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再见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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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再见梦中人-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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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冰媛不语,王福海急了:

    “哎呦谢老板,这可是头等荣耀事,您要是去了,全天下的伶人们哪个比得过您?以后普通官人来了也得敬咱们三分。”

    谢冰媛当然想的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沈清爵不会像那帮纨绔一样只是贪恋她这副皮囊。将军堂会自然要请名角名伶,也许是我自己多想了罢。可怎么见了沈清爵以后,梦里梦的是她,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还是因为她。

    第二天一早,谢冰媛就被马车接走,她穿着一袭青衣拿了把折扇,就这么去了将军府。

    今天是沈清爵府上的盛事,官僚富豪齐聚一堂,就连魏国也有十分重要的人物来。谢冰媛看着将军府别致静雅的亭台楼阁,心里十分喜欢,这里果然她不同于其他只顾奢华气派的人物府邸的富丽堂皇,而且别有一番独特风味。等穿过长长的半个院子,侍女停步不再向前,只说了句将军在亭子里等您。

    谢冰媛顺着迂回曲折的石桥刚走到亭子跟前,一时间愣住了。

    面前的人长发束起,此刻有些随意地散在脑后,一身玉白色蟒袍衬的她宛如天人,有几片粉色花瓣落在她肩头,她也仿佛不知晓,只是翘着腿把鱼饵撒在水中,不少绯色鲤鱼跟着聚过来跃出水面抢食,鲤鱼有灵性,这样游动跳跃看起来颇为壮观。

    谢冰媛有一刹那的恍惚,眼前的人跟梦中穿蟒袍的将军合二为一,让她以为眼前见得也是个梦了。

    沈清爵冲她回过头,眼里有细碎的光,极为自然地说:“你来了。”

    谢冰媛回过神来,“让将军久等了。”

    “是久了,不过无碍,只是我这会儿必须得走,十灵把我旧府里的物件都搬了过来,委屈你让她带你去我房里休息会儿。”沈清爵说罢站起来理了理袍子离开了湖心亭。

    不一会儿十灵就过来,带着谢冰媛又走了长长一段路到了沈清爵常在的几处屋子。

    堂会热闹非凡,差不多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齐了,十灵说只谢老板一人有这种待遇来将军,她还得去别处招待,得让谢老板自己待一会儿了。

    谢冰媛表示无妨,她也很想看看这里的布局摆设。

    见四下无人,她四处转转,似乎也不打紧,她看一个门半掩着,索性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类似书房的屋子,她一进去就看到两面遮住了墙的书架,书桌上有一沓字,不用细细拿过来瞅,也知道是一行行行云流水的簪花小楷。

    除了这沓纸,谢冰媛还看见质地极好的羊皮地图在桌上,北四州地名要塞一览无余,一看就是出自非常专业的画师之手,而这样精细的图,怕是可以称得上是机密了。

    误入书房,还是离去为好。

    只是一转身她愣住了。

    有一张不小的黑色绸缎挂在刚刚她背对着的这扇墙上,好像是在遮着什么东西。冥冥中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她,让她不自觉走过去拉住黑色绸缎尾部,略一用力整个布子就滑了下来,露出了后面盖着的画。

    画中人头戴华贵的金步摇,穿着一身明黄贵妃服,如水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上了淡妆的脸白璧无瑕绝冠天下,水衣长袖下,身段完美无差。

    她愣在了原地。这画中人的眉眼身段,都和自己分毫不差。

    只是这波光流转的眼神和人戏不分的神韵动作,明显是目前的她所达不到的,在她认识的人里,也或许只有师父有此等境界,除了师父,应该是几年后的她。沐国上下,有资格达到这种境界的,她心里清楚的很。也许,只是长的像吧。

    她脑海里突然莫名其妙闪过师父在她年少时候接了飞鸽传信后,独自一人对着窗外喃喃的一句话: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谢冰媛抬起手,好像是细细磨擦着画纸。她感觉画师一笔一划下都充满了眷恋不舍,心里又莫名其妙复杂难受起来,和前些天做梦醒来时候的感觉无二。

    画纸留白处有一行小字:沐国二十二年,伤心人沈清爵。

    谢冰媛皱起眉头来困惑不解,如今年月,明明是沐国十七年。这副笔墨尚新的画,怎么也画了不超过一年。而后面这六个字怎么,这位和自己容颜相似的女子让沈将军伤心了吗?

    “好看么?”一道清冽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谢冰媛转过头看着在门口的沈清爵,一瞬间以为她眼里有着化不开的痴迷与眷恋。

    而一眨眼之后,对方清澈幽深的上斜眼中烟雾褪去,只有一如往常的清贵冷静。

    “冰媛不知道这里是将军的书房还请将军赎罪。”

    “无妨”沈清爵摆了摆手,也跟着走过来站在画像前,瘦削修长的指尖在纸上缓缓抚摸。

    谢冰媛看着她垂直眼侧着脸,细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轻轻垂直,而因为站的极近的缘故,她可以闻到沈清爵身上的淡香,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快。

    “吓到谢老板了么?”

