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偷偷给你,不让我爸妈知道,也不要你给钱。你偷偷拿回去,给你四个妹妹也尝尝。”何亭亭想了想,又说道。
她以为王雅梅怕何学和林玲玲知道会说她,所以特意说了会瞒着两人。
王雅梅还是摇头,她抱着膝盖不住地流泪,觉得天都掉下来了,整个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何亭亭有些不解,对于一个抠门小气的人,她这样说已经很好了啊,王雅梅为什么还是摇头?
她实在没辙了,便看向李真真。
李真真蹲在王雅梅身旁,温柔地劝,“你别哭啊,给你妈吃了就吃了,反正我们平时孝敬,也是要给爸妈倒茶喝的。”
可是王雅梅还是没有说话,抱着膝盖一直在无声地流泪。
何亭亭和李真真相视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便坐在王雅梅身旁不说话,默默地陪着她。
这时何亭亭的四伯带着一对年轻男女从村头走了进来,经过这里,看到三个小姑娘蹲在一处,中间一个好像还在哭,便温和地问,“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事。”何亭亭摇摇头,看了他身后的一对年轻男女一眼,问,“四伯,这两个哥哥姐姐是我们家的亲戚吗?”
四伯笑笑,“不是亲戚,是你们红惠姐的同班同学。他们说红惠没上学,所以专门下来找来了。”
“咦,红惠姐那天说是放假了呢。不过我看她好像很难过,一直呆呆的,什么话也不说。”何亭亭说道。
四伯身后那个年轻女孩子听了,连忙问道,“她生病了吗?”
“应该没有。”何亭亭摇摇头,“不过我也不确定,你们上她家去看看吧。她这几天都没有出门。”
年轻女孩子点点头,“谢谢你了,漂亮的小姑娘。”
“不客气。”何亭亭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露出嘴角边两粒深深的梨涡来。
那女孩子愣了愣,满心都是惊艳。
眼前这小姑娘长得很好看,笑起来更不得了,梨涡深深,灿烂得像整个世界都鲜活了。
四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何亭亭,“亭亭,你把这糖给雅梅吧,让她不要哭。四伯只有一颗糖,她正伤心,只能给她了,下次再给你和真真啊。”
何亭亭接过那颗大白兔奶糖,“嗯。谢谢四伯。”
李真真也连忙向四伯道谢,“谢谢何四伯。”
四伯摆摆手,很快带着那对年轻男女走了。
李真真看着四伯的背影,说道,“你四伯是个大好人。我爸妈和村子里的人都说他好。”
“嗯。”何亭亭即使隔了三十多年,也隐约记得自己有个伯父是很老实和善的,估计就是这个四伯了。
两人拿着大白兔奶糖劝了王雅梅好一会儿,王雅梅才慢慢收住了哭声,抬起湿漉漉红通通的双眼来。
“不如我们继续跳舞吧?”何亭亭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提议道。
王雅梅连忙点点头,站起身来。
她觉得此时心情不好,跳跳舞也许会变好很多。
很快三个小姑娘就重新跳起舞来,王雅梅领舞,李真真唱歌,何亭亭跟着学唱歌和跳舞。
空空的晒谷场上,响起三个小姑娘稚嫩的歌声,也跳起了不大统一的舞步。
这样来来回回又唱又跳了数次,何亭亭终于熟悉了所有的动作。
她高兴地笑道,“我会了,你们看着我跳,跟我说我跳得对不对。”
“嗯。”王雅梅小脸上已经重新带上了笑容,拍着巴掌笑道,“那你开始吧,我帮你鼓掌。”
何亭亭于是一边唱着歌,一边跳舞。
到了中午吃饭时,何亭亭终于学会了唱歌和跳舞,但还需要进一步完善和熟悉动作。
“好了,我下午再练练,估计就熟悉了。走,上我家去吃粥,我家里有酸酸的野芋茎,可好吃了。”何亭亭心满意足,招呼小朋友上自己家里去吃粥。
李真真和王雅梅一听到酸酸的野芋茎,顿时口水泛滥,不住地点头。
58 我爸爸才是最厉害的()
何亭亭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何家中午便没再煮饭了,仍旧和村子里其他人家一样,煮一大锅白粥,一直吃到下午,晚餐才煮饭烧菜吃正餐。
何亭亭带着李真真和王雅梅回到自己家里,将碗柜里放着的酸野芋茎端出来,看到旁边还有小半碗炒黑芝麻,便也端了出来待客。
