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瑾叹息一声:“还孩子,真是欠打。”
心中却是计较起来——他已经远离了卫府,但这个系统却可以清楚知晓卫延的情况。
换作别的或许这并不稀奇,但要知道这系统可是什么帮助都不能提供,全靠宿主自力更生的主。
这么一看的,便让人觉得可疑的紧了。
周隼。
还有卫延。
在接近他们的时候,自己身上的病痛便会被压制。
他们都是系统给自己定下的任务目标,或者说至少也是原定任务目标。
这个系统,若还说它和他们之间没有猫腻,那就是在侮辱君瑾的智商了。
君瑾心中冷笑,停顿了一会,忽然扬声对外面的车夫道:“阿叁,调头。”
正在驾车的阿叁一愣:“先生,您不打算继续游历了么?这就要回去了?”
“还有什么好游的”君瑾轻哼,“回京城,尽快。”
小白发出疑惑的声音来:“宿主?你这是要?”
“你告诉我卫延的情况,不就是暗示我去找他么?”君瑾毫不客气的揭穿系统的装傻。
小白被他一噎,只好重新闭嘴。
反正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君瑾损它便损它是了,别憋着气气坏身体就好。
只不过为何君瑾不直接出发去军营找卫延呢?它观察了一下方向,这分明是回京城的路。
小白心中着急,但是又不想再惹君瑾不满,于是只好闭嘴。
反正它知道,若君瑾想做一件事,他便绝不会失败就是了。
**
卫延赶路了大半个月,饶是他日夜兼程,却也还是花费了许多时间。
原因无他,他一路上要小心着隐藏自己的踪迹,并且身上的盘缠也并不丰裕,所以到底是进度缓慢。
终于到达军营登记后,卫延不禁松了口气。
既然他没有半路被卫拓给抓回去,那么这第一步已经算是迈出来了。
“你——”正在登记的总旗目光在卫延身上上下扫了一番,一时间有些迟疑,卫延站立不动,任由他打量自己。
犹豫了一会,总旗终于开口道:“你小子,就给我去张小旗手下吧。”
说着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军营里采取一旗五人的制度,队长被叫做小旗。
而卫延被分配到的这一小队的小旗名为王大虎,正是一个已经在军营待了数年的老兵油子了。
按照惯例,新入军营的新兵蛋子们总是要被老兵油子们给好好折腾一顿的,并且美名其曰“洗礼”,等到今日的新兵都已经报道,分配完毕,一帮老兵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毕竟军营生活枯燥,总是要给自己找点乐子的,更何况那个当年他们也是这么来的,好容易来了些新人轮到自己欺负,怎么能错过呢!
于是这帮汉子个个摩拳擦掌两眼放光,瞅得这些新兵们瑟瑟发抖起来。
卫延不动声色,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有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极敏锐的转过头去,对方却已经撇开眼去了。
就好像刚才的视线不过是他的错觉,抑或者对方无意中而为之一般。
但是卫延并不会如此大意,他仔细观察其那人来。
一袭白衣,身材略微瘦削,脸庞倒是生得清秀,带着一股文人墨客的斯文气来。
只是那过薄的嘴唇,无时无刻不在微微眯起的双眸为他增添了几分刻薄之气来。
这人是谁?刚才他为何要看自己?
卫延收回目光,却留了两个问题在脑子里面打转。
而那总旗在见了此人之时,原本闲散的态度顿时变的端正起来,他迎了上去道:“云军师怎么忽然来我们这了。”
那被称作“云军师”之人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轻笑一声:“这不是难得有兴趣,向来看看咱们军营招的新兵如何么。”
卫延忍不住皱起眉来。
这个人的说话方式,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本来好好的一句话,他却偏要拖长了音调来念,就这样还没完,不知为何他的每个字尾音都是轻的,如此一来听起来就十分的怪里怪气了。
想来这人应该智计过人,否则已这副模样还能当上军师,梁国要亡。
卫延心里这样想着,却见那军师忽然走致自己面前,一把扇子抵在他的下巴,强令他抬起头来。
“这是哪来的富贵人家的小公子混进了军营里头?”
