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个结果才是最致命的。
显然,他们最重要的目的是无法达成的。
年若和姬星渊并不是纯粹的古人,现代舆论的轰炸,尤其是网上的键盘侠比这些可怕多了,他们早就见识过了,相比起来,这些并不能算什么。
而他们的伴侣也都不会受到挑拨。尤其是邵元松,他们一起经历的那么多,就像年若会无条件相信他一样,相信他也依然会支持年若的,年若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只要他们的同盟不会被瓦解,名声这东西,总会有洗清的一天。
和姬星渊商量了一下之后的事情,年若就准备回去安心养胎了。
卫氏看着没事人一样的女儿,不由暗想,看来还是自己太沉不住气了,早知道她这么能兜事情,还不如早点告诉她,自己担惊受怕不说,连累女儿也吓坏了。
卫氏哪里知道,因为之前对邵元松出事的猜测太过可怕,相比之下,年若对于这件事情的气愤值反而下降了。
年若这一胎的怀象确实不怎么好,知道邵元松没事之后,身体上的不舒服就又回来了,之后她就暂时什么都不管了,在家安心养胎。
对外面的风风雨雨毫不关心。
而因为她去过一次宫里,谣言也愈演愈烈,说晋江郡主能如此顺风顺水,全靠太子撑腰,否则哪个女人能有这样的本事?完全忽略了年若的真正才能。
又说她在户部如鱼得水也是因为跟男人们有染,还说经常看到午休结束从男人们休息的偏房里出来等等。
总之,她迄今所有的努力都被桃色污秽淹没,一时间跟她有过接触的男人们似乎也都惹上了腥臊。
而这件事情影响的显然还不止是姬星渊和年若的名声。
“柳江茹怎么了?”姬星渊面无表情的看着吏部尚书问道。
武宏深早有准备,“柳江茹做事效率太低,一个月来一件案子都未完成,老臣不否认她的能力,但她身为女子,行动不便,官吏们总要为自己的名声着想。”
“殿下您也说了,只要能做好事就行,但柳先生就算有才学,却不适合做事。”
“还有”吏部尚书看着太子少见的沉着脸,虽然知道这场仗是他们赢了,但却并不觉得轻松,毕竟手段有些肮脏。
可政/治本来也就干净不了,他们要做的还是要做,“本月的专考,没有女子报名”
自然是不敢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年若是女子们读书、专考的榜样和信仰,而如今她有这样不堪的名声,再读书考试的姑娘们仿佛也要扣上一样“淫/荡”的帽子,便是女子们自己想读,她们的家人理解她们,但大时代的背景之下,没有人敢用姑娘的一生去赌。
“嗯,孤知道了。”姬星渊依然面无表情,但朝臣们却忐忑的不行,实在是这样恶毒的计谋使出来了,但他们却没有收获到想象中的效果。
晋江郡主似乎不以为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要知道,这位主虽然是女子,但也不可小觑,也许因为是太子殿下带出来的,所以也喜欢闷不吭声搞大的。
而太子殿下呢?虽然脸色不好,但显然并未乱了阵脚,甚至晋江郡主去宫里时,他都没有避嫌,很大程度上说明他并没有在意。
今天他们几乎就是直接挑衅了,但依然没能从这位年轻的储君身上找到一丝破绽,“还有其他事么?”
左相站了出来,“还有关于皇嗣一事。”
“皇嗣怎么了?”姬星渊目光深沉的看着左相,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寒意。
左相头皮不由发麻,他虽然总是和太子作对,却从来没有这样直接对上过,对方年纪轻轻,却有着超越皇上的威势。
但他不能退缩,左相知道,这是他最好的,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这么多世家大族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是否能压下太子就在此一举了,毕竟皇上让位的打算已经非常明显,而且听说皇上一天之中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皇嗣是国之根本,如今太子妃入宫八年,依然无所出,老臣恳请太子广纳后妃,为后黎延续传承。”左相说的情真意切。
“嗯,孤会考虑。”太子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一样激烈反对,几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们认清太子对太子妃的宠爱,纳妃这件事情太子应该不同意才对。
可是,他轻而易举的同意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觉得太子再酝酿着什么大招。
左相心里没底的厉害,“太子殿下,事不宜迟”
“嗯,孤知道,”姬星渊再一次打断他,“总要和太子妃商量,下次大朝会,如果左相还关心的话,孤会给卿一个满意的答案。”
左相只觉得心惊肉跳,退朝之后,众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出了宫,一个个紧皱眉头,苦大仇深的模样,明明他们占了上风,却没有一点胜利者该有的喜悦。
“钱大人,您说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吏部尚书问道。
左相道,“也许只是拖延的法子,不管怎么样,我们让太子殿下必须纳妃就是了。”
很快,太子专宠太子妃导致皇家无嗣,今年的大旱就是天降惩罚的传言在百姓之中传播开来。
舆论操纵的熟悉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甚至太子之前设的问题箱中,都有一大半祈求太子纳妃的建议,他之前做的一切事情好像都因为这件事情反噬到了他身上。
姬星渊勾了勾唇,并不在意,就是在现代,处于底层的百姓们因为信息不对等,都非常容易被人利用,何况这个时候时代,在不涉及到温饱的时候,他们也只是能动动嘴皮子罢了,什么都做不了。
他去找了自己的大哥。
毕竟他最近的心思都放在硕哥儿和侧妃身上,一点都不分给弟弟,有些太不像话了。
京郊静养()
安亲王府
钱氏阻止了丫鬟把一支步摇插到她头上的动作;又对着铜镜检查了一下道;“项链也摘了吧”
大丫鬟犹豫道;“这样会不会太素了?”
