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庭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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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庭翠-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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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恰巧对这个鹰钩鼻有印象,此人是颜家的人,所以他绝对没有认错,面前的就是颜明微。

    可是不对劲啊……颜明微好像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是不是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司徒修玉脱口而出:“她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鹰钩鼻没有明确回答,“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公子若是为一些前尘往事心存芥蒂,大可不必……”

    鹰钩鼻见他年轻貌美,只是鼻头和下巴上有些红疹子影响了外表,心里早就在猜测,莫非自家小姐和这位美人有过一段情缘,后来美人因故脸上生出瑕疵,小姐便嫌弃起来,最终离他而去,美人从此恨透了这个负心人?

    她的同伴没有她这般丰富的想象力,但看情形也明白多半是男女之间的纠葛。小姐从前虽非处处留情,却也称得上风流多情,她最爱的人自然是司徒修玉,只可惜……

    小姐自失去司徒修玉之后就失魂落魄,形容日渐消瘦,但还不至于到如今的地步。失去记忆,是在一个月前的某天,那天小姐在外面到底遭遇了什么……

    鹰钩鼻的话语令司徒修玉浑身一震,她果真不记得了!这时有两个小女孩嬉闹着跑过来,颜明微看着她们,忽然露出了笑容,“该回家了,孩子还在等着我……”

    自己怎的忘了?她的正夫过门没多久就怀孕了,她说的就是这个已经出世的孩子吧。

    司徒修玉眼角上挑,冷冷一笑。虽然忘记了过往,颜明微还是比他过得好,可是对只有一个女儿的颜非来说,伤心痛苦是必然的,这不就是报应么。

    他相信颜明微和颜非的报应才刚刚开始。他会一直等着,不急。

    司徒修玉这一笑,不自禁的流露出了些许冷艳风情,鹰钩鼻看得怔愣,心想这位美人其实比小姐的所有男人都要美啊……

    “好吧,不耽误你阖家团圆了。”司徒修玉淡淡瞥了颜明微一眼,便重新将面纱戴上。

    颜明微道:“你究竟是谁啊?奇奇怪怪的。”

    “我?我是一个曾经蠢到一塌糊涂的人。”司徒修玉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鹰钩鼻的同伴朝洺儿这边望了望,道:“没多大事,我们走吧。”

    两拨人各自离去后,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从九鱼巷内走了出来。女子微微皱眉,看着颜明微远去的背影。

    看来自己的摄魂之术还是学得不到家啊,在姓颜的身上试了一试,结果只是抹掉了她的记忆,还是得向教主仔细请教啊……

    *************************************************

    经过刚才那一场,司徒修玉也无心再散步了,脚步匆匆的回到了三皇女府。洺儿和蒋侍卫自是尾随在他后头。

    洺儿他们一回来,直接就去找欧筱彦,把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了。洺儿对颜明微的形貌细加描述,让欧筱彦想起了颜明微之前因为那场惨剧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状况,她曾经打算把它告诉司徒修玉,但是对方根本不愿意听到颜明微以及颜家的一切。

    不过今天的事……司徒修玉的内心深处是真的想和颜明微相忘于江湖么?

    也许是时候和他谈一谈了,他今后有什么打算……

    欧筱彦靠在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块温润质朴的白玉卧狮镇纸,问道:“这么说,颜明微是真的失了记忆?”

    蒋侍卫道:“回主子,的确如此。玟山派起先倒是想守住这个秘密来着,不过他们人多嘴杂,没多久就走漏了风声。听说颜非一直在想办法,但这种病可不是想治就能治好的。”

    “哦。”颜明微的事显然有蹊跷,不过欧筱彦不感兴趣,沉吟半晌,她不动声色的道:“蒋侍卫,洺儿,今天的事你们且装作不知,切莫说出去。洺儿在温菱面前必须一切如常,关于颜家种种,一个字都不要提。”

    那两人赶忙应了。欧筱彦又道:“温菱今次怕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洺儿,你得加倍留心他的动静。至于……温菱与颜明微有何渊源,也不必妄自揣度了。”

    “是,主子。”洺儿绷着身子,有些紧张。他们之前所看到的、听到的已经涉及主子的秘辛了吧?又或者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么回事,另有秘辛?无论如何,绝对不能乱嚼舌根!

    洺儿和蒋侍卫前脚刚刚退下,小庆后脚就来了,她向欧筱彦报告说,上官子烨一个时辰前到了玟山上,小半个时辰前他和他的手下阿七一起下了山,而上官家已经在张罗着为东方篱置办棺木了。

    欧筱彦问道:“满六个时辰了么?”按大理寺的规矩,嫌犯若是在狱中正常死亡,待验尸完毕满六个时辰后,嫌犯的亲属便可以领走尸身。

    “回主子,还没满,要到酉时三刻左右才满。”

    “唔,那还早。”欧筱彦心想那时天也差不多黑了,又问:“上官家准备何时领尸?”