带着轻慢之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卫延眼中窜起一道怒意,扭头摆脱了他的扇子。
云军师丝毫不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轻佻似的,只见他上下打量了卫延一番,这看货物的眼神令卫延握紧了拳头。
“长得倒是颇有些风雅之意,想来往日在家中,只怕红泥火炉、踏雪问梅好不快活。”
卫延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在嘲讽自己只会做酸诗。
他忍不住怒视起这人来,对方摆出一副清透风流之态,然而微抬起下巴的模样却着实是拉满仇恨。云军师眼睛一斜,顿时又是一顿冷嘲热讽:“也不知小公子是怎么混进军营里来的,不过我奉劝一句,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你还是尽早回去,以免日后哭着当逃兵了。”
这人怎么会对自己有着如此大的恶意?
卫延冷冷道:“我来此处自然是已经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的,出身为何并不重要,重要的难道不是一颗上阵杀敌报国之心么?”
顿了顿,他又反而嘲讽回去:“大好男儿自当杀敌卫国,不做那等腐儒酸丁之态,为守身后家人安康,我卫延马革裹尸又有何妨!”
云军师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半晌,他轻嗤一声:“想不到你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家伙,也好,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先让人来试试你到底有个几斤几两了。”
说着他拍了拍手,指使人给自己搬张椅子来看戏。
被指那人留着冷汗,心说新来的新兵还真是胆子大,不就被军师给嘲讽两句么,稍微忍下就好了。
云军师的来历很是神秘,他稍微知道一点内情,云军师名叫云渊,乃是数日之前空降这军营的,然而将军却表现的对他极为信任敬重,不许手下们有丝毫怠慢。
云军师坐到椅子上,还颇为随性的翘起腿来,手中纸扇轻点膝头,表情似笑非笑。
“有谁想去试一试这位小公子?”
他话音刚落,顿时有几人跃跃欲试的站了出来。
卫延这副白净模样放在军营里别提有多扎眼了,因此早有人看他不顺眼,打算趁着洗礼好好整他一番。
云军师的提议正好应了这些人的心来。
他们争了一番,最终站出来一个粗壮汉子,足足高了卫延一个头。
卫延表情平静,看着那汉子,朝他勾了勾手指。
来。
第22章 大将军暗度陈仓(八)()
卫延的动作激怒了那汉子。
那汉子在军营中混迹数年,早已经被磨练成了个不折不扣的老兵痞子,他自认为自己再怎么也不会输给一个看上去细皮嫩肉富贵人家的少爷的。
按理说,卫延现在应该是一副瑟瑟发抖,强撑着镇定的模样才对啊!
当即一股邪火窜上心头,旁边围观的那些兵油子们煽风点火的喊到:“李响!这崽子是在瞧不起你呢,揍他!!”
李响眯了眯眼,挑衅的朝卫延呲起自己那一口大黄牙:“看老子今个不把你的屎都打出来。”
他那粗俗的用语得到了兵油子们的附和,云军师撇撇嘴,面上流露出嫌弃神色来,而卫延站在那里,表情平静,没有被对方刻意的话语给刺激到。
卫延和李响被那些兵们围成一圈围在了中间,耳边不断传来喧嚣的起哄声,现场气氛一时间变得隐隐躁动起来。
他们两个的体型相差有些大,这几年来卫延的身高虽然拔高了不少,但对比人高马大的李响顿时看起来便显得单薄了不少。
小白稍微看得有些揪心:“宿主哇,卫延他能赢么?”
云军师——或者说给自己弄了个假身份的君瑾摇摇扇子,眼中满满的是看好戏的意味,他懒散道:“谁知道呢。”
小白默了一下,心道宿主绝对还在生卫延的气这是
他们才对话了两句,那边的二人终于开打了!
李响先发制人,直接出手便是一拳直朝往卫延的鼻梁砸去!
