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已经将她的座驾开到楼前,贺阮神情有些微妙地收回视线,正看到杨祈北在手机上戳来戳去点开打的软件的app。
“你是回住所吗?不如我送你?”连车都没了的前总裁,真让人有些不忍卒睹。
“谢谢!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先送我到这里。”
杨祈北坦然将手机上的餐厅地址展示给贺阮看——美福城。
精神云有了未来饱足可期的食物源供应后,杨et也开始逐渐追求肉身的口欲满足,整天吃外卖和泡面,只会让这个堆积了一身毒素,千疮百孔的身体更加糟糕。在营养全面补充的基础上,如果能加上美味,那就再好不过。
地球人类的网络在强大的精神云侵袭之下,已经对杨祈北没有半点秘密,比如口碑爆棚又在近旁的网红餐厅。
美福城是家青棉的老字号美食餐厅,也有外卖,但最经典的蟹粉汤包“一定要现买现吃才能吃到那种鲜香入骨的滋味”。这是吃货网友们的评价。
杨祈北觉得,既然已经在人类中混生活,那就一定要多尝试人类的各种有趣选择——尤其是吃的方面。
蟹粉汤包、虾饺肠粉、碎金菠萝包、牛肉炒河粉贺阮看着这位杨先生点了如山高的美食,打包,然后毫不客气地蹭车回家,心中的感受唯有“六个点点”能完美诠释。
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看着物业服务员细心周到地帮着把一堆打包盒为杨先生送进去,贺阮忍不住失笑。
看那完全没有好好管理的身材,还有憔悴油腻的脸,居然还要完全不加节制地吃这么一堆。
也是,杨祈北走的不是小鲜肉的路,他要走的是“演员”的道路。
又有谁会知道这样一位奇葩能在这条道上走多久,走多远?也许,他也只不过玩票乐一把,她也大可不必杞人忧天,替古人担心。
俞boss据说也搬到这个小区了,但他一向不喜欢将公事带到家中,刚从医院回来,大概也并不想在家中见到下属们。
贺阮摇摇头:“开车,回家。”
公私分明的俞boss并没有待在家里好好休养,他坐着轮椅等在杨先生家门口的花园前,身边只跟着阿七一个人。俞清欢的膝上放了一只小小的盒子,淡淡的甜香从盒中散发出来。
望着远道而归的热心邻居,身后还带着两位手上捧满打包盒的物管,浓郁的食物香气一阵阵飘拂而来。
俞清欢轻轻叹了口气,既为自己带对了睦邻友好的礼物而高兴,又替手上copcop家定制的私家红丝绒蛋糕有点伤心,它的准主人大概不一定顾得过来临幸它了。
杨祈北以前的爱好很多也很混乱,但在破产独居租住的小区后,他最爱吃的就是烧烤与甜食。
俞清欢微笑着按下轮椅上的移动键,缓缓迎了上去。
“你好,杨先生。试镜还顺利吗?”
“你好,俞先生。”杨祈北程式化地打完招呼,很是奇怪:“有你北煌总裁的大力支持,又有我强大的演技,不存在什么顺不顺利的过程,只有成功的结果。”
“你知道了?关于北煌,我很抱歉。”
俞清欢一时有些噎住,在it行业“清新不做作”的笔直科技男虽然他见得多,但是没想到杨祈北也会是这款。
这莫非就是人生挫折之后的性情大变?
有意思。
对于老杨曾经的过往和劣迹,说实话,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上眼,但是在生命的希望面前,他早就不是青春叛逆、以为世界非黑即白的热血少年了。
或者说,他从未有过能热血沸腾的岁月。
他的青春绝大半在轮椅和病床上度过,如果不是有着某些天赋和难得的幸运,他不可能成为美国互联网行业的“奇迹小子”,用短短十年的时间挣下一个能让自己财务自由,甚至任性的天文数字。
他现在想做的,是要从杨祈北手中买下“生的希望”,用金钱,用事业,或者用其他什么,whocare?
“不,你完全不必为此道歉,只是个正常的商业行为。很公平,你甚至还溢价了,不是吗?”
杨祈北推开花园的门,让物管们把自己的大包小包送进去,转头望着那位轮椅上的年轻人,谦和、自制,苍白而瘦弱,温和的话语和外表完全不与他心灵紧锁、密不透露丝毫情绪的内在相匹配。
然而,回想起救下他那天的“遗憾”和“感恩”,杨祈北忍不住舔了舔唇,食指大动。
杨et觉得,这位食物源非常像是地球上一种极为美味的贝壳,生长在环境极为苛刻的浅水海域,外壳坚硬,美丽又光滑,只有用极为精细的工具,一点点将壳撬开,再挤上最新鲜的柠檬汁,才能舔噬、品尝到内里无比柔软滑嫩、丰腴美味的肉和汁液。
身体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
杨祈北咕嘟一口咽下,友好地邀请:“要进来坐坐吗?”
