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应该也是为了那小女孩。她一旦开始伤人性命,只会越陷越深,彻底失去神志,在厉鬼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那现在,问题就算解决了?”
“嗯,都解决了。”
陆非辞也松了一口气,扶着院中的石桌缓缓坐了下来。
大概是强行施展净化咒的副作用,此刻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腹部更加难受,隐隐有点想作呕的感觉,也不知道是单纯的腹部外伤,还是造成了肠胃的损伤。
“从哥,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事,让我缓缓。”陆非辞眉心微蹙,连说话声音都轻了一些。
余小寒关切地问:“需要去医院吗?”
陆非辞摇了摇头:“不用了,先回家吧。我回去睡一觉看看,如果明早起来还不舒服,再去医院。”
医院在他印象中是个很贵的地方,自己如果没什么大事儿,还是不要去乱花钱了。
“好吧,那我送你回去。”余小寒耷拉下了脑袋,“还有从哥,刚刚谢谢你。抱歉给你拖后腿了。”
今日虽然完成了任务,但自己好像完全没发挥什么作用,想到这里,就有些垂头丧气。
“没有什么拖后腿一说,多一个人总归多一份力,你这才刚刚开始接任务,难免碰壁,不必灰心。”
余小寒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勉强一笑:“这次的任务悬赏金全部给你!你要是去医院,医药费也我出。”
陆非辞轻笑道:“我也没什么事,只是刚刚的咒施猛了,有些不舒服,兴许睡一觉就好了。”
两人说着,离开了这座有百年历史的老宅。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两名身穿黑色风衣的人出现在了古宅门口,背后赫然印着特卫队的标志。
为首的男人抬眼扫了扫空无一物的屋子,自言自语道:“奇怪,我刚刚明明感受到了厉鬼气息,怎么不见了。”
男人不过二十八、九岁的样子,拿着一个普普通通的破葫芦,正是萧南旭那日在破庙中碰到的男子,也是a市如今的特卫队队长,赫赫有名的上地位强者——季长欢。
“队长,您说什么?”他身后一名年轻一点的通灵者问。
“没什么,情报好像出了点儿问题。”季长欢摇了摇头,撇嘴道:“情报科那帮人框我,还说什么有厉鬼出没,十万火急,让我就近跑一趟”
二人刚刚在临街执行别的任务,结果任务进行到一半就接到来电,说在附近的古宅内发现了厉鬼气息。一时抽调不开人手,就让他顺路过来解决了。
“没有厉鬼?那我们还进去吗?”队员问。
季长欢点点头:“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呗。”
古宅内廖无人烟,别说活人和厉鬼,就连只蚊子都没瞧见。
两人仔细搜查了一圈,回到庭院汇合。
季长欢:“怎么样?”
队员说:“一切正常。”
“看来白跑一趟啊。”季长欢耸耸肩,正打算离开,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目光盯着庭院一角,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他举步走了过去,纤长的双指捏起了一张残存的黄符。
使用过一次后,符咒上面的朱砂痕迹已经淡了一圈,不过仍看得出是张净化符。
“啧,我说呢。看来是有人先行一步,把问题解决了呀。”他盯着手中符咒,露出一个玩味的微笑,“有意思打电话给情报科,问问他们是不是有别的通灵者来过。”
“是。”队员点了点头,又有点好奇地问:“队长,遇上高人了?”
“未必是个高人,这符咒效力并不强,但是——”季长欢指尖轻轻一点,“这是一张古符。”
晚上九点多,陆非辞终于回到了家中。
他刚从余小寒那边拿到了五百元的咨询费和提前预支的任务悬赏金,一下子变得富裕起来。
因此也没有忘记请那狐狸崽子“吃顿好的”的承诺,虽然身体不太舒服,但还是绕路去买了一盒小鸡炖蘑菇和一袋酱牛肉回来。
推开房门,狐狸居然又不在。
陆非辞愣了愣,也不知道它是临时出去撒个欢,还是走了不再回来了。
他走到床边,想坐下歇歇,余光却突然瞥到了一个小锦盒。
盒子放在床头的矮柜上,以前从未见过,显然不是自己的。
陆非辞顿时连头都开始疼了,这个狐狸崽子,不会是跑到邻居家里偷东西去了吧
他拿起锦盒,正要打开,忽听一声怒吼:“不准碰!放下!”