    小庆道:“主子,这个她们未曾打探出来,不过照上官家的架势,应该是只快不慢。”

    欧筱彦心里很清楚,上官子烨绝不可能把东方篱假死的事告诉家人,上官家动作之迅速与他的催促有关,东方篱这一死,上官家的绝大多数人大约是无所谓甚至松了口气的,他们也没有理由拖泥带水。

    最关键的一点是,“三日醉”的有效期是五年整,而东方篱服下的那一颗算起来已经过期将近一个月了。何元碧说过期一个月不会影响此药的发作,只会影响假死状态的持续时间,本应是三天左右,现在则难以预料。

    换言之,东方篱随时可能活过来!所以上官子烨才急着把人弄出来。虽然东方篱事先一定得了他的提醒,可是这小子的胆子也真够大的!

    思来想去,总有些放不下心。等到晚膳时,欧筱彦和夫郎们围坐在一起吃着元宵,虽是有说有笑,无丝毫异色,实则依然有些心神不宁。

    上官家买的棺木已经运到了随心阁那里,上官子烨和阿七现在也在随心阁待着。

    万事俱备,只欠东方篱。

    上官家今晚一定会领尸。

    欧筱彦扫了一眼角落里半月台上的时计,刚巧到了酉时三刻……

    不出意外,饭后不多时小庆来报,上官家派一个叫丁一飞的人领走了东方篱的尸身,现在其正朝着随心阁的方向而去。

    欧筱彦吩咐小庆在廊上候着自己,转身回到了花厅内——他们用过晚膳后便来了这里歇息。

    三个男人正聊得高兴。欧筱彦看着他们,不禁露出了歉疚之色。

第105章() 
这张脸使人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花冈石;倔强;坚定,冷漠;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甚至对他自己。

    但这却也是李寻欢平生所见到的最英俊的一张脸;虽然还太年轻了些,还不成熟;但却已有种足够吸引人的魅力。

    李寻欢目光中似乎有了笑意,他推开车门,道:“上车来;我载你一段路。”

    他的话一向说得很简单;很有力;在这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中;他这提议实在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

    谁知道这少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脚步更没有停下来,象是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

    李寻欢道:“你是聋子?”

    少年的手忽然握起了腰畔的剑柄,他的手已冻得比鱼的肉还白,但动作却仍然很灵活。

    李寻欢笑了,道:“原来你不是聋子,那就上来喝口酒吧,一口酒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害处的!”

    少年忽然道:“我喝不起。”少年忽然道:“我喝不起。”

    他居然会说出这么样一句话来,李寻欢连眼角的皱纹里都有了笑意,但他并没有笑出来,却柔声道:“我请你喝酒,用不着你花钱买。”

    少年道:“不是我自己买来的东西,我绝不要,不是我自己买来的酒,我也绝不喝……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吗?”

    李寻欢道:“够清楚了”

    少年道:“好,你走吧。”

    李寻欢沉默了很久!忽然一笑,道:“好,我走,但等你买得起酒的时候,你肯请我喝一杯么?”

    少年瞪了他一眼,道:“好,我请你。”

    李寻欢大笑着,马车已急驶而去,渐渐又瞧不见那少年的人影了,李寻欢笑着道:“你可曾见过如此奇怪的少年么?我本来以为他必定已饱经沧桑,谁知他说来话却那么天真,那么老实。”

    赶车的那虬髯大汉淡淡道:“他只不过是个倔强的孩子而已。”

    李寻欢道:“你可瞧见他腰带上插着的那柄剑么?”

    虬髯大汉目中也有了笑意,道:“那也能算是一柄剑么?”

    严格说来,那实在不能算是一柄剑,那只是一条三尺多长的铁片,既没有剑锋,也没有剑锷,甚至连剑柄都没有,只用两片软木钉在上面,就算是剑柄了。

    虬髯大汉含笑接着道:“依我看来,那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子的玩具而已。”

    这次李寻欢非但没有笑,反而叹了口气,喃喃道:“依我看来,这玩具却危险得很,还是莫要去玩它的好。”

    小镇上的客栈本就不大,这时住满了被风雪所阻的旅客,就显得分外拥挤,分外热闹。

    院子里堆着十几辆用草席盖着的空镖车,草席上也积满了雪,东面的屋檐下,斜插着一面酱色镶金边的镖旗,被风吹得蜡蜡作响,使人几乎分辨不出用金线绣在上面的是老虎,还是狮子?

