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她提起繁复缀锦的拖尾裙摆就大步追了出去,同声施展千里传音的功夫。
“迪非哥哥,当心啊,你们身后有人图谋不轨!”
名品店的店员和庄亚文也追了出来,只是脱口而出的内容大相径庭——
“小姐,衣服没有付款,您要去哪儿?”
“婴婴,你怎么啦?干什么去??”
商场里人头攒动,小偷一旦躲入人群,就会很容易逃脱。陆婴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奔过去,及近处便一个跃起猛扑,牢牢地抓住了目标人物。“我倒要看看你这回能不能快过我?”
她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何迪非看得目瞪口呆,“婴婴,你。”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蒋琳和庄亚文,前者赶忙察看限量版小包包里的钱物情况,后者协助陆婴婴摁住小偷,并叫名品店店员去找保安。
陆婴婴抬头问道:“名模姐姐,你的东西少了没有?”蒋琳面带不悦,说:“皮夹和手机都不见了,还有一串定制的虎睛石项链也没了。”
“小琳,别生气,等保安来了,他们会让小偷把你丢的东西交出来的。”何迪非揽住了蒋琳,安抚她的不满情绪。
陆婴婴望了望聚拢过来的看热闹人群,“名模姐姐,你和迪非哥哥都是名人,必然有狗仔队尾随,所以我有个想法。”
“你是想让我俩先回避一下吗?我看没这个必要了,是别人偷我的东西,又不是我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这些贼,太猖狂了!”蒋琳从心底里讨厌陆婴婴这个女孩子,所以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直截了当地做出回绝。
“即使你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也没资格冲一个小姑娘发脾气吧?”庄亚文突然挺身而出,充当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角色,“更何况我们是好心帮你捉贼,怎么反过来还得挨你的埋怨?”
蒋琳杏目圆睁,“你!”
庄亚文可不吃这一套,“我怎么?实话告诉你,我是个记者,相机和dv都装在包里,随时可以把你这副丑恶嘴脸拍下来!”
何迪非连忙拦住蒋琳的话茬,转向陆婴婴和庄亚文,“婴婴,真没想到会在珊瑚大道购物中心遇见你你不介绍一下吗?这位是?”
陆婴婴未开口介绍,店员领的保安到了,同时还有两名便衣警察。
警察一见被陆婴婴他们制伏的小偷,就乐了,“他是惯犯了,经常从眼皮子底下溜掉。真没想到今天被个细细瘦瘦的小姑娘逮住了,厉害——”
陆婴婴面色绯红,“碰巧赶上罢了,我刚到q市的时候,他偷过我的钱包,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一个憨厚的保安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刚才我们回放监控录像来着,你简直就像是受过专业训练一样,快跑、飞扑,干得漂亮!”
庄亚文在一旁添油加醋,“是啊,我们的陆婴婴同学绝对是个全能型人才。”
几番寒暄之后,警察要将小偷带回警局,同时要求蒋琳和何迪非回去做笔录协助调查。临走时,何迪非回头冲陆婴婴微笑颔首,并扬了扬手机,那意思分明在说:记得和我保持联络。
陆婴婴怔怔地目送他们远去,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咸,个中滋味,难以尽数。不知过去了多久,庄亚文催促道,“婴婴,咱们抓点紧,联谊会还有一刻钟就要开始了。”
“大杜哥,我临时改变主意了。”
庄亚文一愣,“你别告诉我,你想临阵脱逃?”
陆婴婴快步走向店内,“我把这裙子换下来交给营业员,然后直接回招待所。酒会什么的,你自己应付得来。”
“可是,萧萧在电话里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带你去!”庄亚文很无奈,他在触屏上翻出冯萧萧的号码,“要不,你自己打个电话过去跟她解释清楚?”
陆婴婴的声音从试衣间传出来:“大庄哥——你们不是还没订婚嘛,怎么你这么害怕学姐?妻管严的症状,是不是犯得早了一点?”
听了这调侃的玩笑话,店员们交头接耳得窃笑起来。
庄亚文觉出了不自在,“婴婴,总而言之,咱们的口径要一致。你可不能背着我在萧萧那儿讲坏话。”
陆婴婴身着t恤衫牛仔裤,神清气爽地从试衣间出来,将衣服递还给店员的同时,还不忘加上备注:“我这位师兄对待女朋友那没话说,是个绝世好男人,只是对待普通朋友有点葛朗台加周扒皮。”
店员趁机推销:“小妹妹,其实你穿这礼服裙很不错,有公主的气质,比刚才那个名模不差!”
公主?
