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头看了一眼那位金丹修士,但那位金丹修士虽面色肃然,但面上却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疑虑之色,看来这一次兽潮来袭与以前似乎情况也一样。
一头头的妖兽就像得了狂犬病似的,疯一般的攻击者这座城,好在他们现在似乎都疯了,除了本能的扑咬以外,其他的手段仿佛都不记得了似的,前赴后继的朝着城墙撞,那看似淡蓝如冰墙的阵法,防御性能相当给力,只是这些蛮力扑撞,似乎根本动摇不了它的根本。
妖兽们一个个撞得头破血流,眼歪嘴斜,仿佛不知疲倦不知疼痛,不管撞得多惨,断着腿歪着牙也往上继续撞,场面看起来相当的……疯魔。
阵法并不隔绝声音,入耳除了轰隆声,还有妖兽们凄厉的咆哮,砰砰的碰撞声,以及利爪挠防御罩的呲啦声,交织成一曲催魂泣歌,听着真是叫人肝胆俱颤抖。
墨七七毕竟修为在那儿,也算见过几次大场面,努力一下,倒是能压制住心中的不舒服,车敏才却脸色惨白,冷汗淋漓,墨七七给他念了两遍清心咒,才叫他平静下来,嘱咐道:“你回屋去吧,布上绝声咒,好好平心静气,调息打坐一番。噢,对了,顺便给王岳伦也布上一个。”
这样的场面,若是看得入了怔,一不留神会落下心魔,他毕竟也不是墨七七的入室弟子,墨七七也就没有那么耐心的教导,觉得自个提点过了,已经算是可以了。
“是!”车敏才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不再看外头的景色,转身回了他们那个山谷。
眼见天色渐黑,妖兽们非但没有吃个晚饭休息休息的意思,反而似乎是被血腥的激得更加凶心勃发,不少妖兽狰狞着牙,一串一串的涎水垂落下来,就像是瘾君子隔着防弹玻璃罩挠毒品似的,真的是看着叫人既恶心又心悸。
“道友。”墨七七看着外头,蹙着眉问那位金丹修士:“这情况,会持续多长时间?”
那金丹修士顿了一顿,道:“这个不好说,短则三五日,长则半月都是有的。”
一头妖兽正好扑到墨七七所站之地头顶的防护罩上,利爪挠着防护罩,发出一阵刺耳的呲啦声,墨七七只觉得牙酸不已,修士看到这场面,都觉得心悸,莫说是凡人了:“时日这么长,城中的百姓怎么受得了?”
金丹修士回头看了一眼底下,在修士们的指挥下,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似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日常劳作的凡人们,神情有些漠然,冷声道:“他们?他们看不到。”
墨七七原本以为这位金丹修士所承担职责应该是保护城中百姓,他是金丹修士,倘若他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天高任鸟飞,他大可以去到别的地方,既然他留了下来,左右应该是对这城中的凡人们有那么点感情的,但看他现在这语气,墨七七又有点不确定了。
他似乎对城中的凡人相当的不以为然……怎么说呢,就像是养了一群不能杀又不下蛋的公鸡,就会浪费粮食。
这……有些不正常。
墨七七的脑洞大,加上穿越之前受了不少,小说的荼毒,瞬间便阴谋论,想着他兴许是有什么小算盘,比如说这城中有什么镇城之宝,现在还没有拿到那宝贝,所以他暂时就不能走?
抽搐了一下嘴角,将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赶走,爱怎么滴就怎么滴……她头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不想再掺和其他与主线任务无关的事情。
兴许人家就是觉得这是个修炼宝地,懒得换地方了,再不然,就是受人之托之类的事,修士们有心魔,重承诺,若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被人坑着赌了个什么咒,那就真的是坑了自个儿一生,说不定他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留在这里,又不能走,又不想留,所以才对城中的百姓,那么的漠然。
那金丹修士就那么,怔怔的站在城墙上,负着一只手,仰望着虚空,似乎是在扑上来的妖兽,似乎又是在看阵法牢靠不牢靠,又似乎像是在发呆?
总之,神情飘渺而又悠远。
墨七七想着,兴许他是在,怀念自己的心上人?
