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梧心头一跳,眼睛里射出两道利芒,一抬手便掐住了嘉惠郡主的脖子,声音越发低沉起来:“是不是这样?”
“你做什么!”这是从萧凤梧身后转出一个人来,急忙上前抱住了萧凤梧的手臂,“还没弄清楚事实,做什么这样动粗?”
原来正是梁立儒,因为他走在萧凤梧身后,被萧凤梧鼓荡的披风挡住了身形,此刻才转了过来。
一见他来了,嘉惠郡主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萧凤梧冷哼一声,心里惦记着顾倾城,便松开了手,冷冷说道:“若是她有个什么,我可不管你是谁!”
他手一松,嘉惠郡主便虚软的倒了下来,梁立儒忙伸手抱住,见她颈子上留着乌黑的指痕,心头也有怒火冒出,抬手便抓住了萧凤梧的袖子,道:“王爷,你不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便对清儿动手,她毕竟是个女子!何况便是得罪了王妃,到底因为她年轻不懂事,你们作为兄嫂也该担待一二!”
听到他这般维护,嘉惠郡主索性放声大哭,听在梁立儒耳中,便觉得她是被冤枉的,所以才这般委屈,因而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萧凤梧冷冷把自己的袖子拽出来,嗓音低沉而冰冷:“梁立儒,你记住,若是永安因为嘉惠有个好歹,我必让她陪葬!”
说罢转身几乎是跑进了内宅。
梁立儒懵住了。
绿萝和柳风各自冷哼一声,也随之往回去。
梁立儒这才问嘉惠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嘉惠郡主把手挡在眼睛上,只是哭。
梁立儒焦躁起来,又问了几遍,还是得不到回答,便粗着嗓子喊了一声:“别哭了!”
嘉惠郡主一怔,这才止住了哭声,伸手揪住了梁立儒胸前的衣襟,抽抽噎噎问道:“在你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六嫂重要?”
梁立儒被问得一头雾水,皱着眉头道:“你糊涂了?怎么能问出这种话来!”
梁立儒突然想起来嘉惠郡主近来的不对劲,猛然醒悟过来,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难道你过来问赵王妃了?”
“我不该问么?”嘉惠郡主哭哭啼啼地道,“我的丈夫心里藏着另一个女人,我不该问么?!”
“你!”梁立儒气坏了,伸手将她一推,“简直是无理取闹!”
嘉惠郡主被推得差点摔倒在地,梁立儒急忙又伸手将她扶住。
嘉惠郡主被这一推也起了火性,从袖子里掏出那幅肖像往梁立儒怀里一摔,“你自己瞧!”
梁立儒展开一看便愣住了。
嘉惠郡主便以为他是心虚冷笑道:“怎么了?没话说了?你还认为我是无理取闹?”
第920章 杀意()
“你认为这是我的画?”梁立儒抬起手来,面上是浓浓的失望。
嘉惠郡主自信满满,挺直了腰板,道:“你的笔法难道我还不认识?”
“郡主,”梁立儒语气中透出疲惫来,“我知道,你嫁给我是委屈了……”
嘉惠郡主一阵心慌,两人定情以来,梁立儒便没有这样称呼过她。
“你们夫妻吵架回家去吵,”萧凤梧沉着脸走了过来,方才他急匆匆赶回长乐堂,被白嬷嬷拦住,仔细说了经过,再三说明是有惊无险,他隔着帘子瞧了瞧,见顾倾城安安稳稳睡着,这才转身出来,“不要扰了我王府清净!”
嘉惠郡主从未见过那样杀气凛凛的萧凤梧,因此此刻见了他便有些心虚,下意识便往梁立儒身后躲去。
梁立儒身子动了动,到底心中不忍,还是把嘉惠郡主护在了身后。
“六……六哥……”嘉惠郡主怯怯地道。
“本王跟你很熟么?”萧凤梧斜了她一眼,满含不屑和冷漠。
嘉惠郡主吓得一缩脖子。
萧凤梧劈手从梁立儒手中抢过那幅画,因为梁立儒捏的紧,所以“嗤啦”一声,画被扯破了一角。他拿过来瞧了一眼,本来准备随手丢掉,但因为画上是顾倾城,所以又忍住了,看着嘉惠郡主道:“你以为这是梁先生画的?”
嘉惠郡主紧咬着唇,不吭声,但明显是默认了。
萧凤梧冷笑一声,道:“看来你的确不够了解你的丈夫!这样匠气十足的画怎可能出自梁先生之手!”
说着将画往嘉惠郡主脸上一拍,“本王从来不屑于打女人,但是你若再敢来这么一次,本王不介意拿你试手!来人,送客!”
