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袅袅敛眉道:“她现在可是被处置了?”
太子妃嘲讽地笑了笑,“皇后一口咬定那是太子殿下的孩子,她的亲孙儿,正心疼可怜她呢,哪里难被处置?”
东宫里太子的女人们,虽不曾说什么,但皇后和纾玉的话无疑在她们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只怕她以后要更小心才是了。
她毕竟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久,哪里会不知道这里面的诡谲迷幻?
只是因为想要保着这个孩子,才什么都不想理不想顾,只好好养胎。一切,都想等她生下孩子后再行处置,刚好也再看看余下的四个多月里,谁会因为纾玉的话来对她下手。
惠袅袅眼皮跳了跳。太子殿下可不是皇后所出,不过,那孩子,弄不好还真是她的亲孙儿亲侄孙儿!
已经可以确定这堕胎药是在东宫服下的,也间接地确定了纾玉的身份,惠袅袅便与宁姚向太子妃告辞。
回来的路上,宁姚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一定要认定那孩子是她的亲孙儿。
惠袅袅掀开马车的窗帘看了看四周,见是一条静谧的大道,才压低了声音对宁姚道:“可还记得金龙寺那事发生的时间?”
宁姚的一站而起,头撞到马车顶疼得她“哎哟”一声,一面揉着头,一面惊讶地道:“纾玉是惠萧萧?!”
惠袅袅看了她一眼,食指竖于唇前轻“嘘”了一声。
宁姚压低了声音又问道:“怎么可能?她们的性格完全不同!”
惠袅袅垂了眸,“太子殿下也如变了个人一般。”
宁姚顿时无言以对。
她一直处在宁泽的保护中,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
“我去找惠萧萧算账!”说着,她便要叫车夫往回赶。
惠袅袅忙拦住她,“万万使不得!”
“为什么?”
若是几个月之前,宁姚定是觉得她这是胆小懦弱怕事了,直接会开口斥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下意识地会听惠袅袅的话,明明她比惠袅袅还要大上一点
惠袅袅看着她,“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就算我们猜的是事实,没有证据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贸然前去,非但不能讨个公道,还会得个诬陷的罪名。弄不好,还会把太子妃也扯进来。纾玉为什么会自己吃自己做的放了堕胎药的红枣糕?她知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嫁祸给太子妃之余,是不是本身就想借这个机会把那个孩子除去?如果她不承认自己是惠萧萧,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纾玉,那孩子是太子的,我们能怎么办?到那时,我们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如今,我们只有先小心谨慎地应对,伺机而动。”
不论如何,都要让府中的人安妥地等到远行的人归家。
宁姚怔怔地听着。再想问什么,却见惠袅袅已经阖上了眼,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总之是没有再要说话的意思了。她仔细看着,对面女子瓷白色的肌肤上透着晶莹的亮光,随着马车窗帘的飘动而忽明忽暗。
她的哥哥也时常会在与她说完话之后有这样的举动
第一百一十三章()
傅然回到府中;才知道惠袅袅与宁姚入宫的消息,马上准备去东宫接人。
快行到门口的时候;见着两人先后走了进来,便停了停步子,而后迎了上去。
惠袅袅抬眼看到傅然的神色;便知道他也已经打听到了一些事情,朝他颔了颔首,一边与她往柳氏的院里去一边交流了一下各自得到的消息。
傅然惊讶于玉奉仪就是惠萧萧。
惠袅袅这才知道;皇后是坚持要罚太子妃的;觉得她借着怀了身孕便恃宠而骄;后来皇帝到了,才判定说此事要等太子回来再议。那孩子是不是太子的;还有待问询。
傅然冷笑;“既是惠萧萧,那便没有悬念了。先莫要将舅母有了身孕的事情说出去;我已经交待过府里的下人了,那张大夫曾做过御医,也不会随便说出去的。且看看她们还想做什么。袅袅,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你要多留意些,一有事;便让人来通知我。”
惠袅袅点头;听得他又道:“府里的人我已经查过了;暂时没有发现异样;但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我们都不希望舅舅回来听到不好的消息。”
两兄妹不急不缓地商议着。惠袅袅低声嘱咐他要留意皇帝那里的安危。傅然诧异了一下,了然地应了。
皇后宁姚落后一步细细地听着,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分明他们比她还要小一些时日,却觉得他们好似比她大了很多一般。
柳氏得到宫里的消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纾玉滑胎,不论是因为是吃的红枣糕还是喝的茶水,都不至于与大将军府扯上关系。同时,也为太子妃的事情唏嘘不已,只是她如今自身难保,不能时常入宫陪伴一二。
惠袅袅与傅然却觉得这样甚好。
若是去东宫去得勤了,容易把事情与大将军府扯上关系。只消傅然暗地里注意东宫的事情,着人暗地里保护太子妃便好。
傅然将消息给傅恒和傅严岳送了去。
惠袅袅回到院中也将这件事情写入了给宁泽的信里,让春兰送了出去。
忙完却见宁姚正坐在桌边歪着头看她,神色认真,已然没有了先前六神无主的模样。
宁姚见她看过来,便开口问道:“分明我比你们还要大,为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想不到那些?”
