自己的人接连斩杀,再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动作的天熙帝,鲁王勃然大怒,长剑陡然指着齐王,厉声下令:“谁杀了赵奕,便是本王的护国大将军!!”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时间,数不清有多少乱兵朝着齐王杀过去。
双拳难敌四手,齐王便是再勇猛,此刻也抵挡不住,身上又接连中了好几剑,急得宋超与唐晋源等人一边奋力杀敌,一边死命往他这边退来。
眼看着齐王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天熙帝终于绝望了。
见他终于死心,识趣地重又开始书写那传位圣旨,鲁王眸中一片精光。
很好,今日一过,这天下便是他的了!
到时候,那些曾经与他作对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必要教他们领教自己的手段!
终于,天熙帝落下了最后一个字,鲁王看得分明,脸上因为激动而迅速泛起了微红。
“玉玺呢?!”见只是手书,迟迟不见天熙帝按上玉玺,鲁王大急,一把揪着他的领口便问。
“玉玺在”
“嗖!咚!”突然一阵凌厉的破空之声,随即一支利箭便险险地从鲁王发冠上飞过,直直便插入对面的紫檀木柜上,惊出鲁王一身冷汗。
“谁?!谁在背后偷袭!!”他猛地转头,厉声喝道。
利箭虽然没有射中他,却是击落了他的发冠,瞬间,他的长发便散落了下来,那布满杀气的脸,狠厉的眼神,让他整个人瞧来如同疯子一般。
“赵甫,就凭你也敢妄想登上皇位?孤允许了么?”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鲁王瞳孔猛地收缩,不敢相信地瞪着从门后转进屋来的身影。
“赵、赵赟!你没死?!”
“赟儿!!”满是绝望之色的天熙帝乍一见到死而复生的赵赟,先是一怔,随即大喜。
“父皇。”赵赟淡淡地朝他行了礼,而后望向脸色甚为精采的鲁王,“二皇弟还好好活着,孤又如何敢死?”
“不、不可能,你、你怎会还活着?!”赵甫不敢置信。
他派出去的杀手明明回复自己,已经把人击落洪流,必死无疑。而实际上,他暗中遣去寻找赵赟下落的人,也的确寻着了尸体。
那尸体身上的太子印鉴、所穿的衣物,已经清清楚楚地显示了他的身份。
赵赟冷笑:“孤只用一具死尸,一个印鉴,一身衣裳便骗过了你们,赵甫,你何时竟变得这般天真了!”
“殿下,逆贼已经全部拿下,等候殿下发落!”正在此时,程绍禟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单膝跪下向赵赟道。
鲁王此时才发现,屋外的打斗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停止了,当下脸色大变。
赵赟是什么时候杀进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控制了场面的?他竟是毫无所觉!
他望望一身太子仪服,面容冷漠的赵赟,再瞧瞧他身后肃然而立的将士,看到了镇国将军手上滴血的长剑,程绍禟沾血的盔甲。
便连齐王赵奕,也带着他仅余的几名侍卫,捂着伤口愤怒地盯着自己。
不知不觉间,他退了几步。
“赟儿,杀了他!杀了这个逆子!!”天熙帝见形势瞬间扭转,眼中顿现疯狂杀意,大声嚷着。
鲁王瞬间回过神来,陡然出手,长剑瞬间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别别,别杀朕!”天熙帝吓得大叫,喉咙处已经感觉到逼人的寒意,只要对方轻轻一划,他的喉咙便会被割断。
“放了父皇,孤还能留你一条狗命,否则,孤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赵赟神色不改,冷漠地道。
“呸,饶我性命?你赵赟是个怎样心狠手辣的主,难不成我会不知道么?落到你的手里,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鲁王啐了他一口,心里却知道,事到如今,才真正是大势已去。
“你既清楚孤的性子,那便不该找死招惹孤!”
“孤再给你一个机会,到底放不放人?!别想与孤讲条件,你没有资格,更没有任何条件能讲!”赵赟一挥手,立即便有数名兵士押着十余名妇孺而来,一字排开。
待看清来人时,鲁王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倒流了。
那一字排开的人当中,最左侧的是鲁王妃,鲁王妃身旁则是他五岁的长子,接着便是一个又一个抱着各自孩儿的侧妃、侍妾。
“放了父皇,孤便能给你留下几滴血脉;若是父皇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孤便血洗鲁王府,教你赵甫真正成为孤魂野鬼!”