“摘了吧。”钱氏怎么会不知道素;不过;“一会儿要抱孩子。”
大丫鬟立刻就知道了;笑着奉承道;“还是王妃细心。”
钱氏却没觉得开心,她是真的没想到,王爷会如此喜爱孩子。
自从钟氏开始抚养孩子后;王爷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耗在那边了。
一开始她并不以为意,姬星溱重情,有着共患难的情义;他对她诸多宽容;所以她一直以为,那次不过是因为她一直在拂他的面子;所以他有点生气;故意冷落她而已;毕竟当初他知道自己对太子妃动手;除了送走一个丫鬟;都没有再多做什么。
而且;说实话,对于她来说,姬星溱在不在身边已经么有什么意义了;早年的爱意早就被现实或者恨意消磨殆尽;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会与太子妃、皇后之位失之交臂?
只是她没想到,姬星溱一个已经成为废人的王爷,在安亲王府依然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自从他把心思放在钟氏那边之后,正院这边明显的冷清下来,伺候的下人们依然尽心,但和真正的用心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最重要的是,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行事受到阻碍,就像这次针对太子和年若的事情,要不是父亲协助,她都无法成事
她必须要想法子把王爷笼络过来!
索性她是正妃,总有看孩子的权利。
钟氏不是听话守规矩么?那就恢复早上的请安好了,孩子还小,直接要过来估计是怕生,但接触久了,她总能要过来的。
辰时刚到,钟氏就过来了,不过她不是一个人,姬星溱走在她身边,硕哥儿趴在父亲的肩头昏昏欲睡,钟氏偶尔看一下孩子,面露慈和,又有点担心王爷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姬星溱仿佛知道她的担忧,侧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多么恩爱温馨的一家人,钱氏看着眼前刺眼的一幕,暗暗捏紧拳头,面上却笑着起身迎接,“王爷,您怎么也来了。”说着伸手要去抱孩子,“如今硕哥儿也壮实了,王爷身子可还好?”
姬星溱侧身躲过她的手,在另一边的主位上坐下,硕哥儿也随着父亲换了姿势清醒了一些,看到钱氏立刻想溜下父亲的腿给对方请安。
孩子虽然小,但却有着敏锐的直觉,能够分辨出谁是真正喜欢他的,谁是不能撒娇不能惹的。
姬星溱感觉到硕哥儿一瞬间绷紧的小身子,安抚的拍了拍笑道,“不困了?”也没让硕哥儿下地,而是抬头回答钱氏的问题,“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上总是睡不够,今天看他实在起不来,就干脆抱过来了。”
这是在怪她让他们早早过来请安?钱氏袖子下的手捏的指节发白,面上依然笑道,“看我,没养过孩子,也不太清楚,以后就等硕哥儿睡醒了再过来吧。”
姬星溱漫不经心的道,“不必了。”
钱氏愣了一下,心底又生出一丝窃喜,果然他还是敬重她的,正想再推拒一下,就听姬星溱继续道,“以后都不必过来请安了。”
“王爷!”钱氏一惊,在孩子和侧室面前挑衅她的权威,这怎能容忍?钱氏的声音不由有些尖利。
硕哥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向钟氏。
姬星溱安抚的拍拍他的小脊背,将人递给钟氏道,“你们先去用膳,我跟钱氏说说话。”
他没有称呼她为王妃
钱氏心里忽然涌出强烈的不安,“王爷有什么话跟妾身说?”