一只爪子带着劲风挥了过来。
陆非辞一怔,也不知道是身体上的不适令他身手变迟钝了,还是狐狸力气忽然变大了,他一个没躲开,居然直接被一爪子拍倒在地。
咣当一声,人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额头还和床头柜来了个亲密接触,撞得他眼前一阵发黑。
腹部的伤再次绞痛起来,他干呕了两声,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咬牙问:“你发什么疯?”
狐狸也是一愣,不明白这凡人出去一趟怎么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
不过嘴上仍是不依不饶,跳上床居高临下地看着陆非辞:“谁让你碰我东西的!”
陆非辞两眼发黑了好一会儿,一时间再也不想理这糟心狐狸了。
他折腾了一晚上,实在累得很,于是抬头道:“下来,我要睡觉了。”
顿了顿,又嘱咐说:“这锦盒哪来的你就送回哪去,不是你的东西乱拿什么?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被你盯上了”
狐狸的金眸突然一窄,一把将锦盒按在爪下,冷声道:“凡人,本座一直以来对你宽宏大量,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
蹬鼻子上脸的到底是谁?
陆非辞指了指地板:“滚下来。”
狐狸冷笑一声,下一刻,竟一把将床上的被褥掀翻在地:“这床归我了,你今晚就睡地板吧。”
陆非辞火气也上来了,原本不想和它计较,没想到这狐狸崽子越来越过分。
他直接动手去抓它后颈,不料非但没抓住,还被人一爪子挥开,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震惊地望着眼前的小白狐,这家伙怎么力气变得这么大了?
狐狸将锦盒压到了肚皮底下,冷眼看着陆非辞:“我再说一遍,今晚床归我,你敢上来我就把你轰下去。”
说罢,趴下身扭头就睡。
陆非辞也冷眼盯着它,亏他之前还觉得这家伙和小年糕挺像,如今看来,怪自己眼瞎,这明明是条小蛇。
奈何他今夜状态很差,浑身上下又酸又痛,也累得没什么力气。
纠结片刻,终于决定不和这狐狸打了,先睡一觉再说。
大不了这地方不住了,去公会找人把这倒霉狐狸收走吧!
他出去打了盆水,冷敷上被撞的额头,然后闷闷地扯过被子,一声不响地躺下了。
夏季的夜晚虽然闷热,但地板仍然潮湿泛凉。
可惜陆非辞也顾不得这些了,身子一躺下,疲倦感就呈几何级升了上来。
不出片刻,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狐狸睁开眼时,已经快七点了,那凡人居然还没起床。
它伸了个懒腰,突然在床头发现了两袋子好吃的。
一袋酱牛肉,一盒小鸡炖蘑菇,过了一夜还没有变质,打开来时飘过一阵肉香。
狐狸哼了两声,这凡人穷得天天啃包子,居然也舍得买肉。
它甩了甩尾巴,突然想起这人昨天临出门时,说得请自己吃顿好的
小狐狸扭头看了眼还在睡觉的陆非辞。
仔细想想,他昨夜其实也没做什么很过分的事,自己也不知道在气个什么。
它跳下床,绕到了陆非辞身边,小脸突然一皱。
这凡人脸色红得不正常。
狐狸抬起爪子,摸了一摸——
不是吧,发烧了?
“喂!凡人,醒醒,醒醒!”它用爪子拍了拍陆非辞红扑扑的脸。
这家伙好歹是个通灵者,怎么这么脆弱?
狐狸烦躁地来回踱步,开始围着他转圈。
这么看起来,这家伙倒有几分姿色,狐狸想,他虽然嘴巴欠了一点,但是人不坏,至少那夜将自己抱了回来
它看着昏迷不醒的凡人,轻轻拱了他一下。
陆非辞此刻浑浑噩噩的,使不出半点儿力气。
他其实已经醒来,但脑中一片混沌,眼皮很重,实在不想起身。
恍惚间,好像有一只熟悉的毛茸茸凑了过来,在自己颈间拱了拱。
陆非辞意识模糊地想,这家伙又来讨食了
他迷迷瞪瞪地张了张嘴,哑着嗓子低声道:“小年糕,别闹。”
第27章 疑邻偷斧(3)()
夜黑风高;蝉鸣四起。
月色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悄然潜入了a市某家公立医院。
陆非辞穿着特卫队队员的黑色风衣,立起了领子,低头跟在苏戴月身后;悄声问她:“你确定他们住这里?”
“当然了!我专门又去资料室的电脑上查的;那个什么李侧;就在14楼605号病房。”
公会内部虽然设有医疗室,但李侧三人毕竟不是公会的人,因此只能住来普通医院。
“麻烦你了。”陆非辞说;“东西都带了吗?”
