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芽的七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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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的七十年代-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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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歇会。童韵没办法,只好在旁边指挥着大家伙一起干。

    她虽然看似柔弱,可是遇事颇有主见,性子坚韧,又比寻常人懂得多,她这一队有顾家几个儿郎,顾家儿郎卖命救人,其他人也都有样学样,于是没多久,大家伙便把村口的刘燕儿一家人救了出来。

    刘燕儿一家人被闷在屋子里,她娘抱着她弟还好,有个孔儿透气,所以能自己爬出来。童韵扶着刘燕儿娘出来,看她脸色不好,赶紧把刘燕儿弟弟刘强超接过来。

    刘燕儿她娘得救,扶着童韵嚎啕大哭:“可遭罪了,我的儿啊,千万别出啥事儿啊!”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把刘燕儿她爹给救出来了,她爹被闷在个屋子里,可能是不透气,已经不省人事了。

    大家伙冲过去泼冷水救人。

    蜜芽儿看了看,觉得不对劲:“婶,刘燕儿呢?刘燕儿怎么不见人影!”

    刘燕儿她娘这才想起来,含着眼泪儿说;“燕儿进山里去拾柴火,没回来”

    她这一说,大家脸色都变了。

    蜜芽儿听了这话,抬头望着不远处山上积雪在阳光下反射出的白亮光芒,心头寒意阵阵。

    刘燕儿,她的小伙伴,可能已经葬身在那里了?

    就在这时,陈胜利那边过来了;“人都救出来了吧?”

    他一边问着一边擦汗。

    童韵望向他,语气萧瑟:“刘燕儿那孩子,去山里拾柴火,她”

    接下来的话,她都无法说出口。

    刘燕儿在山里,山里雪崩了,刘燕儿会怎么样?怎么可能逃过一劫?

    陈胜利一听,急了,瞪着刘燕儿娘,压低声音怒道:“天还没亮,你让孩子上山拾柴火,你咋不自己拾柴火去呢!”

    因为不敢高声,他的声音几乎是在喉咙里滚。

    他那个气啊!

    当了这么多年生产大队长,他只求大队的人全都平平安安,有粮食吃,不饿肚子,谁知道这一天到晚的,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

    你说雪崩了,你好好的竟然这个时候让孩子去拾柴火?!

    刘燕儿娘哭:“谁想到,好好地就雪崩了啊!”

    她声音不免有些尖细。

    吓得陈胜利马上抬手:“别别别,你别给我在这里叫唤,你先伺候你男人去,记住,不许哭!不许高声说话!”

    陈胜利太凶巴巴了,刘燕儿娘吓得瑟缩不已,小碎步跑着,赶紧去照料她家男人了。

    童韵劝陈胜利:“胜利哥,现在和她生气也没用,你那边人都救得怎么样?”

    陈胜利:“都救出来了,除了萧树礼他爹断了条腿,其他人都好,能救活。”

    能救活,就不错了,断了条腿,还可以接上,顶多落个瘸子。

    童韵松了口气:“那现在呢,刘燕儿这边”

    她望了望那高山:“等着雪山稳定下来,我们看看怎么救吧。”

    陈胜利疲惫地点头:“嗯。”

    到了晚间时分,温度骤然冷了下来,雪山之上不再艳阳高照,根据蜜芽儿的说法,积雪在温度变低后和山体产生滑坡的风险大大降低,陈胜利开始组织大家伙进山营救刘燕儿。

    “孩子就在山里,不知道啥情况,不能不管,我们必须得去看看。不过这一次自愿,谁愿意去谁去,自愿报名,不过当然了,我们当干部的,必须去!”

    说着间,他看向童韵:“童韵,你别去——”

    谁知道童韵直接说:“胜利哥,我也去吧,我会一点点急救,万一真有个啥,也能帮上忙。”

    陈胜利一噎,想想,也是,苦笑声:“辛苦你了。”

    既然童韵去,那顾家的几个儿郎自然也都要跟着,童韵看大家都累得不轻,刚刚铲雪实在是卖了力气的,便和顾老太说了下,最后只让顾建国和顾建军过去了。

    其他人留在生产大队,帮着清理堵塞要道的积雪。

    蜜芽儿看自己爹娘都跟着去了山里,不免担忧,只恨自己年纪小,不能随着一起去,留在家中,左右是担心。

    又想起刘燕儿,那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侥幸逃得性命?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那边雪堆里爬出来一个人,高高瘦瘦的,穿着一身大棉袄,头上戴着个雷锋帽,因为从雪里爬出来的缘故,他眉毛嘴巴甚至雷锋帽上都是残雪。

    他挣扎着从雪堆里爬出后,拍了拍身上的雪,便看到了蜜芽儿和其他几个小朋友,正在那里烧火呢。

    跃动的火苗在他冷沉的眼底跳跃,他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归位了。

    “蜜芽儿,你没事吧?”他定定地盯着蜜芽儿,嘶哑的沉声这么问道。

    蜜芽儿认出这是萧竞越,当下也是吃惊不已。

    “你咋回来了?外面都被雪堵住了,你怎么过来的?”

