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们忙捂了他的嘴,劝道:“我的爷!这可是在皇宫门口呢!您就不怕传到皇上耳朵里?您……您……这个时候可要小心着些啊!”
萧凤良理智回归,悻悻然住了口,因为已经请了太医便不好就这么走了,于是等太医过来,诊了脉,确定没有大碍不过是身子太虚了,一时气怒攻心才会晕厥。开了几副调养的药,便告辞回宫了。
萧凤良气哼哼回到梁王府,先吃喝完毕,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思考怎么给许宁一个教训。
那头许宁回到府中,才觉得肩头的担子放下了。
青阳子一直在等他,见他回来了忙过去询问:“怎么样?皇上允准了不曾?”
许宁不咸不淡地道:“皇上本来便不甚清楚供奉痘疹娘娘的忌讳,今日非但免除了各府供奉痘疹娘娘之事,而且还封了那丫鬟一个美人的封号。从今日起,她便是张美人了,以后我们要好好保护和照顾着,万万不可出一点差错。”
青阳子眼珠一转,道:“先生只管放心,这件事交给贫道了!”
许宁眯起眼睛,冷冷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他知道,白云观把赌注都压在了萧凤宸身上,所以不敢对萧凤宸的事情有半点懈怠,便是萧凤宸真的不在了,他们也会竭尽全力保护、教养、扶持萧凤宸这个唯一的骨血,将来未必不可成事。
可是他心里还是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萧凤宸,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也太可笑了!
他追随萧凤宸多年,知道萧凤宸不是普通人,一定不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在人间蒸发。
所以他把保护张美人的任务交给了青阳子,而他自己则拿出了全副的身心力量去寻找萧凤宸。
顾倾城一觉睡起来便听说昭帝下了圣旨,各府不必再供奉痘疹娘娘了,心头起了一点疑惑,仔细回想半晌,才想起来应该跟自己的身孕有关系,再一推算自己怀孕的时间,才彻底回过味来,也终于记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因此再见到萧凤梧的时候便有些讪讪的。
萧凤梧只当做什么也没有察觉,只是说道:“白嬷嬷熬的菊花粥非常不错,你要不要尝一点?除了菊花粥还有好几样小点心也是用菊花做的,还有两道开胃菜,看着就很有食欲。”
顾倾城看着他温存的眉眼,心底的柔情涟漪一般一圈圈荡开。
萧凤梧见她心情好了,便跟她说道:“我已经叫人把我前些年在边关的那些战绩露出来了,虽然短时间内许多人还是存疑,可是时间一久,根据种种蛛丝马迹必然会深信不疑。”
顾倾城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是最近出了什么事么?要不然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把这些事抖出来?”
第836章 健忘()
萧凤梧拥住了顾倾城,轻轻说道:“这些年来大禹看似渐渐稳固,可是我们所掌控的大多是低级官吏,虽然在局部上能够起到很大作用,但是对于全局而言,实在是……
“便如一个人全身生满了毒疮,便是侥幸治愈了手足,仍然难以避免他日渐衰亡的命运。
“国,亦然。如今的大禹若是没有一场疾风骤雨来改变的话,这些毒疮迟早还是会无限制地蔓延下去,到时候,我们所做出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所以你的打算是……”顾倾城略一停顿,道,“以雷霆手段,迅速改天换日?”
萧凤梧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额头抵住了顾倾城的额头:“我是有这个打算,往大了说,我希望大禹能迎来一个太平盛世,在这之前,不破不立,没有一番大的清洗是无法做到的。另外,我也希望天下底定之后,能够实现我对你的承诺,带着你游遍天下山水,若是你看到的是满目疮痍,想必不会快活……”
顾倾城不由得想起自己魂梦所见,上一世,萧凤梧就是带着自己的骨灰,游遍了天下,然后择了一处风水宝地将自己安葬之后结庐而居,最终便是死了也依旧守在自己身边。
心中不由得一酸,伸手环住了萧凤梧的腰,轻轻“嗯”了一声,“这些我都懂。你要做什么,只管放开手脚去做,无论有多大的风雨,不管前路多么艰辛,我都陪着你……”
虽然两人成亲已久,亲密之事几乎****都有,可是像这样大白天的抱住了他说情话,在顾倾城还是第一回,所以萧凤梧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心酸,“可我不想委屈你,一点都不想!”
“这算什么委屈呢?”顾倾城柔声道,“再怎么说,你都是在为了咱们的将来在打拼啊!我若是连这点都不能理解你,岂不成了那等无理取闹的女子?你放心吧,我都明白的,此刻的一点所失是为了日后更多的所得。”
见她这般明理,萧凤梧有许多话反而说不出来了,叹了口气道:“我多么希望你能胡搅蛮缠一回,那样我心里也不必如此愧疚。”
顾倾城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若是那样的女子,一开始你就对我避如蛇蝎了,还会想方设法娶了我回来?”
