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融入月光。
呐，手冢你听到了么？
呵呵，你已经睡着了吧？那么……
做个好梦哦～
笛声悠长，仿佛一对巨大的羽翼温暖地将他包裹，手冢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不知何时跌入的梦境。
然而一个高音婉转后，乐声戛然而止，突兀得让人就连呼吸都不觉一滞。
不二？！
手冢反射性地一跃而起，却在即将推开门的刹那间止了步。
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现在的他们是敌对关系，对一个随时威胁到青门安危的人关心若此岂不是太不像话了么？
僵硬地回到床边，手冢努力让自己习惯外面死一般的寂静。
或许他只是吹累了。
他不断这样安慰自己。
夜还很长，死寂仍在继续。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不二险些握不住笛子。
又来了么？
他苦笑。
太久没发病，他竟就差点忘了自己身上的蛊毒。
再吹下去恐怕也是破碎不堪的吧？还好手冢已经睡着了……
有些不甘地收起玉笛，不二右手撑着瓦片，站起身来。
真的不想离开……
“以后不舒服了不许再瞒我，要在第一时间时间告诉我。”
呐，手冢……
如果现在的我告诉你我很难受，你……还会在乎么？
竭力克制住心底泛起的酸涩，不二想要微笑却徒劳。
虽然告诉过自己回忆也是种幸福，可人总是贪婪的不是么？总会希望……可以就这么拥有一辈子……
又一阵剧痛袭来，不二疼得脸色雪白，几乎就要稳不住身形。
太久的安宁，这一次便来势格外凶猛，就像是想要把几次的痛苦一并加在他身上一般。
试着压了压不断扩散的疼痛感，不二纵身一跃，飞离屋顶。
他必须马上离开。
36
36、第十八回（下） 。。。
手冢忍了又忍，终是再也忍不住。
只是出去看一下。
他这样告诉自己，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如水的月光中，一个身影直直地从屋顶上坠落下来，素白的长衫凌空狂舞，好似残了翅的蝶。
不二——！！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身体不待大脑发出指令便已跃起，将不二紧紧抱在怀里。
“手……冢……？”
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怀中的人儿陡然睁大了眼睛，蓝眸里盈盈闪动。他挣扎着想要看清抱着自己的人，声音也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是我。”将手臂一再收紧直到两人间再无空隙，仿佛这样才可以确定他真的没事。
怀里的人浑身都在颤抖，面色更是惨白如纸，虚弱得仿佛随时都可能消散。
心痛到无以复加，就连指尖都带着痛楚。
胡乱地拭去他额上沁出的细汗，却惊于他的过低的体温。
“周助……”
他不安地唤他。
要怎么做才能减轻他的痛苦？要怎么做才可以抑制这该死的疼痛？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痛苦的是他而不是不二！
周助……么？
终于又听到你这么叫我了……
好开心……
恍惚地想起下午手冢为他上药时的小心模样，不二眼线一弯，笑得幸福，“忍下……就会好……”他说道。
微凉的指尖颤抖地抚上他坚毅的脸旁，轻柔地抚平眉心的皱痕，他喜欢看他露出不一样的神情，然而手冢现在的样子却让他心痛，甚至就要超过蛊毒发作的痛楚，“不要……担心……”不然，我会难过。
“我带你去看乾，他……”才抚平的眉心再次皱起。
摇摇头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疼痛折磨下的不二眼眸依旧清亮，“你忘了……你承……诺过我么？”
“请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当时的他说得决绝。
忘？
是啊，他竟险些忘了……他们是两个立场的人！
而他现在却在做什么？
环着他的双臂变得有些僵硬，不二便了然。
今日只是来为他庆生的，既然天意要他无法送出一份完整的礼物，那……就欠一辈子吧！
你我本就不该再有牵连，即使……是在这样美好的夜里，却也不可以做不应做的梦。
试着让自己站稳，一阵阵的眩晕却不得不让不二打消念头，他习惯地弯起漂亮的眉眼，笑容苍白。
“呐，少主……”他决定坦率些，这样或许才不至于那么尴尬，“能……请您扶我回……房么？我……”
