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少年将军,十里红妆,嫁给心上人,她以为她是这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就变了样,她于他而言,又成了什么?
“不”秦箐摇头,豆大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下来,再滴到地上,眨眼就不见了。
“成淳哥!你不能休了我!我是你的妻啊!”她伸手,拽住了转身欲走的男人,唤了多年都不曾唤过的称呼。
“我承认我承认我的确是做错了一些事,可可我那也是为了咱们的女儿,为了给明珍报仇啊!成淳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改我改好不好?你不要休了我不要”
秦箐边说边拽着郝正纲的衣摆,继而抱着他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红肿的双眼,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白色里衣也沾上了方才在房间的血迹,此时的秦箐是明珠不曾见过的,也是在场的人都不曾见过的。
即便是孙氏,也在看到这样的秦箐时怔愣了片刻,明珠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不由得感慨,秦箐,怕是真的爱郝正纲,能让平日里那般高傲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除了爱,还能有什么?
只可惜
视线不由得看向那被抱着的男人,明珠顿时就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可笑。
“你口口声声为明珍报仇,却忘了明珠也是我的女儿,”郝正纲一把将自己的衣摆从她手中抽出来,再一抬腿,将那觉得撕心裂肺的人给踢到了一边,神情凛然。
“你如此肚量,如何能当得起这主母一位,今日起,你我便不再是夫妻,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郝正纲没等秦箐说话,神色肃然地走到郎弘璃面前,抬手道:“殿下,出了这等事,是臣管妻不严,臣有罪,如今臣虽休妻,但她却终究为臣为这个家操持了近二十年,所以臣恳请殿下”
他撩袍而跪,明珠忙从郎弘璃跟前起身侧到一旁。
“将军,使不得,”尽管百般不愿,郎弘璃却还是象征性起身去扶他。
郝正纲侧了侧身子,看着郎弘璃,恭敬道:“殿下,臣这一跪不是为了给臣自己脱罪,而是想恳请殿下看在她也曾对太子妃有养育之恩的份上饶了她这次!”
说罢,重重地朝着郎弘璃磕了一个头。
正在哭的秦箐怔住了,甚至连眼泪都忘记掉,不光是她,孙氏,屋里屋外的下人,可以说都被郝正纲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除去孙氏,府中谁人不知镇国将军是如何一个不喜于色不怒于形的人,他向来不怒而威,从来不与人亲近,谁都不解他的心思,也不敢去妄自揣测,更无人敢违背他。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今日却为了已经休了的妻子朝太子殿下下跪了,不为别的,只为求情,这于在场的人来说如同石破天惊,让人为之一震。
孙氏本是一肚子怒火,但现在看自己儿子这样,一时惊讶,也把要说的话给忘了。
郎弘璃抿了抿唇,无意识地朝明珠看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便听得他轻叹一声,伸手去扶郝正纲。
“将军言重了,”他说,“本殿知晓将军乃有情有义之人,但即便将军不说,本殿也不会真将夫人如何,到底是本殿太子妃的母亲,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本殿自然也不会真的要了夫人的命,现将军开口,本殿便更加不会加罪于夫人,将军尽管放心便是,相信夫人也只是一时冲动,实际并无加害凛儿之心,否则凛儿也不会安然寻回,夫人你说,本殿说的对吗?”
说罢,他将视线转向秦箐。
秦箐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一惊,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却是不得不抿紧唇点头。
她以为他对她已经无情了,可是
明珠一直都未说话,一来是这个时候的她不好说话,毕竟今儿这一出可是为了将秦箐引出来,她说的多了反而会让人觉得异常,所以她便红着眼一直佯装着抽泣。
二来这样也才好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用想也知道秦箐现在心底定是将郝正纲感激到了极点。
不过郝正纲此举倒是让她挺意外的,倒是想过他就算把秦箐休了也会帮着说些好话,毕竟秦箐的后面还有丞相秦环,然而她却没想到郝正纲这么一个高傲的人会为了秦箐给这人下跪。
还真是做得够绝,又或者,秦箐对他来说难道还有可用的地方?