惠袅袅笑了笑,“当你有想要护人周全的心的时候,自然会想到了。”
因为宁姚一直都是被保护得很好的那个,不论遇到什么,都可以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总有宁泽会给她遮风挡雨,护之周全。是以,她可以做事情全凭自己的心性喜好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她前世在端王府里遇到事情之后无力应对。
她思量了一下宁泽临行时特地交待她那番话的意思。犹豫片刻后,将眼下的事情细细地给她分析了一遍。又将楚、傅、宁三家的关系简要地说了一遍
与此同时,东宫里也有一封信传去了太子那边。只是不巧,被宁泽拦了下来。
宁泽才看过惠袅袅的信,这会再看到纾玉写给太子的信,露出了狐狸般的笑意。
太子楚元清从外间走了过来,“每次看到你这般的笑意,便知有人要倒霉了。之舟,说说这次那个倒霉蛋是谁?”
宁泽将信纸叠巴叠巴放进信封里,捏在手中,对楚元清笑着道:“不过是看了袅袅给我说的一个笑话。”
楚元清打趣道:“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你与她的感情会深到这个地步。”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皱了眉,“这种鬼地方,连茶都是涩得难以入口的。还只有几片茶叶子!你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带了什么好茶?快快拿出来。”
宁泽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不急不缓地喝了两口,道:“娶个媳妇不容易,我可是把宁王府都搬到大将军府去了,连阿姚都被我送了过去,哪里还能有什么好茶?”
楚元清不信,“以你的狐狸性子,会不给自己留一手?”
又催促宁泽把好东西拿出来。
却见宁泽只是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慢慢喝茶,好似喝的是什么仙茗一般,“难不成一个壶里的茶水倒出来不同?”
说着,又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蹙了眉,等宁泽接话。
宁泽将杯中的茶水喝得差不多了,才悠然地道:“只有府里的茶才是最好的,外边的,都是次等,那还计较怎么个次等做什么?倒不如快些把事情处理完,回府里喝好茶。”
把杯子往桌上轻轻一放,又道:“这般的茶,倒不如喝凉水了。一会便让人茶都换成白水。”
楚元清一噎,“别,好歹有茶”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低下去,“好像白水也不错”
他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想喝茶还是想喝白水了。
看了宁泽一眼,“就按你说的吧。”
想到宁泽说府里有好茶,又高兴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把宁王府都搬去大将军府的,一定留了一手,留的是什么好茶?回京后去你府上喝!”
宁泽笑着看他,眼中的神色让楚元清发怵,“你不是连一杯茶也不舍得吧?”
“在大将军府。”
楚元清一噎,大将军府他可不敢去,那绝对是去一次要往床上躺个三五天的。“什么好茶?自己就没留点?”
“媳妇的茶。”说到这里,面上的笑容真了几分,眼里都流露出一丝温柔来,“这茶,槿溪,你也是有的。”
楚元清面上划过一丝不自然,岔开话题,“还没成婚呢,我看你如今是一刻也离不开她了。我倒是好奇,她会与你说怎样的趣事。”
宁泽对他的打趣不以为意,“不过是一个友人家里的趣事。那人十几日前得了一妾,但那妾如今已有近两月身孕,友人的继母却认定这是她的亲孙儿,你说有趣不有趣?”
楚元清反应了一下,而后笑出声来,“真真儿是极为有趣的。你那友人如何说?他也认定那是自己的孩子不成?”
宁泽笑着看他没有说话,眼中不见喜怒。
楚元清又猜,“他的继母可是生养过孩子的?”
宁泽颔首,“确有一子,比我稍长。”
楚元清笑出声来,“那就是了。定是他继母亲儿的孩子。”越发好奇起来,“你那友人可知道这事?”
