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广博长叹了一声,道:“他无情,我不能不义,他能狠下心来与我断绝,我却狠不下心来。”张尹强道:“既然中原人士都将咱们看做无恶不作、无情无义之人,那咱们就做一件无情无义的事来给他们瞧瞧。教主,弟子请命,前往中原追杀杨雪立,若不得手,弟子绝不回总坛。”丁广博瞪着张尹强,道:“本座再说一遍,不准你们伤害杨雪立,本座要你们去,是要你们在暗中保护他,不许任何人伤他一丝一毫,至于本座是否断绝与他往日的情分,那就不是你们改过问的了。”高济三人当然不敢辩驳,只好都低着头,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道:“白莲死了,本座的心里也不好受,但罪魁祸首终究还是那群正派人士,这个仇,本座迟早要找他们算的。”
高济道:“教主,眼下月华使者有伤在身,张护法也伤势未愈,教主安排的任务,就让弟子一人去吧。”丁广博还没答话,张尹强道:“不不不,还是我去吧。”高济道:“你的伤”张尹强笑着道:“刚才师兄为我调解治疗,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再说,就凭那小妞的三脚猫的功夫,还伤不到我呢。”高济笑了笑,他们是同门,他自然知道张尹强的为人和性格。柯月华道:“你可不要掉以轻心,那女子叫柳依婧,是昆仑派的弟子,她的武功和剑法在他们各大门派中可是数一数二的,这次你没遭到重创,算你命大。”张尹强听到了柳依婧的名字,目光似乎遥望到了远方,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柳依婧柳依婧”高济道:“在武当的时候,我也曾跟这女子过过招,一介女流就有如此本事,可见正派之中也是人才济济。”
丁广博道:“好吧,那就让张尹强去一趟中原。”张尹强刚才一直如痴如醉地念着柳依婧的名字,目光虽然像是遥望着远方,但只能看见头顶上的石壁,见不到天,但他好像从石壁中就看到了柳依婧,柳依婧的样貌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实在想不到,他居然对柳依婧的思念如此之深,这也许连他自己都想不到。
听了丁广博的话后,张尹强立刻又恢复平静,他说道:“弟子遵命。”然后又笑道:“总算可以出去逍遥一阵了。”丁广博很严肃地道:“本座要你去做的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不能有半点差池。”张尹强道:“放心吧师父,您就在家好好歇着,师姐好好养伤,师兄就好好地看守教内,外面的事就交给我了。”他说最后一句话时,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脯,显然胸有成竹,然后就大摇大摆地向石门外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还哼着小歌。
丁广博、高济、柯月华都不禁暗暗好笑,他们是最了解张尹强的了,即便是在严肃、认真的情况下,他还是能让人笑出来,这也就是张尹强的魅力,也许这也是很多人都喜欢他的原因,尤其是女人。
第63章 失落()
杨雪立终于是离开了魔教总坛,现在已经出了魔教的地界,可是他要往哪里去呢?他现在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从家园被毁,他和丁广博分开之后,他心里想的只有“报仇”两个字,然而就在不久前,他马上就可以完成他这十年来唯一的心愿了,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仇人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多么大的伤害!现在他就在不停地往前走,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也没有想要去哪里,只是一味地朝前方走,不管前面是江河大海,还是悬崖峭壁,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就算下再大的雨雪,吹再大的冷风,无论白天黑夜,都不能打消他前进的念头。
可是他为什么不报仇呢?是不是他心中还有对丁广博的情义?虽然他们相处的时候还只有十岁,但他们却情同手足,懂得兄弟之间的情义,他们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但现在却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没有下手杀丁广博,也没有在魔教总坛拔出他的剑,也许就是因为丁广博,虽然他外表看来冷漠,说出的话也都是无情、绝情的话,但他的内心却是很看重感情的,只可惜这世上没有人去帮助他,没有人去安慰他,他的背后连一个默默支持他的人都没有,虽然他并不奢求别人的帮助和支持,但他如此寂寞,也确实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痛苦。
雪花飘了下来,他不知道今天是哪一天,也不知道自己从进入魔教总坛,再到离开魔教总坛过了几个时辰,甚至是过了几天,对他来说,时间不能让他减轻痛苦,反而会增加他的痛苦,他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再有什么更痛苦的事,尤其是他跟丁广博,虽然他嘴上说与丁广博仇深似海,势不两立,但若真有一天,他跟丁广博当真兵戎相见,他是否能够下手杀死丁广博,丁广博又能否狠心下手杀了他,这个问题他不愿想,也不敢想,那对他来说的确太残酷了。