阿七看着他垂涎欲滴的模样,毛骨悚然,就仿佛是直面饥饿的饕餮,这是武者面临一头洪荒猛兽,不由自主而生的直觉。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轮椅的推把。
“如果不麻烦的话。”
俞清欢轻轻笑起来,吃力地用手举起那盒小小的蛋糕:“这是一点谢意的小礼物。自从你上次帮我,嗯,‘运功’治疗之后,我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改善。杨先生,只要我能做得到,我愿尽我所能,感激,也请求您的帮助。”
也许是在国外久了,也许是面对这么一位“直接”的恩人,俞清欢并不想用那些曲折委婉的语句来互相试探,然后找出彼此的底线,有默契地交易。
他想试试直球。
“大恩不言谢,无以为报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杨et对于华国的典故和俗语已经掌握得相当精到,看到面前两个人脸色一僵,尤其是阿七脸都快发绿,杀气四溢,他顿时想起了“杨祈北”在圈中曾经的辉煌战绩,男女不禁、荤素不忌。
“呃!只是开个玩笑。”
俞清欢凝望他的眼睛,让杨祈北颇有点“尴尬”的感受,沉默了片刻,俞清欢轻轻笑出声。
他的侧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悄然浮现,让他那张清隽苍白的脸显得有些稚嫩的清涩。
杨祈北遗憾地看着那只小酒窝很快消失,听他温和地说道:“嗯,看来你的笑话有些冷。”
俞清欢盈盈微笑:“那么,杨先生不介意我与你一起分享那些美食吧?”
他眨眨眼,撇了撇嘴:“我已经闻到不可抗拒的食物香味了。”
“噢!噢!当然。”
杨祈北从楞怔中回过神来,有点理解了华国的某个成语——秀色可餐。
仅仅是一股细小的能量进入,那团紊乱的精神体就像是饥渴万分的旅人,在濒临死亡之际找到了一丝救命的清泉,紧紧依附着那点精纯的能量,忽地收缩起来。
在同一瞬间,被能量滋润的呼吸系统也停止了痉挛,一股新鲜的空气终于透入病人的肺中。
阿七快疯了,灰头土脸,一个鱼跃从地上滚起身,青筋暴绽,怒吼道:“把这疯子拉开”
周围的人急得脸都绿了,七手八脚地就冲上来,企图拉开那个自称邻居的武疯子。
“阿七,让,让他们住手。”俞清欢终于喘过气来,非常轻,却极为确定地对揪着他的陌生男人说:“很有效,请,请继续。谢谢。”
“wait!”泰德医生惊愕地看着boss缓和许多的神情,快速将听诊仪按向他的胸口。
第86章 新欢旧爱()
亲;你懂的来么,来给我加加油!光线打在他的侧脸;油腻而凌乱的头发散落在额间;挺拔的鼻梁仿佛一座陡峭的山脊,微微凹陷的眼眶在山根投出一片幽暗的影子,汗渍在脸庞上反射出一块狭小的高光区;更显得诡秘而阴森。
他的眼半开半阖,似乎在垂顾阴影下的生灵;他的唇有些薄;唇角缓缓勾起一道奇异的弧度,仿佛在微笑;更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还没说半个字的台词;仅仅是一个亮相,仇丹心就被惊得呲牙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是没上过镜头的“素人”?完全是成了精的角儿啊!
“老师,我看老杨这造型形象倒还是挺合适”
邬明东凑在仇导边上嘀咕;就担心老头一个暴脾气发作;连钱都镇不住了,非得让老杨滚蛋;那可真是一拍两散,大家一块玩完!都松口答应北煌了,老头还非得亲自试个镜,说是角色不合的话;宁可不拍也不能糟蹋他的心血;这不是瞎闹吗?!
北煌那个新总裁俞清欢虽然长得面善;但能不声不响吞了这么大个影视集团,能是吃素的?更别说还有个闹着要当演员,拿一堆阴私照片威胁人的混账。
要是搞不定仇导,别人倒不倒霉另说,他邬明东头一个就得翻船!
又得讨好资方,又得摆平老师,还得捂着狗屎炸…药包好好安抚这日子过得,简直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别吵!安静。”
仇老头死盯着杨祈北,花白眉毛都快拧成一条了,不耐烦地打断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邬明东。
邬明东是个好学生,也算个不错的商业导演。
人都有私心和欲望,无可厚非。但是名利心过重的人,想要在电影这个艺术行当上出人投地,也许只需要抱对大腿,可想要在观众的心里刻下经典,难!
