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烨字明华,是董正德的亲传弟子之一,也是如今桃李学府的首席,更是在三年前的府试头名。
他的一首秋思,让曹智渊大加赞赏。
之前董正德一直将欧阳烨关在桃李学府,不让他考院试,说他少年意气太重。现在松口让欧阳烨出来参加文会,其目标再明确不过。
定然是瞄准在八月份举行的院试案首。
“张大人似乎觉得,欧阳烨不一定能折桂?”穆鸿珏没想到张锦程又开始和稀泥,皇长兄曾说,论起狡猾程度,张锦程绝对在朝内排的上号,果然不假。
面对这个问题,张锦程躬身未答。
穆鸿珏笑了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两人带着一堆人往桃林方向走去。
张锦程暗暗擦汗,这位长公主的心思,果然不小,才二八之年,就有这样的心机手段,曹兄说的不错,二皇子不一定能斗得过她。
穆鸿珏的问的问题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张锦程能否为她所用。
府试头名是个幌子,欧阳烨也是幌子。穆鸿珏的真正目的,是睦洲全部的读书人。
知府掌一府人才,一府之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普通的府城,穆鸿珏当然看不上眼。
可睦洲城不一样。
这里有穆朝学子众多的书院桃李学府,这里还有百多万的人口,最重要的是,睦洲城里有穆朝最发达的商业,每年睦洲城报上的税务,都是一笔庞大的数字,简直富得流油!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最重要的是还有人才!这么重要的一个府城,如果知府是她的人,那穆鸿珏夺位的筹码就会变得更重,甚至将胜利的天平压得完全倾向她。
这么一大块肥肉谁都想要,张锦程叹口气,当初他和曹智渊接任睦洲城知府同知的时候,他就料想到如今的局面。
站位是必然,此时不站,等新皇上位绝对会拿他们开刀,只是要如何站,什么时候站,是个问题。
想想二皇子拉拢人时张狂的模样,再想想长公主展现的大气,张锦程觉得,站队的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今次又到桃林,小姐的心境一定同上次不一样。”桃柳难得活泼,只是在看到桃林不负以往盛况的景象时,不免觉得感伤。“眼看就到四月中旬,这桃花都要谢了。”
容文清抱着月半懒懒的躺倒在马车的榻上,并没有接桃柳的话。
就如同生老病死一般,花谢花开也是常事,有什么需要感叹的?
“真是冷血动物,你这样的人,天生适合官场,而不是文学。”月半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容文清怀里,“哪个文学大家不是伤春悲秋?”
“你也说是伤春悲秋,那就是没必要。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做点正经事。”容文清对此嗤之以鼻,“隐身,我要下车了。”
月半毛茸茸的大脑袋努力向后看,想要瞪一眼无耻之徒容文清,然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做这个高难度动作。
放弃!我已经是个废熊猫了。
桃林文会设在桃林中心,那里的桃花最早盛开,最晚凋谢,是一种稀奇的品种。
容文清缓步走来,桃柳拿出请柬给站在文会外围的小童。
“府试头名,容文清入场!”验证请柬的小童大声通传一声,效果非常显着,一瞬间桃林文会都静下一静。
‘府试头名’四字吸引无数眼光,此次府试头名是女子这件事,早就在睦洲城传遍。
没办法,陛下亲自批语什么的,给人的印象太深刻。
“怪不得觉得名字耳熟,原来是她。”穆鸿珏也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想起分别时对方信誓旦旦说还会相见,穆鸿珏微微摇头。
这是个骄傲的女子,如同艳阳般耀眼。
“好美啊!拥有宰相之才的竟然是个如此美丽的女子。”
“唉”
多个学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个破天荒被评为宰相之才的女子。
如果不是因为口谈陛下是不敬,他们都要怀疑陛下老糊涂了。
“文清姑娘,快来!”曹智渊第一个站出来邀请容文清,他真心喜欢容文清的诗词,听闻今日文会的主题后,他就一直处于莫名兴奋状态。
他非常期待看到一个大作的诞生。
“学生容文清,拜见长公主殿下,拜见各位大人。”容文清双手交叠九十度躬身向穆鸿珏行礼,而后变为四十五度向其他官员行礼。
“免礼,身为女子能有此成绩,实乃我穆朝之福。”穆鸿珏起身亲自将容文清扶起,她这样大的反应让周围官员下意识对看一眼。
今儿长公主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公主谬赞,我朝有长公主殿下,才是国家之福。”这话容文清说的绝对真心。
如果不是这位长公主殿下,穆朝很可能就会在不久后的将来灭亡!还好,有长公主即时称帝,力挽狂澜,还将穆朝建设的更好,绵延国祚近千年!