说的萧凤梧也不禁笑了起来,松开顾倾城问她说了这半日话可曾感觉不适。
顾倾城摇摇头:“今日倒还好。算算也快寒衣节了,也不知道周妈妈怎样了,她可有一阵子没来看我了。”她自幼有母如无,周刘氏虽然是个乳母,可是待她便如亲生女儿一般,所以她才会好生报答,不光给周刘氏荣养,更加一意提拔周家两个儿子,如今周达和周显一个管着她的田庄,成了她名下最大的一个管事,周显则因为早些年在药铺学徒爱上了医术,她便极力推荐给了张大夫,如今是张大夫手下一个记名的弟子。
萧凤梧对她的心思自然是十分了解的,劝道:“不是我无情,实在是你也不适宜跟她们过从太密。”
顾倾城心念一转便明白过来,虽然周达是她名下最大的田庄管事,而且私下里还替她管着联络那些早些年受过她恩惠的寒门将军以及寒门士子的事情,但是这些都是不为人知的。
因为她明面上可以查的产业也就是当年从襄宁侯府带出来的嫁妆十分有限,就算是经营得当,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两年之中发展到多么可喜的程度。
而周显拜到张大夫门下更是借助了一个十分巧合的机缘,何况作为外门弟子也不能****聆听教诲,只不过每个月在张大夫外出到医馆坐诊的时候,才会见上一面,接受指点,其余时候都是在自己家中研读医书。
周刘氏也不过隔上三两个月才到赵王府来一趟,所以看起来他们两家的关系并不如何亲密。
而周刘氏管教儿子媳妇又极为严格,兄弟两个至今未曾分家,一大家子住着一个两进的小院子,不过老仆两个,婢女四个而已,大部分家务事还是婆媳几个亲力亲为,实在看不出来依照顾倾城给周达的薪酬已经足够他们一家住上奢华大屋。
甚至还有那些多事之人见了周家一家如此清贫,背后议论过顾倾城忘恩负义。因为大多数勋贵、世家之中,哺育过主子的乳母身份十分特殊,在宅邸之中,虽然不是主子,却能得到主子一般的尊敬。像顾倾城这样的,早早把乳母遣送出府,“任其自生自灭”的,还真是不多。
对此顾倾城也不过一笑置之。今日听了萧凤梧一番提醒,不由得动了心思,想了半晌,推开萧凤梧,叫人取了纸笔来,提笔记了一行字。
萧凤梧一边看一边笑:“这是你怕自己忘了,故意提醒自己?可是你看看你写的什么?不过是‘亲疏远近’四个字,你确定过了三五日,你在看到这四个字还能想明白今日所想是什么?”
顾倾城懊恼地丢了笔,道:“那该怎么办?”因为萧凤梧之前提醒过她,所以她早已习惯身边不留下任何能够给人捉住把柄的字纸,赵王府里干干净净,她平日要看书都是到别院中去,只不过因为怀孕之后身子懒怠才没有再去过。
“这个再好说不过了,”萧凤梧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这么个现成的人选帮你记着,你都看不到?”
顾倾城也跟着笑,“您是什么身份,我怎么敢使唤您呢?”
萧凤梧假意磨了磨牙,伸出两只手五指张开,虚张声势,嘿嘿笑道:“你若不怕我报复,只管再说一遍!”
顾倾城刚要说话,便听门外有人咳嗽一声,白嬷嬷的声音道:“王爷,王妃身子重,您可不能这样没轻没重。”
萧凤梧冲着顾倾城悄悄咧了咧嘴,意思是:看,紧箍咒来了!嘴上却忙不迭答应:“嬷嬷放心,不过是嘴上占占便宜罢了。”
顾倾城捂嘴偷笑。
白嬷嬷声音没有什么波动,继续说道:“不怕王爷不爱听,王妃的这一胎怀得辛苦,您可要小心在意着……”
第837章 左相()
十月初一寒衣节。
萧凤梧照例要去一趟鸡鸣寺,给历次跟着他打仗死难了的那些兄弟做一场法事,化一些纸钱和棉衣。
本来顾倾城也想跟着去,但是考虑到自己身子不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亲自在别院主持着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在萧凤梧再三的催促下,才回去歇着了。
这一日,左贵妃的案子也渐渐明朗了。
昭帝看着自己案头摆着的那一叠叠厚厚的罪状,额上青筋暴起,忍了许久终于抬手狠狠拍下,细看之下手掌还在轻微颤抖。
熟悉昭帝的双安知道,那是昭帝气极了的表现,急忙捧上一杯热茶。
昭帝一掌挥出,茶杯落地,清脆的碎瓷声中,碎裂满地,茶水淋淋漓漓污了地上铺着的一块福寿团的羊毛地毯。这可是漠北进贡的贡品,一共只有六块,据说是漠北皇室才有的工艺,花费了三年的功夫才织出来这么六块,虽然不免有些夸张成分,但一看做工就知道也是费了一番心血的。
昭帝平日也很爱惜,最近才让铺上,并且让人小心打扫。
岂料这样就被茶水污了,可惜这茶渍最不好洗。
双安忙使眼色叫小太监把毯子收走,一边自己劝道:“陛下保重龙体,大喜大怒皆不是养身之道。”
“双安,”昭帝指了指案头那些奏报,“你可知这上面都是什么?”