天色暗了下来,城中的凡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修士们也在那位大长老的安排之下轮流值班。
墨七七看着前头,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我有心事谁有酒的金丹修士,她倒是有酒,只是她不太乐意当垃圾桶,当然这事情也看心情,有时候看到有故事的人,还挺想听他的故事的,但现在这个场景,她就不是很有那个闲情逸致就是了。
这个金丹修士有心事也好,无心事也罢,与她并没有什么十分必然的关系,这防护罩看着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她在这儿干站着,等同是浪费她大好的年华,虽然现在可以活很多年,但女人的青春无论何时都是宝贵的,她决定还是趁有点时间,回去多炼几炉丹药来的好。
第294章 兽潮(二)()
墨七七,十分宽心的回了自个儿的住处,给自个儿的住处布下了几个禁制,然后开炉炼了一炉丹药,一炉丹药炼成,已经是三日后,她虽然在炼丹药,但一心二用分出一丝神识来,关注着外边的情况,还是能做到的。
这几日,外边的妖兽仍旧疯狂,它们大概真的是疯了,或者说是间歇性抽风,如今这个抽劲还没过,瞧这疯狂的样子,想来三两日之内是停不下来的,顶上的阵法仍旧坚固,看来再扛个几日也不成问题,而且不管是什么场面,见多了就会见怪不怪,即便外头犹如炼狱修罗,她仍旧可以非常淡定的一边炼丹一边分神去观察。
丹药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毕竟合适王岳伦用的也就那么几种,一二阶的普通丹药,她身上又有不少,直接清理一些出来留给他们就是。
不知这一次的兽潮多久会过去,但看那位金丹修士所言,长则半个月。所以算算也没多少时间了,她是打算兽潮一过就走人的,毕竟这地方呆着也没什么意思,这段时间就整理整理留给车敏才他们的东西,等兽潮一过,她就可以甩锅走人。
将需要留给王岳伦和车敏才的东西整理出来,又指点了一下车敏才修炼中的问题,便又过去了三四日,城外的妖兽们仍旧疯狂如初,即便用不着他劳心劳力,现在也没有什么威胁,可不管曾经如何安逸平稳,一想到外头还有数以万计的妖兽在咆哮,就确实没有办法叫人平心静气下来。
墨七七摸到城墙那儿,一看那位金丹修士仍旧负手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算算日子,已经有六七日了。他难道一直就搁这站着?
到是好定力。
虽然干站这么几日对金丹修士的身体和神识来说都不是太大压力,但要让墨七七什么也不做,就这么怔怔地望着外头干站个六七日,她是做不到的。
修士有时候得所悟,顿感道法,感悟天地,一站,莫说是六七日,数年也是有的。
墨七七曾经也顿悟过,自然知道一旦进入那种玄妙境界之时,时间流逝仿佛都不存在了,一眼瞬间一眼万年。
就像是入了迷,所以,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
要就这么干站着……那确实是有点儿……磨练人的意志。
是以,她还有点儿担心,莫非这金丹修士看到外边的景象,突然就顿悟了,这倒不是没有可能,落花见凋零,浮屠见往生,一花一世界,她看着寻常或者说难受的东西,别人看着心中未必是如是想的。
每一样东西在不同的人眼中展现出来的模样都是不同的。
是以这修士即便是顿悟了,墨七七也没有觉得不可思议,就是略微有些惊叹罢了。
她走过去,在那位修士一丈开外站定。
那修士的那个表情仍旧是她离开时的那个样子,神色似迷茫又坚定,怔怔地看着阵法外头,似乎是在怀念。
并没有入定?或者说曾经入定,现在醒来了?
见到她过来,金丹修士朝她微微颔了颔首。
墨七七走过去,站在他边上,看着外头仍旧疯狂的妖兽,那些个妖兽,完整的已经不多,多数都碰得嘴歪眼斜的,城外原本是皑皑白雪,一片苍茫之色,现今都被染成了粉红色。
说是这些妖兽想要攻击这座城池,感觉已经不是那么恰当了,不如说它们是想开了,想来这撞死算了?
这种残虐疯狂的景象,哪怕是看了好几天,已经习惯,但仍然不是叫人心生喜悦的场景。
她对这些妖兽的进攻情况并不是太有经验,并不知它们如今进展到哪一步了,扭头问,金丹修士道:“道友看外头这些妖兽的情形,不知估算还有几日才能退去?”