他这是看准了往脸上打的,而这一拳若是落实了,他便可以直接把面前这小子给揍晕过去,直接结束这场实力相差悬殊的战斗。
李响心中这样是盘算的,然而卫延却是猛地一扭头,瞬间避开了他的出拳,他不仅躲开了,躲开的同时腰一扭,直接出腿攻往李响下盘——
“草!”李响吃了他一个扫堂腿,下盘不稳险些跌坐在地上,好在他经验丰富,应对灵敏,一个翻身便拉开了和卫延之间的距离。
险些吃了一个暗亏的李响再度看向卫延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变得不同了。
不再是先前的轻视,转而是一副认真的神情来了。
而卫延抿了抿唇,也收起了心中先前对李响的隐隐不屑来。
这两个人都对对方的实力有了一定的评估。
此时那些起哄的兵油子们也安静了下来,他们意识到一件事——卫延并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子弟。
君瑾依旧摆出一副惬意姿势观看着这场武斗,见卫延避开李响的拳头时意义不明的轻哼了一声。
小白听到他语气平淡的道:“这小子果然有在偷偷练武。”
君瑾的话语中并未显露出什么怒气,但小白平白觉得浑身一凉,心中暗暗给卫延点蜡。
君瑾说完这句话后便仔细观察起卫延的出手来,只见他的出拳出脚都显得十分有章法,教他武功的一定是位很不错的武学大家了,不过相比起来李响的功夫却是这些年来在军中、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因此他的每一招每一式讲究的都是一个狠字。
看了一会,君瑾打了个哈欠,心道这场比试的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那圈中李响的额头上已经不由冒出了冷汗来,他不得不承认,卫延他很强。
他的武功是经过非常系统且精准的指导的,虽然碍于经验不足,一些地方还有点生疏,不过一场下来已经隐隐开始占据上风。
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若是他李响输给这么一个刚来的新兵,那他的脸还往哪搁呢!
卫延本来对自己的胜利还有七分把握,然而对面李响打法忽然一变,他顿时感觉压力倍增。
那是真正的搏命的打法!也是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磨砺出来的!
被李响这么骤然一变,卫延顿时有些措手不及起来,他到底还是经验浅薄了些,出手也没有李响的狠,在落了下风后便开始节节败退,最终被李响一拳摞倒了。
卫延瘫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流了不少汗,面色也在发红。
君瑾略微失望的轻叹一声。
小白:
不知道为什么,它感觉宿主失望的好像不是卫延没能赢,而是卫延没能被狠揍一顿
然后它就听君瑾道:“这李响也真是的,倘若方才他出拳再往肋下移动三分,那么就可以让那小崽子痛上三天了。”
小白:“”
虽然醒了卫延,但是李响也花费了不少力气,他喘了一会,看着仍旧躺在地上的卫延便朝他走了过去。
卫延警惕的看着他,然后便见李响朝他伸出手来。
他犹豫了一下,把手放上去,然后一下子便被李响给拉了起来。
卫延环视四周,便发现实际现在那些老兵们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再是轻视了。
他们接纳,认可了自己。
在军营这种地方,只要你有实力,便能被这些士兵们尊重。
卫延此时才算是真正的融入了这个地方来。
看完了戏,君瑾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刷啦一声打开折扇轻扇了两下,见卫延看向自己这边,便哼了声道:“想不到你也是有几分本事,不过功夫虽好,倒是太过秀气了,只怕上了战场还是不出一会便死了。”
卫延刚跟李响打过一场,此时听他这番话倒也不觉得对方是在吹毛求疵了,他仔细想了想,实际刚才自己是有机会赢得,之所以会输,就是因为他不如李响拼命。
他的功夫,对别人,对自己都留了三分余地,在战场上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拼命,他留了三分余地给敌人,那么敌人就可以弄死他了。
卫延的目光沉了沉,对着君瑾便道:“受教了。”
君瑾看了他一会,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小子
君瑾之前嘲讽卫延本意也是为了试探一下他的,其一是想看看自己的易容能不能成功蒙骗过卫延,其二也是探一探卫延有几斤几两。
结果证明,他的易容很成功,卫延并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尖酸刻薄的“云军师”就是被他放在心尖上挂念的老师。
君瑾让李响去打卫延,未尝也没有借此机会让卫延在军中获得认可的想法,当然若他真是那种弱鸡的不行还敢跑来军中的人,君瑾必让李响暴打他一顿,再找个由子把他给扔出去。
君瑾站起来,就准备离开了,他之前车马劳顿的赶回京城,就是为了去找自己的一位在朝中的朋友,托他帮助自己来伪造一个身份出来。
毕竟他可是说好了会在外面游历数年的,若是用真实身份出现在卫延面前,保不准这混小子又要多想点什么。
因此还是弄出一个完全不想干的人物来,等帮完了卫延,他就可以功成身退,最后一点牵扯也不留下。
君瑾走着,余光又瞥了眼卫延,正好瞧见他也在正大光明的打量着自己。
他觉得有些头疼起来了。
卫延看着那云军师,忽然见他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不适一般,接着抬起手来,用自己的食指和拇指捏住了自己的鼻梁。
卫延的呼吸忽然一滞。
这动作他很熟悉。
在和先生相处的那些年里面,先生的身体不好,总是被病痛折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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