    “嗯?”谢冰媛不知所云。

    “我女子之身,所思慕之人却也是女子。”沈清爵这句话说的坦坦荡荡没有一点遮掩。

    “怎会,我心里想着,两情相悦,悦的是魂又不是人,故而女子与女子相恋倒是十分令人佩服。只是不知道,这位女子是”既然撞破了秘密,谢冰媛也自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她一问出来,就后悔了。

    沈清爵轻轻叹了口气。是的,她从来都是这样明理大胆,不囿于世俗道理,前一世她爱上自己之后也是这样坦荡,只是自己从未真正回应过。如今的坦荡,其实都是从你那处学来的。

第44章 何处梦还秦() 
此为防盗章

    沈清爵端起茶盏喝茶;她的手指本就修长瘦削骨节分明,此刻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十分漂亮的碧绿的翡翠扳指;更显得纤纤如玉。

    如果无妄楼的人识货,知道她和她师父戴着的是怎样的玉扳指;应该马上就会派人来伺候了。

    果不其然;敲门声响了三下,沈清爵懒得答话,门口的人站了一会儿;慢慢推开门进来。

    “哎呦,沈将军,您可是星宿下凡了;来了也不支会一声;让这些个愚笨的老婆子怠慢了您。”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带圆帽男子弯着腰陪着笑一个劲鞠躬;旁边站着刚才迎接她的老女人,老女人垂着头;犯了大错一样挪动着脚不敢说话。

    沈清爵放下茶盏,拿手帕随意擦了擦手;漫不经心扔在桌子上。

    “外面弹琴的;是谁?”

    中年男人见沈清爵这么问,眼珠子转了转知道将军是对谢老板感兴趣,忙作揖回答:

    “是谢冰媛谢老板。”

    沈清爵眯了眯眼,把茶盏往前一送。

    管事的中年男人立马会意;走上来拿起茶壶给茶盏蓄满水;再小心翼翼把茶盏推送回原来的位置。他知道这是沈清爵满意自己的回答;放下心说起话来。

    “谢老板最近没有唱戏,我听别人讲,谢老板的琴也是一绝,我求着好几天,终于逮到谢老板今儿心情好,把她请过来,现在想想我这脑子也有灵光的时候,叫来谢老板弹奏,正巧您来了满意了,小人最开心。”

    沈清爵抬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中年男子不敢妄自发话,等着沈清爵吩咐。

    “替我问问她,何时再唱牡丹亭。”中年男子

    不明白沈清爵的意思,却不敢怠慢,忙领着妇人退下去传话。

    谢冰媛坐在无妄楼顶阁里,拿手帕轻轻擦拭着古琴。

    “东家?”中年男子试探地问,刚刚他说了来意之后,谢冰媛就这样擦着古琴一言不发。

    “你说她是沈将军,沈将军怎会来这烟花之地,多半是哪家的纨绔冒充想见我一面。”谢冰媛继续斯条慢理擦着古琴。

    “东家,就别提那传说中和大元帅一样的碧绿扳指了,就气度身量,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冒充的出来的。”

    谢冰媛眉毛动了动,心里了然,怕是传闻中的刚刚册封的沈将军真的来了。只是她无妄楼向来低调,行事稳重,能有什么让一个权倾朝野的上将军惦记?

    “请她过来吧。”

    中年男子有些为难,但是还是如此照做,若论地位尊卑,一百个他都不够给沈清爵提鞋的,现在东家有命,他又不得不违抗。“东家可了不得”男子暗想。

    他只好硬着头皮又回到沈清爵门口,拿捏着说话的分寸:“将军,谢老板腿脚不便,请您过去一趟。”

    中年男子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甚至已经做好了沈清爵随时会拂袖而去的准备。

    “吱”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沈清爵已经出来站到了门前,狐裘带风,一袭蓝袍贵气逼人,周身还透着几股子轻快之感。

    “带路。”

    中年男人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了半个头的女人,忙躬着身子伸手做了请的姿势在左前方一路引路踱步。似乎不相信,沈清爵何等身份,居然就这么答应亲自去找谢冰媛。

    “就是这里了,小人先下去了。”中年男人下了楼,一路走一路啧啧啧地发出感慨。

    “怎么样怎么样?”一路姹紫嫣红的美女赶紧围了上来,甚至几个演奏的小倌也伸长了脖子想要听一听。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摇了摇头,“你们知道那是谁吗?可别想了,那等人物也就星宿下凡偶尔来咱这地方一次了。”

    “谁啊谁啊能让汪叔您这么说?莫不是哪个二三品的官员?”姑娘们一听汪福海这么说,更加好奇,凑在他周围叽叽喳喳的问。

    “谁能横刀立马,唯我沈大将军。你们听过军队里说的这句话吗?那魏人见了将军可不也是闻风丧胆的?”