圈住他的手并没有如意想中的松开，反而猛地用力一托，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手冢……”不二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如果让他就这么放着不二不管他却也是做不到！他爱不二，虽然现实不允许，他也会努力不再眷恋，然而爱了就是爱了，不会因为两人的立场就突然改变。他不是什么情圣，也不信什么至死不渝，可就是死脑筋，一时甚至一生都可能忘不了。许多人都是不了解手冢的，他冷静到近乎冷酷、克制到近乎刻板，可是他也是有热情的，对待他所认同的东西他执著并且狂热。
手冢并没有送不二回后院，而是直接抱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将不二小心地安置在床榻上，手冢又为他掖好薄被，转身。
“手冢……”
“休息吧。”他没有回头，脚步略一停便又继续。
眼前变得模糊，不二在疼痛中渐渐失去意识，“手冢……”他唤得含糊不清。
门被打开，有些风漏了进来，吹得烛火摇曳。
“我就在外面。”他听见他说。然后，笑容在唇边静静绽开，纯然、安然、释然。
“谢谢。”他说，这一句格外清晰。
一直以来都谢谢你。
或许这段感情本不该有，可是我很感激。
谢谢你曾经给我幸福。
谢谢。
晚风习习，秋日的夜里透着丝寒意。有人立于远处的暗影里，看不清表情，却透着清晰的怒意，衣衫猎猎狂舞。
不二醒来的时候手冢已经不在了，清晨的阳光里有细小的微粒轻旋。
将床铺整理好，不二起身准备离开。
手停在门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盆盆仍旧生机勃勃的仙人掌，他便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在这里发生的那些过往。
从慌乱的拥抱到意外的告白再到第一次亲吻，一切仿佛还在昨天，却似乎什么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不自觉地摸了摸袖管中的玉笛，不二犹豫了下，终是将其取出，放在了手冢的床头。
他仍是自私地想要手冢记得昨晚——他们之间共同的，却也是最后的美好……
依旧是晴好的一天，天空蔚蓝如洗，阳光照在身上熨着些微的暖意。
走过门前的鹅卵石小路，上面经过一夜又积满了厚厚的一层落叶，踩上去时有种松软的触感。
其实青殇给了手冢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他暗自想。
虽然等待已久的复仇时机没了，但这也是青殇最好的归宿不是么？
他会把青殇用在正确的地方。
一定会的。
37
37、第十九回（上） 。。。
不二回后院的时间有些晚了，却意外地发现手冢国晴没有去练武场。
他在喝酒，而且微醺。看见不二，他抬起头来，俊朗的脸上浮现抹读不懂的神色。
“门主，您——”不二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气氛有些怪异。
“你昨晚去了哪里？”紧盯着不二，手冢国晴问道，语气像是质问，带着明显的怒意。
心下一惊。
难道他怀疑他了？
一边小心翼翼地想着措辞，一边思索着什么地方出了批漏，不二背脊微微发凉，面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然而未等他回答，手冢国晴就又接了下去，“我看见国光抱着你进屋！”
这一句话下来不二当真有些愣神。
原来不是漏馅了……
可是手冢国晴又明显是误会了他们，他一直反对他和手冢在一起，难怪要动怒了。
“我想您是误会了——”
不二的话再次被打断，“误会？！一整晚没回房你说我误会？！”
可手冢一整晚都在外面啊！不二想辩驳，却找不到他在手冢房间留宿的理由，便只能说“门主您可以不相信不二，但少主是您的儿子，难道您也不信么？”
然而这句话显然是激怒了手冢国晴，他霍地站起，向不二逼近，眼神里甚至有恶狠狠的意味。
“国光？”他凑得很近，浓烈的酒气喷在不二脸上，“你的心里就只有手冢国光！”
过于暧昧的距离让不二觉得难受，无暇思考手冢国晴奇怪的言语，他下意识地退步却不防被手冢国晴一把捞起摔在床上！
“唔——”
后脑撞到床棱上，不二痛得呻｜吟出声，一阵头昏眼花。
然后身上忽地就是一重，压得他险些透不过气来。
“你只能是我的，谁都别想抢！”手冢国晴揪着不二的衣襟咆哮，动作粗鲁得连衣服都被撕裂。他只要想到昨晚的画面就嫉妒得发狂！而且这几个月来毫无回应的付出也让他失去了所有耐性！他要不二现在就属于他，只属于他！
不二浑身一震，脑中有短暂的空白。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因为……反对他和手冢？
心里几乎可以肯定的猜想让不二一阵反胃，他试着挣脱手冢国晴的束缚，陡睁的蓝眸透着掩饰不去的厌恶，“门主，您醉了！”
“醉了？”手冢国晴忽然笑得诡异，“呵呵，我是醉了，早就醉了……”他的手轻佻地抚上不二俊秀的脸，“你的一切都令我沉醉……”