“还被蒙在鼓里呢,听说那妾室自己吃了滑胎药失了孩子,陷害他的正妻不成,便写了书信向他哭诉,胸有成竹地认定只要我那友人看了书信,一定会与她站在同一战线处置了正妻。你说好笑不好笑?”
楚元清若不是顾着形象,此时已经笑了前俯后仰了,“他看了书信,难道就没起疑,这是要怎样糊涂啊?”
“他还未看到书信。我在想要如何和他说这件事若真如他那妾室所言,我告知了他实情,他岂不是要怪我多事?若与我断了情义我该如何是好?”宁泽一脸苦恼。
楚元清劝道:“你若不说,他自不会知道,若是被那妾室骗了,以后他不会怪你?”
“我若不说,他怎会知道我知道?”
楚元清噎住。
宁泽继续悠哉地道:“况且,他自己的妾室,自己难道还弄不清楚那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吗?”
楚元清想了想,认真地道:“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妾室?她就不怕那人知道真相的后果吗?”
宁泽把玩着两封信,点头,“似乎真是不怕的。”
楚元清举着茶杯思量,“我觉得,应当是那妾室用了什么花言巧语。既是你的友人,我是否认识?”
宁泽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楚元清有些急了,“你既是他的朋友,便应当要告诉他真相。让他莫要被那妾室骗了。若你说不出口,我去说,如何?想来,我也应该是认识他的。”
“认识又能如何?他到了宠妾灭妻的地步,再被这妾骗上一骗一也是活该。”宁泽看着他,缓缓地说出一这么两句话。
楚元清啧啧称奇,眼中闪过什么,而后笑道,“妻也不一定都是好的对的。等你以后有了妾之后,两相比较,便会知道谁更贴心了。人一多,你总会选择更贴心的那个。”
宁泽呵笑了一声,“我想,他定也是这般想法的。是以,我便不去当那让人嫌的多嘴之人了,让他顶着绿帽子去大街上转悠,由着路人取笑还不知为啥吧。毕竟,这帽子戴在头上,他不愿摘下来看,又没人提醒,必然是不知道的。”
“这”
楚元清再想说什么,宁泽却已经没有要和他说的意思了。把手中的一封信随意地丢到桌上,寻个由头便走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楚元清急急朝宁泽追去。
“宁之舟!你竟然偷看本宫的信!”
他又气又恼又怒;却在说完这句之后,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出自己心中的不满。
宁泽偏头看向他;面上挂着淡淡的笑,眼中却是透着冷意的。让楚元清不由得心里头一寒,连着脚步都乱了一下;底气自然而然地不足了。
宁泽捏起手里的信,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朝他笑了笑;“殿下是否也想看看袅袅写给本王的信?”
如此疏离的称呼和语气让楚元清顿住步子;收回视线;站在取出信看了起来。
宁泽在心里轻叹一声。性子这般优柔懦弱的人,如何能当一国之君;真要当了;那不是可以随意由人拿捏?
可
武王尚武乏谋,亦不是合适的人远。端王最不合适。而他;也不能做出谋害太子的事来
转脸看向那边在排队领粮的人,指尖在信封上轻轻摩挲着,未来若真是太子登基,他怕是要更辛苦了。若太子能听他劝倒好,若是不能,他又何必要保他?倒不如由着皇后和端王除了他;至少武王是对他信任无疑的。
一只手摸上了腰间的饰物;不由得一顿;冰寒的眉眼里染上了一层软意。
民怨暂时消了下去;粮仓已开,地方官员也被摘了官帽,送了刑枷,只等回京时被押解过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京了。
楚元清看完信后勃然大怒。“太子妃太过分了!竟害本宫之亲儿!”
宁泽斜眼看向他,喉中发出两声“呵呵”,“难怪那妾室能有这样的胆子,写出这样一封信。她竟是一点也没猜错。”
语气里毫不掩饰嘲讽之意。
楚元清愣在那里,看着宁泽,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说的人,是我?”
立时再将信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
先前他看的时候,只注意看大致的事情经过,不曾去留意细节。此时去留意,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疑惑地看向宁泽,“这里面,并没有说她有多久的身孕。自她来了东宫,与我她天天在一处,有孕很正常。”
宁泽敛眉问他,“她到东宫多久了?”
“很久了”楚元清掐着手指算了一算,而后脸色大变,“十十余日。”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宁泽不怕再加一把盐,“这信从京城送到这里,还要几日,按事情发生的日子来看,不过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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