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孩子……
宿陌尘垂眸，只看着她，看着她那小脸上哭花了泪痕，看着她的膝盖跪得发抖。
“师父……妖儿错了……妖儿错了……”
镜妖娆笑了，镜妖娆一边哭一边笑。
她听着宿陌尘短短的一声唤都开心，虽然她看见了师父的失望，虽然她看见了师父的无奈……
“妖儿……你可知凤凰叶燃的可是三昧真火？！”
她看见师父望着她，眼底有种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妖儿……你可知若是被三昧真火伤了，就连为师也救不了你？！”
她看见师父语带叹息，她听见师父说的话，像是扎进了她的心里。
镜妖娆看傻了，再说不出话，也哭不出来。
许多年后当她才终于明白了，师父当年的感情。
许多年后她亲自经历过，才晓得当时师父的神情。
后来她才知道，有种感情叫做你的安危胜于一切……
后来她才知道，有种情分叫下到冥界都要找你……
第31章 梦魇的传说【一更】（）
“师父，书上说妖有妖灵，仙有仙灵，那我修炼到何时才算是有仙灵啊？”
“首次渡劫过后，仙灵便有了。”
“师父，书上说妖灵可锁，仙灵可贮，那要怎么才能把灵藏起来啊？”
“有锁灵境便可。”
云小白发现镜妖娆最近有点不对劲，她都不来折磨它了。
自从那天它睡了个昏天黑地之后，镜妖娆居然开始完全无视它，整日待在玄仙大人的殿里。
镜妖娆这几天过得倒是挺滋润，整日都有师父相伴，看书不少。
让她最最佩服的是，那天被她一把火烧掉的偏殿，师父大人居然只用了几天的功夫便重新修好了。
某日，无聊至极的云终于忍不住了，趁着晨起镜妖娆还在洗漱的时候，某云悠悠飘了过去，白乎乎的一团，对着镜妖娆的脸就是一贴！
“妖精，你为什么最近天天看书啊，都不理我……”
“你看我天天看不见你，日思夜想的，这都瘦了！”
白嫩嫩的某云转了个圈，随后自认为是一“屁股”坐在了镜妖娆的脸上，镜妖娆环顾它，没有发现它身上哪怕有半点“屁股”的特征，于是干脆把它捏在手里，揉揉搓搓，胖瘦合适，质感不错。
“哎哟死妖精，你捏到我的胳膊了……”
“臭妖精！你拉我腿干嘛！？”
“老妖精，那是我小丁丁⊙﹏⊙‖i……”
“……”
“你居然是公的？！”
云小白这么一说，镜妖娆瞬间来了兴趣，认识这货这么久，她居然还从没考虑过它的性别。
“云也有公的母的？”
镜妖娆好奇。
“那当然！万物皆有雌雄两性！”
云小白很骄傲。
“人有男女为了子孙满堂，花有雌雄为了果实满树，你们云有公母为了什么？！”
镜妖娆不解，一朵破云难道还要开枝散叶？！
“当然是为了打雷下雨！”
“……”
镜妖娆一脸鄙夷。
“你不是说转世云都会打雷下雨么，和公的母的有什么关系？”
“而且你不是怕水么，会下雨的云怎么会怕水？”
这家伙又开始乱吹了，镜妖娆准备好了洗脸水，随时准备泼它一身！
“那可不一样！”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你给我找朵小母云，我就可以省事好多。”
某云奸笑一声。
“而且，我下的雨，和你泼我身上的水又不是同一种，不能一概而论嘛……”
“那你下的是那种？”
镜妖娆今天心情好，还非要问清楚了。
“这么说吧，我们靠身体吸收世间的原水，就是山河湖海里的那些。”
“说白了其实就和人一样，吸多了也要放掉点嘛……”
“……”
镜妖娆突然想起来之前某云下雨似乎打湿了她的袍子……
“臭破云你又讨打了！！！”
“我错了……”
云小白今天急着拦下镜妖娆其实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前几日镜妖娆问它，为什么晚上做梦总是听见有人在说话，却看不见人。
昨天晚上，它连夜飘回了家族去问族中长老，长老说那并非是好兆头，可能是魔魇缠身。
“魔魇缠身？”
“嘘——姑奶奶你小声一点！”
云小白被她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白溜溜的身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把所有门窗全都关了。
要知道在仙界，大晚上的听见陌生人和自己说话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就算是在天山这样思想较为开放的仙派里，经常听见异界的声音也可能被认为是妖魔的化身。
“妖精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个情况的，有没有和玄仙大人说啊？”
