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已经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乔家庶女了。
若素恬静的小脸上微微笑了笑:“母亲,文大人曾有一房妾室,是我的三表姐,也叫若素呢,我猜文大人指的是她吧,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她,您说会不会是他的正妻?乔若婉?”
白灵抿了抿唇,后院争风吃醋看似小事,实则很容易闹出人命,她幼时见的太多了。
“素姐儿,乖,这事与你无关,你莫要瞎想。”白灵轻轻拍了拍若素的手,寻思着褚辰或许是她最好的良配,要是换做其他公子哥,娶个三妻四妾实在太正常。
素姐儿这样的可人儿,断然不能摊上那些浑水。
“嗯,我知道的。”若素面上依然浅笑,潜意识里,这是她早就猜到的结局。
那时,文天漠的死讯传到了文府,她也不过是动了胎气,怎么会那么快就一尸两命!
孩子!
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
还没出生看一眼这个世道就死了。
乔若婉,你说这笔账要不要清算?
当初借机挑出你那旧情人的事,还真是便宜你了,像你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了毒手,又怎会怜惜旁人的孩子!
还有文天佑!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吧?
却还维护着乔若婉!就像乔二爷最终也只是关押了陶氏,柳姨娘的死又算什么!她的死又算什么!
归根到底还是一个词:嫡尊庶卑!
若素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些给她造成不堪过往的仇人……来日方长!
白灵给了若素一只红包,又打趣她道:“你父亲和褚辰都在书房呢,你这会子过去正好能讨要两份。”
褚辰也在?
她为什么也向他讨红包?
若素心中的狐疑又一次升起,她注意到白灵对待褚辰,比白启山还要随和,按理说褚辰是一品大员,虽无实权,却很有影响力,怎么也得称呼一下。
更何况白启山和白灵不同,白启山曾是褚辰的老师,称不称呼倒是无关紧要。
可白灵呢?
她怎么好像比褚辰还要出身高贵呢?
又或者这二人关系匪浅,已经到了无需称呼的境地。
猛然间,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若素心间涌起,白灵和白虎?
怎么听都不像真名字,还有清风寨的四合院,京城的建筑格调,勋贵之家书房里摆设的雕刻梅兰纹的梨花木博古架
“素姐儿?你这么看着我作何?”白灵伸手在若素面前晃了晃。
笑容温婉。
若素可以看的出来,白灵对白启山是真的用了心的,若非真心喜欢,断然不会嫁给他。
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母亲,我就不去叨扰爹爹了,等他忙完,我再来请安。”若素甜甜一笑,将一切疑虑成功的掩埋。
这一日,不少地方乡绅官吏都会寻了机会,上门送礼,以图攀上点关系。
白启山是个夜幕却金的清官,对外宣称身子不适,俱不迎客。
门外响起一阵喧闹声,若素刚出了白灵的屋子不久,守门的小厮疾步跑了过来。
“站住!什么事急忙着成这样!”若素皱眉喝道。
白家的仆人太需要调教了,一个个都闲散惯了。
小厮看见自己大小姐,连忙恭敬的拒了礼,他本是向白灵汇报的,而大小姐在府上也是个主事的人,便回答:“小姐,孙家又派人上门讨要说法了,说是非要见到褚太傅不可,这不,赖在门口唱大戏,就是不肯离开。”
唱大戏?
又是那家伙惹的事!
当真是误人不浅吶!
巧菊是土生土长的岭南人,她在若素耳边解释道:“小姐,唱大戏就是胡闹的意思。”
孙玲儿误以为褚辰是断袖,孙家却还屡次上门?
怕不是单纯的招婿那么简单了。
是看重了褚辰的身份了吧。
若素无语的嗤笑出声,她自己不想嫁他,外头倒有上着杆子要嫁的,除却孙小姐,京城的几个名动北直隶的千金小姐又何尝不是!就连林慧晴也是因为褚辰误了嫁人的最好年华。
幸好,她最后回头是岸,嫁了乔魏孟,大表哥可比褚辰厚道多了。
“我知道了,母亲刚歇息下,你去书房把这事告之爹爹,看他能不能让褚太傅一次性解决彻底,可别到处留情,扰了我白家清静!”
若素觉得很奇怪,怎么白灵一大早就连连打哈欠。
另一边,文天佑喝退了小丫鬟,让他的贴身小厮伺候着洗漱。
穿戴好后,他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头痛欲裂。
是太久没饮酒了么?
不过几杯而已,还不至于此?