这个称呼,向来都是赋予蒋琳那样的女子。而当她立于何迪非身侧,一个婀娜妩媚,一个挺拔俊逸,两人恰似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公主与王子。“哈哈,过奖啦,我连落难公主都算不上——”陆婴婴自嘲似的大笑。
店员显然是想促成这单生意,继续滔滔不绝:“怎么对自己没信心哦?别看你现在一米六出头,可以身材比例来分析,你小腿很长,将来很有可能会超过一米七五,年纪小怕什么?以后会长个子的,不必着急。”
“是吗?”陆婴婴突然觉得对方吹捧得过了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店员再接再厉:“没错,保不齐五年后你就是比蒋琳名气还大的模特了!”
陆婴婴调皮地眨眨眼睛,“如果让未来的普利策新闻奖得主去走t台,会不会很搞笑?”
店员愣住,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庄亚文面色阴沉,站起身来,“我说怎么总觉得你们这里光线昏暗?原来是被牛挡住了。”
陆婴婴瞬间就明白过来,只大笑,不解释。
几个店员都围上来了,异口同声地问:“牛?什么牛?”
庄亚文不语,耸耸肩在前面走,陆婴婴一边步出店门,一边朗声回答:“牛在天上飞,因为你们在地上吹,当然,也包括我,呵呵!”
他们很快走远了,留下几个店员面面相觑。
下电梯的时候,庄亚文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婴婴,你不远万里追的那颗星,就是何迪非吧?”
陆婴婴不想说话,只轻轻点头。
透过电梯壁的可视区域,她望向远处无边无际的海。何迪非,对她而言,就像一颗遥不可及的星,她总是需要仰视才能看到。即使如此,她也毫无怨言,知足常乐。
其实我是幸运的。
也许,不曾有哪个球迷跟你如此亲近过
闭上双眼,在我眼前的还是你。我喜欢你能让我安心的笑容,喜欢你吃东西时塞满食物的嘴巴,喜欢你背着我的温暖感觉,那一刻,我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感慨。
身处q市短短几日,她已和何迪非成为了朋友,两人驾车出游,登山时她腿疼他毫不犹豫地背她。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更值得深深刻在心底的经历呢?不得不承认,虽然极力克制,却难掩真情流露,她已深陷其中,多希望可以再一次牵他的手、再一次趴到他背上当回猪八戒的媳妇。
她本该无忧无虑的耀眼青春里,住着一颗沧桑的老灵魂。
第27章()
陆婴婴与庄亚文在珊瑚大道分开后,并没回职校。
凭借一点零星微弱的记忆,她乘坐地铁又换公交,辗转几次,再加上步行两里地,竟找到了刘氏私房菜的院落。
如果迪非哥哥凑巧在这儿,该有多好!
这完全出于碰碰运气的想法,让她暂时忘掉了鼻塞头疼的烦恼。
感冒算什么?
可是,她把牛仔裤口袋翻了个底朝天,发现除了庄亚文给她办的q市交通卡,只有可怜巴巴的三十块钱。
三十块钱能点什么菜?陆婴婴犯了难。她清楚地记得,那天何迪非点的“老三样”——铁板银鳕鱼、一虾两吃、六珍花菇海鲜煲,虽然只是些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可那菜单上的价格令人咋舌,足可以抵上a市大酒店里一桌宴席了。
虽然刘老板是何迪非的好朋友,但从侍者的议论中陆婴婴得知,熟人来吃饭都要记账然后每月月底结一次。鬼使神差地跑到此地,莫非只是在院子外面看看风景就原路返回吗?
她十分不甘心。
手握三张十元大钞当扇子,陆婴婴一面纳凉一面在大门口来回踱步,十分钟后,终于感到腿伤处隐隐作痛了,才跑到不远处柳树荫里的石凳上歇息。
常言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就不能厚着脸皮点个最便宜的小菜尝尝嘛??陆婴婴望了望镶着狮子头门环的绛红色木门,踌躇了一会儿,仍然鼓不足吃霸王餐的勇气。
一直攥着的钱,已经被手心的汗水洇湿了,皱皱巴巴的。她抬手看表,手腕上空空如也,腕表居然忘在招待所里,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肚子咕噜噜开始抗议了。
早饭只吃了一碗清粥,中午没有跟庄亚文去自助餐联谊会似乎有点不明智??如果身着华服翩翩然地去了雾蓝宫酒店,说不定这会儿正和龙虾螃蟹三文鱼大眼瞪小眼呢
犹豫半天,终于决定:原路返回——到了住处先去职校小卖部买一包香辣牛肉碗面,然后向门房阿姨要壶开水,泡着吃!拿定主意,她起身,擦了擦汗,准备步行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去。
还没迈开腿,一辆保时捷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后排的车窗摇下,熟悉的白胖面庞冲她微笑点头,“是婴婴姑娘吧?大老远的我就看着像你。”
“刘老板,您好。”
“生分了不是?随迪非吧,叫我大刘,要么就振宇哥,嘿嘿!”
