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师父是要告诉她，他不会因她成妖或是入魔而舍弃她……是么？
“徒儿知错了……”
轻飘飘的声音，听得宿陌尘心头一紧，接着又一疼。
小小的单薄的身体，被堕魂丹消耗得格外苍白，饶是穆亦笙想尽各种方法为她进补，却还是那样。
“听元宁说，你吃不下东西？”
“嗯。”
她的胃像坏了似得，似乎只能接受药，苦涩入喉，浑身都舒畅了。
眼前的小脸上有些憋屈，就好像她刚来青峦的时候，其实她始终是当年那个还没长大的小徒弟，顽皮撒娇，无所不用其极。
第197章 帝君的测试【一更】（）
师父居然亲自下厨熬粥给她？！
呃……虽然这个粥熬得像米饼似得，她都可以将它整张从碗里揭下来……
师父居然还给粥配上了贴心的酱菜？！
哎呀……这好像不是酱菜嘛，看着眼熟，你是不是叫糖水泡过的药丸子？！
镜妖娆也算是因祸得福，在连吃半个月的堕灵丹又大睡一个月后，仙尊居然一释前嫌，开始亲自照顾她！
玄仙亲自动手，自然就没了穆亦笙什么事，镜妖娆直到他走的时候都没舍得告诉他，那天他留下来的药，师父直接拿去浇花了……
“师父，红豆你应该早些放，这样吃起来才会更加糯些……”
于是乎，大小姐光环笼罩的镜妖娆某日竟然开始得寸进尺了，宿陌尘额角微寒，小徒儿这是当真不知，他弄熟这些东西需要花多大的心思。
岩敏突然来到了殿外，玄仙手中的勺子便落入了她的眼底，白衣的仙人正坐在榻边，细心地将粥喂到小徒儿的口中，眼底似有柔情。
“仙尊，掌教在殿前，好像有事找你。”
只是微微片刻的怔愣，岩敏便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自那日仙尊向她表明态度后她就极少再与这师徒俩交涉，宿陌尘闻言看向她，眼底又是一片清冷。
“有劳岩姑娘。”
玄仙似乎和小徒儿说了什么，随即便起身离开了，镜妖娆其实已经好了很多，宿陌尘却依旧希望她静养，毕竟伤灵是大事。
“妖儿，身子怎么样了？”
宿陌尘走后，岩敏便走了进来，一样都来了，她多少也是要关心一下的。
“好多了！岩姐姐，坐！”
许久没见到的人再次出现，镜妖娆免不了要激动，这两日的大多时间她还是在榻上，有时候不免觉得乏闷，但是师父的禁足令还未解。
“岩姐姐这两日去哪了，怎么我都见不到你？”
岩敏望着她，笑笑。
“还能去哪儿，就是前些日子问仙尊借了几本书看，看得入神了。”
傅音此番找宿陌尘，实则是因为帝君的吩咐，妖灵被堕灵丹消融，这样的结果多少给了上神界些许安慰。
然而帝君还是不放心，毕竟镜妖娆曾经有过多次那样大的妖气，对仙界的诸位仙长而言，镜妖娆到更是出卖仙界的叛徒，就算妖灵没了，这重身份也依旧不能脱去。
“帝君希望你能带她去瑶池水看看，也好让大家放心。”
千级阶上，傅音道，实则这也是他的想法，妖本不能接近瑶池水，这一探，定能知个究竟！
“妖儿的妖灵已无，我认为无需再去了。”
宿陌尘道，凤凰树的碧绿落了满眼。
“但她的妖气还在！”
傅音冷道，这是他们依旧担心的原因。
“当年偷盗瑶池水的，不也是妖？”
宿陌尘反问。
“可那毕竟是妖王之女……”
妖王之女，妖性极其特殊，就连历任妖王都无法完成的盗取瑶池水，那样的妖性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宿陌尘默然，半晌终于点头，若如此一去能让他们安心，那便就去一回。
镜妖娆好转不久，仙尊就要带她去上神界，这在岩敏看来是至高的恩宠，神界，多少凡人心生向往的地方。
对于师父突然带自己出远门，镜妖娆也满是兴奋，上次她们吃一顿饭就用了半年的时间，这次再去，不知又是为了何事。
“妖儿，你和仙尊多久才回来啊？”
临走的时候，岩敏问得小心翼翼，镜妖娆只以为她和师兄独处青峦会不习惯，笑答道。
“要看师父了……上次他老人家一顿饭吃了半年。”
“半年……这么久？”
岩敏自然是意料之内地呆住了，凡人不懂得上神界与仙人二界的时差。
“岩姐姐如果觉得师兄太不好相处，要不让师父与掌教或者护教说了，让你搬去长华或是灵机住？”
“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
岩敏的眼底划过一抹惊慌，她不过是不舍那抹绝尘的白衣而已。
宿陌尘带着镜妖娆隔日便走了，此去神界，宿陌尘乘云带她，没有其他弟子的累赘，用时不过两个时辰。
“师父，上神界为何没有王母？”