“你家吃粥也有这么多菜啊?”王雅梅看着酸野芋茎和炒芝麻,咽着口水问道。
李真真也不住地打量着酸野芋茎和炒芝麻,像王雅梅一样咽口水。
“嗯,我奶奶喜欢换着吃。”何亭亭点头说道,又招呼两个小伙伴盛白粥。
何奶奶出身好,以前是过惯了好日子的,从北方搬来到这里之后,又偷偷过了多年好日子,这才慢慢开始吃苦的。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何奶奶吃惯了好的,这嘴就有些刁,总想着办法改善生活。
像萝卜干,其实家里也有,可已经好一段时间不吃了,因为从去年冬天吃到现在,何奶奶腻味得不行。
三个小姑娘围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讨论着学校里的事,吱吱喳喳的,声音娇俏可爱灵动,跟百灵鸟似的。
吃完了粥,何亭亭跑到何奶奶的房间里,拿了七个樱桃出来,塞了五个给王雅梅,自己和李真真一人吃一个。
“我要一个就够了。”王雅梅见何亭亭手中只剩下两个,知道显然是何亭亭一个,李真真一个,自己便不好意思拿五个。
何亭亭捧着五个红艳艳的樱桃的小手却不肯收回来,坚持说道,“我只给你吃一个,还有四个是给你妹妹的,你帮我带回去给她们。”
王雅梅听到这里,犹豫起来。
“你就拿吧,我们是好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客气?”李真真在旁跺着脚说道。
王雅梅听到这里,这才伸出手接过何亭亭手中的樱桃,抿着小嘴认真地说道,“谢谢你,亭亭。”
“不用客气。我们出去玩吧。”何亭亭摆摆手说道。
三人出去,但王雅梅要拿樱桃回家给四个妹妹吃,便先跟两人分开,让两人先去晒谷场,她等会再去。
何亭亭和李真真两个去到晒谷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便继续跳舞。
哪知才跳了一会儿,王雅梅便喘着气飞快地跑过来,“快,红惠姐她爸爸打她了,说要拿皮带抽死她……”
“为什么打呀?”何亭亭和李真真相视一眼,吃惊地问道。
王雅梅急道,“好像是红惠姐不肯去读大学了,她爸爸很生气……走啊,我们去看看……”
“那我们快去——”李真真说着,牵着何亭亭的小手,飞快地跟在王雅梅身后跑。
三个小姑娘发足狂奔,跑得气喘吁吁的。
跑到近处,何亭亭就看到好些小孩子在沈红惠家门口围着,还能听到何四伯劝解的声音,“这事得好好说,你打也没用啊……何况红惠都这么大了,是大姑娘了,不像小孩子打一顿就听话……”
何亭亭喘着气停下来打量沈红惠家,见沈红惠正坐在园中的木墩子上抹眼泪,不久前见过的那对年轻男女则站在沈红惠身前护着沈红惠,而沈红惠的爸爸沈林生,他此刻拿着皮带直喘气,怒目圆瞪,凶神恶煞。
“是啊,沈叔叔,红惠她一向爱学习,现在不肯回校,必定是有原因的,让我们跟她好好聊聊吧……”年轻男女中的女孩子诚恳地说道。
沈林生拿皮带指着哭泣的沈红惠骂道,“她有个屁原因,就是个败家的赔钱货!当时说要去参加高考的是她,现在说不读书的也是她,以为家里有金山银山给她扔着玩呢!”
骂完眼皮一番,厉声喝道,“你去不去读?去就马上跟你同学回学校,如果不去,马上给老子嫁出去。前天红旗生产队的杀猪佬家托人来做媒,说嫁过去了,彩礼好说话,还愿送一辆凤凰牌单车过来。”
李真真在何亭亭耳朵旁边感叹,“哇,竟然有凤凰牌单车呢……”
“是啊……”王雅梅也羡慕地说道。
何亭亭点点头,凤凰牌单车她家里还买不起呢,这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了。
“我不嫁,我不嫁——”一直默默抹眼泪的沈红惠听到沈林生的提议,突然尖叫起来。
“不嫁就给老子回校,赶紧回去好好学!毕业之后没赚够学费给家里,老子抽死你!”沈林生把皮带甩掉啪啪响。
何四伯见了,连忙上前,“大林,好好说,别甩皮带,伤了这两个小同学可怎么办?”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那个男生走了上来,看向沈林生,“沈叔叔,现在已经禁止包办和买卖婚姻了,您是不能以收取钱财为目的逼红惠去嫁人的。您想让红惠上学,不如让我们慢慢劝她?”
听到包办和买卖婚姻,沈林生心中就怕了,他不大懂这个,但是他知道有人因为这个被批|斗过。现在虽然不批斗了,可是谁知道会怎么样?