现在的他只想大哭一场,他确实哭出来了,眼泪自他的眼眶中流出,流在他那苍白的面颊上,可能谁也看不出他在流泪,不过也没有人看他,因为就在他周围,简直荒无人烟,找不出一个人影,陪伴他的只有冰冷刺骨的风雪,他给人的感觉只有冷漠和无情,风雪也让人们冷得感觉它们冷漠无情,也许他只有跟风雪为伴,也许他这种人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他的步伐一刻也没停,从哪里来的,他就往哪里去,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的路,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个白天黑夜,更不知道与多少雨雪擦身而过,他只知道现在他要走进的是一家客栈,这家客栈就在他眼前,他只要再走几十步就能进去了。这家客栈叫金酒客栈。
他的步伐从魔教总坛的大厅开始,到金酒客栈结束,能坚持这么久,对杨雪立这个满腹心伤的人来说实在太不容易了,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家客栈,但是他知道他来这家客栈是为了什么,他知道他要什么。
金福通原本还是坐在客栈门口,翘着二两腿,正在剥瓜子,看到杨雪立正缓缓朝他这边走过来,原以为杨雪立只是路过,因为他知道杨雪立是绝不会主动来跟他打招呼的,可是杨雪立却真的走进他的客栈了,而且一句话也没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好像完全当他不存在,他不免感到十分惊讶。
杨雪立走进客栈后,又是另一幅局面。现在也正是吃饭的时候,在客栈里吃喝的也多,甚至也有不少投宿的客人正在柜台那里登记,但是杨雪立一走进来,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为他这种人本就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不过他自己却不愿意成为大众注目的焦点。现在当别人看到他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鬼一样,有些人在悄悄议论着:
“你们知道吗,他就是杨雪立,是魔教教主金花使者的朋友。”“魔教教主的朋友?”“是的,你们还不知道呢,前些天,他去魔教总坛,说是去报仇,结果一碰上他那老朋友,就放弃了报仇,没有杀一个人,就这样回到这儿来了。”“既然他是魔教教主的朋友,那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啊,他这次回来是有什么秘密的任务,他不可能跟他的朋友一见面就回来了吧。”“没错没错,金花使者一定给他开出了他难以拒绝的条件,让他帮忙来对付江湖武林,上次金花使者就是因为他的出现,才放弃了在武当山消灭各大门派,这次他二人联手,只怕中原武林凶多吉少了啊!”
许许多多的议论声,有许许多多种说法,连绵不断,不知道大家议论的是不是都是那样不好听的话,但可以肯定的是所有人都在议论杨雪立。也许这里面也有欣赏杨雪立那种独特的性格的人,但杨雪立没有去理会他们,每一张桌子上的人都在议论他,他当然听到了有些人的说话,但他没有去理会,他完全把周围的人都当做了空气,现在他的目光盯在某个角落的一掌桌子,但那里已有人坐了。
今天这里的生意不错,几乎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但杨雪立却直朝着那个角落的桌子走过去,他的目光如刀剑般锐利,表情如冰雪般冷漠,让那个角落的那张桌子的几个客栈看了都不寒而栗。
杨雪立走到了桌子前,就停了下来,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停下脚步,恐怕他都已经不记得这样站立不动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桌上的那几个客栈面面相觑,他们显然已被杨雪立的样子给吓住了,全身都在颤抖,冷汗也在不停地冒。只见杨雪立的眼睛是垂着的,没有看他们,别看他走了几天几夜的路,几天几夜没有吃喝,但他的身子依然挺得笔直,好像没有任何压力可以压倒他。
不知过了多久,这张桌上的有一个人终于因为恐惧过度,身子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他倒在地上时,全身都还在颤抖,眼睛也还在不停地看着杨雪立,就好像一个人在半夜里突然看见一个神秘人物冲进他的家要杀他一般,他身旁的那几个人连忙去扶起自己的伙伴,他们也有些害怕得站立不稳,就这样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金酒客栈。
杨雪立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动一根手指头,就把那几个人给吓走了,可见杨雪立现在江湖百姓的心目中是多么可怕,又是多么可恶。但杨雪立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他就坐在了那里,这正是他之前来金酒客栈时坐过的位置。也就在这时,离他最近的几桌客人也都悄悄地走了,好像还生怕被他发觉了,他们全然不知杨雪立根本当他们不存在。渐渐地,整个客栈里的客人全都走了,就连几个伙计都脱下了工作衣服,悄悄地从金福通身边跑了。
金福通好像也当这些人全不存在,他的视线里只有杨雪立,他看着杨雪立的目光时,也含着了泪水,表情充满了同情和怜惜,对这样的人遭受到这样的命运,他能说什么?他能怎么办?但杨雪立在这么痛苦、悲伤,这么寂寞、无助的时候来他这里,他是不是也应该感到高兴呢?