如此一想,明珠不由得在心里勾了勾唇,再看太子殿下时不禁觉着有些好笑,心道只要是了解他的人,一定就知道他不会是那种轻易说罢便会真罢的人。
秦箐的感动和郝正纲的打算怕是徒劳了。
想着,那边太子殿下已经同郝正纲将体面话说了个遍,而秦箐虽说百般不甘自己被休,但明显已经被郝正纲的行为给感动了,连哭声都小了不少,到最后只剩下隐隐的啜泣声。
孙氏见状,再大的怒意也无处发,毕竟自家儿子休书写了,话也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她若再计较,那就是不给自己儿子的面子,尤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种事,她是万不能做的。
于是最后,太子殿下悠然一笑,摆出一副是看在郝正纲的面子上才让这件事就此作罢的样子看向秦箐。
“夫人,今日之事,本殿本是想给本殿的孩儿讨个说法,但既然郝将军连这话都说出口了,本殿再计较便成了咄咄逼人,不过夫人,本殿的皇儿是皇族的心头宝,你该庆幸这一回他没什么事,如若不然,夫人你现在兴许就不在这了。”
说着,他轻笑一声,将秦箐煞白的脸色看在眼底,而后走到秦箐面前,俯视道:“此次事件后,以后在宫里,本殿不希望再看到夫人,或者夫人的人出入,违者后果自负,这话,你可明白?”
言下之意便是,从此以后秦箐不得进出皇宫,否则可就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解决得了的。
秦箐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心头陡然一惊,后背一股寒意不自觉地升起,让她几乎颤抖地咬着唇点了点头,“是是”
郎弘璃见状轻笑出声,随即转身走到明珠面前,低头轻声道:“别哭了,本殿知你伤心,但既然夫人已经知错,且凛儿也没事,此事便算是就这么过了,不会影响你和夫人之间的情分,别伤心了,嗯?”
他这话说的巧,不仅将秦箐认错带出来,又将明珠的顾及说了出来,在外人听来,明珠伤心的是她同秦箐之间的母女情分而非责怪她对小凛儿出手。
如此一来,明珠的善良大度也就深入人心。
明珠听着他的话勾了勾用手帕轻捂着的唇,之后吸了吸鼻子抬头,红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秦箐和正看着这边的孙氏,眼眶又红了几分。
垂眸点了点头,说得小声:“多谢殿下,只要只要母亲以后当真不计较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她将头低得更低,郎弘璃上前一步,恰好让她的头靠在了他的肩上,而后又出言安抚了几句,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今晚这事最后以秦箐被休,茶香杖责,卖药的梁齐被捕而收尾。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回到弘宸宫时已经快子时了,明珠虽没有真的想哭,但为了能让自己演得逼真,又用老方法把大腿给揪出了几个痕迹,回宫的途中被太子殿下给好生说道了一番。
好不容易上了床,郎弘璃心疼自家心肝儿今日太累,早早地就上床去把被窝给暖好了,明珠一从浴房出来便把人给抱了上去。
明珠红着一张脸,心里又感动又无奈,但想着这几日他知道她身子不好不会纠缠也就没有推拒他的亲近。
太子殿下看到了这一点,委屈得紧,想着他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亲近他的宝儿,心里便不痛快得很,压了人就要亲个遍。
“殿下”明珠无奈又紧张,眼瞅着那灼热的唇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担心太过火,伸手就去推,谁知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便抬头看向了她,双眸泛起淡淡的银光。
“谁干的?”郎弘璃盯着那本该光滑的脖子上那么清晰的五个手指印,他浑身的怒气顿时凝聚。
明珠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摸了摸脖子才记起今日上午在将军府发生的事,再一看身上人的神色,顿时有些不自在。
第229章 亲密,我是你的男人()
郎弘璃眯了眯眸子,明显就是等着她回答。
明珠本是不想把这事让他知道的,毕竟这是她和郝正纲之间的摩擦,何况他也已经有了他的计划,没必要再为了这些小事破坏,或者改变。
但她也知道现在既然被他看见了,不说,定然是不会算了的,于是没办法,只好把今日下午在郝正纲书房里发生的事大致告诉了他。
“他对你动手,”郎弘璃从明珠身上下来,早就是艴然不悦,一张俊脸冷得似是要冻死人一样。
明珠起身,理了理衣服领子,垂眸看了看他放在被子上的手,伸手覆上。
“殿下别气,我这不是没事么?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郎弘璃闻言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瞪着她,说:“什么叫没事?难道真得让他把你怎样了才叫有事?我若不看到,你可是打算一直不告诉我?”
