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道:“她、她在对我们笑?”
周瑜道:“我宁愿她不笑。”
二人俱是出言不带表情,还挂着上一个动作。
普通百姓连码头都见不上,更遑论上船,而上得了船的人都是有修为的人,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有自己牵挂的人,而那部分人却连船舱都进不了,就已经死在了琴音幻境中。
这两关他们都过来了,虽带着一身伤却比其他人幸运得多,这船舱,恐怕是少不了一场恶战。
铠手已捏紧回旋之刃,周瑜那柄破剑也整装待发,眼神所过之处全是这些死人的致命伤。
明世隐道:“这里面有活人,而这些活人才更可怕,小心。”
“啊!”太乙突然惨叫一声,他背上划过了一道刀痕,衣裳裂开处可见血肉模糊,却没看到是何人所为,那些人面不改色喝着酒,半点破绽都没,仿佛那一刀只是错觉。
铠剑尖抵着一位身穿蓝丝绸的男人,那男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脸上挤出的笑容煞是难看,明显的官僚谄媚笑脸。
那男人举杯站起来要去给对面那调侃他的人敬酒,只有站起来那刻,他的眼睛是对着铠的,错身过便仿若无事发生。
铠震惊,那眼神明明是存在,为何又像是错觉。
他愣住的剑尖突然转向那男人身上,刺穿了他背后。
明世隐几人俱是如雷轰顶般的震惊,那人,明明中剑流血,却当无事发生,好像剑从来没有刺在他身上。
铠的剑再深入了一寸,那人只管笑容堆砌敬酒,铠正要拔出剑时,那人却回头了。
他的脸色铁青无血,再无酒后的红光满面,白得与阴曹地府的鬼无异,只见他竟然伸手拔出了铠的剑,一步步回了自己的座位。
几人浑身冷汗,竟看不出这里面无比诡异的端倪了。
太乙道:“怎么办?”
铠看向明世隐和周瑜,道:“这些人无同感,可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妥。”
明世隐道:“不,他们有意识,只是被人控制住了。”
周瑜道:“对啊,看到了,他们的眼神有看过我们!”
铠举起回旋之刃,眼神扫过处还是一片欢声笑语。
那些人面部有些扭曲,他们以为眼花,却发现那些死人脸慢慢的无半点血色,而且扭曲得厉害,五官几乎都挤成了一团。
天旋地转,醉酒的感觉,铠眼睛闭闭合合,试图清醒。
突然身后一女的面目狰狞的扑向他,铠反应慢了半拍还是挡了下来。
那女的正是方才那个侍女,她心脏被穿了个透,只是低头看一眼身上刺的剑,竟然顺着那剑直滑到铠面前,张嘴满嘴血咬向铠的脖子。
铠惊讶地要推开她,不料这女的力气惊人,死死扑向铠的脖子。
还好明世隐及时以飞翼之术才化解她身上的邪气,她痛苦吼叫,铠趁机拔出回旋之刃一刀砍下了她的脑袋。
铠和周瑜会意,明世隐的飞翼之术可以化解邪气,但对活人无用,可这里面主力却是那些活人,他们控制着这些死人,明世隐施法的时候活人肯定会趁机阻挠。
铠道:“死人你们来,活人交给我。”
明世隐灵力还未恢复完全,方才还带伤,没有周瑜的相助恐怕不行。
第79章 枕着日月星辰而眠()
飞翼之术所过之处,死人个个原形毕露,面目扭曲狰狞,满嘴血红垂滴,凶狠无比地扑过来,将明世隐四人围得水泄不通。
酒盏桌椅垫圃凌乱损毁,墨青地毯赫然鲜红,飞翼之气缠绕,引燃之火浓烈,死人惨叫不息。
很快便暗黑的液体铺满流淌。
船帘摇摆不定,“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是大堂两旁那些铃铛锤珠子发出的,此时的海风更大,透过船帘刮着,铃铛珠子碰撞响声刺耳有些不正常。
突然,明世隐和周瑜身后一紧,腰身给紧紧束缚,是几个发了疯的死人。
明世隐眼神一紧,死人周身萎缩,眼睛发白,明世隐的手上还残留着紫色雾气,一把刺刀与他的手恰好错过,周瑜的手掌却是出了一丝细细血流,为刀所伤。
铠的回旋之刃两下结束了再次攻击两同伴的杀手。
怪异的骨骼碎裂声响不绝入耳,垂头丧气的身穿华服贵人,垂滴着液体由鲜红变为黑紫,很是恶心了周瑜。
“这里面有杀手。”铠提醒着他们要格外小心。
地上两把染血的匕首消失,只见太乙也抄起了作案工具,手抖得不像他脸上的决心。
一场恶斗,死人源源不断,数量竟比方才见到的更多,四人俱是呼吸仓促。
两把匕首哐当掉地,太乙的匕首插进两个死人胸口,反而被死人反手提起,流血的嘴巴张大对他吼叫。
太乙吓得半死,真怕自己从此与世隔绝变得跟他们一样。
一道火柱飞过,太乙臀部砸地,两个死人熊熊燃烧,周瑜身后一凉,回头看到一个死人口吐鲜血圆目怒睁,方才才臀部贴地的人已经手快杀了攻击周瑜的人,既然流血,那就是鱼目混珠在死人堆里的活人。
周瑜唇角上扬:“干得漂亮”
太乙悻悻然抓耳挠腮,实属是开心不知做何表情,随即又是下蹲抱头颤抖。
周瑜一手掐住扑过来的死人脖子,道:“哎,你经不起夸啊!”