第71章() 
第71章雪中救人

    “你咋回来了?外面都被雪堵住了;你怎么过来的?”

    其实心里多少有些猜测;不过实在是不敢信;毕竟这可是刚刚雪崩过;大北庄通往外面的路几乎全都被堵住了。

    萧竞越紧盯着蜜芽儿;浑身紧绷;默了片刻;才道:“我听说咱公社里雪崩了,就赶回来,从雪上爬过来的。你没事?大队里的都还好吧?”

    “咱们大队里被雪埋了几家的屋子;不过现在大家伙都差不多救出来了,就只有刘燕儿,她娘让她去山里拾柴;没回来;现在胜利叔还有我爹我娘都去山里想好办法找她了。”

    萧竞越听了,没说话;径自过来;接过来蜜芽儿手里的烧火棍。

    这面几口大锅烧着热水;打算回头开路的时候;遇到凿不开的;就用热水泼上去。几个小豆丁,人手拿着烧火棍那里烧呢。

    萧竞越蹲在那里;替蜜芽儿烧火,顺便暖手。

    蜜芽儿看他脸上冰冷冰冷;眉毛都带着冰渣子;手也通红,知道他从雪里爬过来怕是冻坏了,便从兜里掏出一块玉米烙饼递过去:“这个热乎的,你先吃了。”

    萧竞越看了蜜芽儿一眼,略显僵硬地抿唇,似乎想笑,不过没笑出来。

    他无声地接过来那玉米烙饼,竟然还是热乎的,便一口一口地咽下。

    他吃得很慢。

    “胜利叔呢?”

    “也一起进山找刘燕儿了。”

    “大队的庄稼咋样了?”

    “不好”蜜芽儿轻轻叹了一小口气:“怕是被压了一大片,明年不知道咋样呢,该不会又要挨饿吧。”

    萧竞越一边烧火烤手,一边望向蜜芽儿,看她蹙着小眉头很烦恼的样子,安慰说:“别担心,受灾的只有咱们公社部分庄稼,县里肯定给支援的,我过来的时候,公社书记已经组织人手开始挖雪通道,只要挖出一条道来,他们就能进来了。”

    他是越过一个冰山口子进来的,豁出命爬进来,其他人都不敢爬。

    一时之间,他想起什么:“你爹娘,是不是也报名参加高考了?”

    蜜芽儿点头:“是,现在肯定没戏了,都被这一场大学祸害了。”

    萧竞越:“没事,还能等明年。”

    蜜芽儿想想也是:“希望吧。”

    现在高考很难,那才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没有了提前复习的优势,不知道爹娘有没有可能考上。

    萧竞越抿唇,又道:“我休息下,也去山里看看。刚才从外面爬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一条没毁的道,可以进山里。”

    蜜芽儿拧眉:“你别去了,我看你身上都是雪了,跟我回家换身衣裳吧,我哥他们的衣裳,你能穿。”

    谁知道正说着这个,就听到那边有人匆忙跑过来,却是顾成军:“不好了,不好了,童会计掉山底下去了!”

    萧竞越和蜜芽儿听到这个,蹭的一下子站起来。

    蜜芽儿几乎扑过去:“我娘咋啦,掉哪里了!”

    顾成军红着眼睛喊:“童会计救了刘燕儿,为了救刘燕儿自己掉下去了,快,拿绳子,弄绳子来,要好多绳子!”

    顾成军这一声喊,大家都吓得不轻,顾老太都急眼了,赶紧让底下孙子回家拿绳子,各家媳妇也都往家里跑,很快一大盘一大盘的绳子来了。

    萧竞越见了,大步过去,帮顾成军一起背起绳子:“走,我跟你一起去山里!”

    蜜芽儿望着萧竞越和顾成军离开的背影,牙齿不断地打寒战。

    她脑中重复着“掉下去了,掉下去了”这几个字眼。

    掉哪里了,咋样了?

    她抬脚,就要跟上去。

    不看看,怎么可能安心。

    顾老太见了,一把将她搂住了。

    “傻孩子,你别去,那里不是你能去的!”说着间,心疼地搂进这冰冷的小身体:“没事,你娘会没事的!”

