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琳一声尖叫:“二哥!”然后把手中的旗子一晃,嘶声叫道:“冲啊!替我二哥报仇啊!”
可是,她刚刚喊完,身子在马上晃了两晃,便栽落下来,幸好旁边的女兵时时都在注意着她的情况,急忙将她抱住,退入阵中,叫道:“快退!”
主将都晕厥了,这仗还怎么打?
所以尽管卢琳昏过去之前曾经下过进攻的命令,可西南军还是自动选择了退兵。
言谟心头的怒火一浪高过一浪,又怎么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因此勒令全军紧追不舍。
不得不说,卢琳带兵还是很有一手的,虽然败退,却并不溃散,军容还算是整齐,弓箭手压住阵尾,倒叫联军被阻了一段时间。
言谟眼睁睁看着卢琳被护送着渐渐远去,心头大急,他知道在西南,卢琳的分量可比卢定邦重多了,更是这两个草包卢力和卢震无法比拟的,只要抢到了卢琳,那么,便等于得到了一半西南。
所以他干脆大手一挥:“来人!上床弩!”
西南军留下来的断后的弓箭手一看到他们推动弩床,登时纷纷逃散。
言谟冷笑着,带着人继续追袭。
“大帅!”一位将军追上来劝道,“还是不要追了吧?前方地形复杂,再追的话,恐怕中计!”
言谟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被卢琳吓破了胆了么?若是她身子好也就罢了,你没看到她大着肚子,又晕过去了?西南军中绝大多数的将领已经被咱们牵制住了,卢定邦那老东西也快要死了,咱们再不抓紧这个绝佳的时机,你以为卢琳还会像这样过来送死么?”
不错,在他眼中,卢琳这个状态还出来,便等同于送死。
“可是……”这位将军为难地道,“大帅,若是这一次来的都是咱们的人也就罢了,可是这不是还有一半宋军么?”
这一次大宋与开罗联军攻打正面战场的统帅是言谟,因为作为开罗本土人,毕竟对大禹和开罗之间的情况更为了解,宋国作为盟友不好喧宾夺主。
但是副统帅却是宋国人,名叫宋天昌。
言谟带着开罗军冲杀在前面,宋天昌却带着自己的宋兵在后面缓缓而行。
言谟回头,看到这番景象,不禁皱起了眉头,于是喝令军队暂缓行进,等一等宋天昌。
宋天昌慢慢悠悠来到言谟近前,还装模作样的问呢:“言大帅?怎么停下来了?不是说要生擒那女将卢琳么?”
言谟一肚子火气,却不好发作,只得强忍了怒气道:“宋元帅,这一次真的是机会难得,这卢琳……”
“您请——”宋天昌笑眯眯的道,“在下知道这卢琳其实是开罗人恨不得食肉寝皮的恶婆娘,所以并不敢跟言大帅争功,是以才跟在后面的,并不是我宋国不想出力。”
第1440章 彀中()
屁!
都是放屁!
言谟火冒三丈,手上用力握紧了自己的大砍刀,简直想要狠狠一刀劈下去,把这个阴阳怪气的宋天昌砍死算了!
可是他的理智并没有完全丧失,他知道,如今两国联合,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所以不能忍也要忍!
言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道:“既然是我们两国联军,岂有功劳被我们开罗独占的道理?何况这还是在我们开罗的国土上,所以理应把这个功劳让给宋元帅。”
“不必不必,”宋天昌笑着摆手,“言大帅,您也说了,这是在开罗的国土上,我们强龙不压地头蛇嘛!呵呵,何况啊,我们对这里的地形也不甚了解,难免会误事。再说了,与那泼妇有深仇大恨的是你们开罗人,可不是我们宋国人,别的不说了,士兵们只怕不会拼尽全力,到时候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我的过错?所以,这个功劳,你老兄便是想让,宋某也不敢接啊!”
言谟再次压下砍掉宋天昌脑壳的冲动,抱了抱拳,“事不宜迟,难么,言某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把手中的大砍刀往空中一举代替军令,带领着开罗军队全速冲了过去了。
宋天昌身边跟着的副将问道:“元帅,咱们真的不去?”
“去什么去?”宋天昌冷笑道,“言谟不过是个一勇之夫罢了,那卢琳既然这么多年狠狠压了开罗一头,又岂是胸中一点丘壑都没有的?就算是如今大着肚子,力有不逮,可是这脑子毕竟没有坏掉吧?就算是不能跟言谟硬碰硬,无声无息让这笨熊吃点哑巴亏还是有可能的。
“否则,你说卢琳不往别的地方撤退,单单往这地形最为负责的红合川撤退?你可别忘了,咱们都是看过地图的人,都知道这里地形复杂到连当地人不小心都会迷路呢!