太乙这才尴尬起身,再抄起地上的匕首御敌。
“怎么办?”太乙脚底伸开了扑过来的死人,呼吸紧张如跑了几里路。
“什么怎么办?”周瑜无暇顾及看他。
“好多!这东西怎么越打越多。”太乙道。
嘭一声响又是俱尸体倒下。
只要活人杀手混在里面,这些死人就会络绎不绝出现,只要还死剩一个活人就会如此,何况这里的活人不知其具体数量。
船帘再次上扬,高度更惊人,狂风刮进,两边的铃铛珠子帘幕更是刺耳的响,桌椅垫圃随风掀起。
死人群更加肆虐无所忌惮,那骨头咯吱断裂声如剥核桃壳那样清脆,垂着头缓慢逼近,甚是诡异吓人。
四人不禁头皮发麻,脸色铁青无措,连连后退数步。
铠道:“快,出去,外面。”
已经来不及了,似乎听得懂他的话,那些死人突然提起速度扑了过去,其实是死人堆里的活人听懂了,才催使这些死人干活。
铠后脚刚好能踏出船舱之外,再慢上半拍就定被拽进去撕得血肉模糊不疑。
一张透着红光的透明结界阻挡了那些死人的脚步,铠张起结界还心有余悸,且不知此结界能撑多久,在撑得住的时间里头,一定要想出办法,不然在这茫茫海中,唯有沉沦。
各人都眉头紧锁,一时半刻没辙。
铠胸口有些东西咯噔了下,他心头抖了会,柳暗花明之感涌上心头。
那是炸药丸!鲁班七号给他的东西,彼时在黑冥盘古国仅剩的三颗!
他取了出来,明世隐和周瑜均是眼前一亮,嘴巴半张。
“这是?上次”
铠道:“没错,这威力你们当时也有目共睹的!”
没错,这炸药的威力有目共睹,异常强大有效,可他们脸上却留不住那一刹那的希望之色。
太乙不解他们的难堪:“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随后不必他们开口,他自己也明了,在这船上,炸了结界后面的那群东西,自己能独善其身吗?答案明显。
手中的红光加强,周瑜搭了把力,加强了结界,可见里面的狰狞就要冲破而出。
“交给我吧。”
明世隐,铠和周瑜震惊,互看着是谁发出来的话。
原来是太乙,他们不语,只是皱眉。
太乙道:“交给我吧,公子,你们要是信的过我的话!”
铠犹豫片刻,并非怀疑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加害自己,因为他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而是担心以他端菜擦桌的能力,是否真的可以。
情况刻不容缓,与其怀疑希望不如相信渺茫,他还是很快把那三颗炸药给了太乙。
周瑜这回倒是沉默,也许在他心中,太乙本来就有疑点。
金光闪闪,通体金光闪闪的瓶子,有客栈的酒壶大,太乙取之于包袱中。
周瑜道:“你那包袱还有那么些宝贝!”
瓶子中装的并非液体,而是一张符纸,太乙取之包裹着那三颗炸药丸,捏紧,再塞回瓶子。
他手拿瓶子走向铠,道:“公子,给!炸药丸已经融化了,与符纸一起融化了,倒进去,周公子再借把火引,便可。”
果然,那瓶子原本装的只是一张符纸,现下已经成了液体。
那符纸专门识别对付阴魂死人,只要二者结合,原地引爆的就只是里面的人,而外面的他们则安然无恙。
回旋之刃发出灿烂红光,抵着结界,明世隐接过铠手中的符纸液体,道:“我来吧,待阴魂散尽,你取下活人的项上人头即可。”
一时间火光冲天,巨声震然,铠举剑旋身砍下四五个作鸟兽散的人头。
四人才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谁也没有开口问什么,躺在船外看那繁星闪烁,船舱里面的铃铛珠子还偶尔传来几声微弱的响声,那只是海风吹拂罢了,无碍。
东州,还有多长海程?
太乙,你到底什么人?