    汪福海啧啧感叹,一众姑娘们都仿佛呆愣住,不再说话,脸上黯然颜色各有春秋。“这辈子能见这么一回,你们可知足吧!”

    沈清爵看着面前的雕花木门,往事如烟飘过,她一刻都不想再等。她勾起手指轻轻叩了叩门。

    “请进”房内响起熟悉的清冷声音,沈清爵开门的指尖有些微颤。

    推门而入,谢冰媛从古琴旁款款起身,黛色素袍衬得她身段玲珑。谢冰媛不卑不亢走过来,曲腿行李:“见过将军。”当她抬眸一看传闻中横刀立马的沈大将军,心里猛然一跳。

    她脑海里暗想的沈清爵,应该是五大三粗可比男子的粗狂威严女子,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样气度雍容不怒自威的清瘦高挑女人。

    沈清爵茕茕孑立在一旁,玄色斗篷无风而动,说不出的冷冽倜傥,白壁一样的脸上面无表情,精致的上斜眼里却好像有一川浓烈的江南烟雨。

    谢冰媛被称为皇城第一绝色,这一年见过沈清爵之后,心里已经悄悄把这个名号戴给不自知的沈清爵了。

    沈清爵没有答话,丝毫不把繁文缛节当回事。她踱步到桌边坐下,衣诀翩翩,质地极好的流苏跟着一起摆动。伸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勉强压下要汹涌澎湃冲出胸口的感情。

    “你每天唱戏还要弹曲,不辛苦吗?”沈清爵问她。

    谢冰媛没有想到沈清爵会来这么一句。

    “人哪能一直轻松,想明白了这些又哪会辛苦。”谢冰媛看着沈清爵十分随意自然的举动,也跟着放松下来。

    “牡丹亭我从未在人前唱过,将军怎么知道。”世人都知道京戏盛行,昆曲衰落,而谢老板不仅京戏独领风骚,开腔昆曲更是一绝,只是老板从不唱牡丹亭。

    沈清爵怎么知道?前世北上御敌出发的前几日,谢老板身披锦缎在下了雪的梅林里给她唱了牡丹亭送别。

    “这两年的清伐战争以后,前朝旧王侯十二位都不在了,我自小在皇宫里长大,跟着老奶奶听戏,现在却越来越觉得寂寞寥落,就试问问谢老板会不会唱牡丹亭。”

    谢冰媛听着这段话,心里的惊惧越来越重,如果不是她幼年周游合国,几乎就要淌下冷汗。

    沈将军自小在皇宫长大,当然不会是现在的皇宫,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已经覆灭的旧朝。世人都知道,前朝末年政治溃败,多年以来英雄帝王的江山到最后被把持在一个老妇人手里,薄姓穷途末路,老妇人却每天听戏游玩作乐,被多年来虎视眈眈的敌国欺负到了头上。

    跟着老太太听戏,怕是前朝太后的干儿子皇帝也不行吧?

    而这样一位尊贵的和前朝纠缠颇深的郡主或者公主的人物,跟着新朝四方戎马,短短两年覆灭了十二个前朝旧王侯。

    谢冰媛抬起眼在看眼前白璧无瑕的人,眼神有些许的复杂。在她面前悠闲喝茶的人到底有什么雷霆手段,自己又哪里吸引了她。

    沈清爵转头看着她,目光中蕴含着别样的温柔:“清爵对谢老板仰慕已久,今天特此来问,谢老板什么时候开台唱戏,我好去梨园洗耳恭听。”

    谢冰媛低头一笑,她自然不信沈清爵的话,只是为什么这么说,也不是现在的她能想明白的。

    “改天唱。”

    沈清爵听了这话,眼里含笑,“打扰了,那就改日再见。”说完起身出门,神色十分轻松。

    再回到旧王府,已经是深夜时分,十灵掌着灯撑着脸坐在大厅桌子旁的油灯旁,看来是没有等到她睡着了。沈清爵一抬手,油灯灭了,屋子回归黑暗。

    沈清爵摘下狐裘放在一旁,独自走上阁楼的书房。

    黑暗里的人总是这样,没有白天日光的照耀,更加接近自身的灵魂。死过一次的沈清爵理应无所畏惧,但是她很快发现,她还是十分害怕与谢冰媛的分别。没有前不久的生离死别,她或许永远也不曾明白谢冰媛这三个字对她的含义。

    沈清爵掌灯,研墨提笔,站在书桌上及身长的画纸旁,也许没有明天的日头初照,她恍惚一会儿会发现自己还是在那一片无边无垠的黑暗之中。

    而把谢冰媛的画像带在身边,倍受煎熬的囚牢也许是最合适的温柔乡。

    她一站就是一晚上,当最后一笔落下,日光初晓,画中的人穿着贵妃服回眸看着她。沈清爵一阵恍惚,分不清此刻到底是沐国十七年还是二十二年。

    沈清爵掀开被子,动作很小的穿好衣服,慢慢拿手拨开床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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