    蜜芽儿当然知道自己奶说的是对的,知道自己去了山里也白搭,可是她揪心哪,她想到自己娘可能出事了,心疼得喘不过气来。

    她靠在自己奶怀里,颤声说:“我娘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当蜜芽儿在默默地祈祷着童韵能安然无恙的时候,萧竞越正心急如焚地在雪地里攀爬。他们这些人进了山后,一部分人试图将绳子从那山崖上往下顺,另一部分人则是分头行动,从侧面的山峰上往下爬,试图去山崖底下找童韵。

    而他则是主动要求去山下找的。

    他开始的时候和顾建国顾建党是一条路,后来走到了个三岔口,三个人又分头行动,约好了互相做记号,之后便分开了。

    萧竞越艰难地爬到了谷底,在那皑皑白雪中不知道找了多久,最后几乎绝望的时候,终于看到前方白雪中好像有一个什么在蠕动。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去,就看到了正在雪地里爬着的童韵。

    “婶,你腿怎么了?”他大口呼吸。

    童韵抬起头,便望见了眼前这个挺拔瘦长的男孩子。

    “我脚崴了,没大事。”

    萧竞越上前,赶紧扶起来童韵,可是童韵一站立,钻心疼痛袭来,她根本站不住。

    萧竞越见这情况,连忙说:“婶,我背着你吧。”

    童韵摇头:“天现在黑了,你如果和我一起留在这里,怕是有危险,你先回去,回去的时候路上留个记号,带人来救我吧。”

    萧竞越看看天,拧眉:“我从外面跑到这里来,用了大概得一个小时,我来回一趟要两个小时,万一这两个小时里有什么意外,那就不好了。”

    童韵坚持:“你还小,背不动我,回去叫人。”

    然而萧竞越比她还坚持:“婶,我背得动你,我在学校食堂经常帮着抗米袋子。”

    童韵无奈,不忍心:“你——”

    萧竞越已经弯下腰去:“婶,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蜜芽儿在外面哭呢。”

    想起蜜芽儿,童韵心口那里仿佛有个冰碴子在咯着,她咬咬牙:“好,辛苦你了。”

    萧竞越背着童韵,一步步艰难地往前走,他脚踩在雪地里,拔。出来,再落下一脚。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毕竟这是在山谷里头,又都是雪,你根本不知道下一脚踩下去是什么。

    童韵被这十四岁的少年背负着往前行,自是心中歉疚难当,又十万分的不忍心,看看这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甚至听到雪地里的寒鸟叫声,心中不免生出凄凉。

    她若死了,也就罢了,可是这少年才多大。

    他出身不好,为了能挣出一条路,不知道付出多少,怎好因为自己,就此埋葬在这雪山之中!

    谁知道正想着,萧竞越脚底下一个踉跄,原来是踩到了一处湿滑的石子,顿时身子一跌,萧竞越和童韵两个人便狼狈倒在山坡上,那山坡都是雪,又是斜坡,在那骤然跌倒的冲力下,两个人无法遏制地往山下滚过去。

    也不知道多久,他们终于重重地被跌落在谷底。

    童韵浑身犹如散架,又冷又饿,身子都仿佛不听使唤了,手脚也失去了感觉。

    如果说之前她还存着一丝信念,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萧竞越身上,希望萧竞越能带着她出去,让她重新见到她的蜜芽儿,那么现在,这重重的一跌,把她心底那丝渴盼可是摔了个七零八落。

    眼泪流下来,是热的,湿热的眼泪划过冰冷的面庞,她咬牙悲声说:“竞越,你自己回去吧,回去报信,你自己能爬上去。爬上去,告诉大家伙我在这了,找人来救我。”

    萧竞越也摔得眼前直冒金星,他踉跄着站起来,就听到了童韵这话。

    缓慢地抬起头看向她,他能看到她眼里的绝望和凄凉。

    他当然明白,现在他们又累又饿又冷,如果自己爬出去,或许有生的希望,可是如果把童韵单独留在这里,等到晚上山里温度骤然降低,童韵必死无疑。

    不要说什么他去叫人,他们两个心里都清楚,他爬出去再叫人回来,未必能找到这个地方。便是找到了,怕是童韵也活不成了。

    他站稳了,两只脚牢牢地踩在雪地里,高瘦的身影笔直挺拔。

    “婶,来,我背着你,我们一起走出去。”

    风雪中,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十四岁少年特有的沙哑感。

    童韵闭上眼睛,在那冰冷的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了蜜芽儿在冲她招手。小时候的蜜芽儿,胖乎乎的,一双小手奶肥,咧开没牙的小嘴儿,流着晶莹的口水冲她笑。

    她疲惫地摇头:“不了,你一个人回去吧,回去后,如果将来——”

    咬咬牙,她艰难地说:“将来蜜芽儿遇到啥难处,帮我拉她一把。”

    萧竞越却一把紧紧攥住了她的手,冰冷的两双手,都是没有什么温度的。

    萧竞越攥住:“婶,你不能这样,我一定会把你背出去的。”

    如果他一个人回去,如果童韵就此埋葬在这片雪山里,他不知道蜜芽儿会怎么样,她那么小,能接受吗?她一定会哭,一直哭一直哭。

    童韵默了几秒钟,突然大声道:“萧竞越,你走吧!你知道吗,我一直不喜欢你,我甚至让蜜芽儿远着你,因为我不喜欢你的出身,不喜欢你的父母,不喜欢你的家庭,我不喜欢让我的女儿和这样的人家有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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