“那怎么可以,您是长辈。”
“呃好吧怎么今天没和迪非一块儿来啊?上次那酒我看你俩都挺爱喝的,心想着过不了几天你们就会再光顾。”
“他今天陪名模姐姐,没空。”
陆婴婴见来人是私房菜馆的主人刘老板,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把钱揣进裤兜里,生怕对方看到自己举着钞票当扇子的窘状。
“是啊,蒋琳那妮子回q市了,迪非肯定和她小别胜新婚,两人甭提有多腻歪了。”
“他们马上要结婚了,想必有很多事情要忙。”
刘振宇下车打开后备箱取东西,一边大声问,“婴婴姑娘,你特地来我这馆子,是不是馋那‘十里香’了?”
陆婴婴点点头,手捂上因饥肠辘辘而微痛的上腹部,诚恳道:“说实话,我以前从没喝过这么香甜的酒,味美而且不容易喝醉。如果我爸爸还在世的话,我想他肯定会对‘十里香’特别中意,我妈妈也不会再限制他喝酒。”
一连串的感慨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她竟完全觉不出悲伤。是由衷地想念爸爸妈妈?还是自己真得可以放下曾经的伤痛?陆婴婴不清楚,惟一清楚的是,她说出这些话,是发自内心的,一点都不觉得唐突或后悔。
刘振宇却有些错愕。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轻松地在人前说起过世的双亲,何况站在面前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哦婴婴姑娘,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正巧我到海边渔民那里采买了几样时鲜的海味,我亲自下厨,做给你尝尝。”
陆婴婴眼睛一亮:“好啊,我的荣幸!”
随着她欢呼声一同响起的,是饥饿毫不客气的严重警告——咕咕!
从派出所出来的一路上,蒋琳闷闷不乐,她戴着一副黑超墨镜,始终望向车窗外。
何迪非不知如何开导她,只能沉默不语地驾车缓行,同时尽量在脸上保持“理解万岁”的神情,做个无声陪伴者。婚礼将近,两个人却都有大堆的工作,集训的集训,跑时装周的跑时装周,天天各忙各的,很少能在一起度过婚前最后的欢乐时光。
蒋琳这次从意大利的米兰回来,眉宇间平添了几分惆怅。
往常每次从异国他乡归来,她都会拽着何迪非喋喋不休地说上半天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她扫货的心得体会。可是这次,她似乎无话可说。
本来何迪非看她情绪不高,便想带她到珊瑚大道转转,顺便在顶级婚纱店将在婚礼上穿的几套礼服敲定了,谁知碰上个不识时务的小偷,搅乱了两人好容易培养起来的兴致。
他无论如何都猜不出,蒋琳闷闷不乐的真正原因。
她不是因为小偷的偷窃行为打断了他俩的甜蜜一刻而恼怒,更不是因为长期作息不规律导致身体变差而难受,她不开心,是因为一个人——陆婴婴,一个在旁人看来根本不会威胁到他和她关系的小女孩儿!
蒋琳发觉,陆婴婴就是目前最大的威胁。
从陆婴婴望着何迪非的眼神里,蒋琳可以深深切切地感受到一份被压抑的浓烈的情感,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而偏偏就在今天早些时候,这个眼里心里都藏着秘密的小女孩儿,居然莫名其妙地帮了她一回,除了她之外,几乎所有的目击者都对陆婴婴竖起了大拇哥,连何迪非也是发出了由衷的赞赏。
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从今往后他只属于我一个人!我在担心什么呢?难道对自己没信心了
蒋琳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尖,叹了口气。
通往黄金海岸的丁字路口,直行线的红灯亮起,何迪非刹住了车,转头问道:“小琳,依我说,咱们不如去大刘那儿美美吃一顿饭,行吗?”
“就海边吧,可以散心。我最近又重了一点五公斤,经纪人让我控制饮食。”蒋琳懒懒地回答。
“这个时间去海边,会把皮肤晒伤的——再者,咱们什么都没准备。泳衣、遮阳伞、冲浪板、救生圈,虽然可以在海滩便利店租到,可是,用别人的东西多别扭啊。”
“你不想陪我就直说!”
蒋琳想都没多想就冒出一句话,把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都唬得一愣。
何迪非诧异道:“小琳,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
蒋琳突然没了底气,满脑子胡思乱想转化成的怨愤,无处发泄。
“你不高兴,我陪着你,想去哪儿其实都不成问题。但是,我担心的是你的健康——早饭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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