圣曌女帝是唯一一个被各代皇帝都承认的千古一帝。
虽然知道容文清的话是在拍马屁,穆鸿珏还是很开心。容文清就是有本事,让别人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发自肺腑的称赞让人听了就开心。
因为穆鸿珏对容文清温和的态度,很多想要找茬的学子都默默坐稳,他们都想给长公主留下好印象,可不能因为一个容文清毁了自己的前程。
董正德也在桃林文会现场,只是他在另外一边,离容文清较远。
穆鸿珏发现容文清一直在往旁边的场地看,嘴角含笑的问道:“文清可有字?”
容文清一愣,字?不是说古人成年才有字吗?她才十六,应该有字吗?
穆鸿珏被容文清的表情逗笑,那样高雅的美人突然露出呆萌的表情,让人心情愉悦。
“吾之封号玉珏,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玉珏。”穆鸿珏这话说出口,就被自己吓到。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放肆。
称呼皇室子嗣必须带殿下这个尊称,除非得到皇室子嗣的亲口应允。一般得到应允的都是皇室子嗣的亲人或至交好友。
难道,在她心里,容文清已经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了?
穆鸿珏觉得有趣,这还是她遇见的,第一个能成为至交的朋友,想想都有些小激动。
容文清看着穆鸿珏眼底的期待,有点儿不知所措。
长公主这是叛逆期突然到来?不然就是突然抽风,竟然贸然就让一位无功名在身的女子,称呼封号而不加尊称。
“是。”遇见事情,容文清从不带怕的,“吾字伯瑜,玉珏。”
第193章 锋芒毕露()
订阅不足80%防盗24小时长老沉默,他不能左右族人们的做法。
其实容老爷为孙文杰改姓这件事;长老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无奈,其他宗亲被容老爷许下的富贵迷了眼;执意如此,他只能顺应大多数人的意思。
“世人多是如此;私利远比他人之利重要。”长老顺了顺自己的山羊胡;看着面前的小辈;心情复杂;这是他容家崛起的希望。“你不要怪族人们;容家除了你父亲这一支较为显赫,其余日子都不好过;他们见利忘义,实能理解。你取得如此骄人成绩;想来他们也不敢再顺应你爹。”
容文清心中只觉得嘲讽。他人见利忘义能够理解,我就必须以德报怨?我的能力大,我就活该受委屈吗?
容文清刚要说话,长老抬手,制止了她。
“我知道你心中不忿;只是不管你今后如何;嫁人也好,入朝也罢。容家;都是你的宗族;你与你爹的血缘关系;无论如何也不会分割。”长老微微抿一口热茶,下定决心。
荣耀是重要,可活人的成就说到底是为了后嗣的将来,没有后嗣,便是取得天大的成就,又有何意义?
“你以后,远走、嫁人、生子,你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到时,你父母膝下空虚,难道你就能忍心,让他们一世孤寂?”长老说的动情,就差没滴两滴鳄鱼泪了。
只是他这话,却说的让容文清窝火。
世事如此,在所有人眼里,一个女子,嫁人生子,以家庭为中心去打转,就是理所应当。
任何想要跳出这个范围的女子,都被视为异类,他们会用最恶毒的思维去想象那些单身的女子。
可到底是谁,规定出这一条路,身为女子就非要去走!
容文清微微闭眼,还是那句话,语言永远是最弱的反击,唯有事实,才能将所有道理说明白!
这条路,我不走!我会走出一条,任何人都不得置喙的路!
“父亲之前同我定下君子协议,您应该知道吧?”
容府的一举一动,这些宗亲比谁都清楚。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想着从容府咬下一口肉!