“你看着吧,言谟的军队进去之后,一定会被慢慢分化到时候……嘿嘿!”
副将忙道:“元帅既然知道,为何不提醒一番?”
“提醒?”宋天昌嘲讽的笑了笑,“为什么要提醒他?你以为我骂他一句笨熊,他当真就是个一点脑子也没有的人?你看着他似乎是把开罗兵全都带进去了,但事实上,他能真正带领一半人前去追击就不错了。
“等着看着吧,到时候若是他吃了什么大亏,咱们再去,也能赚他一个人情,当然,若是他走了****运,当真抓住了卢琳,咱们就真心实意过去恭喜他!”
副将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挑起了大拇指:“元帅聪明睿智,末将佩服之至!”
言谟带着人追过了一道山梁,猛然醒悟过来这里是红合川,乃是开罗与大禹交界之处地形最为复杂的地方,可是前面西南军的尾巴还是清晰在望的,于是当机立断留下一半人在这里待命,自己则带着一半人继续全力追赶,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卢琳的人头带回来!
言谟暗自发狠,一定不能让卢琳在自己手上逃脱了!
所以不顾手下人的极力反对,亲自在后面狂追不舍。
而此刻的卢琳早已到了安全地区。
她要做的就是把言谟引入红合川!
身边的女兵扶着她下了马,发现她全身都在剧烈颤抖,汗水已经把衣衫全部打湿了,不由得心疼地道:“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您完全可以找人扮作您的样子去啊!”
卢琳苦笑道:“别人再怎么逼真也不是我。我要做的就是把言谟引进红合川,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挫一挫开罗的锐气。只要我们打了这样一个大胜仗,我们之前颓败的士气便能得到提升,而开罗与宋国联军那边,大概也能消停一段时间,我们便能支撑到援军到来。”
萧凤梧并不阻拦西南军自己招兵扩充,只要及时报备即可,因为如今与开罗接壤的地方越来越多,需要的守军也就越来越多了。
如今,西南军全军总额已经超过了四十万,几乎翻了一番,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
还是有二十万军队几乎是不能动的,他们有他们必须要坚守的阵地,真正能投入战场的便只有二十万。
面对八十万联军,没有援军,没有能力超群的指挥大将,难道西南军只能坚守不出?
再怎么易守难攻的地方,迟早也会被人找到突破口!
何况和这边交战的是世世代代为敌的开罗,要说西南军对西南的地形有多么了解,那么开罗军便有同样的了解,所以卢琳又怎么能不担心?
若是她身子处于最佳状态,便是对方的军队在人数上是自己的几倍又如何?不能与之针锋相对也能根据实际情况与之周旋三五个月从从容容等待援军。
唉……
卢琳无声地叹了口气,都说时势造英雄,可是时势也同样能毁英雄。
她咬了咬唇,腹部坠坠的疼痛感又来了。
这个孩子还真是来的不及时啊,若是早上一年,或者晚上一年,该有多好?
“夫人,”女兵惊喜地道,“将军来了!”
本来卢琳当年嫁给蒋钦就是低嫁,婚后卢琳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强势,给蒋家带来了很多压力,后来经过卢定邦苦口婆心的劝说,卢琳也不得不屈从于当今的大形势,让自己身边的人不再称呼自己的封诰,而是顺着蒋钦那边称呼蒋钦为将军,称呼自己为夫人。
尽管蒋钦也曾跟着卢琳多年出生入死,对卢琳死心塌地,但是对于这种改变还是非常欢喜的,夫妻之间的感情仿佛也更好了。
蒋钦安排好了手头的事,实在是不放心卢琳,于是赶紧快马加鞭过来接应。
他身边还带着担架。
卢琳也实在是撑不住了,被人扶着睡倒在担架上,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蒋钦问明了卢琳之前的安排,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什么疏漏之处,叮嘱留下来对抗言谟的兵将:“大家千万小心行事,那言谟也不是好对付的!”
然后便护送着卢琳撤退到了安全之处。
请来的大夫给卢琳仔细诊脉之后,头上都出了一层冷汗:“这一次夫人真是太危险了,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
第1441章 流言()
虽然大夫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谁不知道他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卢琳这等于是拿着自己和腹中的胎儿两条性命在拼搏啊!