嘉惠郡主垂着头,还想说些什么,被梁立儒强行拉着出了赵王府,在大门外遇到了团团乱转的青杏,她去请梁立儒却扑了个空,知道没法交差,正在犯愁。
而萧凤梧看着他们走出王府,便淡淡吩咐:“查一查。”
暗处自然有人答应着,尾随而去。
一出了赵王府,梁立儒便把手松开了,自己迈着大步走在前面。
嘉惠郡主本来是坐轿子来的,此刻也顾不上坐了,在后面小跑跟着,低声道:“那真的不是你的画?”
一连问了四五遍,梁立儒都没有回答,她自己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梁立儒忽然停住了脚步,往路边上看去,那里有一间书馆,兼卖字画,便拐了进去。
嘉惠郡主自然也在后面跟着。
店里连掌柜带伙计只有两个人,一见一前一后进来两个年轻男女,衣着气度都不俗,便过来笑着询问有何需求。
梁立儒直接开口:“有仿作的梁立儒书画没有?”
那掌柜的也是个文人,闻言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收了起来:“这位客官,您可客气点,梁先生的名讳也是您随便能叫的?”
梁立儒被气乐了,却无心与他争辩,从腰间挂着的荷包内取出自己的私章,往前一递。
那掌柜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立刻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满口敬仰之词。
梁立儒耐着性子跟他客气了几句,问道:“贵店有没有仿冒的我的画作?”
掌柜的忙道:“有有有,学您笔墨的人多着呢!”说着便拿出了十来幅画。
梁立儒微微侧身,让嘉惠郡主上前,将画推给她,道:“你瞧瞧,这些是不是我的笔法!”
嘉惠郡主此刻觉得自己更加心虚了,伸手把那些画展开一看,却发现比自己手中的画还更像是梁立儒的手笔,不禁脸色大变,嗫嚅道:“这……这……”
梁立儒一声冷笑,伸手道:“店家,借笔墨一用!”
店家自然是欣喜若狂,急忙准备好了文房四宝。
梁立儒仔细看了那掌柜几眼,便刷刷几笔勾勒了一幅半身像,然后停了笔,用了私章,推给嘉惠郡主,冷冷说道:“你再看!”
两相一对比,真伪立现,嘉惠郡主的脸阵青阵红,有口难言。
梁立儒也不说话,袖子一甩,便离开了。
嘉惠郡主也顾不得许多,丢了那画便紧紧追赶了过去。
到便宜了那掌柜的,千金难求的一幅画,就这么白白得到了手。
且不说梁立儒和嘉惠郡主这边的纠纷,萧凤梧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情,便回到了长乐堂,守着顾倾城。
顾倾城从昏睡中醒来,看到萧凤梧也在,还以为是文莺等人不听话,擅自通知了他,因此面上便露出几分不悦来。
萧凤梧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便说道:“今日正好有些事要回来一趟,所以暂时跟四皇兄说了,那边的事他先一个人看着,我明日再去。”
顾倾城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虚弱地笑了笑,道:“没关系么?”
“能有什么事?”萧凤梧不在意地笑了笑,“其实我们去了也不过是监督着防止那些人偷奸耍滑。真正需要我们做的事情并不多。”
顾倾城这才放下心来,有心问问萧凤梧外面的事情如何了,却感觉力不从心,只得作罢。
萧凤梧替她掩了掩被子,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外边的事情都不用你管,你只要养好了身子便可。”
顾倾城点点头。
萧凤梧凑过来问道:“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顾倾城微微点头:“清淡一点就好。”
“嗯,”萧凤梧站起来,“你先歇着,等下我来叫你。”
离开长乐堂,萧凤梧立刻回到文心斋。这个时候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来了。
萧凤梧静静听完,唇边不禁露出一丝冷笑,“看来,耶律琛的日子是过得太清闲了!”
耶律琛在住所打了个寒战,摸了摸鼻子,又狠狠打了两个喷嚏,一阵心虚。
耶律琥虎着一张脸问道:“你最近到底都在忙什么?”
“没什么,”耶律琛打马虎眼,“您什么时候回国?”
耶律琥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道:“我还回去做什么?什么都没了……”语气中透出无尽的苍凉和心灰意冷。
耶律琛咬了咬唇,道:“您别这样,我都说了多少次了,那次的事情实在是个意外,我本来都已经下令停止行动了。却不知道为何……”
“好了!”耶律琥打断了他,目光复杂的看了他半晌,道,“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第921章 出卖()
耶律琛低下头去,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跟在耶律琥身后低声说道:“父亲,您别生气好不好,那次的事……”
“我说了!”耶律琥吼道,“别再提了!”
