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袅袅脚步顿住,偏头看向傅恒,一脸疑惑,不是昨夜才取消了婚约吗?
傅恒和傅严岳呼吸都滞了一下,不善地看向宁泽。
宁泽笑了笑,“之舟稍后自会向袅袅解释清楚。”
惠袅袅更懵了,脱口而出,“解释什么?”问完才反应过来,应当是解释这聘礼的事情。
傅恒拍了拍宁泽的肩,转身走了。
惠袅袅看到宁泽的脸忽地白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肩膀很疼
傅严岳呵呵了两声,把傅芷安给提溜走了。
除了那些搬聘礼的小厮,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惠袅袅觉得局促起来。
宁泽转身朝前走,“我们去那边。”
惠袅袅犹豫了一下,抬腿跟上,“要不要先去看伤?”
宁泽顿了一下步子,偏头看她一眼,一双桃花眼里含着笑意,“惹了大将军不快,一点小伤,得受着。”
惠袅袅挑起一小团雪,在地上踩了踩,“那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完,就把那些东西都带回去。你我都知道”宫里边不放心我们两家联合到一起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宁泽塞了一个长条的东西到她怀里,而后继续往前走。
惠袅袅疑惑着看了一眼,明黄色的,后面印有“圣旨”二字。
抬眼看了一下宁泽愈行愈远的的身影,匆匆打开扫视内容。
心里一惊,手中一抖,圣旨便差点脱手而出。好在她反应及时,才没有让它掉到雪地上。
一面快速地卷着,一面快步追上宁泽的脚步,“这这是怎么回事?”
宁泽已经走到花厅门口,推开门,示意让她进去。
惠袅袅先一步走进花厅,对身边正在关门的宁泽道:“为什么又给我们赐婚了?”
宁泽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答话。
第九十三章()
宁泽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冷。”拉着惠袅袅的手便往里走。
关上门之后,没有呼呼的北风吹进来;确实要暖了一些。也便不再追究关着门之事了。
花厅原本就是一个待客的地方,里面只有几张榉木小方桌和榉木椅。因着傅恒一激动起来就喜欢往身边拍掌,所以才选用的榉木的;若是换了别的,时常换桌椅是件麻烦事。
虽说过去坐着谈更为妥当,惠袅袅还是站在原地不肯动;用力地将手往后抽。
宁泽止步;偏头见她微嘟着嘴;一双大眼睛瞋着他,心下知道;她的拗脾气上来了;不给她好好地顺毛,一会就要炸毛伸爪子挠了。
索性转了身;正对着她,“袅袅,欢喜吗?”
惠袅袅都想要哭了,又欢喜又害怕。
看到她眼中泛起的水雾,宁泽收了逗弄她的心思,按着她的双肩;“退婚的;是惠府的惠袅袅;我要娶的;是大将军府的惠袅袅。没有又,他只赐婚了一次,先前我们的婚事,是我母亲定下的,这次是圣上,除了他,谁也不能再改变什么。”
他的心情,远不如面上这般平静。没有一纸圣旨的庇护,他与惠袅袅之间的婚事上边儿就永远悬着一把刀,昨夜皇帝突然的变卦让他越发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他现在,看到心爱之人脸上的焦急和害怕,又生出了被拒绝的慌乱来。难道到了这般地步,她还要将他推开?
他又道:“告诉我,你是否觉得惊喜”
他凝视着她,想要从她的眼中提前捕捉到她的心思。
惠袅袅点点头,是惊喜,但更多的是惊吓,“圣上为什么会下旨?难道他不怕我们两家联合到一起吗?”
心中忽地一松,宁泽笑了笑,“自是给他送了一份大礼的。”想到那皇帝竟然在宫宴上阴了他一回,宁泽便觉得有点牙疼。不过,最终是他得了好处,拿到了这道圣旨就是了。好在欢喜的不止他一人。
捧起她的脸,认真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欢喜吗?”
惠袅袅看着他,眸光一闪一闪的,觉得已经回答了的问题再回答一遍怪不好意思的。过了好一会,才垂了眸子,“这婚还能退吗?”
宁泽的笑容僵了一瞬,却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黠意,眸光微深,毫无预兆地俯下了头。原本只是想一触即罢,回味一下马车上的那点感触,却发现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这一瞬,如久封的湖面,冰层裂开,层层断裂的声音只在瞬间,无法控制。用力地将她往怀里带,用所有的理智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明。
明黄色的圣旨在地上滚了几滚,舒展开来。
惠袅袅睁大了眼,伸手在空中倒腾了两下,紧紧抓住了他身前的衣襟,脑中空白了一瞬,冒出两个字:“完了。”
往后退一步,他亦随行,身后便是那扇紧闭的花厅大门。忽然间,她就在想,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答案要逗他呢,这下可好,逗出火来了又想着,为什么刚才不和他去花厅里坐着谈呢这下可好,逃都没处逃了。然而,又窃喜自己无处可逃。水润润的眸子里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如被搅乱的了的一池春水。缓缓阖上眸子,沉溺进去,再也不去想其它。
春风拂面移至耳边,听得他轻声询问,“袅袅还觉得能退吗?一生一世的比翼人?可好?”