许久,像是梦中醒来,天却还未亮,原来只是丑时时分,人累了,睡了过去,又醒了过来。
还是继续睡吧,枕着这美好的日月星辰,怀抱着船过海水之音。
第80章 庄周()
两天时间白驹过隙,一晃而过。
所幸,开船的是个东州人,已上了些年纪。不如换种说法,这船上除了铠他们,活着的都是东州人。
只是那些杀手是东州的死士,死的从来不是他们,而是那些图谋不轨,或者是向风慕义又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人,他们却失算了,没想到有朝一日真的会有外人破了此道人人畏惧的坎,踏上他们东州的土地。
船夫说,罗湖城是离东州最近的城县,离东州只有两天的海程,他还低声道了一句,罗湖城最近东州,最安全也最危险。
便不再说话。
申时时分,太阳偏东,如果在卫国,此时应该是太阳偏西了吧。
漂泊于苍茫云海,耐过那无边的寂寥与安静得与世隔绝的时光,终于看到了海天相接之处有了隐约的地平线,若即若离,那海的尽头似有若无。
可他们都是心头一亮,嘴角上扬,是发自内心的。
太乙指着那点越放越大的平地:“公子你们看!”
天特别湛蓝,纤尘不染,连云卷云舒都洁白无瑕,太阳时没时现,炽热胜似娇羞,海风都格外的香甜,似乎掺杂着岸上远扬传播的香花青草的淡味。
不同的世界,两片天空,好像也不错。
“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你来了无人敢巴高枝儿的东州。”
周瑜跟太乙搭话少了,不知是这两天享受着隔绝世界的静谧而无暇与他瞎扯,还是出于别的理由,这次周瑜竟和他如初般谈话了。
像螃蟹似的横走与船上,太乙的兴奋溢于言表,青涩的脸跟个孩子无异。
“那当然,大部分人活了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我?哈,你看我!”
那张青涩的脸昂得高,却还是矮了这三位俊秀飘逸男子一截。
后脑勺被周瑜拍了下,太乙悻悻然冲他笑。
东州码头,一望无尽的海岸线,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豪华船只,近了,就能上岸了。
海中水柱突然冲天飞升,如倾盆大雨迎面而来,船上几人避之不及,俱是衣衫湿透,一只庞然大物高数丈,身体还有部分留于海水下。
那是一条巨大鲮鱼,人面鱼身,这就是传闻中的鲮鱼!
只见其婀娜多姿的腰身摆动不已,张嘴又是一顿海水喷洒,突然俯冲而下。
“不好!”几人心中大惊,站立不稳,湿滑的船板让他们通通滑倒,那鲮鱼喷洒出来的海水并非普通海水,特别润滑,所以他们仓惶逃脱不及。
眼看着这鲮鱼的巨嘴已经扑到了跟前,眼睛一闭。
没有疼痛,也没有鲜血淋漓,半天没反应。
眼睛一睁,又是错愕不已。
周瑜道:“这鲮鱼似乎变了样?”
太乙眼都没敢眨一下:“衣服,好像换了?”
扑哧一声,铺头盖脸又是一顿水花,几人还滴水的脸又吃了一场大雨。
这不是那条鲮鱼干的还有谁。
只见那换了“衣服”的鱼还在,那条鲮鱼也在,只是它们似乎有某种从属关系。
几人眼神齐刷刷端详着眼前两条巨鱼,发丝还滴着水珠。
太乙道:“不对,换了衣服的鱼上面还坐着个人。”
阳光有些刺眼,未干的海水也咸得辣眼,抬头望了半天才发现巨鱼高处真的坐着一个人。
东州人这么高调,坐这么高鱼背上?
周瑜道:“我应该没看错,他是不是睡着了?”
太乙舌桥不下,磕巴老半天,“啊?不会吧,这样能睡得着吗?”
那鲮鱼凶神恶煞扑向到船上几个人的仅有数尺的距离,几人的肝胆已然提到嗓子眼。
湿漉漉的发丝沾在被吓得发白的俊脸上,周瑜嘴巴上下颚半天才正常张合:“好好汉,嘴下留情啊,我们没有恶意的该死的,我怎么也学了你磕巴了!”
后半句是看向太乙说的。
满脸的委屈,又不是我让你学的,磕巴也是习惯使然,我哪里有办法,太乙眼角瞥一眼周瑜,不说话,精力都在眼前那巨鱼上。
铠开口:“它应该是被约束住了。”
“不然你们还有命吗?”
周瑜又拍了下太乙的后脑勺,“说什么屁话呢你”
太乙扶着脑袋:“公子,不、不是我啊!”
想了想,那声音确实不像是太乙的,他看了下明世隐和铠,两人都把头抬得老高了。
那条换了衣服的罕见的蓝色巨鱼上面的人似乎已经醒来,话正是出于其口。
只见那人随手扬指,那鲮鱼便收回了巨颚,狂乱甩尾数圈便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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