程绍禟也没有想到赵赟居然还准备了这么一出,看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那位双腿打颤的侍妾,见她怀里那个孩子皱巴巴红通通的,分明才出生没多久,一时不忍地别开了视线。
第74章()
鲁王双唇微抖;握着长剑的手也不知不觉地跟着颤了起来,剑刃有好几回触及天熙帝的脖颈肌肤,划出了浅浅的一道血痕。格格党网
天熙帝吓得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那长剑便划破自己的喉咙。
赵赟见鲁王没有反应,扬手做了个动作,立即便有侍卫用长剑指着怀抱新生婴孩的那名侍妾。
“不不不,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殿下;求殿下救救婢妾;救救小公子”那侍妾吓得险些晕死过去,带着哭音向着鲁王恳求道。
鲁王握着长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事到如今;他自知在劫难逃,更不惧死亡,但却怕死后连一点血脉都保不住;真真切切地成了孤魂野鬼。
赵赟见他仍旧拖延;不耐烦地一扬手;那侍卫手起剑落,眼看着长剑就要刺入那侍妾的心口,鲁王终于出声阻止:“慢着!!”
侍卫应声止了动作;而那死里逃生的侍妾直接便吓得软倒在地;紧紧地抱着怀里大哭不止的儿子无声落泪。
婴孩的哭声传遍了殿中每一个角落;亦同样吓哭了鲁王的其他儿女;一时间,孩童此起彼伏的哭声久久不绝,当中还夹杂着女子哽咽的轻哄之声。
“统统给孤闭嘴!!”赵赟被这些哭声吵得不胜烦扰,陡然厉声喝止道。
话音刚落,除却年纪最小的那婴孩外,其余孩童均一下子把哭声咽了下去,抽抽噎噎的,却是再也没有哭出声来。
“我放了父皇,你不要伤害他们,他们都不过是无知孩童”鲁王终于缓缓地收起了长剑,立即便有侍卫上前把吓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天熙帝扶了下去。
“倒是个识趣的。”赵赟冷笑。
鲁王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一一往他的妻妾儿女身上扫过,看着那一张张如出一辙的惊恐脸,心底涌出无比的不甘。
就差那么一点点,只差了这么一点儿,若是
“畜生!”那边的天熙帝终于从恐惧中回转过来,立即推开身边的太监,冲上前来就往鲁王脸上狠狠抽了几巴掌,直打得他偏过头去,嘴角也渗出了点点血丝。
鲁王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任由他一下又一下地发泄着,眼神却始终直直地盯着赵赟。
“鲁王赵甫大逆大道,意图弑君,着贬为庶人,暂关押天牢,不日处斩。追随之党羽一律以同罪从重处置!”天熙帝直到感觉勉强算是出了心中恶气,这才下旨。
鲁王却对他的话毫无反应,眼睛照旧紧紧地锁着赵赟,仿佛在等着他的话。
赵赟挑眉,终于,在侍卫即将把他拖下去前缓缓开口:“赵甫自是罪该万死,只念着这几个孩子身上终究也是流着父皇的血脉,倒不如免他们一死,只将他们囚禁起来,无召不准外人轻易进出,父皇意下如何?”
经此一回,天熙帝对他正是最信任之时,加上又瞧瞧那最大不过五岁,最小也才出生没几日的鲁王府小辈,终于还是应下了。
“那便如你所说,把他们都囚禁起来,无朕主意,不准任何人轻易进出。”
鲁王这才垂下头去,任由侍卫把他押了下去,终于没有再回头看赵赟一眼。
程绍禟的感觉有些复杂,他自然瞧得出鲁王后来一直盯着太子,无非是等着他的承诺,一个可以让他的儿女活下去的承诺。
可见,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强悍,再怎么凶残,也是会害怕死后无后人供奉,彻彻底底沦为孤魂野鬼。
待敌兵们一众均被押下去后,天熙帝高坐在御案前,眼睛往跪在地上的众人扫去,最后将目光落到齐王的身上:“奕儿,你既然能从天牢里逃出,如何不赶紧逃命去,何故又要折返回来救孤?”
“明知父皇有难,儿臣又岂能只顾自己逃命,而妄顾父皇安危。”齐王将头垂得更低,态度恭谨地回答。
“你可知,私自从天牢逃走,亦是不可饶恕之大罪!”天熙帝寒着脸又问。
跪在齐王身后的宋超不满,正欲反驳,他身边的唐晋源便急急忙忙拉住了他,在他不解地回头望自己时,朝他做了个‘不可’的口型。
不过念在你此番亦算是救驾有功,功过要抵,朕也不愿再与你计较了。“天熙帝摆摆手,片刻,终于想到了某个关键点。
“此番你不顾自身安危而坚决前来护驾,那为何当日又要命那宋超刺杀朕?!”