“长老说，如果有人和你说话，你又看不见他，很有可能是你被妖魔盯上了，他在摄你心神！”
“啊？！”
小白的话说得有点恐怖，镜妖娆被它一吓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回想起来第一次听见那声音的时候还是在去人界之前，出发之前的那天早上，镜妖娆本想睡个回笼觉，没想到被吓得惊破了胆。
“差不多有一年了吧，第一次听见的时候还没你呢……”
“我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幻听，也没有在意，后来听多了，都不敢和师父说了。”
算算最早开始听见那个声音叫自己王后，已经一年有余，这一年里她的修为突飞猛进，连乘云术都会了，只是随着她的修为的逐渐增强，那个声音似乎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刚开始的时候两三个月才偶尔出现一次，她也没在意，现在居然几乎每晚上都会出现，连觉都睡不好了。
“呼……还好你没有和仙尊大人说……”
云小白长舒一口气。
虽然这个主子经常虐它，但她毕竟是自己最最亲近的人。
“怎么了？”
“妖精，你可能不知道，仙界有传言，说如果修仙之人半夜听见梦魇之声，将来就极有可能进入妖魔之道，进入不详之界！”
“诶？”
“这个传闻我也是昨晚上问了我们族长才知道的，是好久之前流传下来的，据说上古仙魔之战就有了。”
“上古仙魔之战……”
这个镜妖娆知道，妖魔两界就是在那一战里结盟的，由此来对抗实力强大的神仙二界。
“上古仙魔之战后，听说这个传闻应验了许多次，许多最后堕入邪道的仙人都曾经有梦魇，而且听说你的师姐，宫倾城，曾经有一段时间也是噩梦缠身。”
“那……那我岂非将来也会入魔？！”
镜妖娆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变成宫倾城那样？！她可不要！
她答应了师父要好好修习护念苍生，她怎么可以和妖魔在一起？！
“应该不会，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的。”
看到镜妖娆神情有点不对，云小白赶紧鼓着身体上前安慰。
“虽然应验多次，但还是有例外的啊……”
“好像之前莫护教还在天山的时候，也曾经有过梦魇，被当时的掌教关押起来观察过。”
“那后来呢？”
镜妖娆有些紧张。
“后来你也看到了，莫白心现在都是护教了，说明根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是……”
“可是掌教在遇见我的第一天，便说我身上有妖印，有不详之色。”
“……”
第32章 灵机变【二更】（）
镜妖娆今天有些兴奋，因为师父居然说要带她学灵机；天山的弟子其实还有公共的课程，只是镜妖娆之前眼睛一直不怎么好，便没有学。
灵机的课程是白川开设的，讲师自然便是莫白心；一早宿陌尘就带着她下了青峦，云小白跟着她。
师父说这算是她近阶段学习以来的一种舒缓，让她尝试新的科目学得庞杂些；身为一朵不愿意回到自己族里的云，云小白很骄傲，整天混迹在镜妖娆的周围，它觉得每天发生的事情都能让自己如此激动。
天华往北千百来步，便是灵机殿所在的白川；白川之上没有轻雾，一眼便能看出苍穹间的奥秘。
镜妖娆跟在宿陌尘身后，边走边打量远处栖息在山谷中的灵机殿，天山三殿之中，只有灵机，建在荡气回肠的叠翠幽谷中。
“莫护教。”
镜妖娆等人刚到灵机，便见着正在给弟子们授课的莫白心，灵机殿前数十名弟子窥探来日，每人面前都摆着一盏剔透琉璃盏。
“这么早就来啦。”
莫白心远远便见到了宿陌尘的一袭白衣，更是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小小女娃，当她看见跟在镜妖娆身后的云小白时微微一愣，不过转而便恢复了笑容。
“来来来，妖儿你去那里。”
“今天我们学窥视未来。”
莫白心不像是讲师授课，更像是饭托招揽生意，镜妖娆依言来到第一排右侧的位置，入座便激起一波涟漪。
“仙尊居然亲自送他的徒弟上课，镜妖娆命真好！”
“她是来修公共课的么？那岂不是今后几日我们也都见得到仙尊？！”
“你们说青峦有没有开设课程，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去上仙尊的课呢？”
“你看她身后跟着的是什么啊？那不是结成云么？！”
弟子之间一片骚动，有憧憬宿陌尘的，也有讨论镜妖娆的；其中还有一些注意到了镜妖娆身后飘着的小白，暗自交流，因为许多人修仙多年，都没见过结成云随时跟在仙家身边的。