文天佑自顾环视四周,十分普通的客房,与他眼下所住的驿站别无他二,可他总觉得这一觉睡的太蹊跷,他是怎么被人抬进屋的都记不清了。
“是我大意了!”文天佑神色木然的望着窗外落了叶的杉树,仿佛思量之后,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秘密,再者衙门的事,他已经处理干净,应该不会有人这个时候调虎离山。
“还是我想多了?”他又低语了一句。
贴身的小厮打破了他的沉思:“大人,白大人让人给您备了早膳,您是在屋里用,还是去前厅?”前厅也备了饭菜。
文天佑挥了挥手,他还想早点协助白启山铲除反贼,那人的忌日快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回去?
快一年了。
她走了快一年了。
还记得当年在冰天雪地里,文天佑带着庶弟,因被仇家追杀,一直躲到了一块墓林,又冷又饿,以为死定了时,一个冻的脸颊通红的小姑娘走了过来,领着二人去了守灵堂,烧了纸钱给他们取暖。
那样冰寒的三九天里。
他好奇,她怎么一个人在守墓,看她的样子也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
她抿抿唇不说话,骨架很是消瘦,一双大大的眼睛很漂亮。
很快仇家找了过来,势必要斩草除根,小姑娘只身一人引走了带刀刺客,让皆受了伤的文天佑和庶弟二人得了机会逃脱。
他也不知道那样娇小的人儿还在不在了要知道那帮人是杀人不眨眼的。
后来,他四处打听,知道那里是乔家的墓地。
再后来,他亲自去了乔府,遇见了乔若婉,可她却谎称自己是乔若素,而那位坐在凉亭乖巧不说话的,似曾相识的女孩儿则是乔家嫡长女…乔若婉。
这便是孽缘的开始。
娶错了!
真好笑!
想他文天佑英明一世,连喜欢的人也能娶错!
皇上赐婚,十里红妆,他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所以,他想了其他的法子,让乔若婉自己主动去把他喜欢的人娶进门。
呵呵
文天佑冷冷的笑出声来,悲凉且滑稽。
这是怎么了?今天的情绪愈发的强烈。
他在想,是不是他害了她呢?
要是不把庶弟调去边关,他就不会死,他不死的话,她岂会动了胎气。
不!
不对,就算她没有动胎气,乔若婉那个贱人也会使了阴毒的手段,不仅杀了她,还杀了他们的孩子!
是的,都是乔若婉!
一切都是乔若婉做出来的,她才是孽缘的开始!
这个女人早该除了啊!
文天佑无奈的摇头,身上似乎没有了力气,还是不够狠啊,如果当年能有如今一半的狠绝,他直接弄死乔若婉便是,哪还有后来的事呢!
可那人活着的时候,他是想做个好人的。
“大人?您这是”贴身小厮再度唤道。
文天佑坐在圆凳上,低头,一手拧着眉心,肩上所有的重担和阴霾压的他都忘记了那些事。
稳婆说,未出生的那孩子是个男孩
他本该有儿子的,是他和她的儿子,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抬她为平妻,就算乔若婉有皇上伺候又怎样?
没有子嗣的主母还骑不到她头上去,文天佑本就打算让乔若婉永远也生不出孩子!
“大人?”小厮又唤了声。
文天佑抬眸,乌黑的墨发不知何时添了几根白发,他撩袍起身,再度望着窗外的杉树时,已经恢复平素的冷漠和阴沉。
“知道了,去前厅用早膳吧。”文天佑吩咐了声,理了理长袍,踱步出了客房。
白启山和褚辰得知文天佑已醒,也相继去了前厅,一同用膳。
讨伐反贼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三人官腔十足的‘商议’了一番,说是用膳,实则是确定最后的时限。
做书童打扮的朱允弘给三人续了茶,他就像不存在一般,安静的立在一旁,情绪隐的非常深。
不过,他越是如此,有人越是提防他。
只有能做大事的人,才会甘于这种‘臣服’。
文天佑余光扫了他一眼,也只当不认识。心道难怪三十爷的人找不到太子,原来就在白启山的眼皮底下。
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这到底是白启山的点子?还是褚辰的?