明东这小子的成就可以看得到头,也就那样了,倒是这位杨老杨,看不懂,看不懂。
一路狂奔的剧本是根据经典惊悚大家南远的畅销书改编的。
南远的文笔非常奇妙,明明是非常恐怖,令人齿寒的情节,在他犀利而古怪的笔下,却会呈现出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黑色幽默感。
一路狂奔的剧情主线非常简单,讲两个走投无路的蟊贼,狠下心打算去劫银行的运钞车,却碰巧遇见黑帮劫持警察,想要救出一名罪大恶极的死缓囚犯,阴差阴错之下,两个蟊贼劫走了装有囚犯的囚车。
为了躲避警察和黑帮的明暗两路夹击追杀,两个蟊贼在囚犯的“指导”和所谓宝藏的引诱下,用尽方法一路逃窜。最后的结局却是黑帮与警察火拼后完蛋,蟊贼自投罗网掉进了警察的布控陷阱,原来黑帮根本不是想救人,而是想在囚犯嘴里问出宝藏的秘密后灭口。
这一切都是囚徒为了脱困设下的套中套,最后消失的,只有这位如愿脱困的“囚犯”。
电影是双男主,男主角自然就是那两个蠢而不自知,一路用“绳命”作死搞笑的蟊贼。
那位神秘的囚徒男三虽然出镜不多,却是作为电影的暗线串起了整个剧情,份量非常重。正是因为连个名字都没有的“男三”出场不多,却要让观众感受到他邪恶的震慑力,演员如果没有质感的演技很难说服观众,只会让人出戏。
仇丹心本来是打算请一位霸气的老戏骨来撑起剧情的骨架,没想到北煌会闹出这种幺蛾子。虽说那位“霸气”老戏骨在气质上可能与原着描绘的“阴暗的优雅与邪恶”略有出入,可怎么也比一位从未演过戏的破产霸道总裁——哪怕他曾是个影视集团的总裁,靠谱百倍吧?!
钱是好东西,可有些坚持比钱更重要。
仇丹心松口给资方“推荐”的人一个机会,也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试个镜就知道好歹了,演不了麻溜地滚!
在他想象中最好的情景,也不过是那位前总裁杨祈北能演出个模板化的“坏蛋”样来,夸上一句半句的,给彼此个台阶下,就可以表示“遗憾”了,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试镜会是这样的,这样的难以言表。
“囚徒”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就把所有人的眼光吸了过去,仿佛那里有一个宇宙黑洞。
“囚徒”不太年轻了,他的眼角有深深的皱纹,在阳光的斜射下,侧脸上皱纹浓重的阴影形成了奇异的深灰色纹路,曲折蜿蜒,汇聚在一只深茶褐色的眼眸边。
他的薄唇开启,微微翕动,还没开口出声,已经让围观的几个人紧张得不由自主地咽口水。
这个人有“戏”,连他的毛发丝都满是张力与诱惑。
“谁不想要呢?我们总是想要那些看到过的,却无法占有的。”
“囚徒”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语调非常放松,甚至拽着点笑音轻颤的尾巴,即便是魔鬼的诱惑也让人忍不住聆听。
“你看,警察、黑帮没什么不同,他们想要的都不过是‘获得’,获得成就,或者获得财富?你又为什么不能写下一张小纸条,悄悄地满足他们呢?”
他张开嘴,露出口腔中绯红粘腻的舌头,诱惑的话语就仿佛是舌尖上轻轻弹奏的一曲夜歌。
“哦——”
围观的中年女助理捧着发烧的脸,突然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她猛地醒悟过来,脸涨得通红,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尴尬地看了仇导一眼,立即缩到角落里去了。
“可以了。”仇导突然出声。
杨祈北一听这话,顿时收了白白耗费在空中的情绪,站起身走出窗帘下的阴影。
就像是仙女教母的魔法过了午夜12点,被强烈情绪感染甚至支配的吃瓜人类顿时清醒过来。
et还是那只et,披着油腻中年大叔皮,哪怕那张脸五官轮廓还不错,但一脸木然,带着酒色摧残的痕迹,身材松垮,甚至还有点小肚腩。
刚才那个邪恶得让人着迷的恶棍,仿佛就是个美丽的肥皂泡,导演一说停,“啪!”瞬间破灭。
围观群众这才似乎从一场迷梦中摆脱出来,齐齐吁出口大气。
邬明东捧着快砸成两半的下巴,差点没掐一把自己的大腿,这特么还是那个花天酒地浑不吝的“杨器悲”?活脱脱就是个超级变态恶棍,还是智慧型的!
难道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还是这混蛋本质上就是个黑不见底的变态,终于露出本性了?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斜着眼重新审视这位“熟识旧交”。
“仇导,您看我通过了吗?”
有了资方强硬背景,又有无敌自信的杨et非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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