他说着，声音低哑，隐约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洋洋。
竭力克制住心底瞬间涌起的羞耻感和怒意，不二偏开头，努力推开他想要坐起来，然而左手根本使不上力，武功又不便使……
正羞恼间，上方的人笑意更甚，开口一字一顿、无比清晰：“不二周助，师兄的长子。”
从议事厅回来，手冢第一时间便往厢房走。
心里还是期盼再看见他……
还是忍不住要担心他……
不过，他应该已经走了吧？去……父亲那。
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手冢又加快了步伐。
哗——
门被猛地打开。
一束阳光率先照了进去，满室通明。
没有人……
疲倦似潮水般刹那间汹涌而来，手冢有种就快透不过气来的闷窒感。他麻木地走进去，忽然就觉得房间太大。
大得空旷，仿佛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或许是他的心被挖空了一块……没有温暖、没有惬意、没有……欢乐。
剩余的只是青门，只是自出生便要背负起的、沉甸甸的责任。
毫无神采的目光最后落在床头，落在一只翠色的玉笛上便再移不开分毫。
玉笛……？
不二的玉笛……？！
下意识地走过去，他拿起笛子，右手不由抚上——温润的触感，一如它的主人。
其实他也是会吹笛的，只是听惯了他吹就再也不想吹了。
只是，想听他吹。
小心地将笛子收进怀间，手冢正要往外走，一个人便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出、出事了！”
38
38、第十九回（下） 。。。
“不二周助，师兄的长子。”手冢国晴说得一字一顿，无比清晰，连怀疑听错的机会都没给不二留下。
“什么时候知道的？”全睁的蓝眸冽冽清寒。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也就不想再做伪装，他早已厌恶透了在这个人面前强颜欢笑。
然而手冢国晴却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一开始就大胆地用‘不二’这个姓氏，这的确让我松懈不少……”
手冢国晴目光里毫不掩饰的欣赏让不二愈发觉得羞耻，他狠命地挣了一下，却被手冢国晴轻轻松松地压制。
“你的确很聪明，也很能忍……这么长时间竟然都没做出冲动的事来。”他的头凑得更近，灼热的气息混和着酒的味道将不二包围，让不二难受得几欲呕出来。
“如你所想，虽然我被你深深迷住了，却一刻也不曾信任你……”他说得淡淡，“让你搬进后院，甚至随我上练武场不仅仅是想要和你亲近的一种手段，更是一种试探……”说到这，他笑了，眼角的鱼尾纹也飞舞起来，“呵呵，你伪装得实在太好，我竟险些被你骗了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略显干燥的嘴唇贴近不二圆润如珠的小巧耳垂，“可是，毕竟还太嫩……”
“那晚你是有意放了我们。”不二静静说道。深切的绝望让他再不愿反抗，疲倦得只想就这么闭上眼睛一直沉睡下去。
“是。”手冢国晴的神情里满是得意，“我差人等在你们的住处，因而知道了原来你就是那我素未谋面的世侄。”他满是酒气的唇在不二耳边翕动，“如若那天你不救裕太，那么今天赢的人就会是你。只可惜——”他张口含住不二的耳垂，引得不二一阵战栗，“你不够狠。”
“难道要和你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么！”不二偏头躲开令他作呕的唇，蓝眸里冰天雪地一般的冷。他紧盯着手冢国晴，想起他的所作所外，想起那日的火光，浑身都因再无法压抑的仇恨而颤抖起来。
“所以说你还太嫩……”他凝视着不二的眼睛，脸上兴奋到扭曲，“你知道么？我等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已经很久了……”他陶醉地喃喃，“果然很美……”
看着他丑态毕露，不二胃里一阵阵叫嚣，他合上眼不去看他。
或许毫无反应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敬，那样一个变态的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见不二平静了下来，手冢国晴极是不满，眉头深深地皱起，可旋即又松开，他古怪地一笑，“要不我们还是先说一下你的弟弟吧？”
裕太？！
心骤然紧缩，闭上的眼睛也猛地睁开，不二水蓝的眸子激烈成深沉的暗色，狠狠地瞪向手冢国晴——仿佛被触到底线的野兽，警告、愤怒的意味无以复加。
然而后者却满意地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手指刻意缓慢而色｜情地划过不二的颈项、胸前，最后