“是!”耶律琛伸手替耶律琥抚着胸口,“您千万别生气……国内的事情,您也暂时不用操心,先让他们狗咬狗,等过一段时间,他们争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回去……”
耶律琥叹了口气,道:“谈何容易!我本来没把阿琮放在眼里,竟没想到,他……他一直都是……装的!”
耶律琛忙道:“您也别灰心,您手里的那些实在的东西不是都还在么?”
耶律琥又叹了口气:“若是我们能够成功从萧凤梧手中借了兵,一切自然都好说了。”
“您还真以为他会借给咱们?”耶律琛眼神闪烁,“您还是太不了解他这个人了!”
知子莫若父,耶律琥目光凌厉起来,问道:“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个人恩怨先不要清算,一切以大局为重,你怎么总是这样?”
“父亲,”耶律琛急忙说道,“您先别顾着责备儿子,其实儿子那么做也是为了迂回地使他就范,只是没想到,那女人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耶律琥哼了一声道:“还不是你自己不成器?做什么要和女人合作?这世上有几个女人是做大事的?”
耶律琛低下头去,讷讷认错:“儿子知错了。您看咱们该怎么弥补一下?萧凤梧极为看重他这女人,如今……儿子也是后悔了……”
耶律琥剧烈咳嗽了一阵,才说道:“为今之计,也没有别的好法子,你暂时去避一避好了,咱们在大禹还有些隐藏的势力,你先避一避,过段时间悄悄回国,国内的事情也需要你去处理一下,这里一切有我。”
耶律琛既感激又愧疚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眼中泪光闪烁,只是叫了一声:“父亲……”
耶律琥长叹一声:“大禹人常说儿女都是债,如今我也算是深有体会了。好了,赶紧的,萧凤梧那人杀伐果断,说不定现在已经准备好如何对付你了。”
耶律琛立刻回房打点行囊,准备逃走。
耶律琥垂下眸子,遮掩了眸中的神色。
如今耶律琥和耶律琛与漠北的联系已经全部被斩断了,这也是他们迟迟不敢归国的重要原因。
耶律琥扬头看着天空,想着自己漠北广袤的土地,若是自己再不归去,只怕真的就要走投无路了……
耶律琛收拾了个小包袱,出来跟耶律琥道别。
耶律琥眼中泪意隐隐,微带哽咽:“阿琛,此去……你自己多保重吧!”
耶律琛点点头,道:“您也保重……”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回身给耶律琥磕了三个响头。再站起身来,面上便多了几分决然之色,返回屋中,翻窗而出。
耶律琥积蓄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嘴唇翕翕,最终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耶律琛从窗口翻出,觉得脚下一软,便知不对,但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紧跟着翻倒在地。
原来竟是落进了一张网里。
他挣扎着抬起头来,便看到了谷风那一张似乎永远也没有改变的木然的脸孔。
“你……”他扭头死死望着那扇重新合起来的窗子,瞬间明白过来,“他出卖了我!”
谷风并不理他,只示意将网收紧,然后把耶律琛装进黑布口袋运走。
“慢着!”耶律琛叫道,“谷先生,让我再见他最后一面!”
谷风不为所动。
耶律琥慢慢从墙角转了出来,他本来又高又胖的身子已经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衣服显得空荡荡,但背脊似乎却挺不直了。他慢慢来到耶律琛面前,低声叫了一句:“阿琛。”
“为什么!”耶律琛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你忘了我是你唯一的……”
“就是为了这个唯一,”耶律琥目光沉痛,“你狠心杀了阿直兄弟几个,连我的妻妾,他们的妻妾也都不放过!阿琛,你的心好狠!我怎么敢相信,你将来会善待我?阿琛,我也是个人,我也会怕,我怕了你了!”
“你!”耶律琛灰蓝色的眸子里跳动着愤怒的火焰,“你莫忘了!若不是你,怎会有我?我变成这样还不都因为你!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凭什么来怨我!”
“唉……”耶律琥叹了口气,“既然悲剧由我开始,那么也应当由我结束……阿琛,你放心去吧,你唯一的血脉我会好好照顾的。”
“唯一的血脉?”耶律琛心中一动,“你说什么?”
耶律琥却不再说话了,背转了身子,道:“谷先生,你们可以把他带走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让他遭受太多的痛苦。”
谷风打了个手势,一个人上前点了耶律琛的哑穴,另一个人则挥动手里的短刀,挑断了耶律琛的手筋脚筋。
耶律琛疼的浑身抽搐,却只能发出几声闷哼。
耶律琥听到血液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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