    客栈前面的饭铺里,不时有穿着羊皮袄的大汉进进出出,有的喝了几杯酒,就故意敞开衣襟,表示他们不怕冷。

    客栈前面的饭铺里,不时有穿着羊皮袄的大汉进进出出,有的喝了几杯酒,就故意敞开衣襟,表示他们不怕冷。

    李寻欢到这里的时候,客栈里连一张空铺都没有了,但他一点儿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世上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毕竟不多,所以他就先在饭铺里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要了壶酒,慢慢地喝着。

    他酒喝得并不快,但却可以不停地喝几天几夜。他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咳嗽,天渐渐地黑了。

    那虬髯大汉以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道:“南面的上房已空出来了,也已打扫干净,少爷随时都可以休息。”

    李寻欢象是早已知道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似的,只点了点头,过了半晌,那虬髯大汉忽然又道:“金狮镖局也有人住在这客栈里,象是刚从口外押镖回来。”

    李寻欢道:“哦!押镖的是谁?”李寻欢道:“哦!押镖的是谁?”

    虬髯大汉道:“就是那【急风剑】诸葛雷。”

    李寻欢皱眉,又笑道:“这狂徒,居然能活到现在,倒也不容易。”

    他嘴里虽在和后面的人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前面那掩着棉布帘子的门,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虬髯大汉道:“那孩子的脚程不快,只怕要等到起更时才能赶到这里。”

    李寻欢笑了笑,道:“我看他也不是走不快,只不过是不肯浪费体力而已,你看见过一匹狼在雪地上走路么?假如前面没有它的猎物,后面又没有追兵,它一定不肯走快的,因为它觉得光将力气用在走路上,未免太可惜了。”

    虬髯大汉也笑了,道:“但那孩子却并不是一匹狼。”

    李寻欢不再说什么,因为这时他又咳嗽起来。

    然后,他就看到三个人从后面的一道门走进了这饭铺,三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大正在谈论那些【刀头舔血】的江湖勾当,象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就是【金狮镖局】的大镖头。

    李寻欢认得那紫红脸的胖子就是【急风剑】,但却似不愿被对方认出他,于是他就又低下头雕他的人像。

    幸好诸葛雷到了这小镇之后,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人,他们很快地要来了酒菜,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可是酒菜并不能塞住他们的嘴,喝了几杯酒之后,诸葛雷更是豪气如云,大声地笑着:“老二,你还记得那天咱们在太行山下遇见【太行四虎】的事么?”

    另一人笑道:“俺怎么不记得,那天太行四虎竟敢来动大哥保的那批红货,四个人耀武扬威,还说什么:‘只要你诸葛雷在地上爬一圈,咱们兄弟立刻放你过山,否则咱们非但要留下你的红货,还要留下你的脑袋。’”

    另一人笑道:“俺怎么不记得,那天太行四虎竟敢来动大哥保的那批红货,四个人耀武扬威,还说什么:‘只要你诸葛雷在地上爬一圈,咱们兄弟立刻放你过山,否则咱们非但要留下你的红货,还要留下你的脑袋。’”

    第三人也大笑道:“谁知他们的刀还未砍下,大哥的剑已刺穿了他们的喉咙。”

    第二人道:“不是俺赵老二吹牛,若论掌力之雄厚,自然得数咱们的总镖头【金狮掌】,但若论剑法之快,当今天下只怕再也没有人比得上咱们大哥了!”

    诸葛雷举杯大笑,但是他的笑声忽然停顿了,他只见那厚厚的棉布帘子忽然被风卷起。

    两条人影,象是雪片般被风吹了起来。

    这两人身上都披着鲜红的披风,头上戴着宽边的雪笠,两人几乎长得同样型状,同样高矮。

    大家虽然看不到他们的面目,但见到他们这身出众的轻功,夺目的打扮,已不觉瞧得眼睛发直了。

    只有李寻欢的眼睛,却一向在瞪着门外,因为方才门帘被吹起的时候,他已瞧见那孤独的少年。

    那少年就站在门外,而且象是已站了很久,就正如一匹孤独的野狼似的,虽然留恋着门里的温暖,却又畏惧那耀眼的火光,所以他既舍不得走开,却又不敢闯入这人的世界来。

    只有李寻欢的眼睛,却一向在瞪着门外,因为方才门帘被吹起的时候,他已瞧见那孤独的少年。

    那少年就站在门外,而且象是已站了很久,就正如一匹孤独的野狼似的,虽然留恋着门里的温暖,却又畏惧那耀眼的火光,所以他既舍不得走开,却又不敢闯入这人的世界来。

    李寻欢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这才转到两人身上。

    只见这两人已缓缓摘下雪笠,露出两张枯黄瘦削而又丑陋的脸,看来就象是两个黄腊的人头。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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