“文大人还有何异议?”褚辰淡淡启齿,他当然知道文天佑方才的暗中思忖。
都说善于猜心的人最是疑心。
褚辰和文天佑可以说是不分伯仲,彼此对秋抗衡。
“本官受皇上旨意,全权协助二位大人,你们说如何,我便如何。”文天佑面上谦虚,语气却是不以为意,仿佛这点小事,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褚辰捉了忘川一事,并没有告之文天佑,白启山权衡二三,也是只字未提。
相比起文天佑的奸佞手段,白启山还是觉得褚辰更可靠。
一炷香后,文天佑向白启山告辞,而褚辰也正好有事外出,二人便不约而同的走向照壁。
文天佑的后脑勺一阵阵的刺痛,昨晚为了以防万一,褚辰在若素‘备好’的酒水中,又加重了毒药,幸好白启山只喝了两杯要不然,让那丫头知道后,还不得跟他拼命!
“太傅也出去?”
“是啊,真是巧了。”
二人一左一右迈出朱红大门,长袍临风而拂,一个俊颜如铸,一个清风朗月,仿佛上天格外恩赐他们,给了超乎凡人的外表和气度。
文天佑眼前一晃。
踏上台阶时,差点踩了个空,褚辰深知那毒药的厉害,也就只有文天佑这样的人在五杯之后还能下的了榻。
于公于私,褚辰眼疾手快,扶住了文天佑,似‘关切’的问了句:“可还好?”
文天佑使劲眨了眼,保持着清醒,轻笑道:“让太傅见笑了,本官不胜酒力。”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上去相当的和谐。
蹲守在大门对面的孙家人看呆了眼。
难怪小姐说褚辰是断袖!
这不他断袖的对象还是锦衣卫指挥使,文天佑!
这还了得!
和文天佑‘抢男人’?整个孙家都拿去陪葬都不够吧!
那孙家管家曾见过文天佑一面,一眼就认了出来,连忙咽了咽喉水,给家奴挥了挥手。
还是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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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腹中孩儿()
孙家人不再闹事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若素耳里。
她还等着看褚辰的笑话呢。
竟然想不到,孙家这么快就打道回府了。
不应该啊。
像孙家这样的商贾大户,做梦都想攀上京城的权贵,而且对方还是褚辰。
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太傅什么也没做,孙家管事就带人离开了?”不是若素低估褚辰的实力,而是岭南的地方乡绅就像是蜜蜂一样,一旦缠上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一般都会无事变小事,小事变大事,以获得预期的效果。
东来如实道:“禀小姐,太傅当真什么也没做,那孙家人说走就走了。”
“罢了,你先退下吧。”若素让东来和东去下去歇着,她也乏了。
也不知远在京城的外祖母现下如何?
陶氏和乔若婉这对母女,最好永远也别出来,就此囚禁老死都算便宜了。
若素突然想起忘川的话。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善恶,只不过是站的立场不同罢了。
对陶氏和乔若婉而言,铲除一切威胁她们正妻地位的人,是理所当然,毫不犹豫。
而对于若素来说,这二人便是天大的仇敌,不除去,心中不快。
只是,她碍于乔家表姑娘的身份,很多事只能借助他人之手。
另一边,褚辰在半道与文天佑分道扬镳。
清风寨民风简朴,却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清贫。
白虎到底有多少家底,还需观望。
当年师傅说过,先祖皇帝打到岭南时,曾命人挖了山洞,埋下了从前朝百姓官吏家中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其数量之多,怕是连国库都无法比肩。
要是这些宝藏能找出来褚辰掩藏了眸中异色,策马扬鞭朝着清风寨奔……驰而去。
清风寨布置了独立的书房和议事厅。
白虎请了褚辰入内详谈。
褚辰先是抱拳恭贺道:“探子来了消息,皇上已经颁布了册封你为承恩侯的诏书,想必年后圣旨就能到,我可要恭喜你了,师弟!”
没有旁人在场时,二人以师兄弟相称。
师傅进山之前,反复交代不得泄露了他老人家的行踪,也不得透露门派所属。
对此,褚辰,白虎和白灵三人一直铭记于心。
白虎麦色的肌肤透着一丝喜悦:“今后同朝为官,还得靠师兄多多提点,你是知道我的,最是受不了拘束,要不是为了一众兄弟,能免于朝廷多次围剿,我也不会答应招安。”
书房里摆放着梨花木的博古架,上面是清一色的兵书法阵。
白虎佛开桌案上的书卷,取了鎏金盘龙纹的镇纸压在一张手绘地图上,直入正题:“我夜观天象,三日后必有大雾,是趁机进攻的最佳时机,你和白大人的人马守住城西,以防反贼逃窜,至于我的人,则从正面进攻,到时候再由文大人暗中协助,胜算更大。关键是能不能‘一招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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