亏得他这么想着她,她竟然
“殿下”明珠知道他这是脾气上来了,但也知是为了她好,想了想,只好红着脸蹭过去在那张玉面上轻啄一口,然后在郎弘璃侧目之前垂眸。
“我也是不想让你担心,殿下为我费的心已经够多了,再说了,殿下不是已经都计划好了么,没必要因为一件小事做任何改变。”
何况她自己并未觉得有什么,只是通过这回之后她更加看清了郝正纲对她的态度和他的为人。
但显然太子殿下并不觉得这是件小事,他一点不温柔地捏住明珠的下巴,看着她说:“我是你的谁?”
嗯?
明珠有一时的怔愣,没有反应过来他突然问的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郎弘璃见她面上不解,没好气地抿了抿嘴,又问:“说,我是你的谁?你又是我的谁?”
明珠闻言蹙眉,想了想,有些不明白地开口:“你你是殿下啊,我我不是你的太子妃么”
有些不好意思说最后几个字,明珠垂眸难为情地没有去看他。
郎弘璃却是将她说的最后几个字听得清楚,但不怎么满意她前面的回答,捧着她的脸硬是要她直面他,凤眸中尽是不悦。
“什么叫我是殿下,你都知道自己是我的太子妃了,你我便是夫妻,我不就是你男人么?你的事不就是你男人的事?有什么可费心的,父皇说了,你若是连受了委屈都不愿告诉我,那便是不信我,宝儿你说,你是不是不信我?”
他向来就是心里想什么就是什么,也从来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和读书人的咬文嚼字。
但明珠不同,前世一直处于深闺的她即便现在有了很大的改变却是受不住他现在如此的孟浪,尤其是那句“我是你男人”让她顿时面红耳赤。
“殿下,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这也太
郎弘璃以为她在说他说的不对,脸色即刻就沉了下来,冷着脸道:“为何不能这么说?难道我说错了?还是说在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男人?”
他以前听过,母后对父皇就这么说过,母后说父皇是她的男人,这一辈子就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可她现在是怎么回事?他说他是她男人她还不乐意了?还是说,她心里其实是有别的打算?
想到可能是这样,郎弘璃心里顿时一阵憋屈。
眼见着就要发作,明珠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羞涩,忙一把将他的手紧紧攥在手中,急道:“殿下,你别生气,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这叫她怎么说?说她因为他的话变得紧张,说她很不好意思?
叫她如何说得出口?
郎弘璃却是不知她在心里还有这些想法,只知她有事瞒着他,不愿意跟他说实话,心里不痛快得紧,扒拉开明珠的手转身就要下床。
明珠急了,扑过去一把抱住那精壮的腰,通红了一张脸说:“你你别多想好不好?我只是只是头一次听殿下说这些话,有些不适应罢了,你别走”
她怎么忘了,他在男女感情方面向来比常人迟钝,只要她少说一句话一个字,他都能想到很多。
郎弘璃本就没同她真正生气,只是心里别扭,不喜她有话不同他说清楚。
如今看她这般的柔情,哪里还有气,然向来心高气傲的太子殿下却是怎么都不容许自己就这么好哄。
只听他冷哼了一声,低头看了看那环住他腰的小手,依旧冷着嗓音。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知道哄人,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明珠方才心里还急他是不是不信她,然现在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点都不急了,竟是觉着有些好笑,但她也不敢真的笑出来。
想了想,松开他的腰往前趴了趴,板着男人的肩,看到的便是一张撅着嘴的俊脸,视线看哪里就是不看她。
如此一副别扭的模样让明珠心头一动,大着胆子凑过去在他的下巴上碰了碰,然后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殿下如此聪慧,难道还看不出我说的真话假话?嗯若殿下觉着我是在骗你,那我便是骗你,今晚就罚我去偏殿就寝吧。”
说着作势就要下床。
太子殿下本来就因为看到吃不到而郁闷至极,现在若是再连人都看不到,他会难受死的,哪里还会想让人去偏殿。
“谁准许你去了?”太子殿下别扭地转过身子,二话不说就把要下床的明珠给压回了床上然后揪着那张小脸恶狠狠地说:“既然不是哄骗于我的,那就说,说我是你男人!说!”
“殿下”明珠哭笑不得,被他这直白又粗暴的话说得面色通红。
这种话,她哪里说得出口。
“说不说?!”太子殿下不罢休,恶霸似的瞪着身下的人。
明珠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说过这等羞人的话,心道这种话怎能说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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