这是个困扰她多年的问题，事实上许多古册都记载上神界的君主应是玉帝，而非帝君。
“上神界数千年之前也有一场变故，因而诸事就都不同了。”
镜妖娆再想追问，却发现已经到了南天门，宿陌尘这次抄了近道，守卫兵士甚至都没过问他们的身份。
玄仙那张活动的招牌已经说明了一切，宿陌尘领着镜妖娆一路直达凌霄殿，凌霄殿口倒是被拦了下来，那将士入殿通报，不多时候便有仪仗出来，仙女环绕。
“仙尊总算是来了。”
帝君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镜妖娆，脑子里对她似乎还有些印象。
“是。”
“既是如此，现下便去瑶池吧……”
上次见时，镜妖娆还没发现，上神界的这位帝君态势很大，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趾高气昂的。
但他仿佛又好像只在师父跟前这样，许是师父太过孤高，略显矮胖的帝君说话时快要把脖子伸到眼睛盯上，只想让自己看起来高等些。
“妖儿，这瑶池水得六界圣灵，能治你灵伤。”
“所以师父原来是带我来疗养的？！”
小徒儿容色一变就成了笑脸，师父说的话半点都不怀疑，提着袍子便向那池边走去。
“仙尊果然教的好徒儿，如此信你。”
“若她真是妖，遇瑶池水化了个身灵全无魂魄尽毁，仙尊是否会心中有愧？”
镜妖娆一走，帝君的声色当即变了，宿陌尘闻言只看向小徒儿的背影，半言不说。
却见不远处，小小的人儿已经脱了鞋，将白袍提到了脚踝处，小心翼翼地光脚踩着岸边石子。
镜妖娆心中喜悦，能在上神界的瑶池嬉水，这样的待遇可不是所有徒儿都有的！
池水清澈，镜妖娆又靠得近了些，池里映出了她的影子，不禁狐疑，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没有的。
“哎哟！”
脚下不知怎的，突然一抽，膝盖一软，镜妖娆这便跪到了池子里！
她屈膝的刹那，玄仙的身形动了动，却有帝君拉住他，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徒儿落入了水中！
“嘿！师父！这水竟然是温温的！”
第198章 若有无言【二更】（）
帝君等不及要看玄仙的弟子灰飞烟灭，不想镜妖娆妖气缠身，实际上却和妖半点关系都没。
仙尊此去又把徒儿带回了天山，议论纷纷的泱泱之口总算统统闭上，就连掌教傅音都放过了她。
妖不能接近瑶池水，镜妖娆毫发无伤地回来，傅音心里难免觉得冤枉了人。
掌教要送薄礼以示安慰，却愁坏了被差遣的元宁，她这是该如何给妖儿解释，向来看她不惯的师父突然就想通了？！
“妖儿，师父让我给你送些锻灵散来，每日一包，可以加速仙灵修复。”
因为灵修失了大半，以灵为重的浮生剑法就有一部分需要重修，因此元宁带着小盒走近时，镜妖娆正在殿前练剑。
“掌教？！”
虽然锻灵散也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但从傅音的手里送出来到底多了份意思，镜妖娆当即收了惜守就向来人跑去，面上满是惊喜。
“师父说你带着伤还来回奔波，太辛苦，到底也是天山的弟子……”
元宁从小到大第一次对镜妖娆撒谎，底子里都开始哆嗦，她觉得心都要跳了出来，就怕被妖儿看出来。
“其实泡了瑶池水后我觉得已经差不多好啦，但还是要谢谢掌教啊，过段日子一定要师父带我去看他老人家，居然待我这么好！”
迷迷糊糊的当事人抱着那小盒高兴了许久，笑容在她的脸上却刺进了元宁的心里。
镜妖娆高兴的地方恰恰却是元宁的苦处，瑶池水确实治好了她的灵，但倘若她真的是妖，当日仙尊让她下水，便是将她往死路上送。
有时候元宁都为她感到不值，她背负了这么多喜欢的人，对她却到底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帝君用瑶池水试仙尊弟子的事情，仙神两界都知道了，被蒙在鼓里的也只有这个蠢姑娘而已，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却还感激仙尊，感激掌教。
“妖儿，你现在还那么喜欢仙尊么？”
究竟是不能被人听见的话，元宁寻思再三用密语问出了口，如果可以，她希望妖儿哪怕有一点点的转念。
“嗯。”
镜妖娆点头，不知为何笑得很开心，就算是一场妄念又是如何，反正她可以一直陪着师父，那就够了。
元宁走后，镜妖娆将盒子放回了屋里，透过窗子看见了不远处的凤凰林，不免又想去林子里逛逛。