“咳咳！”
莫白心清了清嗓子，宿陌尘嘱咐了镜妖娆几句便离开了，徒留一群想做他弟子的痴情孩儿，还有转世云，看着愚蠢的人类。
“但凡想要背叛我的，赶紧去啊；我白川人多嘴大的，你们走了我还能节约粮食清静清静。”
“不过刚才仙尊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我代仙尊在这里告诫各位；不想死的可以随时去骚扰青峦，不过到时候，你们的师父是绝对不会给你们收尸的！”
“我们的师父？”
众弟子之间面面相觑，师父这个称谓好像听着有些奇怪，许多人平时对莫白心都是姐姐姐姐地叫唤，时间久了，没大没小惯了，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良心的东西啊！
莫白心拂尘一挥，当即一溜脑袋敲了过去，拂尘杖落在小脑瓜上，“咚咚咚咚”敲得脆响。
“不知道师父是谁的，回去写我名字一千遍交给我！”
“你们这群白眼狼，见色忘义的东西，小姑娘要矜持点，不然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噗！”
镜妖娆被莫白心瞬间逗乐了，这个手持拂尘的护教，看起来总是这么愉快欢脱，她刚刚敲过的弟子中，其实大部分都是男弟子，镜妖娆不知道那些男弟子们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师父整天叫自己姑娘，还一口一个“嫁”的，他们依旧笑得如此开心。
其实他们只是敬仰仙尊的名号，却被莫白心故意说成是见色忘义，成母的，也没人敢反驳。
“师父！”
“师父别这样！”
果然，没有最没出息只有更没出息，当镜妖娆看见一干男弟子个个冲上前去抱师父大腿时，她突然有点希望自己瞎回从前。
有极少数的女弟子，还留在座位上，精神正常，不过她们看着镜妖娆好像不甚友善，小白躲在镜妖娆身后，也被她们看得毛毛的。
“妖精，这群女人是不是有神经病啊，和上次那个凶女人好像！”
“她们是一个师门的，可能关系比较好吧。”
镜妖娆随口一说，阮清秋便是莫白心座下的，而且人缘甚好，云小白鼓了鼓腮帮子，等他长大了他要一个大雷把她们劈成面瘫，让她们还一脸凶相！
“去去去！”
莫白心一脚踹飞了那群丢人现眼的混小子，这还有外人呢；如果被其他人知道白川这么没有规矩，那她这个护教都不要当了。
“一群混小子，怪我没教育好，妖儿别理他们，别说出去哈！”
“嗯嗯！”
镜妖娆点头，除了师父自己最最喜欢的就是莫护教，师父说拜师试炼时就是莫白心救下她的，说起来，莫护教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乖！”
莫白心摸摸她的头，开始给众人上课；用琉璃盏窥视未来，其实是灵机术中最最入门的术法。
施术者只需用琉璃盏取净水一盏，静置于天光下，随后静心凝神，不多时，便可看到发生在将来的事件。
占卜结果会显示在水面之上，通常以色调的形式，色调颜色越亮，浓度越低，为红黄橙等温暖之色，则预言吉兆，色调颜色越暗，浓度越高，为蓝紫绿等冰冷之色，则预言凶兆。
灵机殿前，弟子们个个垂眸凝神，盘膝坐于琉璃盏旁；天光摄入水面，顿时波光粼粼，水色绚烂。
镜妖娆与其他弟子一般，坐于琉璃盏之后，闭目凝心，云小白飘荡在虚浮的空气里，看着一班弟子的盆中逐渐涌现出各种色彩。
红的黄的橙的金的，许多琉璃盏中，都出现了暖色调的昭示色，暖色象征着吉兆，而有位弟子的盏中幻出了金色，莫白心说那是大吉之色，也有一些弟子的盆中昭示出了蓝紫之色，不过颜色不暗，只是小凶。
镜妖娆闭着眼睛，良久之后脑海中开始浮现一抹黑紫色的身影，漫天血红染了云头，就连太阳都匿了去，不见踪影。
那个夜半熟悉的声音似乎又回荡了起来，在她的耳边轰鸣，呼唤，镜妖娆只觉得周围似乎越来越吵，随后便被一声惊叫惊醒！
“啊！师父你看！”
第33章 大凶之兆【三更】（）
镜妖娆在惊呼声中睁眼，眼前所见前排的弟子几乎统统围了过来，方圆一丈内，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席子，已经显了各色昭示的琉璃盏，孤零零地立在席子跟前，独独少了那些关注它们的人。
云小白飘在半空，一上一下沉浮在镜妖娆的琉璃盏上方；那琉璃盏中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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