“喏。”苏戴月交给他一支笔;“这个钮按下就开始录音,一会儿我在楼梯口看着,你动作快点儿。”
陆非辞点点头,一时间只觉得这小姑娘可爱极了:“谢谢,我速去速回。”
李侧此刻躺在病床上,辗转难眠。
一闭眼;昨日何从被击中腹部;血流不止的景象又出现在了他眼前。
与平日里的小打小闹不一样,与听闻何从跳河时的心情也不一样,此刻的他在害怕,害怕何从被自己那一下抡死或打残了。那么他就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名罪犯,或许后半生都将在监狱里度过。
这个认知令他感到无比恐惧。
畏怯与忌惮化为了一只无形的手,牢牢地攥住了他的心,也套住了另外两人。
于是乎;三人决定向通灵者公会“投案自首”——一致咬定他们是在“正当防卫”途中不慎将何从击伤的。
唯有如此,等到东窗事发,他们才能逃过一劫。
李侧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决定起床上趟厕所。
深夜医院的走廊内,只有地脚的探照灯和安全出口的指示牌亮着,发出绿色诡异的光。
一旁有扇窗户没有关严,路过时,毫无征兆地吹来一阵阴风。
他只身走过昏暗幽静的长廊,突然想起了那日何从对他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一时间竟觉得夏夜的风都凉了起来。
他的左手又打了次石膏,身上的伤也疼痛难忍,因此行动很慢。
好不容易上完厕所,正在洗手,忽觉背后一冷。
一抬头,从镜中看到了一张又青又白的脸。
“啊啊啊啊啊!”李侧吓得肝胆俱裂,腿一软摔到了地上,手脚并用地开始往外爬。
眼前出现的分明是一只鬼!
浑身阴气缠绕,虽然还没有堕为厉鬼,但身上的戾气已经很重了。
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这鬼长得和何从一模一样!
然而那鬼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
“你你你你是谁!”李侧话都说不清楚了。
“昨日刚见过面,这就不认得我了?”鬼魂冷冷道。
他一开口,走廊内的寒气立刻加重了几分,地面竟结起了霜。
“何、何从?”李侧吓懵了,使劲摇头尖叫道:“不可能!南旭师兄说你没死!还让我明天去跟你当面对峙!”
“呵。”鬼魂咧开嘴,森然一笑,“今夜子时,我腹膜后血管破裂,刚变成的现在这幅模样,然后立刻就来找你了”
何从的鬼魂一点点朝他飘来:“我生前总是顾虑良多,死后就什么都不怕了。”
“你、你别乱来啊!当心公会的人收了你!”
“正好,大不了送你我一起去超度。”鬼魂说,“玄铁流星锤的力道,你还不清楚?我”
李侧的脸色惨白,武器的力度他很清楚,何况眼前出现的确实是一只阴气缠身的鬼魂。
无论萧南旭说过什么,都比不上亲眼所见来得真实。
“直接带你走好像太便宜你了,我应该也找把铁锤来,将你的四肢一点点敲碎,分块带走”
“别别别!不要!”李侧吓得浑身发软,“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不躲啊!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那你到头来诬陷我伙同妖族,将你们打伤?”
“我、我怕你死了啊!如果真把你打死了,我要去坐牢啊!我以为我自己杀人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李侧突然崩溃,失声痛哭起来,“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知道我就不去找你麻烦了”
有的错路,越走越无法回头。
鬼魂逼近的脚步一顿,又问:“那日我晕过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侧此刻但凡还有一丝理智在,就该意识到一个已死之人不会提出这种问题,或许还能发现这“鬼魂”其实有影子。
可惜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脸色惨白地木讷道:“我、我也没太看清那日你倒下后,我眼前白光一闪,好像看到了一只狐狸,然后就被打伤了”
苏戴月正在14楼的楼梯口放风,她一边担惊受怕地思考明天要怎么解释,一边却又因为今夜的胡作非为生出了一种久违的兴奋感。
于她而言,这是一笔较为划算的买卖。
她就算不安,也不后悔。
突然,楼下传来异动。
多年养成的警惕直觉令她瞬间绷起了神经。
苏戴月灵活地翻身跳起,躲过了一道飞来的黄符,并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姿势优美的飞跃,抬手还了一道回去。
两人隔着楼梯,在黑夜里交了两轮手,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彼此的动作手法,似乎都很熟悉?
两人停下身来,定眼一看,同时愣住了。
“师兄!?”苏戴月张大了嘴巴。
李侧等人叫萧南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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