师兄一大早就带着岩敏去了人界，听说是置办些必备的东西，草木的清香总能给人愉悦的感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亲近一下自然。
“我只是来拿无言！你把无言给我我就走！”
还没走过潺潺流水的浮生池，镜妖娆就听见了林子里传来的声音，不远处的树下有个黑影隐匿在茂林中，是魔族的人么？
“无言当年就毁了，你也曾亲眼所见。”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落在耳里像是师父的。
“我不信！”
女子嘶吼狂暴，镜妖娆下意识地找了棵树躲起来，跃上了树梢，隔着枝叶望去，岩敏不在，青峦又哪来的女子？
“信或不信都不在了，你还是回去。”
凤凰林深处，长身而立的白衣仙人果然是宿陌尘，只是那女子却不知道是谁，镜妖娆看着背影，有些眼熟。
“师父……”
背对着她的人突然跪了下来，略带哭腔的声音，开口就是让人心惊的称谓。
“我求你别骗我，我知道无言还在，我知道它还在！”
宫倾城？！
宿陌尘的身形一动，那女子便随之转过了身来，看清那张脸后镜妖娆的心底蓦地一颤，宫倾城来青峦干吗？！无言又是什么？！
镜妖娆恍惚了一天，不知为何她觉得很不是滋味，师父经常会和宫倾城在林里见面么？当年他不是要亲手处决她？
种种问题困扰着她，以至于夜里睡觉都睡不踏实，夜半月浓，喜欢当鬼的人又出现了，君不苍每次出现都是在这个点，只不过他并非每日都会出现而已。
“去过瑶池了？”
君不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镜妖娆正闭着眼睛，想事情，也没睁开看他。
“嗯。”
“那你这次看见影子了？”
君不苍笑，五年前的事情他还记得。
“看见了。”
影子是看见了，之前没有影子的原因却又是一个谜。
“君不苍，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为什么之前我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嘚瑟的上神却沉声，镜妖娆知道，这又是没戏的节奏。
“那上次你说，师父和宫倾城……究竟有什么故事？这个可以告诉我么？”
“当然。”
八卦谁不喜欢，何况还是仙界尊者的，君不苍饶有兴致地在榻边坐下，开始给镜妖娆讲述他所知道的一切。
在仙神两界看来，宫倾城是宿陌尘此生唯一的败笔，辛苦教出来的徒儿，含辛茹苦地养育了十多年却爱上了自己师父。
听闻那原本是段藏匿得当的感情，后来被揭发出来却是因为一把剑，傅音当年曾说，宫倾城入魔的孽障都没那段孽缘来得深重。
剑名无言，乃宫倾城以天山玄铁所铸，意为默爱无言，后来却成了那段不伦之情的铁证。
“其实原来你师兄根本没这么深沉，郁敬一现在这幅木头呆瓜的样子纯粹是面壁北冥造成的。”
“无言是当年宫倾城送给宿陌尘的，耗时一年，废了整整三块千年铁，好不容易铸成一剑。”
“不过这剑送完没多久，宫倾城就出事了，郁敬一不知为何和她大吵一架，孽情就被傅音知道了。”
“以后的事情你也清楚，宿陌尘诛杀孽徒，宫倾城入魔，不过那剑倒是被宿陌尘拿了回来，应该就在这浮生殿里。”
“无言剑还在殿里？”
镜妖娆想起了师父和宫倾城白日里的话，师父不是说无言已经毁了么？
“宿陌尘确实在宫倾城面前毁了一把剑，为了让她死心，不过不是无言。”
“造无言剑的玄铁是天底下为数不多可以震慑邪物的东西，当年又逢妖界混乱，帝君下令将它留下，宿陌尘当然只能照办。”
第199章 云落凡回归【三更】（）
无言剑……默爱无言，原来当年宫倾城的想法本和她是一样的，却阴差阳错地被郁敬一发现了。
穆亦笙也看出了镜妖娆的感情，但他选择保守秘密，镜妖娆是幸运的，无论是穆亦笙、元宁、甚至是谢千灵，都没泄露出去半分。
细想之下不禁又要奇怪，为何少管闲事的师兄会如此偏激，非要将朝夕相处的师父师姐推向风口浪尖？
更多的却是对无言剑的好奇，玄铁所造，宫倾城亲手铸成，君不苍说剑还在殿里，但她一直无从得见。
“妖儿，七日后仙盟大会，为师要去华山。”
某日师父大人如火如荼地将她从榻上叫了起来，一大早地太阳都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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