“她要是听劝,你们劝了这么久,她也不会成座佛似的了。我告诉你们,她就得打,不打不听话。”心中怯了的沈林生放缓了口气,语气说得客气起来,虽然内容还是凶神恶煞的。
可就是这样,围观的小朋友们都吃惊了,纷纷看向说话那个男学生。
这人多厉害啊,随便说几句话就能让饿狼一样的沈林生好好说话了。
“他真厉害,能让大林伯听他的,大林伯平时可凶了。”李真真眨着星星眼看向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学生。
王雅梅不住地点头,“是啊,真厉害。是因为读了书才这样吗?那我以后也要好好读书,读到大学,让、让我爸妈愿意听我的。”
“我爸爸才是最厉害的。”何亭亭坚定不移地支持自己的爸爸,目光略过那个男学生,目光含着敌意。
“何叔是厉害,可是这个哥哥更厉害呢,他说话的时候像老师。”李真真目光中带着崇拜和敬畏。
何亭亭毛了,一把甩开李真真牵着她的小手,“哼,我爸爸才是最厉害的,他才没有我爸爸厉害呢。我爸爸能叫供销社的那些阿姨乖乖跟我三哥道歉,他可以吗?”
059 结伴去上学()
这一下,李真真、王雅梅,包括站在他们身边的几个小朋友顿时都扭头看向何亭亭,目光带着深深的崇拜。
供销社里的阿姨啊,供销社大柜台里牛气无比的阿姨啊,竟然听亭亭爸爸的话!
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最可怕?就是供销社的阿姨。
学校的老师会笑,会好好说话,问他们问题他们还会耐心回答。首长看到人也是笑眯眯的,很亲切,有时还会叫大人不许揍自己的孩子。只有供销社的阿姨,黑着脸坐在大柜台后面,不会笑,不愿意回答问题,对谁都凶巴巴的。
他们这些小孩子,平时如果不是家里大人带着,那是绝对不敢进供销社去的。因为那些阿姨不理人则罢了,理会人了,那是翻白眼!
这么厉害的人物,竟然听何亭亭爸爸的,那何亭亭的爸爸得多厉害啊!
何亭亭被这么多小朋友们又是羡慕又是佩服地看着,心里那点子气瞬间烟消云散,继续说道,“供销社那些阿姨啊,跟我三哥道歉,可客气了,还说要拿钱买礼物给我三哥呢。”
何亭亭并不是个爱炫耀的人,相反,她学到的家教都是为人要低调。可是她可以说是她爸爸何学的脑残粉,涉及到何学便忍不住高调,有什么说什么,恨不得让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她爸爸是个很厉害的人。
“哗——”小朋友们一片整齐划一的感叹声响起,看着何亭亭的目光更加羡慕了。
何亭亭心中更加高兴了,之后也顾不上认真看沈林生拿皮带抽沈红惠了,和小伙伴们说说笑笑,就一起去了晒谷场。
至于沈红惠,有两个同学帮忙,便没有挨打,又因为有沈林生胁迫,也不敢留在家里,当天就跟着那两个同学回羊城上学去了。
至于她为什么不肯去上学,没有人知道,沈林生问不出来,沈红惠也没有透露。
过完星期天,何亭亭开始回校上学。
事隔三十多年再度回到校园,还是小孩子模样,何亭亭从昨晚就开始激动了,早上不用林玲玲催促,便自己起了床,穿上何奶奶买回来那条红色的小纱裙,美滋滋地坐在镜子前让林玲玲帮忙梳辫子。
她上辈子八岁之后就陷入昏迷,起先是无知无觉,后来能听到说话声,所积攒的人生经验不过是何学数十年讲述的故事,本人是没有经历过的,所以心境并不苍老。
再者,她回来这些天,得到父母兄长及奶奶的疼爱,还如过去一般,不免想去上辈子不能陪伴家人并亲历亲情疼爱的刻骨遗憾,潜意识便让自己仍旧做八岁那个何亭亭。
最后,一起玩的李真真和王雅梅也是童稚模样及心境,她很快就融入了自己尚年幼的角色设定。
也正是这些,让何亭亭在何家人眼中并无不妥,最多就是忘掉一些事了。性格是稍有变化,可是小孩子受到这样大的惊吓,稍微变了一些并不算什么。
梳好两条小辫子,用红色的头绳绑好,何亭亭拿着只剩下她手掌大的镜片照了又照,小小的鹅蛋脸上满满的都是笑容。
“亭亭,先去洗漱,洗好了来吃粥,吃完就该上学了。”林玲玲出去盛了粥,又督促何玄连洗漱,回来看到何亭亭还是拿着镜子臭美,忍不住出声催促。
何亭亭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镜片,跟着林玲玲出去洗漱。
和何玄连一起吃完了白粥配昨晚剩下来的通心菜,天才微微亮,但是已经到时间去上学了。
何奶奶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将何亭亭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配蓝色的鞋子不好看,去换黑色那双鞋子,还有小书包,也换上黑色的。”
“黑色能好看吗?”林玲玲上下打量着何亭亭,“我觉得配这个蓝色挺好看的啊。”
“红色配蓝色本来也可以,可是亭亭脚上这鞋子蓝得不对,看着很违和,赶紧换了。”何奶奶分析道。
林玲玲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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