长老点头,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容文清的态度告诉他,对于容氏的宗亲,她并不会选择原谅。而他打的算盘,容文清也不会让他得逞。
容文清的嘲讽这次不藏在心里,而是直接表现在脸上。
“你们是长辈,我身为容家的小辈,实在是没资格谈论你们的做法是否正确。”容文清也不站着了,她往椅子上一坐,看着面前老态龙钟的人,“可我只是辈分小,不是傻。”
长老捏紧手中茶杯的杯底,没有说话。
“宗族是否站在我爹那边,我不管,只是有一件事,我希望各位长辈能了解。”容文清看着腰间挂着的玉佩,白玉无瑕,怎么能容他人在上面缀上污渍?“自十二岁起,我便开始接管容府的生意,将近四年,如今容府的辉煌的家业,虽不能说是我的功劳,可也至少有一半源自于我。”
没错,这就是容老爷一直不敢对容文清实施强硬手段的原因。
容府现在主营的生意,几乎遍布全国的归云楼,就是容文清在打理。
“你说什么?”长老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温热的茶水溅在他手上。
容文清看着长老没说话,果然,容老爷不会将这件事同外人说,在生意刚刚有起色后,容老爷再也没有带她出去行商,就能开出容老爷的心思。
他想瞒着所有人,将这份家产,送给自己的便宜儿子。
其实容老爷以前是很不错的,他对容文清非常好,正常女子在十二岁时要学习管家,他没有让容文清学习那些繁琐的进出账,而是带着容文清学习如何做生意。
那时的容老爷,对容文清带着愧疚的心思,所以是真的对容文清超出寻常的好,好到都快让容文清以为,自己是玛丽苏的主角了。
只可惜,人都是会变得。容文清经商天赋极高,再加上是从现代穿越而来,新奇的点子多如繁星,四年下来,将归云楼几乎开遍全国,为容家积累了极大的财富。
这样的财富,让所有人都花了眼睛。
包括容老爷。
容老爷开始觉得,这样大的财富不应该留给一个小丫头,他俨然忘记,这些财富是出自谁手。
“长老年纪大了,想必身体不好,耳朵一定是有些背。”容文清就差没指着长老鼻子骂他聋,当然,她现在说话再难听,长老也会安心听着。“所以,容府的事情,就不劳宗族费心。长老在容府暂住一日,明日一早,文清还有些事要劳烦长老。”
“何事?”长老心中有些不安,容文清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他摸不懂。
容文清只留给他一个微笑,让他自己猜,说声告退就走了。
她走后,一直在偏房的容老爷赶忙进屋。
“叔伯,事情如何?”容老爷心急火燎,容文清得到案首之位实在是太出乎他意料,宗亲们见风使舵都跑了,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长老。
反正那堆宗亲拿点钱就能对付,长老才是能改族谱的人。
“她没答应,只让我等一日,明日给我回复。”长老也是个人精,被容文清那么怼也能不露声色,他端起自己只喝了一口的茶,那里面只剩下最后一口的量。
就像他的寿命,只剩下最后一点。
长老心思百转,他一生要强,也活的最长,以前那些需要他妥协的人,都在他前面走了。他好不容易熬死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当上容氏唯一的长老,难道最后要输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老人是值得尊重,只可惜人们总是忘记,老人也有年轻的时候,年轻时品格低劣者,怎么能因为他老了,就变得品格高尚?
年龄不能显示一个人的品性,在人性这点上,年轻与年老,是同等的存在。
“这丫头,简直放肆!”容老爷深知时间越久越容易生变的道理,“长老,不如现在就开祖祠,为文杰改姓!”
“你急什么,明天和今天有区别吗?”长老就看不惯容老爷这浮躁的性子,年过而立,还是和以往一样冲动急躁!
长老现在相信容文清说的话了,这容府的家业,也许真的是容文清打下的。
四年前的容府,仅仅是睦洲城不起眼的商户,如今的容府,是整个穆朝都说的上名号的商贾之家。这样的崛起,怎么会是靠着一个急躁而无甚天分的人?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容老爷真有那本事,容家二十年前就崛起了。
“是我太着急,叔伯你一定累了!我已备好酒菜,叔伯可要就餐?”
“听说归云楼的大厨在府上,可是他做的?”长老状似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容老爷脸色有异,含糊两句,只推说那大厨病了,没有做饭。
长老心中冷哼,昨晚容文清备下的酒席,主厨就是归云楼大厨,昨晚还没事,今天就病了,这是蒙谁呢?
容文清说的话果然是真的,这事从道理上来说,不好办啊。长老心中盘算,不能讲道理,只能耍阴招。
不管明日容文清给个什么答复,孙文杰一定会上族谱!
木若已经成舟,一个小丫头,还能抵抗不成?
“你给他们留这么长时间,也不怕他们耍诈,来个先斩后奏?”月半日常啃竹子,对于宿主家里的糟心事,它表示自己看好戏就成。
淳朴的古代人,还能玩的过猥…琐的宿主?就这件事,宿主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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