“前两天的朝会上,左相带头,说要太子纳妃。”姬星溱道。
钱氏心中微微一跳,“妾身听说了。”
“本王看太子的意思,并不想纳妃。”姬星溱道。
钱氏皱起眉头,下意识的记下这个有用的信息,笑道,“妾身知道太子和太子妃感情好,不过皇家无家事,皇嗣是国之根本。”说着这些,钱氏心中有着隐秘的畅快,“武安侯如今还在北狄奋战,不就是为了咱们后黎,太子妃作为武安侯的女儿,又曾是上过战场的巾帼,想来能体谅朝臣们的苦心。”
多么熟悉的捧杀话术啊。
姬星溱看着她,“可太子妃不太愿意,说反正太子已经有后了”
钱氏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年若的事情,惊到,“太子妃竟然不相信太子?”
姬星溱却没错过她眼中闪过的惊喜,“王妃果然也知道那是谣传吧。”
“自然。”钱氏道,“晋江郡主我不了解,太子殿下的品行妾能不知道么?”
“对啊,”姬星溱道,“我们刚成婚那会儿,他还是个小少年呢,你也算看着他长这么大的。”
此时的气氛很好,钱氏放松下来道,“是啊,他也不容易,不过有您这位哥哥宠着,他也很有福气了。”要是没福气,怎么会做了太子?
“所以,这就是你坑害他的理由?”姬星溱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淡漠和冷意。
钱氏心中一慌,“王爷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懂?”
安亲王嘲讽一笑,“是啊,你怎么会听懂,除了会懦弱的逃避和装傻之外,你也就只有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使的得心应手了。”
钱氏终于变了脸色,姬星溱劝她从来委婉,非常不满了也就是皮里阳秋的敲打两句,从来没有这样直言不讳的骂过她
“你既然不喜欢安亲王妃的日子,本王今日就放你自由。”姬星溱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递向钱氏。
钱氏看着那张休书,只觉得伏天里燥热的血液一瞬间被抽空,浑身发冷,脑中一片空白,看着姬星溱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样。
是了,她确实是忘记了,当年的太子殿下虽然行事温和,但到了触及他底线的时候,从来都是坚毅果决的。
钱氏终于惊慌失措的跪了下来,“妾做错了什么?您不能这样对妾身!”
“你确定要本王查么?”姬星溱好笑的看着她,“到时候可不会给你装傻的机会,本王先将那个溪溪找来如何?”
溪溪是她的心腹丫鬟,她重要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溪溪一手包办的。
钱氏终于看清了形势,立刻改口哭道,“王爷,妾再也不敢了,您看在我陪您那么多年的份上请你不要这样对我”
姬星溱却不听,径直吩咐人今天就把钱氏送回左相府。
钱氏自然是不打算轻易离开的,即便安亲王不再是太子,没有什么实权,但是能得皇上看重,太子尊敬,依然是京城中数得上的人物,而她这把年纪,如果被休,等待她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下场。
不行,她要找父亲,既然症结在太子身上,她只要解开这个疙瘩就好了
于是,钱氏虽然被送走,休书却没拿,显然也不打算拿,而左相府因为她的到来而一片鸡飞狗跳。
下一次的朝会上,左相揉着被老母亲和女儿折腾了一晚上的脑子,无法再开口关心太子纳妃之事。
直到一个月后,钱氏再次回到安亲王府
东宫里,太子和安亲王兄弟相对而坐,各执棋子在棋盘上厮杀,胶着的盘面完全看不出最后谁会是赢家,长时间的对峙让姬星溱的身体有些不太舒服,他咳嗽了一声,拿了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才看着有些随意的下了一子。
姬星渊看着落子的地方,狡黠的道,“大哥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以弱示人,以退为进,这可是我教你的法子”虽是这样说,手上却顺着姬星溱的棋路落子。
姬星溱失笑,“越来越难骗了啊,不过这法子确实挺管用,步步紧逼之后,稍稍示弱后退一步,就能收获非常好的效果。”
钱氏最终还是回到了安亲王府,姬星溱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休她,世家大族的婚姻,尤其是皇家的婚姻,并不是能由个人喜好来决定的,这也许就是成年人的无奈吧。
钱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是什么毫无背景的人,还陪着他经历过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在外人看来,她也并未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怎么都不至于休弃。
这也是钱氏的聪明之处,她处处膈应人,完全没留下什么实质的证据。若真的计较起来,还是无法达成休弃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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