今天修士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面无表情道:“不知,这些妖兽来去之时都颇为怪异,潮汐涨退一般,却并无踪迹可寻。”
说到此,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也并非并无踪迹可行,只是苍域辽阔,其中高阶妖兽又多,妖兽暴动期若能外出调查的话,可能能找到一二蛛丝马迹,但这时候绝不是个外出寻觅踪迹的好时机,可平常的时候……苍域茫茫,无疑大海捞针,多是无功而返,运气不好,还会有所折损。”
“道友所言在理。”墨七七微点了点头,这境况也确实尴尬,即便她现在有长生渡在手,也不想出去作死,除非有原因修为,倒是可以一试,只是这城中,最高的修为也不过才金丹初期,地方小了,想出一个高阶修士,何等之难。
别的地方兴许有元婴修士,但人家你这成非亲非故的,除非是吃饱了撑着,不然,不会多管闲事。
是以这么多年,他们也没搞清楚妖兽暴动的原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金丹修士看着城外那一片被阵法覆盖住,埋藏着大晶的地方,幽幽道:“大晶是阵法维持之关键,可是近十几年来,大晶的的产量远不如从前,长此以往下去的话,百年之后,阵法恐怕无法长时间维持,到时候城中百姓危矣。”
墨七七轻蹙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
这话她不知该怎么接口,这修士似乎有些交浅言深了,原先看着他,似乎也并不是那种慈悲为怀的人,如今倒是担忧起城中百姓来了?
墨七七倒是没有觉得他是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好歹是个金丹修士么,这里混不下去了,挪地方就是,树挪死,人挪活多的是机会。
金丹修士似乎也没想着要他给回应,自顾自道:“这城……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城命运如何墨七七不是太担忧,她担忧的是…,她开口问道:“那么依道友看来,下一次的兽潮可是会有妨碍?”
“近几十年倒是无碍。”金丹修士道:“即便城中不再出产大晶,总还有一些往年的积累,这是没有意外的话,抗几次兽潮定然是可以的。”
第295章 兽潮(三)()
短期内无忧的话,墨七七就放心了。
二三十年的时间,没有意外的话,总也是能找到墨姽婳的踪迹的,墨姽婳即便是有心想躲人,但绝对不会想要躲着墨七七。
至于收集幽冥之光…她不是太有把握,说白了,她与幽冥之光又没有什么所谓的心灵感应,系统这个雷达也时灵时不灵,纯粹就是瞎猫捉死耗子,靠碰运气,她也就只能满地图到处窜窜,争取短时间内,将幽雪大陆窜个遍,如果能在幽雪大陆就把幽冥之光的余下部分收集完整,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倘若不能,她还得换地图。
她没有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是以,成日里这么东奔西走的,心中难免有几分倦怠感,年少轻狂的时候,对于冒险、热血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向往的,可中间掺和了一个系统。又掺合什么幽冥之光,所有的事情就都变了味儿,像放了一晚的隔夜菜,半馊不馊,倒足人胃口。
说真的,她觉得这座城里的修士,似乎没有一点儿的……防备之心。
那个大长老也是这个金丹修士也是,护城阵法,这种事情算是一个仙城命脉一样的东西,就这么随随便便口无遮拦的说给一个外人听,真的好吗?就算他们热情好客,不拿墨七七当外人,可墨七七确实没把自个儿当自己人啊!
这位修士兴许是面冷心热,兴许是一直埋头修炼,没怎么出去过,不知社会险恶,人心叵测。
但他这么的直爽,墨七七自认为也不是个小肚鸡肠之人,人家似乎都有掏家底的架势,她还是稍微提醒一两句,有没有用她就管不着了,但是有些话,说了自个心里会舒坦。
“道友……”她斟酌了一下,用了一个被吐槽无数的开头语:“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道友但说无妨。”
好在那位金丹修士没有直接了当地说不当讲。
“事关护城大阵这样的事情,道友是性子直爽心中坦荡,但知人知面难知心,如此轻易,别说与旁人听,若是碰见心中有歹意之人,意图对阵法发动些什么手脚,到时候……”依照墨七七的性子,是不怎么会和别人说这种话的,多数时候看到有人做起,她都是默默看着,她喜欢和聪明的人玩儿,头一回儿劝诫别人,总感觉自己有几分多管闲事的意味。
“心生歹意?”金丹修士说这话的时候,尾声略微提高,透露出几分不屑的意思来。
兴许城中还有其他什么布置,墨七七突然觉得自己浅薄了,能修炼至金丹境界的,即便有些人天生性子爽朗,但绝对不会是没有脑子之人,人家定然还会有后手,她这确实属于多管闲事了。
即便以她的性格认为不管有没有后手,有些事情没必要告诉外人,但人家想这么做,确实是与她无关。
到底不是什么知己好友,有些话她说了,自己还嫌自己多嘴,现在金丹修士如此姿态,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道:“是我多言了,道友莫往心中去。”
那金丹修士勾了勾嘴角,他并不是善于言辞之人,但不善言辞之人,并不是心中不通透,也知墨七七是好意,声音虽然仍旧冷淡,却有几分回春的意思:“道友好意,我心中感激,道友能说出那样的话来,自然心中磊落,原先的话,我并非是针对道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