“父皇明察,儿臣绝不曾让人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此事必然有诈,还请父皇彻查真相,还儿臣一个清白!“齐王见机不可失,忙道。
赵赟虽然亦有落井下石之意,但齐王方才拼力护驾的所作所为早就落到了将士眼里,故而唯有拢嘴佯咳一声道:”父皇,依儿臣之见,不如便下旨彻查,孤亦不相信四皇弟竟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
“陛下,属下绝无弑君之意,当日不过是”宋超终于上前分辨,可话说了一半又咽了下去,神色难得地有几分迟疑。
当日之事全是紫烟所设计,他奋起要杀的也是她,只是没有想到天熙帝竟也在内,持剑闯入时恰恰便对上了从梦中醒来的天熙帝,如此一来,他便是百口莫辩了。
更因为他的大意,鲁王伺机挑拔,把事情发酵,脏水泼到齐王头上,齐王根本连分辨尚且不能,便被盛怒中的天熙帝打入了天牢。
如今齐王护驾有功,正是洗清罪名的最好时机,可这样一来,便要把紫烟所做之事一一现于人前,若是早前,他必会毫不迟疑,可如今
想到前段时间在大牢里紫烟对自己的小意温柔,仿佛让他回到了当年二人关系最融洽之时,那时候他甚至有好几回想过娶她为妻。
见他关键时候又不说话了,跪在他身旁的唐晋源大急,不停地对他使眼色。
可他却浑然不觉,视线不知不觉地投向了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的紫烟身上。
紫烟平静地迈过门槛,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最后在天熙帝带有几分惊喜的视线中盈盈跪下。
“当日一事,全不过臣妾的有心设计,宋超想要杀的不是陛下,而是臣妾。”
宋超没有想到她竟是自己坦白,一时眼神复杂,张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在场众人脸色各异,赵赟微微勾了勾唇,略带嘲讽;齐王脸上怒气清晰可见;程绍禟紧抿薄唇,在宋超与紫烟身上来回地看了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二人,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天熙帝脸上的笑意当即敛了下去,狐疑地望望宋超,又看看她,沉声问:“他为何要杀你?你与他可是有什么关系?”
“他痛恨臣妾,臣妾亦深恨于他。至于我与他的关系”紫烟顿了顿,转过身深深地望着神情复杂难辩的宋超,一字一顿地道,“他是臣妾前夫主!”
此话一出,便连齐王也不禁惊讶地望向宋超。
天熙帝刚经历一番死里逃生,整个人难得地清明了几分,只略一想便明白了,当下大怒,猛地冲上前去,用力甩了她一记耳光,一下子便把她打倒在地。
“贱人可恶!”
宋超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拉她,可眼角余光却扫到了紧抿着唇的齐王,伸出去的手又一点一点地缩了回去。
“来人,把这贱人打入冷宫,赐三尺白绫!”下一刻,天熙帝大怒着下旨。
“月贵妃乃是得道仙姑,父皇如此待她,难不成便不怕触怒上仙么?”赵赟忽地不紧不慢问。
天熙帝被他这话噎住了,脸色青红交加,煞是好看。
赵赟微不可见地撇撇嘴。
紫烟自知必死,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淡淡地道:“什么潜心修道,不过是为自己的无能寻的一个完美借口。”
当真是潜心修道的话,如何又会被美色所惑?
见她事到如今居然还敢触怒天熙帝,可见是已经豁出去了,赵赟挑了挑眉,毫无意外地看到天熙帝的怒火又盛了几分。
她这番话,如同狠狠地抽了天熙帝一个耳光,狠狠地扯下他的遮羞布,天熙帝勃然大怒,手指指着她一抖一抖,正想下令立即处死这贱人,忽地一口气提不上来,竟直栽栽地一头倒在地上,吓得他身边的太监立即上前扶起他。
程绍禟低声吩咐侍卫立即前去请太医,看着太监宫女们合力把天熙帝抬了进内室,片刻的功夫,又见赵赟与齐王一前一后地从里头走了出来。
“贵妃娘娘好大的胆子,你这是淫。乱后宫,还有宋超”
“二皇弟,不对,庶人赵甫对父皇用的是美人计,难不成四皇弟竟是施展美男计对付贵妃娘娘?”
“真真是好手段,当真难为你们了!”赵赟似笑非笑地道。
齐王与宋超被他这话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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