带着暗哑的低沉声音,不吝于蛊惑的声调,伴着他唇边的温度没入耳中,什么想不了,不知自己应了没应又或是怎么应的。
她被抵在门上,门外是带着冷意的呼呼风声,温热的气流从耳边擦过,包裹了身心,便是身后的呼呼风声也落了下乘。
惠袅袅的脸埋在他胸口,恢复了些清明后,闷声地“嗯”了一声,听得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待到完全清醒过来,忽又道:“不好。”
她的脸已经可以红得滴血来,不想抬起脸来见人,感觉到抱着的人身形僵了一下,她又道:“宁泽,你不觉得,我这几个月,和以前不一样吗?”
宁泽沉默着。
惠袅袅继续道:“原本,我不想说的。可我不想骗你。你喜欢的惠袅袅,在那次惠府的寿宴上就已经死了。我只是因为某个原因而意外借用她身体的魂。”
宁泽:“所以,你当真是半仙?”
“”惠袅袅错愕地抬起头来。一双用力睁大的杏眼眨啊眨,宁泽的关注点,怎么和她不一样呢?不是应该在意原主的生死问题吗?
不过,半仙这个问题,于她而言是必须要陈清的!
“我不是半仙!不是那些江湖上算命的骗子,也不是那些修仙之人。说到底,不过是俗人一个。”
宁泽心底松了一口气,还真怕惠袅袅是个需要六根清静的修仙之人,既是不是,他便安心了。面上一脸怀疑,“不是半仙那你是什么?”
“了愿师!了愿师你知道吗?”惠袅袅被他怀疑得心里很不痛快,脱口而出。
又有些泄气。
他怎么会知道了愿师呢?和了愿师打交道的,都是阴灵啊
伸手推了推他,想要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却听得他在耳边认真地问道:“了愿师是给人了愿的吗?那我的愿望,交给你来了?”
随后又“唔”了一声,“难怪那次袅袅会提及为我达成一个心愿。我明白了。”
他是不知道,却不影响他揣测。
惠袅袅觉得牙疼,还未开口,又听得他继续道:“我的心愿很简单,可是只有你能完成。你若不肯伴我一生,我便只能孤独终老了,袅袅,你舍得吗?”
惠袅袅怔了一瞬,急得想哭了,“可我不是”
宁泽突然将她拥得更紧了些,在她的耳边发出轻轻的“嘘”声,让她的话就此止住。
“我曾做过一个梦,躲在一个宅子里等一个人。”
听到这一句,惠袅袅身子就僵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等着他的下文。
宁泽继续道:“那里就我一个,随处可见的,都是孤独和寂寞,每天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等到后面,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还是一眼认出了你。袅袅,你为什么只穿着小衣和亵裤便在外间行走?”
惠袅袅感觉自己被雷击中了一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面上浮现薄怒之色,“什么小衣和亵裤?!那里的人都这么穿好不好?!不是小衣和亵裤啦”
看到宁泽眼中的捉弄神色,她愣了一愣,嘴角抽了抽,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的,“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而后,她又道:“不对不对怎么会是这样”
“为何不能是这样?”宁泽揶揄地笑着。
惠袅袅一时间不能接受,喃喃地道:“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在金龙寺的时候,她就和厉厉说过缘故了,可厉厉只是闹脾气,不曾和她提及她与原主之间的关系。
为什么连宁泽都知道的事情,她会不知道?
抬手在宁泽的腰褑上摸,却是一点饰物也无,“荷包呢?”
宁泽哪里会说是荷包里的家伙弄出了乌龙的缘故?“这和荷包有什么关系?”
惠袅袅一噎,立时停了手,疑惑地抬眼看向宁泽。
厉厉说过,宁泽已经猜到他的存在了。可听宁泽这语气,似乎并不知道荷包里的厉厉的存在,那就更不会知道他和他的关系了。一时间,她也糊涂了,一双杏眼里露出茫然的神色。
樱红的唇带着厮磨后的水润的饱满,似在邀请他品尝的樱桃果。盯着她看了一会,便又俯下了头。
不带那只可恶的荷包是对的,几经验证之后,发现只有那荷包在的时候,香露味才会突然变重。滋味比以为的要好,此时更不想提那只让他嫉妒的荷包。
惠袅袅抬手捂着他的嘴,笑眯眯地看着他,“宁王爷,你还没说,圣上怎么会下这么一道圣旨呢?就不怕宁王府和大将军府联合起来,对他造成威胁?”