双安苦着脸道:“奴才并不识得几个字……”其实他从小服侍昭帝长大,便是光在一边看着听着也学会不少字了,最起码,日常用字便难不倒他,只是不会写。太监读书在本朝是大忌,所以他一向装作不怎么识字的样子。
昭帝并不起疑,冷笑着说道:“你可知道左氏这么多年来害了多少皇子?她和左家勾结又坑害了多少忠臣?这还不算死在她手中的后宫女子。朕说朕的后宫怎么产育皇子公主的妃嫔这么少,原来竟是这个恶毒妇人在捣鬼!
“她收买了专门替各宫妃子请平安脉的太医,收买了御药房负责抓药煎药的吏目,所以才能够把手伸得那么长,害的那些不提防的女子难以受孕,便是受孕之后也容易滑胎!
“朕……”
昭帝心中一阵阵难过,若是自己儿子众多,还至于像如今这样头痛么?可供自己选择的皇子本来可以有很多的啊!都是这个恶毒的妇人!
双安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样的宫廷秘事他不知知道的少,但是这件事实在是牵涉太广了!
要知道早年间,虽然左贵妃也算受宠,但是掌管后宫的到底亥时邢皇后,邢皇后既不缺心机又不缺手腕,六宫在她手中安安稳稳,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错。
可是他方才瞄了一眼,有一份打开了的奏报上说,左贵妃第一次害人是在二十年前,那个时候她根本就不是邢皇后的对手,又怎么能指使得动御药房的人?
可见皇上是有意要把罪过全都推到左贵妃身上来了。也难怪,陛下跟皇后娘娘那是少年夫妻,情分不一样着呢,主要是皇后早已故去,嫡出的两个儿子一个被孙子杀了,一个下落不明。念及这些,皇上也会留情。
更何况,跟一个死人分辩,也没有多大意思不是?
可是左贵妃不同了,她虽然死了,可是她的儿子还在,她的娘家也没有像邢家那样衰败下去。
双安这样胡思乱想着,忽听昭帝说道:“你去把左公明给朕找来!还有左弼!”
双安领旨,这件事也不好交给别的小太监去办,哪怕走漏一点风声,都可能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他立刻亲自出宫去了。
左相在家中愁眉不展,左弼下首相陪,说道:“父亲,儿子可不相信那些……老鼠,会是凭空出现的,一定是有人故意谋害贵妃娘娘!”
自从那日从宫中出来之后,左府的女眷便都全部病倒了,那样的事实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后来作家老夫人几次递了牌子想要进宫去看望一下左贵妃遗体,都被李淑妃驳回了。
想左相和左弼这样的外男就更加没有机会踏进禁宫了。
左相没有回答左弼的话,反而问道:“叫你办的事都办好了?”
左弼的胡子里也有白的了,可是左相板起脸来跟他说话,那模样就像他还是个不懂事的顽童。
左弼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忙站起来恭声说道:“父亲放心,都安排好了,那里跟咱们左家没有半点联系。”
左相哼了一声,有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可知道春天里还受尽宠爱的柳妃,以及赫赫扬扬眼看就要青云直上的柳家是怎么完蛋的吗?”
左弼一愣,很明显没想到父亲会问这个,但很快便冷静下来,回答道:“儿子知道。因为柳家卷进了谋逆案中。”
左相一声冷笑。
左弼只觉得背心出了一身冷汗,忙道:“当然,这不过是有心人构陷罢了,那姓柳的万万没有这个胆量。”
左相突然叹出一口气来,目光中不无失望,这个儿子到底还是不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啊,慢慢说道:“看来你是不记得了,那柳文良出事之前也曾经有过预感,叫人把自己的孙儿远远送走了。”
左弼的脸色忽然有些发白,他想起来了!
柳文良当初也曾经像他这样,自以为把儿孙安排得妥妥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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