客栈里很安静,安静得可以听见呼吸声,每张桌上都还有许许多多的热菜,热菜都还冒着热腾腾的香气,但这些香气再香,也不如金福通双手拿着的两壶酒香。
金福通知道杨雪立现在需要的不是牛肉面,而是一壶酒,他拿了两壶酒,一壶是给杨雪立的,一壶是给自己的。金福通一把那壶酒摆在杨雪立身前的桌上,杨雪立竟然毫不犹豫,伸手就拿起来喝,也许那不叫喝,而是倒,这样的喝法难免会洒出许多来,但喝酒岂不是就需要这样的干脆和痛快吗?
从杨雪立仰头喝酒开始,金福通凄凉地笑了笑,自己也仰头喝了一口,到他放下酒壶的时候,杨雪立的那一壶酒已经喝完了,酒壶倒在桌上,还在不停地翻滚,还好桌子是平平方方,否则就要落在地上摔碎了。金福通居然还是做得出笑容,道:“好酒量!看来我猜得不错,你以前一定是个爱喝酒的人。”话一说完,他又走到柜台那里,拿了一壶酒出来,又放到杨雪立身前,杨雪立还是丝毫不犹豫,举起来就喝。
到了晚上,这张桌子上全都空酒壶,有竖着的,有躺着的,有落在地上摔碎了的,唯一不变的就是整个客栈的酒气,酒气已经熏染了整个客栈,真是不愧“金酒客栈”这四个字。这一天客栈的生意也没做了,金福通也并没有因为杨雪立来了导致他的生意没做成而感到生气,反而很高兴,他能让杨雪立这种人在孤独、无助的时候找他,他一想到这点就感到无比的高兴和自豪。确实,能得到杨雪立这种人的依赖确实不容易。
第64章 知己()
第二天,太阳不知道升起了多久,外面已经看不见清晨的雾霾了,但他们两个当中,先醒过来的却是杨雪立,他醒来的方式也很特别,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就好像有个人突然在他背后打了他一下。他醒来时,微微甩了甩头,显然他的头还有点晕,喝了酒之后都是这样,然后他才看见金福通也跟他一样,趴在这张桌子上,手里还拿着酒壶,壶嘴还对着嘴巴,好像在梦里都还不想离开酒。
杨雪立不由得多看了金福通两眼,目中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情感,那是友情吗?但就只有那短短的一刹那,随后杨雪立重重地一拍桌子,对正在沉睡中的金福通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也立刻坐了起来,四下摸索,道:“怎么了怎么了”摸着摸着,就摸到了杨雪立的身上。金福通揉了揉眼睛,看了杨雪立几眼,然后又把自己的客栈四下看了一遍,然后叹息一声,好像他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杨雪立的剑还握在手上,实在难以相信,昨天虽然喝了许多酒,但他的手一直都紧握着剑,趴在桌上睡得时候,剑居然也没有脱手,这把剑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啊。
过了许久,杨雪立道:“我怎么在这里?”金福通显然对杨雪立这个问题感到吃惊,道:“不会吧,难道昨天的事你都不记得了?”杨雪立盯着他,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金福通道:“昨天昨天你一个人走到了这里,一句话也没说,就到这里来坐下了,一直到现在。”杨雪立看了看桌上的酒壶,和地上摔碎了的酒壶的碎片,好像他直到现在才看见这么多酒壶,还闻到了熏染了整个屋子的酒气,当下喃喃道:“我怎么会来这里?”虽然这句话说得声音很小,但金福通还是听到了,他说道:“谁知道?你昨天来的时候,就好像丢了魂一样,神魂颠倒的,我拿一壶酒来你就喝,拿一壶你喝一壶,到后来,我只有一大堆都拿来了,结果,你全都喝了。”他又叹道:“真看不出,原来你的酒量这么好,之前你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喝酒啊?”
杨雪立的表情又显出悲伤的样子,之前他为什么不喝酒?是因为他以为这世上唯一能陪他喝酒的人已经死了,他也没有喝酒的理由了,可是现在那个人不仅还活着,还成了他的仇人,也许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这样拿着酒来喝,但他潜意识里,一定是很希望身边有酒。此时此刻,他需要的不是大众的安慰,也不是女人的陪伴,他需要的是一壶酒和一个知心的朋友。虽然现在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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