宁泽眯着一双桃花眼看她,欲近不能的模样,让惠袅袅起了玩闹的心思。眉眼弯了弯,凑到他的耳边,“不说?”
惊叫一声收回手,尾音被吞了回去。
掌心还存着一点湿润润的感觉,似有细微的雷电从那里涌入,连带着整个手臂都麻了。
惠袅袅想问他一声,是属狗的吗?竟然用舔的?!
但一想到厉厉那奶狗样,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第九十四章()
惠袅袅晕忽忽的;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宁泽抱着坐到了椅子里;倚在他怀里,被他用锦帕按着鼻子,抬眼看到他唇上沾染的血色;吃吃地笑了起来。
宁泽被她笑得有些局促,将她往怀里拉了拉,下巴搭到她的颈窝里;“你这燥火;只有等完婚后才能降了。”
惠袅袅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瞪大了眼;仿佛面前的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一般;一双小手捧住他的脸,又揉又捏;“你到底是谁?”
“你说呢?”宁泽也不恼,就着她捏到他唇边的手轻咬了一下,有些遗憾地道,“看来我提醒得还不够”
“”惠袅袅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瞪得更凶了,“宁泽怎么会这么不正经?”
宁泽歪着头;想了想;“在自己媳妇面前还正经;岂不是要绝后?”
惠袅袅红着脸听不下去了;“谁是你媳妇了?真不害臊!”
说着就用力推他,挣扎着要起身。
可刚一用力,就听到压抑的抽气声,惠袅袅立时顿住,这才注意到自己推的是他方才被傅恒拍过的左肩,立时忘了刚才要做什么来着,“外祖父打得很重?我去找芸姑拿伤药。”
她对自己不太走心,伤药都是在芸姑和春兰那里收着,想到自己先前挨了巴掌之后用的药消肿效果很好,还是宁泽让人送来的,一定有用。
宁泽却不肯松开,只是抱着她低低地笑,手臂收紧了些,整个下巴都搭在她的肩上。两人的半边脸轻轻贴着。
惠袅袅担心他肩上的伤,顾不上此时两人的模样有多难为情,直接去抓他的手,“放我下去”
而后又拿手去探他的头,都受伤了,还傻笑着,就是不肯放开她,脸也这么烫,不会是病了吧?病傻了?
“糟了,我的头也这么烫”
说完,看到宁泽看着她笑的模样,反应过来,越发觉得害臊了。
“袅袅放心,外祖父知道分寸,那一下有点疼,却不会影响我抱你。”
“”惠袅袅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宁泽,你的脸呢?芝兰玉树的高岭之花呢?”
宁泽认真地想了想,“那是给外人看的东西,在媳妇面前,要那些做什么?”
惠袅袅噎了一下,偏脸看他。
见他认真地模样不似在开玩笑,忽就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才问道:“当真没事?”
“有事。”宁泽笑了一笑,“但是现在在这花厅之中,宽衣上药不妥。”
惠袅袅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都敢在这花厅之中占她便宜了,还会觉得上药不妥?
不过,他手上的力道不小,让她挣脱不开,就算有伤,应当也是无大碍的,就不和他纠结这个问题了。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呢”倚在他怀里,抽了他手中的锦帕,把他唇上沾着的血迹拭去,“你送给他的大礼是什么?”
于她而言,心中的顾虑有二,一个,便是心之所属的问题,已然如同他唇上的血迹一般被轻轻拭去,另一个,便是皇帝对两家的忌惮。宁泽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难以心安。又害怕宁泽因为他们的婚事付出太大的代价。宁泽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宁王?!
宁泽眯着眼睛露出享受一般的神色,缓缓开口,“当他觉得给他的造成最大威胁的人不是我们的时候,自不会忌惮我们。拿惠逸谋反的证据换我们一世比翼,袅袅可会怪我?”
他不愿把这件事情说给她听,便是因着惠逸是她的亲生父亲。恐她因此与他心生隔阂。
但她再三追问下,他还是服了软。若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恐怕他也是不能得到一个让他宁心的答案了。
惠袅袅愣了一下,而后变了脸色,冷笑道:“他谋反?哼!恐怕是在为人背了锅!”
惠逸若是谋反,前世便不会只热衷于做个国丈了。况且,今生他的声名已损,就是谋反,也难得人拥护。不会傻傻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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