卢琳彻底苏醒过来,并且情况稳定,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她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问蒋钦:“红合川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蒋钦心中微微发酸,道:“你放心,计划很成功,言谟被困在了红合川,咱们的人也都顺利撤出来了,保守估计,言谟想要脱困也是十天半月之后的事情了。”
卢琳轻轻吐出一口气,“如此说来,我们便不是那么急了。只要言谟被困住,联军方面便会放任他们不管,想要把他们解救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此一来二去,咱们的援兵差不多也该到了。就算到不了,难道咱们还不能再撑上一阵子?”
“还有一件事,”蒋钦有些为难地道,“现在到处都是关于你的流言……”
卢琳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如今我这个样子是管不了许多了,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蒋钦帮她擦了擦额上的虚汗,道:“你能这么想最好了。现在你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子,以后再遇到这次这样危险的事情,千万别以身犯险了,后果我承担不起啊!”
卢琳翘了翘唇,没有说话,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过了一阵,卢琳又问:“我的两个好嫂子怎么样了?”
蒋钦道:“岳父下了令把她们放了,所以那些流言很有可能是她们放出去的。”
卢琳皱了皱眉,父亲这是老糊涂了么?最终还是问道:“是什么流言?”
蒋钦叹了口气:“无非是说两位舅兄都是被你逼死的。”
卢琳眼前不禁出现卢震临死时的景象,心头一痛,道:“你不必在这里守着我了,反正接下来我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过是在这里躺着休养。可是联军那边绝对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的,虽然不能发动大规模进攻,但是小股袭扰或者像是这样的散布不利于我们的流言还是不会少的。
“你先去找几个人,要开罗那边的俘虏,他们都是亲眼目睹了阵前那一幕的,他们的供词可比我的辩解有说服力得多。另外,还要再把那几个孩子找过来,当时具体情形如何,总要让他们知道,就算是他们恨我,我也是问心无愧的。”
她指的就是卢力和卢震的儿女。
蒋钦虽然心疼卢琳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劳心劳力,却也不得不照办,他知道,这件事除了卢琳亲自出面,别人还真没法解决。
**
花开两朵,不说卢琳在西南如何左支右绌,单说萧凤梧在六月初五这天又收到了卢琳的第二封告急文书。
于是他便在这一日,命击鼓撞钟召集满朝文武。
皇宫的钟鼓不是等闲便能撞响的,除非有大事发生不得不召集满朝文武紧急商议国事,便不能撞响。
因此这一天不管是正在做什么的官员,只要是五品以上者,全都赶紧换了官服,匆匆赶往皇宫。
京城里的气氛都随着钟鼓齐鸣而变得紧张起来。
当时萧凤梧正陪着顾倾城下棋,“最近事情忽然又多起来,只怕出行的计划要变一变了,所以我也只能抽空过来多陪陪你。”
顾倾城十分体谅,“这个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也听说西南边关吃紧了,你去处理那边的事情就好了,何必过来陪我下棋?下棋对你我而言不过是个消遣的东西。”
“若是西南战事真的那么不好解决的话,你觉得我当真还会有闲心过来下棋?”萧凤梧一派云淡风轻。
顾倾城揶揄道:“难道你命人击鼓撞钟召集满朝文武只不过是为了演戏?”
萧凤梧嘿嘿一笑,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落下一枚黑子,“一半一半吧。”
顾倾城却不下了,“行了,差不多适可而止吧。既然你召集了群臣,做足了姿态,你自己也不好去得太迟吧?”
招手叫采蘋等人把萧凤梧的冠袍带履全都准备出来,亲自服侍着萧凤梧更衣穿戴起来,笑着将他送到了丹阳宫宫门口,道:“中午等你回来吃凉面。”
萧凤梧走出一阵,回头一看,顾倾城还倚门望着自己,不由得回给她一个微笑,这才上了御辇。
他觉得方才那一幕,若是背景不是皇宫里的雕梁画栋,而是山野之间的茅檐草舍,会令人心中更加感动。
自己不过是个去打柴的樵夫,而顾倾城就是倚门相望的小妻子。彼此之间拥有的是最平淡,也最真实的幸福。
为了早日能够拥有那样的闲适生活,现在还是需要拼搏一把啊!
乾元殿中,文武百官已经分列东西,一个个面上都是一派严肃。
萧凤梧登上宝座,群臣三跪九叩山呼万岁之后,他才绷着脸道:“西南边陲送来八百里加急,诸卿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太师肖遥、丞相梁立儒以及兵部相关的官员之外,满朝文武还真是绝大多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凤梧看了看兵部尚书,“你来说说吧。”
兵部尚书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满朝文武都倒吸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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